艾伦发动地鸣 的伦理学讨论

进击的巨人漫画138话的结尾交代了艾伦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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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很早就知道巨人只有13年寿命、知道发动地鸣的代价已经远远不再是为无辜死去的母亲报仇那么简单，当看到艾伦此刻被三笠斩下头颅，还是有一些疑惑困扰着众多的观众：艾伦，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在这场悲剧中，艾伦究竟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 

亲眼见证巨人闯入围墙吞食自己的母亲和无辜的群众，儿时的艾伦便将”从岛上驱逐巨人“作为自己的抱负。此刻的他，是出于保护无辜群众的目的，驱逐作为入侵一方的巨人们。在并不了解巨人的实质的前提下（指此刻大家并不清楚无垢巨人们是被流放的艾尔迪亚人），此刻的艾伦有着极高的正义性。直到人类逐渐了解到巨人的历史、并知晓这并非是人类与巨人之间的战斗，而是不同种族之间人类与人类的斗争，艾伦身上所赋予的原初的正义属性才逐渐被反思、被动摇。

 

 

艾伦发动地鸣的主要动机是为了保护岛上无辜的艾尔迪亚人。赞成为保护无辜者而杀人的理由通常基于两个假定：A：尽管生命价值原则提倡尊重所有人的生命，但当清楚地看出有人不再承认他人生命的价值时，人们便有权力，实际上也有道德义务去保护任何无辜者的生命，当然也包括自己的生命。B：保护无辜者的好处远大于杀死一个威胁杀害或确实杀害了无辜者的人所带来的坏处。

 从A假定来看，艾伦发动地鸣是极具正义的。马莱人施加在艾尔迪亚人身上的残酷暴行是显而易见的。在马莱生活的艾尔迪亚人被理所当然地视为二等公民，他们被拘留在艾尔迪亚收容所中，并且只有通过为马莱建立军功才能洗清身上的原罪。在战争中，能够变为无垢巨人的艾尔迪亚血统被无情利用，马莱军方或将艾尔迪亚人们逼上战场，或是将艾尔迪亚战俘作为制作巨人武器的原材料，甚至当初前往帕拉迪岛惹是生非也是为了找夺取祖巨人的力量，得以稳固马莱帝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埋伏在马莱军队中的艾伦亲自体会到了艾尔迪亚人在马莱受到的非人待遇，也自然有义务去保护无辜的艾尔迪亚人民。

 从B假定来看，艾伦发动地鸣更是天然合理的 (naturally reasonable)。保护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们，保护帕拉迪岛的无辜群众们，其好处是远远大于杀掉一名对无辜艾尔迪亚人施加暴行的马莱人的。然而，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所有马莱人都罪有应得地该受到惩罚吗？ 

确实，大部分马莱人对待艾尔迪亚人的态度都是负面的，他们耻于与艾尔迪亚人交谈，对艾尔迪亚人抱有敌意。但是也不乏艾尔迪亚收容所的看门士兵，对待贾碧这种艾尔迪亚儿童，也能做到尊重并保护。而艾伦发动地鸣，是对帕拉迪岛以外的世界进行无差别践踏，其中不可避免地将众多无辜群众引入在内。战争本身是否合乎道德就是值得怀疑的。战争中很多清白无辜的平民遭到暴力杀害，所以战争直接且严重地违反了生命价值原则。因此，反对任何形式的战争的观点，也有其正当性。 

以韩吉等人为代表的和平主义者认为，应该在世界范围内制止一切战争，应对暴力和侵略的手段决不应该是类似的暴力，而应该诉诸于非暴力和非侵略。在越南战争期间，真诚的反战者和和平主义者的人数急剧上升，他们认为必须用尽一切和平努力以避免开战；即便是国家遭受侵略，平民也应该努力安抚残暴的侵略者，而不应该诉诸于暴力。这种极端的反战观点在世界人口中仍为少数，多数人还是主张一种温和适度的观点，那就是“不侵掠”方针。值得注意的是，在进击的巨人这部动画中，以韩吉、阿尔敏等人为代表的反对艾伦发动地鸣，而是对与世界建立联系，友好沟通的策略并没有太多施展的空间。正如吉克在巨木之森中所说，时间并没有你们（指调查兵团士兵们）想象得那么充裕，在戴巴家族向世界公布历史之后，世界将很快联合起来向帕拉迪岛进攻。

 在“结束人的生命恒为恶”的前提下，避免杀人自然是令人赞美的理想，并且大多数人都能终生奉行该信条。这种观点与前文（A假定中）提到的生命价值原则如出一辙。生命价值原则最被接受的表述是：“人应当尊重生命，也应该接受死亡。”之所以这种表述补充了对待死亡的态度，是因为从经验上讲，没有活着的人也就没有任何道德可言。也正是因为活人才可以讨论道德，这一原则在经验上优先于任何其他原则，例如：善良原则（人应当永远行善/永远避免作恶）；公正原则（人应该公平合理地分配好处/坏处）；诚实原则（说实话是进行交往的前提）；以及个人自由原则（人拥有自主选择的自由）。然而，除了在经验上区分不同原则的优先性之外，还可以在逻辑上乃至通过特殊方法来对原则们进行优先性排序。 

“经验优先性”是指通过感官观察到的证据所确立的优先性次序。“逻辑优先性”是通过逻辑思维来对原则进行优先性排序。例如，从逻辑上说，善良原则居于首位，这意味着任何人在建立道德体系时，都必须假定善良原则，因为道德本身就是在讨论善良。然而，经验优先性要求人的生命在经验上必须被保留，这样才能够对道德进行讨论。

 特殊的方法则是优先考虑另外三条原则，虽然从经验上和理性上要求生命优先和善良优先，但是在考虑到境遇和背景因素的条件下，诚实、公正、个人自由可以提前。 

艾伦欺骗调查兵团，隐瞒自己早已与吉克会面，暗自联合弗洛克在调查兵团中发动政变，这违反了诚实原则，看上去他并没有想与阿尔敏和三笠说明自己真实的想法，这意味着艾伦将诚实原则排在了稍后的次序上。公正原则更多出现在分配利益的情境中，艾伦掌握着绝对力量，他选择保全帕拉迪岛上人类的安全，而罔顾世界人类的性命，这也违背了公正原则。艾伦所做的一切，更多是出于个人自由原则，但是，个人自由原则需要满足一个前提，即在前四条原则都被满足的前提下，个人自由原则才能够行使。

 

 

这是否意味着艾伦彻底黑化了，他的行动完全依从内心的自由选择（尽管可能是作为始祖尤米尔的傀儡/可将艾伦替换为始祖尤米尔）？一些不能忽略的事实有：艾尔迪亚人作为世界上的劣势民族，科技水平、人类福祉水平都落后于马莱，一旦马莱联合世界军队进攻帕拉迪岛，那么岛内的艾尔迪亚人势必损失惨重。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在以阿尔敏和韩吉等和平主义者也并没有给出另外可能的前提下，艾伦坚持发动地鸣实际上也正是出于善良优先的原则，他认为踏平世界则可以为艾尔迪亚人争夺到更为广阔的生存空间；也可能是出于维护公正原则，让久经剥削的艾尔迪亚民族享受到历史上不曾享有的权利；他刻意为其他智慧巨人留下了足够的思考与活动空间（以便日后联合起来消灭自己），相当于保护了其他智慧巨人的个人自由。这样看来，对艾伦的道德评价也不应过低。

 

 

截止到138话，我们仍不知道这部漫画到底在传达哪些核心的观点，或许要等到最终话交待始祖尤米尔的想法才能有所定论。虽然艾伦的确发动了地鸣，给世界人民带来了及其惨痛的后果，但正是因为他是艾伦，肩负着进击的巨人的能力，尝试保护周围的伙伴，并且不愿让历史再次陷入循环，他在尝试解救人类的新的道路，即便难以避免战争之恶。可以思考的是，如果不是艾伦，比如是拥护和平的韩吉或者是阿尔敏拥有始祖发动地鸣的强大力量，他们又会如何作为呢？是否也会像初代王那样签订不战契约然后偏安一隅？或者是像吉克那样运筹帷幄实施艾尔迪亚安乐死计划？——只不过历史已经证明，这些路没能走通。

 

艾伦    一路走好！/(ㄒo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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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编辑/ 楽ちゃん

(本文最大限度保留作者的原始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