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丁达尔效应》炸卷 ①

第一人称 炸视角 是高中的时候，我转到了他的学校去。第一次看见他时，我就被他吸引了。他真的很美，是无关性别的美，但莫名地，我觉得他很悲伤压抑。他似乎是许久不曾见过太阳一般，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在学校怎么可能不见太阳呢。 兴许是因为华家足够出名，我在台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恨不得把我看穿，除了他。他坐在最后一排，他的头埋在高高的书堆和臂弯里，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不曾把头抬起过。巧的是，我坐到了他的旁边，他在此刻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一场，我们对视了不到一秒，他就慢慢地挪开了眼神看向窗外被阳光穿透的云层。 在我坐下后，我能感受到几道带着愤恨和不满的目光一直看着这边。不是在看我，是在看...他。他略带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又似乎看到了别的什么，他的身子明显颤了颤，墨色的瞳孔在那一刻的收缩明显极了，他又把头重新低了下去。我想和他打招呼的手在空中一顿，又放了下去。我从他堆在桌上的书的封面上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叫卷儿。 他一直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再看过我一眼。直到大课间的时候，全班除了我们两个都下去了。我最近胃病犯了不想下去，至于卷儿为什么也没下去，我就不知道了。 大概是五分钟后，卷儿抬起了头，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尖细：“你好...我叫卷儿...” “你好卷儿，我是炸炸”我笑了笑，终于如愿以偿的挥了挥手。他明显一愣，抿着唇笑了笑。却没发现他的笑勉强得像是许久不曾笑过一样，他还是很美，却是我说不上来的怪异，我没说什么。心里不自主地想着他在阳光下的样子。卷儿又趴下了，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只不过他的肩膀在微微耸动着，我翻出了我的画册。 这次的画出乎我意料的好。画中的人展着双手沐浴着阳光，微微回眸，墨瞳中是盛烂的星辰，长发披在他的肩头，微风撩起了他额头前的发丝，他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笑得比阳光还明媚灿烂。一向喜欢素描的我忽然有了想给这副画上色的冲动。 “你这是...画的我吗？”耳畔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我笑了笑，抬起头却看见他的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慌乱，他的嘴微张着，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抿上了唇。 “放心吧，这幅画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除了我们，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对卷儿的经历一无所知，凭着直觉说了些安慰他的话。 “那你...保证哦...”卷儿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声音却还是有些发抖。 不久之后，我发现了他一直在被校园霸凌，是上次那几个一直瞪着他的女生。阴暗的杂物室里灰尘漫天飞舞，霉味充斥着鼻腔，我把他护在身后，恶狠狠地警告了那几个女生一番，将她们呵斥走。卷儿身子依旧颤抖着，神情怪异地望向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可是，她们欺负卷儿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直接在课堂上让他难堪。地方换了又换，她们一直不厌其烦地霸凌卷儿，我可以抓到她们几次，却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待在卷儿身边。 甚至卷儿请假的那段时间，她们也从未想过停嘴。更过分的是，卷儿请假是因为她们把卷儿弄伤了。我终于忍无可忍，把事情捅到了班主任那里去。我看着她似乎是在纠结的神情，心在一瞬间沉到了底，我刚转身准备离开，她就让我叫那几个人过来。我喜出望外，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说不定，她们几个可以直接被退学，在不然，还有华家。可是我忘了，她们虽然对华家而言毫无威胁，但是，她们也绝对算不上“普通人”。 我趴在门口偷听。班主任骂了她们几句，我甚至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话锋一转。 “你们和卷儿开玩笑我不管，但是你们也不要太明显太过分了，华炸炸最近好像和他走得挺近的。而且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太偏袒你们” 我顿时攥起了拳头，狠狠地捶在墙上，我气得身子发抖，心脏发痛，恨不得冲进去把她们都揍一顿。卷儿有多痛苦我曾看见过，可她却用“开玩笑”这个词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炸炸是喜欢卷儿吗” “我们怎么知道” 我一愣，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喜欢...吗？好像...是的。 放假之后，我的父亲告诉我我会转到别的学校去。我不想，可纵使我有再多的不愿意又如何，这毕竟是家里的命令。我无法违抗，我愤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很多事情，我本是想等到卷儿愿意开口亲自和我说，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一查我才知道，卷儿的父母皆是死于非命，卷儿现在是和自己的奶奶相依为命。他的奶奶生病住院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交齐药钱和住院费，我决定去看看她，顺便帮卷儿把钱交了。或许，我真的只能帮卷儿这么点了。 当奶奶听到我自称是卷儿的同学时，拍着手笑了好一会。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卷儿的同学。那天，卷儿的奶奶和我讲了很多关于卷儿的事。 “卷儿是个可怜的孩子啊。说他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克死父母的扫把星’，这些连我都有听到过，更何况是卷儿自己啊” “卷儿好像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他总是撒着娇和我说自己有奶奶就够了。但是我知道他呀，他也渴望有朋友的呀” ...... 过了几天，卷儿约我出去。那天下了雨，我原本以为他不会来了，到了地方才发现卷儿不仅到的比我早，而且似乎还等了我好一会。那天的雨很大，我站在不远处凝望着他。 这会我才像惊醒似的突然发觉卷儿竟然是那般的瘦小，无助，仿佛一阵稍猛烈的风就能把他吹飞，他在风雨中撑着那把不足以抵挡什么的伞缩瑟着，拼命挣扎着。 我走近了些，他也看见了我。隔着朦朦胧胧的雨幕，我看不清卷儿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我从未听到过他用今天这样严肃郑重的语气和我说话。他说他会还我钱的。我摇了摇头：“这不重要”我想最后再为你分担一些。 他垂着头，久久都不再言语。忽然，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卷儿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他真的很瘦很瘦。他的手腕很细，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我没用什么力就很轻松的把他拉起来了。 我刚想再说些什么，他就轻轻地挣脱了我，突然后退了一点，我感受到他看着我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祈求。他让我不要再管他的事了，一切一切。 为什么? 我忽然说不清在此时我对他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了。卷儿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不停地摇着头。 “如果你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事，你就来找我，请你一定，一定要来找我” 我的声音颤抖着。卷儿没说话，又一次低下了头。我放在身侧的手想去拉卷儿，想想又作罢了。我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我要转学的事情。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愿面对。 我坐回了车上，卷儿还没有离开，背对着我的方向静静的站在雨中。 车开了，卷儿也从我的目光中消失了。 从那之后，我就彻底与卷儿没有了交集，我留给他的电话他一次也没打过，我不知道他过得如何，也不敢让人去查，上次就已经引起了父亲的注意。 再一次听到有关卷儿的事情，是在高三还是高考之后，我记不清了，或许心底是有意识地让我忘了这一切，因为我宁愿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件事，活在希望里告诉自己卷儿还好好地活着，但是，我怎么可能忘得掉啊…… 我怎么忘得掉啊…… 卷儿跳楼了，是从市中心那座大楼上一跃而下。是因为校园霸凌，是因为那几个女生。卷儿把所有的东西都发到了网上，她们对他拳打脚踢，对他恶语相向，不厌其烦地给他造谣……很多很多。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一场雨可以如此之大。那是究竟卷儿在哭诉，还是上天在为他哀悼，亦或是……都有。 这件事发酵得很快的，一时间，那几个女生成了众矢之的的对象，可是还有什么用呢……卷儿已经不会回来了…… 我曾问过父亲：“既然本来就打算送我去贵族学校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送我过去。”反而是让我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点一点地沉入泥潭我却无能为力拯救。 他说让我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为了让我磨砺意志看看人心究竟可以有多险恶。 是啊，人心究竟可以有多险恶。他们步步紧逼地把卷儿推下了万丈高楼；我呢。我擅自给了卷儿希望，却又在他最需要我帮助时候从他的世界里悄然无声地退出。不止他们，我也是害死卷儿的“帮凶”。 卷儿不打电话就是平安无事吗？ 那时的我真的很蠢... 我用了家里的势力把那几个女生送进了牢里，无期徒刑。她们都不是普通人家，和我拉锯战一样地打了几次官司。这次动静闹得很大，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好几次，就没了下文。 从那以后，每个月的那天，都会下一场很大很大的雨，太阳也是如此之大，光在雨中的色彩变化万千。我在卷儿的墓前一直待到深夜才离去，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卷儿，他穿着那天的红衣，在雨幕中站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