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双镜】破雾（十）
“大佐，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想玉石俱焚。如今战事吃紧，你也不想增添无谓的冲突对吧。我想大佐是聪明人，能理解这一点。”
“当然。只不过，你们的筹码我并不满意。”
“那，大佐想要什么？”
“当年白玫瑰的杀手们受雇于裘庄，我想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此时的王田香正好被押送到大厅。他听到这句话，瞬间猜到了龙川的意思。白玫瑰与裘庄的事和老鬼身份毫无关系，那龙川只能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了。看来他果然是王田香最大的威胁。
“哦，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资料不好找。你得给我们一点时间。”
“快点，我耐心有限。如果拿不出，这笔买卖我们就没法做了。”
“呵，恐怕，就算我把资料给了你，依旧见不到我们的人吧。至少你现在应该让我看一眼他们，来证明他们的安全。”
“如果我把白玫瑰之前的叛徒给你，你会继续交易吗？”龙川试着偷换概念。
“我还真不知道谁是白玫瑰的叛徒，希望你不要耍我。”信使对叛徒的身份也很感兴趣。毕竟叛徒随时会暴露组织的信息。
“严微，听过吗？”
“说名字没有意义。毕竟干我们这行的，谁都有好几个名字，不是吗。”
龙川差点站不稳。最近是怎么了，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一个一个打在自己的痛觉神经上。
“那我说具体点，女，二十岁，瘦高，比一般的女性都高。”
“没印象了。白玫瑰的人都生活在死亡边缘，也许谁某一天突然消失了也不奇怪。除了任务伙伴，没必要记住任何一个人的样子。”
“可我听说白玫瑰纪律森严，对于叛逃者是绝不容忍的，对吗。”
“这倒是真的。”
“所以，我把你们的叛徒交还给你，来换裘庄的情报，如何？”
“让我先看看那个人，我再决定要不要交易。”
龙川带信使来到地下室，看到了严微。但信使先一步注意到了姜斌。
“这个人我倒是有点印象。他好像和我合作过。”
“哦？难不成他也是白玫瑰的人？”龙川有些意外。
“我不确定。像，太像了。对了，你可以看看他有没有假牙，我们每个情报员都有。”
龙川凑近姜斌，想掰开他的嘴看一看。结果姜斌吐了龙川一脸口水。
“混蛋！”龙川打了他一巴掌，却发现他低下头，已经死了。龙川才反应过来，假牙是用来藏毒药的。同时，他的脸上也开始疼起来。
“快叫医生！”龙川作为铁骨铮铮的军人，没想到竟也如此胆小。信使看到了严微，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他并不认识她。严微松了口气。只不过，姜斌是因为她而死，这份愧疚是永远抹不去了。
龙川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十分厉害。他觉得有些晕，已经很难站住了。信使表示很失望，他没有看到王社长与暗藏的保护者，这次生意不能继续做了。他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带王社长、杀手和姜斌的尸体离开。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衣服里还有没有情报。
“等你把我要的东西拿来再说吧。”
信使离开，龙川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慢慢睡去。可他还没睡着，就听见外面传来爆炸声。龙川此时已经虚弱了，只能放了王田香，让他去指挥战斗。王田香自然不愿意去送死，只能躲在后面。爆炸一个接着一个，而敌人都藏在暗处，没法确定他们的位置。而且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想轻而易举的取胜根本不可能。
王田香面前的士兵突然中弹倒地。他赶紧躲在其他士兵身后，可是挡住他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他知道，对方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他赶紧退回屋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顾晓梦急匆匆地冲到楼下。她担心她们的安危。王田香拦住了她，她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也知道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她只能在大厅一圈圈地转，毫无办法。
“大小姐，别添乱了行不行！赶紧回去！”王田香在催。但是顾晓梦根本没心思听他说的，眼神一直望着地下室的方向。
地下室里，严微听见爆炸声，知道白玫瑰的人动手了。和过去一样，这些人果然还是那么难对付。她不知道白玫瑰不会放过她，但是现在趁着外边正乱，也许她可以试着逃出去。
“别去...”许幼怡强撑着发出声音。
“为什么？”严微不解。
“外面爆炸声不停，你出去的话很可能被波及。而且，姜斌想用自己的命换回你的命，你也不希望他白白牺牲对吗。”
“难道就在这等死吗...”
“如果我被确定是老鬼，你就能活下去。我的身体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所以我得救你们。”
“之前我怕你害怕，所以没有跟你说。日本人的真实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老鬼，他想独吞裘庄的宝藏。找到我是因为白玫瑰曾经与裘庄有交集，我想，他们会找到你，也是因为你跟裘庄的人比较熟悉吧。”
“这群鬼子，真的比我想象中要阴。”
“所以，我们四个人都没办法活着出去。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
此时此刻，爆炸声离地下室越来越近，不断有尘土和石块从天窗砸进来。严微马上冲到房间的角落里，背对着天窗，将许幼怡紧紧护在身前，任凭碎石砸在自己身上。一旦伤口感染，将会是致命的。许幼怡捂着耳朵，紧靠在严微的怀里，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严微一动不动地护着她，甚至忘记了自己逃出去的打算。
半小时前
“这几个人，不知道是哪一边的。”潘汉卿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些情况。
“我们现在缺少人手，所以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开战，更何况我也没接到任何消息。至于军统，他们是不会为了一个无用的蝴蝶搭上这么多人的。”
“那只能说，是和龙川有过节的人了。会是三井吗？照理说不可能，明着窝里斗，被查出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冲着姜斌去的，毕竟这个姜斌也不是一般人。”
“不知道。不过龙川这个胆小鬼没有出现，我可以趁乱去附近埋伏，找机会干掉他。”
“你有几成把握？”顾民章有些不放心。
“不知道。不过龙川一死，裘庄会暂时停摆，在新的管理者到来之前，我们还有一些时间。”潘汉卿带上严微的枪去了裘庄附近。
龙川没有现身，只有王田香在且战且退。潘汉卿觉得，干掉王田香就等于让龙川失去了左膀右臂，是值得的。只不过这老狐狸太精了，总是拿别人当掩体，最后干脆退回去了。
白玫瑰的杀手们已经没有了手榴弹，只得撤退。裘庄内已一片狼藉，院墙倒塌了一大片，楼也已经出现了破损。夜深了，声音逐渐平静。顾晓梦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看到了里面的几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现在只要她们还活着，那一切就都不重要了。顾晓梦抹了抹眼泪。
龙川渐渐睡着了。睡着前，一直在恐惧着下一秒就会被白玫瑰的人炸死。只不过，对方看样子已经离开了。他这次真的见识到了白玫瑰的可怕。
半夜，王田香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三井大佐，我是王田香，我发现了龙川大佐的秘密。”
“哦？说来听听！”恨得失眠的三井仿佛听到了希望。
“龙川根本就不是抓什么老鬼，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裘庄的宝藏。”
“什么宝藏？”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以讹传讹，鹫巢阁下虽说护短，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所以我想，等我搞到证据，大佐大仇得报。”
“很好，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指控龙川的证据，以后就来我这里任职。”
“谢三井大佐赏识。”
电话挂断，王田香开始盘算如何做出证据。龙川是口头说的话被他听见了，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得想办法作伪证。但是在这方面，李宁玉与顾晓梦才是高手，他偷偷溜进了地下室。
此时的地下室已经一片狼藉，士兵们也没精力打扫，只是关着门。他进去，看见牢房里的两人与牢房外的两人分别靠在一起睡着了。
“李上校，顾上尉...”王田香轻声叫醒两人，但是轻微的响动，已经让严微惊醒。
“又来了...这次鬼子又有新的手段了？实在不行你把我们几个直接崩了得了，再这么折磨下去，鬼没抓到，人先变成鬼了。”
“不是，龙川现在受了伤，精力很差，而且我知道，他叫你们来是为了调查裘庄的宝藏，所以说，咱们只要联合起来给他定罪，你们就都能活着出去了。”
“呵，这么快就开始咬主子了，真不是什么好狗。”
“随便你怎么说。李上校，我知道你是情报高手，在密码船上做伪证的手段也是一流。所以，请你做出龙川欺骗鹫巢铁夫的证据链，鹫巢铁夫这个人眼睛里可是容不得沙子。到时候，龙川一定会死。”
“王处长，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新一轮的试探？”李宁玉质问。
“龙川差点杀了我，你们觉得我还会真心给他卖命吗？”王田香的辩解很无力，这也是他自食其果。
“王处长，在拿出你的诚意之前，我不会帮你。”李宁玉一口回绝。实际上，她对王田香没有任何一点信任。
一旁的严微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觉得可以想一想对策，有备无患，但是王田香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是谨慎一点好。万一这是个圈套，那没人知道鬼子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参与者。
王田香没办法，要是说干掉除顾晓梦外的三人，然后龙川还会说顾晓梦是老鬼，裘庄捉鬼依旧不会结束，这样龙川就可以不离开。他到李宁玉的房间找到了之前破译的文件，做了一些改动，随后他伪装成炸弹爆炸的气浪吹到房间的假象，将文件散落的到处都是。
果然，第二天一早，有士兵发现了这些文件。存活下来的士兵们不禁在私下谈论着关于裘庄的事情。
“哎，我今天在屋里看到一堆纸，但是我认汉字不多，你帮我看看？”
“这啥呀，没头没尾的，就说什么裘庄主的家庭成员...等等，龙川芳子？裘庄主的女儿，龙川芳子？”
“可不行瞎说！大佐这么低调的人，至于娶个中国女人嘛。”
“可是正因为他娶了中国女人，所以才要低调啊。”
“这里边说，自从裘庄主死后，裘庄的宝藏就成谜了。我估计啊，是让钱虎翼拿走了，你看这些交易记录，咱们一辈子都赚不来这零头！”
“好家伙，怪不得大佐选了这么个地方做事。话说回来，他让李宁玉破解这些玩意干啥？”
“谁知道了，说不定是账目对不上，裘庄宝藏还没花完？”
“等等...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行了，别瞎猜，大佐的心思哪是咱们能猜透的...”几名士兵议论着。
“你们在看什么？”王田香凑过来，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处长...没什么，一堆废纸。”几个人一脸惊恐。
王田香突然变得特别害怕，“裘庄家谱，哪来的！”
“捡的...”
“你们有没有翻开看？”
“没有！没有！”几个人赶紧摆手。
“我现在命令你们，马上忘了这个东西，不许跟任何人说，明白了吗！”王田香拿走了文件。
“是！”
王田香走后，几个人嘀咕着：“能把他吓成这样，那这里写的多半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