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43）

——两个人的遗憾——

       荒魂的数条长尾巴还在疯狂地扭动，突然抽搐着僵直竖立。两人双犬第一时间体察到异样，心有灵犀地同时向后方跳开。荒魂残缺的躯体中骤然射出几十道刺眼的辉光，随后膨胀为一团炽热的气浪，将沸腾的熔渣和无数碎片洒向四方。可奈美觉得自己已经是第十次加强维持写的念力了，勉强还未在这白热化的夜战中受伤。她抬眼观望同伴，发现寿寿花踉跄着堪堪站稳，要说没被自爆波及是不可能的。随之而来的攻势容不得她慢慢赶过去，少女只得在杂七杂八的杀人射弹中左闪右躲，蹭到寿寿花和葵一身边。

       顽强的咬牙坚持中，寿寿花白皙的肤色时而发白得不健康。她能听见骨骼和肌肉运作到极限的哀鸣，内脏也在火烫的感觉中嘶叫。随机迸溅的破片穿过写的微小缝隙，在她的腿上留下了创口，阵痛侵入骨髓。也就在这时，她的另一种决心陡然坚定，举起拄着刀的手臂之一阻挡可奈美：“不用管我，你先去挽救她们吧，我来当你的后卫！”

       这个夜晚可奈美感受到的最大震撼，此时才从寿寿花忘我的战斗中显现。兼定的刀使似乎放弃了一贯的冷静判断，所有进攻都过于积极而不顾后果。但可奈美一边配合她杀向追过来的天狐形荒魂，一边还能鉴别出后者动作的真意——寿寿花并非逞一时血勇的快意，更没有因已经承受的伤势而自暴自弃，表面上的忘我只是为了一个目的：给她有所托付的同伴开辟一条不那么艰难的路。

       当面之敌抬起胳膊荡开飞扑到它脸上的葵一，还来不及从胸腹喷出燃烧的熔渣，寿寿花便灵巧地冲进它怀中。刀身的游走迅捷而激烈，将以红色光斑为中心的荒魂壳体撬开一大圈。橙色的浊流压抑不住喷薄而出时，寿寿花已从侧面闪出，但飘扬的发梢似乎被热度残忍地燎焦。可奈美躲开漫无目标的喷射攻击，用全力将前辈制造的伤口向下劈裂，随后十兵卫腾跃而起，将破洞上方的躯体撞得散架。两人没有继续补充攻击，而是绕过战斗力损失大半的敌人个体，攻向一个气焰正盛的新目标。

       剑刃和獠牙刮起的风暴打乱了荒魂合击的阵脚，当可奈美落在昏迷的刀使们身旁时，惊觉周围暂时出现了交火的真空。她仍然无法为此欣喜，因为寿寿花身上表面看不见的伤情继续恶化，终于让少女忍不住发问：“学姐真的不想跟我回去了吗？请不要再用这么危险的消耗法战斗了！”背对发问者的她叹了口气，执着而顽强地说：“就在不久前，我答应过要守护的人在我面前逝去了，因此而得救的我不想让她的牺牲变为无意义。放心，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在向死而战，只是会多耽搁一些时间而已。你先带上同伴撤离吧！”

       可奈美把即将出口的话掐断在舌头上，咬紧牙关转向另一侧。另一位负伤的刀犬使因为她们两个引走了荒魂群才得到喘息之机，见两人回援便拄着刀勉力站好。她设法搀扶起那个精疲力尽但还保持着清醒的女孩，无奈地用眼神告诉可奈美，这就是她现在能做的极限了。可奈美看着草地上两个昏迷者，决然赶走了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十兵卫，再用一次那个吧！”她向警戒状态的秋田犬高喊，“我必须带所有人逃出去！”

       ——今天晚上为了能赶来寿寿花这边，她已经下令用过一次那个招数了。眼下十兵卫的能量消耗很大，但她确信还是必须就地使用一次，不但是为了帮助自身脱离险境，也是在履行和另一名刀使刚刚建立的约定。寿寿花应该已经听见她的决断了，却没有回头表示疑惑与好奇，只是用坚定的背影传达着其来有自的信任。可奈美深吸一口气，突然微笑着面向伤者们：“再等我一下，把后面尽可能清扫干净，我们才能放心地跑掉！”

       话音正在消散，可奈美已经背过身全力冲向倒追回来的荒魂。她在强风拂面的最后一刻偏转身体，躲过一枚硕大的黑色刺弹，接着向荒魂的软肋突刺。寿寿花和葵一的先行进攻已经在此个体的右腿和左臂上造成可观的伤痕，但可奈美对前胸的速攻决定性仍嫌不够。然而当她得手后绕过荒魂正面时，真正的致命一击方才显露峥嵘——

       主人闪开之后，十兵卫亮出半直立的空中体势，深邃的双眼中闪现着金色的光。光迅速扩大面积，包裹住隐犬的整个头部，随即在它微微张口时从正脸向前流泻。无数金色的温暖光斑汇成一条有间隙的平直轨迹，瞬间照亮肃杀的暗林，光流的前端则已经击打在受伤的荒魂胸前。黄金的光路持续的数秒就如一天般漫长，本该无重量的光粒子汹涌击打着荒魂的外壳和筋肉，像一柄静默的重锤把它死死摁在原地。等到奔流的光点不再从十兵卫的前额和口鼻喷发，它的前足终于轻灵地触地，竖起的尾巴扫过空气中残留的发光物质。隐犬从容经过身旁时，僵住不动的荒魂再也不能维持自身的完整，从体内被光线流直射的位置向外爆炸，噼啪间崩溃成一团充满黑铁碎屑的橙雾。

       “这就是你的新招数吗？真是宝贵的现场学习呀！”寿寿花挥刀格开飞来的刺，赞赏地说。可奈美情知必须把握的时机已到，紧皱眉头微鞠一躬，便和十兵卫一起回头赶去救助伤员。寿寿花拿出剩余的全部专注力，边阻挡荒魂的进犯边用余光确认另一边。可奈美让十兵卫背上两个人事不知的少女，自己搀住另外两人，毫不犹豫地纵身钻进黑暗的林中。

       确信其他人已在远离战区的途中，寿寿花从自己的刀阵中望向不断进攻的两只天狐，苦笑着再度打起精神：“原来就剩下这么些了，直接把它们消灭干净似乎也没问题呢！”当然这只是故作轻松的心态，她深知以自己和伙伴当前的战力，逃离的窗口正在关紧。奇怪的是，专注对敌中的她还是让一些念头飘向远方，带回一些记忆深处的情景碎片。某个时候在另一个地方，她和别一个人也受到荒魂的重重围困，和那时一样的信念现在也支撑着她。即使现在孤身一人，寿寿花仍旧可以带着些许快乐战斗下去——

       相对背景过于耀眼的光照亮了她的背后，寿寿花刚有所警觉，一根茶碗口粗的光柱便穿透了她的大腿。膝盖和腹股沟之间的知觉立时丧失，仿佛出现了一个神经脉冲信号无法逃离的黑洞，少女浑身一紧，本能地垂下眼。幸好刚才的死照穿腿而过只是能量的假象，她的腿看起来毫发无伤，但是写在被击中的瞬间就遭到强行解除了。她没有闲暇庆幸，因为这处伤对身心的负担实实在在，而想要杀死她的高等级荒魂还有三个。寿寿花稍一使劲便支撑不住单膝跪下，无法克制喘息变得粗重。她迅速眨着眼睛望向那奋不顾身的红色背影，明白葵一现在是挡在她和天狐形之间的唯一屏障。

       “不行，回去吧！”寿寿花将默诵的话放声说出，顿时觉得太阳穴里刺入阵阵金属刮擦声，象征和魂与刀使意念的冲突。抗拒命令的葵一挺立着扭动挣扎了片刻，才不情愿地就地消失。无声无色的爆裂在寿寿花眉间绽放，眼前展开数不尽的金色光点，宛如无垠的星海。女孩脚跟一滑扑倒在地，心态却恢复到战斗前的平静。熟悉的面容逐个从黑暗的底端升起，她依次嗫嚅着那些名字：“紫大人……结芽……卫藤桑……和歌子……”当黑橙相间的巨大脚板踏在面前，她模糊不清地说出声来：“真……希……”意识之船随即失去了浮力，沉向比夜晚还深重的黑暗。

       刺眼的白光下，得到大规模接应的特祭队紧张地重整，伤者在休息，别人在忙碌。只有一个人孤立在营地边缘，望向异界般的黑暗森林，心情郁闷。可奈美本想一放下伤员就冲回去，但所有人怀疑的劝阻使她正视来自体内的信号：即使自己和十兵卫战意仍然充足，心力和体能的消磨也不允许她们继续投入生死较量。哪怕一度决意对抗管理局和日本最强刀使的时候，可奈美也没像现在这般痛感力量不够——就算场面上不怎么好看，她也总能保住决心保护的人和事，从未失手，直到这一晚。纠结与不甘让她坐不住，但可奈美冥冥中感到，寿寿花和另一个不在场的人不会想看见这副模样，便强忍着收拾起乱糟糟的心情。她打定主意，别的事先放放吧，机会一到就冲向与寿寿花断开联系的地方……

下期预告：彩虹刀使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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