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时光荏苒”与“覆辙”
紫长发女子再度归来之时，早已摘下灰白面纱，展露天使般的面容。斐恩铽从她脸上读出了喜悦。
萨奥尔斯抱着乔基姆，无言注视着自己的男友。一阵子后，紫肤男开口：“你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她点了头，抱得更紧了些：“我度过了黎明，抵达白昼。”乔基姆挂起欣慰的笑容，吻了女友的左脸,轻拍她的后背。
约莫十分钟过去,高特进入客舱,两人这才分开。裁判走向萨奥尔斯，将卷成圆柱的决斗记录递给了她，而后行至客舱中部，面带悦色：“恭喜萨奥尔斯赢得了今日最后一场决斗！”如雷掌声突袭了海蓝舱室，而乔基姆伸手揽住她的右肩。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我何时能遇到这样的异性呢？
这位沃克星人是一头健壮的鳄鱼兽人，表皮灰紫。吻部较短，瞳色火红。胸上各有两道涂成银色的竖长疤，上腹纹着交叉的灰色鼓槌。下着深绿树叶裙，右小腿有类似钥匙孔的图案，长尾强而有力。
待掌声渐小，高特又说：“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各位可出船游玩，随时欢迎回来用餐。” 说完，白肤矮男转身离去，步履轻快。
客舱里的参赛者亦是三五成群走出，斐恩铽和海豹、鳄龟也不例外。进入茶褐长廊，鳄鱼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后，随后见到伊昆诺斯堆起笑容：“嘿，明天就是第一轮赛事的最后一天，你跟镭克都要上场咯。”
灰紫鳄鱼咧嘴一笑，揽过鳄龟的左肩。镭克沉默几秒，伸手搂住斐恩铽的腰部：“我们都得加油！”两只外形相近的兽人相视而笑，澜泊格则像是局外人，笑容尴尬。
萨垰突然冒出，攥拳打了下伊昆诺斯的肩头：“喂！你这混蛋把我给忘了！”
此时，他们五个还差几步到廊道尽头。混种兽人摸着肩头，抬手重击牛兽人的背部：“哪有！照这么说，你也把弗罗斯特给忘了！”萨垰“哼”了一声。
两个纳瓦兰人就在前头走着。混种兽人这么一叫，紫马尾男和黑发少女倏地停下，回头望向他。弗罗斯特的浅绿脸庞写满疑惑：“什么事？”
伊昆诺斯倚着廊壁，右手插兜：“明天是第一轮赛事的最后一日嘛，你、斐恩铽、镭克、萨垰都要上场。”
弗罗斯特眨了眨眼，抱着双臂：“然后呢？”
伊昆诺斯抽出右手，举着一个长方小盒，扫视在场的人：“这是我从地球带来的东西，叫做‘扑克’。第三日余下的时间里，我们来玩玩扑克吧。”
这三天来，我们唯一的娱乐就是聊天，而话题总有耗竭之时。现在伊昆诺斯带来“扑克”，多少会有改善吧。大伙纷纷给了肯定的答复。
伊昆诺斯让身形离开廊壁：“我们先出飞船，挑个合适的地方讲解。”无一异议。
出船后，他们进了昏暗的半球建筑。混种兽人坐在自己床边，其他人则站在一旁听讲。
伊昆诺斯打开盒子，倒出一沓矩形卡片：“一副扑克有4种花色，每种花色有点数不同的13张，再加上2张鬼牌，共54张。”
他又分别讲了花色和点数如何比大小。斐恩铽等人费了一番功夫才记住这些外星符号，觉得很是有趣。
“扑克有很多玩法。我俩跟恐龙他们常玩‘德州扑克’，一种能让多人参与进来的玩法，至少2人，最多22人。不用鬼牌。”他把目光投向牛兽人，“萨垰，我们给大伙演示一下吧！”
待萨垰坐下，伊昆诺斯给自己和黄牛各发了两张底牌，突然惊叫：“糟了，走得太急没带筹码。”
萨垰转动眼珠：“试试不用筹码？发展外星版本的德州扑克。”
“那就试试。”混种兽人轻笑一声，从牌堆里摸了最上方的五张，置于两人之间的地带。
游戏规则不算复杂，只是要记十种五张牌组成的牌型。看完演示，他们开始练习，用晚餐时已基本摸清了规则。餐后，所有参赛者都来找他俩学习德州扑克，半球建筑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直至夜深。
睡前，斐恩铽的通讯器发出振动，拿起来看是高特的消息：“你明早将在克莱伯星参与第十三场决斗，祝你好梦！”
灰紫鳄鱼仰面躺下，双手交叠置于腹部，怀着对克莱伯星的念想坠入美梦。
*
赛事第四日清晨，克莱伯星，阳光幸临的浪花拍击某处海蚀崖，一头怪异的软体类兽人坐在崖边，眺望瀚海。
他是哈斯克，长着两个脑袋的淡橘色螃蟹：一个处在躯干上部的中间，另一个则长在左肩。两个脑袋都戴铁盔，常因意见不合而拌嘴。体型壮硕，胸甲赤红，双手是两个大钳子。下着叶绿长裤，光着脚。
双头蟹看着古怪，其实在这颗星球上很常见，种群数量基本上与食蟹狐一族持平。远古时代，两个种族有过激烈的战争，而双头蟹时常战败，沦为食蟹狐的食物。后来进入相对文明的时期，两族才维持在某种微妙的平衡。食蟹狐此后只吃原始螃蟹，不找双头蟹一族的麻烦。
不过，那只叫炣瑞昂的食蟹狐还是讨厌得很。他居然把裂开的螃蟹图案纹在胸膛！真是赤裸裸的挑衅！他俩都曾被泽格达抓到纳瓦兰星，但哈斯克对这家伙没有多少好感。在沃克星仅有的三名念影者中，鳄龟镭克是最低调和最好相处的。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镭克被安排在第几场决斗呢。不管如何，今天就是一轮比赛的尾声。而我将作为尾声的开端参与第十三场决斗，对手会是谁呢？
几个月前，他在竞技场穹顶对战一头来自地球的橙色恐龙。对方的能力是操纵唤出的一副金属牙套，能力如此朴素却战胜了双头蟹的“覆辙”。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机会，哈斯克很是不甘。竞技场在这之后不久就被六头恐龙拆毁，解放了全部兽人能力者。
最近，泽格达女王又给他们这些能力者带来好消息：以自愿为原则参与星际念影格斗。哈斯克想都没想就报了名，终于在今天得偿所愿。
不知过了多久，哈斯克听到熟悉的机械运作声。投去目光，果真是高特的圆盘状飞行器，形象大改的裁判与壮硕的灰紫兽人就站在上边。双头蟹朝两人挥动右手。
圆盘迫近，灰紫兽人纵身跃下，抬手按胸：“斐恩铽。”
呃，这家伙长得跟钯勒有点像。好，就把这场决斗视作我跟钯勒的第二次对决。
“哈斯克。”双头蟹站起身，脖颈处的头表情淡漠，肩上的头现出微笑。
他随后听到了高特的名台词：“刺激的决斗开始！”圆盘飞向别处。
“覆辙（Doom Rut）！”话音刚落，螃蟹身侧就冒出了一支造型奇特的笔，笔杆是四段折线，每两段形成一个直角，一红一黑两个笔头互相垂直。
“时光荏苒（Race on and on）!”斐恩铽的左腕附上一个鳄鱼头状的发射装置，其眼部处于闭合状态。
黑笔头接触海蚀崖表面，划出一道笔直的痕迹，迅速朝着灰紫兽人延伸。
斐恩铽面色沉静，打量起螃蟹兽人,嘴里念着：“一…二…三…四…”嘴角噙着冷笑。
黑线碰到对方，斐恩铽不能自已地往线的另一端移动。同一时刻，红笔头绘出第二条线，红线与黑线斜交，双头蟹站上去，缓缓逼近鳄鱼。
这时，斐恩铽左腕的装置发射出一个尖状物，半灰半紫。哈斯克一惊，连忙偏侧身形，但那东西忽地加速，打中了双头蟹。尖头物“噗”地炸开，发出微弱紫光。
哈斯克没感到疼痛。片刻后，他感到些许眩晕，眼中的世界转为黑白。不到一秒，又一尖状物迸出，接触螃蟹兽人后产生弱光与微响。微弱的晕眩后，色彩悉数回归。
“可恶！”脖颈的头骂道。螃蟹加快移速，双钳张合。第三个尖头物打到他的身上，将色彩从他眼中流放到了九霄云外。紧接着是第四个，色彩再度归来。
哈斯克已接近灰紫鳄鱼，眼里燃起熊熊怒火。他夹紧右钳，瞄准鳄鱼上腹砸去。在如此近的距离，斐恩铽避无可避，整个人脱离了黑线，落在坚硬的崖上。期间，哈斯克的视觉不断在黑白与彩色之间轮回。即便对方倒地，腕部装置仍在履行职责。
这玩意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我完全无法避开它的射击？为何本体倒地装置也没停下攻击？难道…？
“听着。”鳄鱼慢慢坐起，对他举着左腕的念影：“你找不到钥匙，无法打开这把锁。”尖头物不住飞出，无实际伤害但活像无休止的酷刑。
阳光下，哈斯克环视四周，感觉被困坚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