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城 第二章 第四节 危机四伏
下午，阳光柔和了许多，我和温妮吃着刚采摘回来的野果填饱肚子。这时候，两位上等人士醒了过来。
“哼！”
托托和邓姬看见两张怒发冲冠的脸，吓得抱作一团。
“是艾酒……和温妮吗？”
“不用惊讶，我在睡眠林里发现并救了你们。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想知道，究竟是不是你们向李伯告的密？”
“我……不知道……”托托抽泣，完全把自己当成罪人了。
“呜哇！”
“没用的东西！”
“呜哇！”两人哭叫得更厉害，振得我耳膜子疼。
“别喊了！”
“呜……哇……”
在暮淞，托托和邓姬本来仰仗着些许势力，经常欺负贫民。这回倒好，没人撑腰时，就胆小如鼠了。“审问”陷入僵局。
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我有点心软，不忍再呵斥。但一想到帕娃的死，那把无名怒火又在胸口中燃烧起来。
“快说，是不是你们向李伯告密，把帕娃害死的？”
“他……死了？”
“还狡辩！”我掏出匕首：“今天你们若老老实实交待，我便不再追究；但你们若敢耍花招，休怪匕首无情！”
“妈妈呀！”邓姬看到这一幕，更是不敢探出头了。
“艾酒，你要相信我，我们真的没有告密……”
“鬼才相信呢，你们以前是怎么欺负穷人的？”
两人都耷拉着头，默不作声。
“好吧，那我来问。几天前在木匠店，你俩说要告诉李伯小钱袋的事，后来你们去哪里啦？”
看艾酒的火气稍微消退，托托终于为自己辩护：“不敢骗你，那天我们就已经上岛了。”
“是啊……是啊！”
“什么？”
“我俩离开木匠店，转身就把事儿忘了。后来去了暮光沙滩，看到有船只出海，就跟着来岛上了……”
“你们两个都失踪的话，暮淞会没动静吗？”
“我们在暮淞也经常不回家的。”托托苦苦哀求：“你说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我俩就在岛上待了几天。”
“好饿哦，胳膊肘都瘦了一圈了。”邓姬也哀怨道。
我无奈地望向温妮，托托的话听上去像是真的。他俩虽然讨厌，但是也不能随便诬陷别人。
“这是刚采的野果，还剩几个，快吃了吧。”
两人一顿狼吞虎咽，将果子一扫而空，看来这事儿确有误会。
“你们是怎么走到睡眠林去的？”温妮问。
“哎，别提了……”托托还没说完，邓姬就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你怎么跟下等人聊起来了!”
“……可他们救了我们的命啊。”
“我不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托托和邓姬占理后，就恢复原样了。
“让开让开，别挡本少爷路！”
“你们要去哪？”
“喏，要你管！”邓姬白了我俩一眼，挽着托托的胳膊向远处走去。
“马上天黑了，森林里会很危险！”
“我们认识路。”邓姬阴阳怪气。
“怎么办，哥。”
“跟过去吧，人多总有个照应。天黑后，他们自然会投靠我们。”
“走吧小钱袋。”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挺担心他俩的安危。托托和邓姬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没个固定的方向，让人怀疑是否真的认识路。
“哥，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走？”
“你觉得他俩坏不坏？”
“这个……坏！”
“我认为，还没有坏到十恶不赦的地步。以前，他俩总是喜欢欺负人，但更多的是谩骂和嘲笑，并没有真正做出要置于死地的举动。”
“……你的意思是？”
“游荡了这么多天，你没感到孤单吗？既然托托和邓姬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那就可以成为伙伴，一起去探险。”
“咦？”温妮将信将疑：“可以吗？”
“放心，我会说服他们的。”
很快，太阳就要下山了，它凝望世界，散发着最后一道红光。由于树丛枝叶的阻碍，一行人走得很慢，并且始终没有找到条像样的路。在一根折断的小树边，带头的两人终于慢了下来。
“你俩到底要往哪走？”
“喏，要你管！”邓姬反过头来吐舌头。
“别这样，否则天黑可就真没人管了！”
“哥，别理他们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个奴隶，不配跟本小姐说话。”
“这……”
“让他走吧！”
我被气得够呛，不想再多管闲事。可谁知就在此时，危险的一幕出现了，它足以威胁在场的所有人。
“嗷！——”
一只红色的大老虎突然跳了出来，它流着哈喇子，张牙舞爪地盯着托托和邓姬。
“老老老老老……老虎！”邓姬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发抖。
托托更是个胆小鬼，这种关头还不忘使唤人：“你你……你们几个，还不快把老虎抓……抓起来！”
“哼，你以为那是猫吗？”
“嗷！——”
老虎大吼一声，托托和邓姬直接瘫在地上。
“哥，我害怕。”女孩躲到身后。
老虎逼近，若不把它打败的话，谁都难以活命。我思考着，又看看温妮的布袋，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快去找几根干树枝，捆在一起点燃。”
“好！”
说时迟那时快，老虎正扑上来，我掏出匕首冲出去，抵挡了它的第一次进攻。老虎稍稍后退，行动迟缓了些，这是预料之外的效果。
“还不快去帮温妮！！！”
“是是是！”两人爬着起身。
“呼——呼——呼！”
匕刃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呼的响声。纵然天色昏暗，明晃晃的刀身依旧清晰可见。
“嗷！”
可这一举动恰恰惹怒了老虎，它扑过来，我躲闪不及，摔在地上。
“㕶㕶㕶！”
千钧一发之际，小黑棉勇敢冲出，朝老虎的脸上猛抓了几下。老虎想咬住它，可是被小钱袋灵敏逃脱，我也趁此机会抽身。
“哥，火把！”温妮赶到。
“谢谢！”
我接过，拿着它朝前挥舞，总算，老虎开始怯懦。火光在暗淡的天空下刺眼极了，就像圣光一样，点亮着每个人的心。
“喔，太好咯！”人群鼓掌。
“嘿，有点意思！”
邓姬觉得好玩，她取了几根点燃的树枝向前，吓得老虎节节后退。
“瞧我！”而托托为了卖弄他的勇敢，抢过我手中的火把，向老虎挥去。
“快停下，这很危险！”
托托压根就没当回事儿，甚至开始挑衅：“来呀来呀！”
“太好玩了！”邓姬拍手称快。
托托更来劲了，他走到最前面，和老虎玩起了“迂回战”，我和温妮魂都要吓没了。可惜，老天这次没有再帮他：一阵大风刮过，火把被吹得只剩缕缕青烟，托托瞬间呆成了一座雕像。
“嗷！”
老虎饿极了，眼睛里闪着绿光，又扑了过来。
“救命啊！”他绝望地吼叫，温妮和邓姬也吓得尖叫。
“嗖！”
老虎扑到托托的身上，随后一起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托托！”
这一幕来得太快，余下的人只能愣在原地。本以为他死定了，可定睛看，老虎背上多了一支箭。
“救救救救救……救命……”
我战战兢兢地走近，发现老虎确实被一箭毙命了。幸运的是，托托还活着，他差半步就去天堂报道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
“谁？”
昏暗的晖光中，一位持着弓的蒙面人走了过来。他身着深色衣裤，一匹黑头巾将脸和头发围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两只眼睛。不过，此人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杀气，可谓来者不善。
“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好意地说。
“你们不知道森林里有野兽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迷路了。”
“只是迷路而已？”
“嗯……”温妮轻声道。
“难道不是来摧毁森林的恶棍吗？”
“不是啊……”
“哈哈哈！”蒙面人突然笑了起来：“我看也不像，否则怎么会吓得尿裤子了呢。”
几人看向托托，他裤裆湿漉漉的，依旧惊魂未定。
蒙面人又走向死老虎：“为了救你们，我迫不得已杀了它，虎皮归我没意见吧？”
“当然，这本来就是属于您的东西。”邓姬附和道。
“噌！”蒙面人拔出腰里的佩剑，熟练地割下虎皮。
“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道，好不容易碰见个人，可不能错过机会。
“森林啊。”
“不，我是说，这座岛是个什么岛？”
“我不明白，你们从哪儿来？”
“从海的另一端来。”
蒙面人瞪大了眼睛：“那就哪来的回哪儿去吧，这里太危险，不适合你们。”
“这……”
“快走吧。”
“那怎么回海滩呢？”
蒙面人指了指左侧的道路：“穿过灌木丛一直下坡，有条大河，只要过了桥就很安全了。”
“好，谢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和温妮道。
蒙面人把虎皮搭在肩上，转身就走。
“哎，再请问……”
“什么事？”
“你知道去灯塔是往哪个方向吗？”
“我不知道那种地方。”
说完，蒙面人疾步消失在夜色中，留下待在原地的一群愣子。不论有没有收获，我们都得感谢他的出手相救。当下，虽不知道灯塔的具体方位，但岛上有人的事实，证据确凿。冲着这点，就更该去灯塔看看。
“先回去吧。”
“不找灯塔了吗？”
“我刚想过了，小钱袋应该是带错了路。如果再回到桥上，或许能记得正确的方位呢。”
“嗯，说得没错！”温妮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
我点燃手中的火把，走在前面，温妮和小钱袋跟在我身后，托托和邓姬在最后，再也不敢随便乱走。路上，他俩一言不发，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是啊，也该经历磨练了，这对他们有好处。总是在暮淞生活，未来也会像那些上等阶层一样，变得丑陋而肮脏。不是说贵族不好，而是在那样的环境中，人心容易变坏。经过这次事件后，希望他俩能好好反省，不再对人指手画脚，至少在睡眠林，穷小子曾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一行人加快了步伐。
“哥，是河水的声音。”
“还真是。”我仔细听了听：“到桥上了！”
无论河水多湍急，森林多险恶，岿然不动的依旧是古老的吊桥。它就好比永恒的岁月，经历着一个又一个的年代，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由此分界，半路平坦，半路荆棘。
托托和邓姬停在吊桥边，似乎在等着我俩做决定。
“那端就是来时的森林了，安全得很，没有野兽。”
“嗯……”两人低应。
“反正也回不到暮淞，不如一块去探险吧。”我道。
“是啊，一起走吧，多热闹啊。”
“㕶㕶㕶！”连小钱袋都在帮忙说话。
“我想还是不了……”托托道。
“为什么？”
“森林实在太危险……”
“有我们保护你，怕啥呢？”
“你看这。”托托指了指裤裆：“我再也受不起这样的惊吓了。”
“唉！”
“邓姬，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温妮劝说。
“不……”她躲进托托的怀中，一个劲的摇头。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两人不语，火光把他俩的脸颊映得通红。
“我和温妮会去寻找灯塔，到了那肯定有好吃的。”
“……”
“好吧……既然不愿同行，我也不会勉强。过桥后往左边走，会找到一个充满花香的大湖，是我和温妮前几天休养的地方。那里不仅安全，还有充足的食物和睡觉的帐篷。”
“谢谢。”托托小声道。
“若沿桥的方向直走，就能到海滩了。要是看见暮淞渔民的话，就搭个船回去吧。”
两人点头。
“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托托道。
“后会有期，希望你们能安全到家。”温妮道。
托托和邓姬拿着火把和枯枝上了桥，至始至终，都没有回一下头。看着他俩渐远的背影，我心中无限感慨。前一秒还是对立关系的“敌人”，下一秒就能接纳彼此，这绝不是平常能看到的一幕。或许，经历使人成长，我们都慢慢学会平等看待对方。不能同行是莫大的遗憾，但曾经共度危难就是今生有缘。
“哧——”我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剩余的枯枝。
“他俩会不会迷路呢？”
“温妮，托托和邓姬都是四肢健全的人，不是废物。只要在森林中待一晚上，明天就能找到去海滩的路。”
“但愿如此。”
“㕶㕶㕶！”
夜空中，星星又出现了，我俩都仔细回忆着灯塔的方向。
“好像是……那边？”
我指向河的上游，没想到一束光传来，划破夜空。
“是灯塔光！”大家兴奋地抱成一团。
多么无助的情境，多么无助的旅人。此时此刻，灯光就是希望之光，照亮整个夜空。有了它，夜晚不再黑暗，森林也不再可怕。
“出发，温妮，这一次绝对不能再丢失方向了！”
“好！”
“小钱袋，你也看仔细了哦。”
灯塔果然是在河的上游，由此看来，它应该坐落在一片高地上，甚至是屹立在绝壁的悬崖上也说不定。为了避开危险，我俩尽可能地沿着大河沟往上走。一来野兽不能可能在容易摔落的地方出没，二来这边树少，视野也更加开阔，路也更加平坦。这个夜晚，为了心中的目标，我俩非找到灯塔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