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米 第八章 眼与魇

“走喽，糖豆儿，去幼儿园报名喽！再过两个月，你就要上幼儿园了，期待吧？” “参宿，一个人在家自己玩啊！” 空荡荡的房子里，又是她一人。 她不知道妈妈是否收到那封信，如果是的话，不久就会见到妈妈的，不过她还是心存怀疑，几年没见了，妈妈还会认出她吗？ 她又按下播放键，静静地欣赏着纪录片，从海面到海沟，从珊瑚礁到深海，再到蔚蓝，深邃的大洋。自己好像也沉浸其中了，觉得自己似乎就应该与它们融为一体。 既然可以看到，何不代入自己呢？ 想着想着，家里的东西似乎全变了样，似幻非幻，在客厅的另一边，竟是妈妈的身影…… 突然，开门声打破了这一切，弟弟依然笑着，手上抓着一把糖，“姐姐，吃糖！”他将一根棒棒糖递到参宿手里，可是，参宿却不觉得糖有多甜。 她踱进自己的房间，不想让刚刚的一切消失，于是又打开手机，翻着之前的视频——小时候的视频——一年前过年的时候妈妈发给她的。 “海精灵对小女孩说‘不行，去深海之眼太危险了，我让城堡的鲨鱼守卫和你一起去吧！’” 她就这么看着，手边是一本已经泛黄的《海精灵》。里面的鲨鱼守卫只有一个背鳍，第五道鳃裂边上又多出一道疤，一看就非常勇敢。 几个视频重播了不知多少遍，直到爸爸让她去睡觉，她才不情愿地关掉。 天气是如此多变，七月份居然下起雪来，好像一瞬间到了南半球。 “妈妈！妈妈！” 狂风很快淹没了参宿的哭喊，夹着大块的雪花和冰粒，砸在脸上身上，灌进衣裤。而寒冷在一点一点啃噬着她的生命。可是为了妈妈，她不得不忍着，艰难地向前挪动。 也许是上天看到了，雪渐渐的小了，也不那么冷了，可是没了雪的掩盖，周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参宿有些害怕，不过只要能找到妈妈，再怕也无所谓了。 雪几乎是停了，但还是会有几片缓缓飘落，脚下的雪地似乎变成像沙子泥土那样，也不冷了。 前方似乎是有一丝光，走近看是一部放映机，打出的光亮一直通到无尽的远方。 突然，几条触手从放映机后面伸出，伴随它们的扭动，一切都呈现出来…… “到妈妈这儿来，参宿！” “妈妈！”这是还在牙牙学语的她，说出的第一句话。 妈妈将她抱起，亲了又亲…… 到这儿，她才发现那东西居然那么像海精灵！可她刚一走近，它就变成乌贼的模样，顺着光路游走了。 “你别走啊！”她说着就追过去。 “哎！” 绊倒她的石头似乎很不寻常，是石头没错，不过旁边的东西却把她弄糊涂了。 石头上有一丛珊瑚，这到底是哪儿？陆地上不会有珊瑚的…… 一个粉红的东西游过，就像一只栉水母或是海参，透过半透明的身体，内脏器官都可以看见。 参宿显然不认得梦海鼠，所以她又开始端详那块石头。

作者自绘插图 一只红色的眼睛闪过，带着触手，不过礁环冠水母可比深海之眼差的远。底下又游过一条合鳃鳗，到底是怎么回事？ 参宿又向前走去，前面似乎是一场尘暴，渐渐的模糊了，不过通过那些尘土，又显现出些红色的东西在扩散，隐隐有些诡异。 参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处在那些东西之中了，不过还有一点蓝绿色的光，那一定就是深海之眼！只要到了那，就能找到妈妈…… 那抹蓝绿色离她越来越近了，透过飞扬的沙土，是一只寒意十足，充斥着恐怖的眼睛。 灰六鳃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