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短故事]

“拳是什么，是心灵、身体、技术的结合。”擂台上，中年男人如此教导他的弟子。 弟子点点头，绑着布条的手轻轻探出，和师父的手搭在一起。“嘭！”师父毫无预兆的出手，拳上的汗水撒向弟子。 弟子的眼睛，因为汗水带来的刺痛猛的闭上，再一睁眼，师父的手并成了刀指在自己的喉咙上。弟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额头的汗滴流进眼睛，这次，他没有闭眼。 师父看着弟子紧张的模样，开口道：“记住这个瞬间，你刚刚差点儿因为闭眼死在了擂台上。”弟子讪讪的点头。 “再来。”师父复又和弟子操练起来，院子里不时传出“咚，嗵”的击打和倒地声音。 光阴似流水，转眼间十年就过去了。弟子作为拳法的关门弟子，正式接过了师父的衣钵。已经满头华发的师父咳了两声，把弟子传到病榻前。 “为师打了一辈子擂，到了老，才发现一个道理。”师父吃力的说着最后的教导，弟子疑惑的问：“是什么？” 师父猛咳了两声，有气无力的缓缓吐出一句话：“武者，止戈。”说罢，头一歪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悲痛并疑惑的弟子。 自从弟子，不，现在该称其为拳师傅，自从拳师立起先师的招牌，他的擂上就开始慢慢的洒满了血和汗。 三十岁，拳师是一方拳霸；四十岁，拳师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师傅，学徒从者如云；五十岁，拳师开始有些疲乏；直到那一天。 一位壮年的汉子前来擂上讨教，台下站满了来看擂的人。台子上，拳师和他互相拱了拱手：“请！” 壮汉有力而年轻的手轻轻探出，搭在了拳师已经开始变的皮肉松弛的手上，拳师看着这两只手，恍然回到了和师父练武的时光。 “咚！”壮汉有力的拳撞击在了拳师招架的手上，拳师猛然后退了四五步。他面对汉子说了声：“好拳！”背着的手却打着哆嗦。 “咚！”又是一轮交手，拳师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而汉子却只是平稳的站在那里。拳师看着汉子，猛然惊觉自己已经老去。 拳师知晓，自己已经不能再硬接汉子的重拳。他焦急的思考对策，不由得回想起，老拳师的那招汗滴洒面。 第三轮交手，也是最后一轮交手，拳师细细的盯着汉子漏出的破绽。只见汉子将拳头挥舞的风啸声四起，每招每式都充满了杀机。 拳师看到了那一刻，他迅疾的将手心攥出的几滴汗液摔向汉子的面庞，汉子的眼睛猛的闭上，攻势瞬间瓦解。再一睁眼，拳师的右手并成了刀，指着汉子的喉咙。 拳师左手背在身后，对着汉子轻轻点头：“你很不错，这次是我胜之不武。”汉子似是憨厚的挠了挠头：“不管怎样，赢了就是赢了。” 拳师看着他摇摇头，收回了架势，转身准备走下擂台。 “咚！”汉子一记猛拳，打在了转过身的拳师身上。拳师被击飞出了擂台，爬伏在地上，艰难的呕出了一滩血。 擂台上，汉子无比兴奋的举着手高呼：“我赢了！我赢了！从此我就是这里的大师傅！” “武者，止戈，徒儿懂得太晚了。”拳师躺在泥土中，呢喃出人生的最后一句话，便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