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翻译] 圣吉列斯不朽 第八章

第八章
只有目盲的捕鼠仆人才敢踏足降落舱的黑暗角落,而拉芬就隐藏在这里。他小心地用护手擦去盔甲外壳上结出的薄薄冰霜,发出丁当声。圣血天使的两颗心脏的跳动在他的耳朵里隆隆作响,器官在为他的血液提供额外的氧气,抵消在高真空航行中挥之不去的副作用。拉芬的盔甲很好地保护了他,但太空中难以置信的寒冷仍然在吞噬他身上的热量,战士肌肉禁绷。通常情况下,一名星际战士在冒险进入虚空之前会享受一种化学圣礼。战团牧师授予的药物会刺激阿斯塔特的汗腺改进器官,将他们的汗水转化为一种复杂的化合物,以保护皮肤免受这种极端温度的折磨。然而,拉芬没有这样的防护,真空的黑暗之吻已经全力触动了他。
每一架新的运输机到达时,降落舱里的机器和人员一齐走下。穿梭机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以便在上方的高架将飞船提升到加油口或指示它们返回神龙。每一群阿基奥的狂热分子都被一个叫嚷的仆人或一个战团奴工赶向舱底甲板。仆从们拿着电击棒,阻止那些更好奇的重生战士。拉芬使用头盔目镜的放大功能来观察奴隶们的动作:时不时会有一位战斗兄弟介入,监督他们的行动。
在内心深处,拉芬感到不适和矛盾。从任何意义上来讲,他都已经走向了不归路。置身于他的兄弟们,同样也是敌人之中,这种感觉本应是错误的。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反抗它。就像所有的同胞一样,拉芬知道他的圣血天使同胞们是一个大家庭,是任何意义上的兄弟。按理说,“贝勒斯号”应该是一个避难所,一个他应该感到安全和满足的地方——但正相反,它现在是一个像热熔炸弹或生物网那样致命的危险地带。
只要萨基尔认为他死了,他就仍能出其不意,但他必须小心,不要浪费这唯一的优势。船上有太多人认识他,所以不戴兜帽就等于死。他的盔甲是密封的,但如果他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在其他阿斯塔特之中行动,有人质疑他也只是时间问题。拉芬需要找到一个能隐藏自己存在的地方。当另一艘载货驳船隆隆地从他身边驶过时,他摆脱了寒意。子弹形的驳船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和一阵橙色火光中降落到着陆支架上。黄铜和铸铁装置像紧握的手一样围绕着运输船折叠起来,并将船转向一个登舰坡道。拉芬走出掩体,用脚掌保持平衡。与许多为帝国服务的星舰一样,贝勒斯号的技术神甫鼓励战斗驳船的机魂降低停靠舱的重力,以便更容易地操纵货物。
拉芬在这里感到轻便,他做好了必要的步态调整的准备。一团白色的蒸汽从驳船背面的通风口喷出,暂时盖住了斜坡和支架。拉芬从他的藏身处跃出来,用雾气遮蔽自己。战士按照他学过的那种长而大的步伐,从缓慢移动的船下穿过,出现在斜坡的底部,表现得就像他一直都在那里。货物运输机砰的一声碰到了斜坡的边缘,整个船体上的鸥翼舱口都打开了。人群从船上涌出,所有人都在发抖,有的是因为寒冷,有的是因为敬畏。拉芬看到有几个人跪了下来。起初,他以为他们可能受了伤,但后来他意识到他们在亲吻甲板,向他们所谓阿基奥的圣船致敬。
所有的应征者都勉强装备着武器。有些人拿着枪,有些人拿着剑、长矛和其他带刃的东西,看起来是临时的。他们中的许多人穿着由金属垃圾制成的盔甲,尽管也有少数人穿着黑色的网状防弹背心。拉芬发现,这是PDF的装备:穿戴者要么是神龙的前PDF成员,在怀言者的入侵中幸存下来,要么是掠夺死者尸体的机会主义者。星际战士的表情变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配踏上像“贝勒斯号”这样的战斗驳船——即使是最卑微的奴工也比这群乌合之众高贵。
“战士”们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一位圣血天使站在面前,被他的存在和广阔的星舰内部所吓倒。拉芬敢保证,在今天之前,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离开过他们的出生地。他扫过他们的脸,发现有些人带着真正狂热者的茫然而恍惚的神情,而另一些人则残忍粗暴,是神龙最恶毒的糟粕。拉芬不明白萨基尔为什么会选择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达到战团的标准。他们唯一的用处就是死在敌人武器的枪口上,让自己的尸体堵塞枪口。他抑制住冷笑的冲动。这样的战术是卑鄙无耻的,更适合混沌的叛徒,而不是圣吉列斯之子。
“大人?”一个仆从带着疑惑的表情向他走来。“我能为您效劳吗?”
拉芬瞥了奴隶一眼。“你要护送这些人下去,对吗?”
“是的,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萨基尔祭司命令我带领他们……他希望我监督转移过程。”
仆从点点头。“遵命,大人。”他挥了挥电击棒,把士兵们从斜坡上引下。
那些衣衫褴褛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有些人避开了目光,另一些人则带着一种害怕的表情端详着他。在人群中,拉芬突然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蜡黄、苍白的脸,穿着PDF军官的制服。那人经过时低下了头,拉芬目送他离去。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名士兵是在伊卡利要塞里,在萨基尔的荣誉卫队枪杀一群无辜的人之后。就是这个男人感谢他把“谋杀之礼”送给丧生的妹妹,好像那是一种伟大的祝福。现在他的精神似乎完全枯竭了,只剩下一具沾满鲜血的空壳,唯一的动力就是对阿基奥神性的信仰。
拉芬跟着这群人沿着回荡的走廊,进入下层的开放空间。将其称为“甲板”是用词不当:这里的船体空间就像一个阴森的峡谷,真菌生长的板块从陡峭的墙壁延伸出来。有些地方凸了出来,从未宽到足以与船体内部巨大的骨架相接。由电缆、网和索桥组成的网将它们连接在一起。战士们用临时搭建的吊床和废弃的货舱为自己建造了住所。它就像一系列断桥拱在山谷上,离地面如此之远,向下看就是一片漆黑。这些新来的人受到了冷眼瞪视和含蓄威胁的欢迎。
当这些人走进“垃圾场社区”时,他看不见那个PDF军官了,野生法则在人群中争抢着睡觉的地方时占据了优先地位。拉芬把仆从留在后面,穿过营地,沿着吱吱作响的跳板和从打捞上来的下垂支架间小心翼翼地走着。到处都是扬声器,用一捆捆的线缆连接到船上的主音频网络,这是在审判官斯特雷的指挥下匆忙完成的工作。伴随着混响和干扰,扬声器正在播放萨基尔在神龙上的胜利演讲,中间穿插着帝国赞美诗的片段。应征者们聚集在一些扬声器周围,加入圣歌。到处都涂满了重生天使的标志。拉芬在一个这样的涂鸦前停了下来,用手指触摸还没干的标记。他把手套举到呼吸格栅上闻了闻:是人血。
战士从他站着的龙门架边缘往外看,想知道有多少阿基奥选中的人已经在下面的黑暗中死去了。无论萨基尔的高谈阔论怎么吹嘘他们,但这千人大军中似乎只有最无情或最狂热的神龙人民。让他们为圣吉列斯的荣耀服务是对大天使的侮辱。
拉芬向甲板深处移动,消失在昏暗的空间中。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的脸,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他会隐藏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好准备:当重生战士们被召唤起来时,他会在那里阻止他的兄弟——或是在尝试中死去。
“最后一批驳船正在对接。”索洛斯用他那阴沉而平静的声音报告。“工程师报告说驱动器已经达到最佳功率。所有的仪式都完成了,贝勒斯号可以自由起航。”
“前进。”这个被静电阻塞的命令是从艾德恩连长脖子上植入的发声器传出的,他的脸一动不动。“我们一到达转移点坐标就准备亚空间穿越。”
索洛斯犹豫了一下:换一个人可能不会注意到,但索洛斯作为艾德恩的副手服役了几十年,他的情绪就像飞船上机魂的性情一样,对这位星舰船长来说了如指掌。
“还有别的事吗?”艾德恩问。当“贝勒斯号”离开神龙时,这颗行星伴随着“阿玛里奥号”的残骸从前视窗滑落,部分残骸在更高的轨道上翻滚时仍在燃烧。
索洛斯瞥了一眼碎片,然后移开目光。“大人,我——”随着液压装置发出的一声润滑的嘶声,舰桥的黄铜舱门缩进了墙壁,萨基尔走了进来,他无处不在的卫队跟在他身。艾德恩通过自己的眼睛和舰桥监视器的眼睛看着他靠近,数据通过连接他和指挥座的复杂机械突触流进他的大脑。索洛斯沉默了,把话咽了下去。
高阶圣血祭司看上去疲惫不堪,他的眼睛下面有黑眼圈,脸色也比平时苍白。通过红外监测器,艾德恩记录到萨基尔的皮肤温度略高。尽管如此,他似乎仍然像往常一样充满活力,他眼里的光芒一如既往地强烈。
祭司向连长点了点头。“艾德恩兄弟,受祝者的战舰准备如何?”
“准备周全,萨基尔,”他回答说。“导航者向我保证,萨比恩航线的祷告计算已经完成。贝勒斯号将如期进入九天。”
“太好了。伟大的阿基奥所要求的就是绝对的效率。”话音刚落,萨基尔的声音就提高了,他眨了眨眼睛,似乎这句话对他来说很困难。他的眼睛扫视着舰桥,目光扫过那些弓着背、齐声合唱着的仆人,直到他在宽阔的椭圆形观察窗边发现了索洛斯。他看向圣血天使。
“兄弟?”萨基尔故作不知地开口了。“你看起来心不在焉。是什么使你烦恼呢?”
索洛斯抬起头,不是看萨基尔,而是看艾德恩。连长一如既往地屹立在高高的指挥台上,像一尊静默的雕像。过了好一会儿,索洛斯转向祭司。“萨基尔,我想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祭司厉声说,语速有些不自然的急促。
“兄弟,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
萨基尔又点点头。“啊,我明白了。阿玛里奥号被毁的事,是吗?对一艘战团的船下达射击命令,是不是让你感到不安?”索洛斯没有回答,他继续说下去。“兄弟,听我说。那艘船上的人都是刺客,他们被派来谋杀重生天使并清洗所有效忠于他的人。这一事实是母庸置疑的。”他走近一点,摸上索洛斯的手臂。“你做了你唯一能做的事——你帮助拯救了受祝者的生命。”
索洛斯不愿正视他的目光。“我……我已经向阿基奥和圣枪宣誓过了,萨基尔,我不会对他的要求退缩,但那些……”他看向窗外的群星。“那些人是我们的战斗兄弟,我们曾和他们中的一些人并肩作战。我们被迫像消灭一些普通的异端那样消灭他们,这让我很恼火。”
祭司的声音很低,但却传遍了整个舰桥。“索洛斯,我的朋友。我理解你的感受。在祈祷时,我也承认了我的错(Mis)……”他停住了,脸涨得通红。萨基尔用手指摸了摸抽搐的眼睛,似乎在驱赶内心的痛苦。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下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安(Misgivings),是的。斯……斯特雷大人。”他笑了。“但我意识到,那些人忽视了原体的道路。他们怀着谋杀之心前来,这使他们成为我们的敌人。”(这里话语的转折翻译过来不太好表述)
“我们本可以和他们谈谈。”索洛斯脱口而出,“跟他们讲明道理。如果他们能理解阿基奥的伟大奇迹,也许他们会改变想法——”
“不,索洛斯,不。”萨基尔的表情变得非常悲伤。“他们在到达神龙之前就已经迷失了。就像那些在黑暗时代失去帝皇恩典的人一样,这些人选择了与我们对立的道路。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兄弟,不是你的。你和我,我们所有人都忠于至纯者。”他朝远处那艘攻击巡洋舰的残骸点了点头。“这是他们逼我们的。他们的死是咎由自取。”
“是的。”索洛斯最后说。“请原谅我,祭司。这些日子考验了我的信仰。”
“他们也一样。”艾德恩的声音嗡嗡作响,从他的声音植入器里发出。“阿基奥给我们带来了新生,而贝勒斯号将是把它带向银河尽头的战车。”
萨基尔微微颔首。“理应如此。”
在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下,太空的结构开始在“贝勒斯号”的舰首周围扭曲和移动。从思想和能量成为统一混合体的地方,亚空间的原始思想溢出到物质的现实中,在虚空中切开一扇原始渗色的大门。那是黑暗中一颗猛烈的微型超新星,是战斗驳船跳入的漩涡。时间像融化的蜡一样富有弹性并不断流动,笼罩着船体,将其投射到遥远的距离。“贝勒斯号”从人类的国度中消失,被抛入了虚无的狂野洋流和能量风暴中。在另一个地方和时间,同样不可思议的自然法则反转正在发生。
一艘巨轮在奇异的辐射中从亚空间的幻影中出现,耀眼的色彩和病态的闪电在巨大的铁船壳上闪动。太空本身似乎不愿意让这个容器存在于它的体内,就好像这个巨大的飞船是某种金属癌症,随着它的存在而生长,污染着太空。战舰以一束束神秘之力释放能量,从九天坠落,回到稳定而顽固的现实。火山般的古老核聚变推进器喷出的推力发出血色光芒,带着致命的目的,“免戒号”战舰加速驶向目的地。
她是一个骇人的梦魇,长约一英里的折磨机器,许多悲鸣的人类世界在“免戒”的火炮下毁灭,就像在她地牢甲板上被摧毁的人类一样。从外形上看,这艘战舰像是一把宽阔的匕首,一个锯齿状的箭头构成了它的舰首,一把剃刀向后长出,形成了舰桥的背堡,骨骼般的刃形稳定器向下俯冲。火炮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伸出,像折断的肋骨一样刺穿船体的猩红外壳。这艘船装饰着成千上万的颅骨。最大的那具是用敌人尸体的骸骨拼成的,塑造成胜利徽章的形状。在船首,用船体金属碎片和陶钢组成了一个图案:在一枚八芒星的中心,是一张生有利齿和长角的尖叫恶魔,对“免戒号”的所有敌人咆哮着蔑视和黑暗仇恨。和颅骨一样,这个纹章是用战争中打捞上来的骸骨建造的,但这张可怕的脸不是船体碎片,而是从阿斯塔特的盔甲上撕下来的。
在舰桥顶上的指挥所里,人群围绕着战帅加兰的身影,精确而谨慎地移动。被剥皮的仆人们走来走去,带爪的金属脚边干活边在甲板上擦来擦去。没有任何说话声,除了奴隶们之间低沉而激动的机器代码。这声音让加兰想起了他的军团毁掉的那个铸造世界——加尔梅克上叽叽喳喳的捕食昆虫。在面前,他可以看到“免戒号”的上古时代的显示屏,展示着他们的目的地——圣殿世界萨比恩。它就像一个年代久远的铁球、某个原始的前核行星上喷出的炮弹,它立刻让加兰想到了昆图斯要塞。对那颗行星的回忆让混沌军阀的思想穿越记忆的面纱,数千年的时光瞬间消失。
战帅的尖细舌头从嘴唇里滑出来,心不在焉地舔着下巴上的倒钩。是的,这种相似性很明显,这种联系给指挥官的黑暗内心带来了一种期待。虽然从加兰踏上昆图斯的那一天起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他对那次光荣战役的记忆仍然像以往一样充满活力和感受。鲜血洒出的气味进入他的鼻孔,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这奢侈的味道中。在那些日子里,加兰是连长兄弟贾鲁克的副手,怀言者们还在口头上效忠于人类的尸神。他笑了。即使在那时,军团已经接受了八重之路的完美,而其他阿斯塔特军团的瞎眼傻瓜们真是太可怜了,完全看不到他们中潜藏的混沌。
伟大的珞伽,怀言者的原体,亲自率领两千人去征服这个星球,他们眼中充满了战斗的欲望。加兰回忆起贾鲁克对昆图斯人的激烈演讲,那些有力的话语吸引了成群结队的平民来到他们的旗帜前。当他们在战争的最后几天进军敌人的据点时,他们的追随者们已经有数千人死亡,而怀言者几乎没有损失,狂热者的尸体堆成了加兰的部队用来越过城垛的坡道。昆图斯要塞陷落了,但不是为了帝皇。在贾鲁克的支持下,加兰受命对当地人进行教化。他能保证,尽管这个世界表面上对泰拉忠心耿耿,但它将永远秘密的转向混沌。
当荷鲁斯奋起反抗那些软弱的人渣时,加兰在得知昆图斯人在数小时内就杀死了母星上所有敬畏帝皇的仆从后,心中充满了自豪。对加兰来说,在洛伽的祝福下,他巩固了自己在通往怀言者军团最高指挥官的道路上的地位,但作为他第一次取得伟大胜利的地方,昆图斯要塞一直是他黑暗的心灵深处。现在,加兰那张长角、扭曲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脸色因为愤怒而变得阴沉。
昆图斯的皈依成为了战帅的骄傲和仇恨的来源——因为在荷鲁斯死后不久,当混沌军团陷入混乱和溃散时,他的宝贵胜利被傲慢的圣血天使们化为灰烬。加兰和他的主人们一直在远方,在大漩涡中为他们的巢穴世界打着奔袭战。怀言者被切断了与他们所转化的星球的联系:为了抵抗尸神军团所谓的“大清洗”。当圣血天使横扫昆图斯要塞,加兰听着所剩无几的星语者发出的尖叫无能狂怒。他年轻时的宝贵成就被焚为燃烬,在他心中点燃了对圣吉列斯之子强烈而坚定的仇恨。
如今,纵然度过数个世纪,但仇恨从未减弱。在这个战士的世界里,他的仇恨就像锋利的刀刃,加兰将他对圣血天使的恨意磨练成一种完全凶残而不屈的纯粹。萨比恩的全息投影填满了发光的屏幕,在它之外,真正的行星被一个肿胀的红橙色太阳所遮蔽。战帅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几乎垂涎三尺。他喜欢每当怀言者降临在他们可怜的“神圣世界”上时,他的敌人们发出的愚蠢而虔诚的尖叫,以及他们在得知混沌之手玷污了他们对那个他们如此崇敬的死去怪物的荒谬崇拜时的哀嚎与哭泣。正如洛伽之书所言,怀言者在混沌星际战士军团中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独自保留了军团在忠于泰拉时设立的牧师和教条,但一旦他们向毁灭大能屈膝,他们的占卜师和灵能者就会接受混沌无分印记和亵渎邪术。现在,当世界沦陷在他们的力量之下时,怀言者会为大漩涡的黑暗诸神建造巨大的纪念碑,他们会亵渎人类的教堂,并在仪式上玷污任何声称荣耀帝国之名的事物。这正是加兰想要带给萨比恩的。
这颗行星是圣血天使的圣地,战帅对阿斯塔特幼崽们如此称呼它的原因知之甚少,他压根不在乎。它曾是一场重大冲突的发生地,圣血天使们用他们愚蠢而感伤的方式把这个星球孤立起来,使它成为一个朝圣地。萨比恩完全没有战术价值。它没有基地,没有等待被开发的矿产,甚至没有用来折磨和杀害的人口,但对于怀言者来说,踏上这里对圣血天使的荣誉来说,就像在他们宝贵的圣吉列斯眼里吐了泡口水一样。
“伟大的巫师王子。”一个仆人在他脚下的控制台里对他说。“我们很快就会进入轨道。突击部队正等待着您的命令。”
加兰没有与奴隶进行眼神交流。“派遣他们。准备好我的私人穿梭机。一旦部队开始隐蔽,我就下去。”尽管他非常厌恶背叛者斯特雷,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类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东西。有了萨比恩的银河坐标—— 只有最机密的圣血天使星图记载了它的位置——在斯特雷的小把戏中的其他演员到达之前,迅捷的“免戒号”很容易就到达了这个星球。他发现审判官是那种油腔滑调、傲慢自大的人,过于迷恋自己的才智。如果情况有变,加兰会非常高兴地撕开审判官的喉咙——也许我还真有机会,他告诉自己——但恶魔马尔法拉克斯希望斯特雷成为他们用来对抗敌人的工具。他皱了皱眉:强大的阿巴顿的目光正监视着他们在这里的行动,如果没有成果,那他们就不会有好下场了。加兰为这个计划付出了他的大部分军团,为了斯特雷的复杂计谋而牺牲了那个傻瓜伊斯卡万,但他对审判官只有冷漠的厌恶。
毕竟,一个背叛自己种族的人终究是一个叛徒,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背叛?当然,帝国里也有人把加兰和他的兄弟们称为叛徒,但就像帝皇的大多数羔羊一样,他们不明白。没有一个混沌星际战士是叛徒。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他们就是最忠诚的,他们抛弃一切让自己软弱的东西,效忠于世间最无情的力量。加兰的遐想消失了,他仔细观察着环绕萨比恩的小行星带。他想象着它们是某个卫星上剩下的东西,毫无疑问,它们在使萨比恩变成如今这个破败星球的战争中被毁灭了。战舰的中继器机魂证实,这团凌乱的碎石里富含密实的矿石,足以掩盖“免戒号”的存在。他抬头瞥了一眼,看到船身上闪烁的灯光正在散开。战帅的利爪紧紧抓住面前发黑的铁栏杆,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恶魔马尔法拉克斯的宏伟计划离致命的结局又近了一步。
这一天将以圣血天使们抛弃对帝皇的忠诚而结束,要么将以他们的尸骨加入萨比恩墓穴中死去兄弟的行列结束。
一个梦。
起初,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烦恼,是他过去生活中的一些事情影响了命运强加在他身上的变化。它出现在他休息的时候,随着新身体的奇迹展现在他面前,短暂的休息现在越来越不必要了。起初,只有在阿基奥睡着的时候,这个梦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现在,随着血之远征开始迈出第一步时,这个幽灵开始渗透到他清醒的时刻。每当他的思绪开始偏离手头的大事时,它就在那里。
阿基奥跪在大厅里的圣吉列斯雕像前,那张庄严的脸俯视着他,在下巴和下颚的线条上,在嘴唇和眼睛的高贵中,映照出他自己的脸。他那银白色的羽翼不禁扇动着,轻轻张开,发出一种耳语般的声音,翼尖低垂在他那套精工盔甲的金色肩甲上,像一件白雪斗篷。在红色的砂岩祭坛上,有一个神圣的金属圆筒,里面装着圣枪。阿基奥打开容器,让古老武器发出的醇蜜光芒自由地照亮他。当他看到忒勒斯托之矛时,阿基奥又一次感受到血管中释放的伟力。圣血天使血统的超自然力量在他身上日益强大。
阿基奥垂下头:当他走进来的时候,那些穿着黑盔甲、戴着骷髅头盔的牧师们都不敢靠近他,没有他的任何口头命令,他们就封闭了房间。他看不见他们,但他知道他们已经聚集在教堂过道的另一端,敬畏地沉默地看着他。阿基奥做了个天鹰手势,这个反射性的手势抚慰着他。“至纯者,聆听我。请给予我指引。我是您的容器,您的使徒。我已知晓圣吉列斯的道路,而我会将它变成自己的道路。请让我理解这个困扰着我的幻象……”阿基奥闭上眼睛,让梦在脑海中展开。几天来,当“贝勒斯号”在亚空间疾驰时,他一直把它抛在身后,抵抗它的吸引。九天的触碰似乎滋养了它,加剧了它的影响。
它始于巴尔,一如既往。阿基奥带领着成千上万的人和星际战士,向要塞修道院的大门走去。在他肩旁是身着各种深红盔甲的阿斯塔特——不只有圣血天使,还有来自撕肉者、饮血者、朱红天使……的战士。有些人穿着死亡连队的黑甲,其上带有红色的十字纹章,表明他们已经陷入黑怒,但他们和他一起平静地走着,就像其他战斗兄弟那样。他的存在就足以让他们平静下来。
狂风吹拂的大门在阿基奥面前打开,修道院出现在他和他的远征军面前。里面的每一个人,战士和药剂师,技术神甫和战团仆从,在他经过时都单膝跪地,低下头。这里没有神龙人为他倾倒的喧闹和咆哮——在巴尔,只能倾听风声,这些忠实的沉默昭示着他们对他的忠诚。没有人会在重生天使面前说话,这是他们的尊敬。
穿过寂静回廊,进入宏伟大厅。他看到了最伟大的圣血天使的脸,他们向他致敬,当他大步走过时,将拳头砸向胸口。阿尔加斯。科布罗。雷马特斯。莫里亚尔。
(注:阿尔加斯牧师是朱红祷文的作者;莫里亚尔是死亡连神圣无畏,这会儿似乎还是连长)
维曼托。就连光荣的死者也在这里迎接他,第谷和雷斯塔里欧并肩站着,有一会儿,他发现科里斯在他们中间,他的面容闪烁着,随后沉入阴影。
(注:维曼托是一位战团牧师,他曾提交过一份关于第谷异常状态的报告;雷斯塔里欧牧师设计了雷斯塔里欧石碑以研究黑怒,直到自己也深陷其中,死在了石碑上,他留下了关于黑怒的最完整的第一手资料)
在圣坛上高耸的圣吉列斯和皇帝雕像下,站着但丁和墨菲斯顿。有那么一刻,他们的目光相遇了,阿基奥担心他会被迫用长矛对抗他们:但指挥官和死亡之主都向他鞠躬。
然后,只有在这时,他的战士们的声音才会响起,当他们呼唤他的名字时,支撑穹顶的立柱在颤动。
但从阴暗的角落里,某种黑暗而陈腐的东西正在逼近。
“审判官大人,我们该怎么理解这种现象?”提洛斯说,声音里几乎掩饰不住那一丝恐惧的担忧。“看,从受祝者身上散落的光。”
在大厅的另一端,当斯特雷看着黄白色的光在阿基奥的金色身体上迸发时,他的脸色变了。忒勒斯托之矛的炽热光芒在他周围噼啪作响,就像灼日的光辉。“是的,牧师,你把我叫过来是对的。这……这是重生天使意志的显现。他祈求在我们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得到指引……”谎言很容易便脱口而出。
提洛斯和他的牧师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但他的脸……不停地变化,斯特雷大人。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还有他的哭声。我敢发誓阿基奥一定很痛苦——”
“不!”斯特雷厉声说道 “牧师,你无法理解圣枪的方式。阿基奥只是在与他体内的血液交流。他必须……他必须得到启示才能独自面对。”
“可我们不能——”
“你必须离开,”审判官呵斥道。“我将为受祝者站岗。”提洛斯犹豫了,斯特雷用手指指向教堂的大门。“出去!”他的声音变成了咆哮。“我以圣吉列斯的名义下令。”
大门隆隆关上的那一刻,斯特雷向圣坛跑去。空气中有一股恶臭,对审判官来说,这气味就像他对呼吸一样熟悉:死肉,炽血,寒铁。
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