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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空之境界》——寂静的狂想曲

2023-03-31 19:56 作者:试作型楚子航  | 我要投稿

空之境界。 不是天空的空,而是空洞的空。 一无所有,一无所知,一无所得。

经历了长达两年的昏迷,从海洋深处般浓重的黑暗里苏醒,名为两仪式的少女发现自己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个难以满足的空洞,她仰起苍白、精致如人偶的脸,往桌边望去—— 花瓣上布满了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的、散发着死气的裂痕。 这是几册由奈绪蘑菇撰写,于2004年出版的小说,其剧场版也于07年正式发布。 小说的副标题为“罪人之庭”。 顺便一提,尽管已经看完剧场版,且该系列小说已经收藏在我家书架三层,但入手一年有余,阅读进度仍然停留在可悲的半本。 该系列小说堪称菌类的得意之作,也是其菌言菌语和美学、哲学体系的集大成者:凌乱的时间顺序,怪诞的出场人物,潜藏在绕了十八个弯的行为、对白和剧情隐喻下深层的含义……构成了这一气质阴冷、恢宏肃杀的文字迷宫。 撰写魔夜随笔和命运夜随笔时,我并没有花费太大力气,最多也不过百度了一下作品的出版时间详细信息以作备注,然而,当我试图对空之境界加以评价,我不得不再次点开收藏夹里长达十小时左右的解析视频。 长,乱,深,几乎每个登场角色都倾注了菌类全部笔力,力图不存在删减的冗余。形形色色的人是这个都市怪谈故事的内核,但我们又该如何剥开奈绪蘑菇掀起的迷雾,解读这些复杂立体的形象? 跟我做:合上屏幕,关闭书本,寻找标题下的那一行我们已经提及的小字: the Garden of Sinners. 罪人之庭。 何为罪人? 菌类笔下的罪行当然指的不是,至少不只是现实中的犯罪行为,须知在座的各位魔术师列队站好隔一个枪毙一个绝无冤死鬼,倘若把他们凌驾于现实社会文明的那份傲慢也视为罪行,那真是株连全体的惨案。 菌类斟酌着,试探着,同样是通过人物给出了他的答案。 越界即为罪。 目的单纯却直接酿造了少女们坠落惨剧的巫条雾绘,初心复仇却无意导致了无辜之人惨死的浅上藤乃,向往着两位主角,逐渐克制不住对自己起源渴望而犯下累累暴行的白纯里绪,凌驾人上的傲慢拯救者荒耶宗莲,嫉妒心切还破防喊出了那个禁忌之名的阿鲁巴(笑),在人的时代僭越神之语言的玄雾皋月,仰仗魔眼干涉未来的瓶仓光溜……叶山英雄、凑启太之流的人渣更不必多说。 善恶不论,出处不论,动机不论,越界之人都在故事的终末遭遇了严峻的命运。菌类行文中始终遵守着一种程序正义,将善果与过程中的善行泾渭分明地分开两边,像一位真正的造物主那样,向芸芸众生降下奖惩。 追逐飞翔、为此惊落了他人梦境的少女心满意足地坠落高楼。 觉醒痛觉、却又在阵痛中误杀无辜的少女需要带着这份残留之痛赎罪半生。 饕餮暴食、杀戮无度、懦弱又疯狂的猎食者白纯里绪亡命刀下。 …… 在追寻路中迷失自我之人、背叛扭曲自己初心之人、生来背负僭越命运之人…… 菌类定下的社会命题宛如巨大的镜筒,纷繁人物则是镜筒中角度微妙差别着的镜片,乱中有序,彼此映照,换一个角度就能窥见不同光景:巫条雾绘折射出的是自杀问题的控诉还是对于梦想现实的隐喻?浅上藤乃的私刑行为是理所应当还是错误的正义?两仪式的杀人和白纯里绪的杀戮有何区别?臙条巴的虚假人生被真实而短暂的梦想赋予了怎样的意义?时钟塔求学三人组时过境迁之后发生了怎样的转变?这种转变又最终如何铸成了他们当下的命运?

——而名为两仪式的这一独具魅力的角色正是在这样一场场荒诞冷艳的悲喜剧中成长起来的空壳。 最早对式姐的认知还来源于那句酷炫狂霸拽到出圈的台词。 “只要是存活的东西,神也杀给你看!” 入坑才知道式姐的强度在牛鬼蛇神遍地走的型月世界观里并不算惊人,抛开强度模糊的根源式不谈,随着故事推进各路背景板纷纷下场,两仪式本人的一双魔眼外加脆弱的肉体凡胎,着实是有些不够看,即使是在自己大高光的正传中,单杀同样持有魔眼的浅上藤乃也并非轻而易举。 ——但这句台词又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菌类是残酷的吗? 除了紫发女路人系角色黑,恐怕没人会否认这点。 菌类是仁慈的吗? 你又不得不承认他基于自己道德准则下仍然对于浅上藤乃和两仪式杀人行为表示的一定程度谅解——并给与了她们救赎的契机。 大概也算是他本人的矛盾螺旋了。 这同样体现在两仪式这一角色的成就上。 生而分裂,扼杀与肯定在对立中并存,无比渴求着本真的自己却又笨拙地磨灭了源生的欲望,对人类厌恶疏离、身穿和服手握短刀的少女行走在川流浩荡的现实社会中,淡泊如月,皎洁如雪,苍劲如竹——其存在本身也像是一场怪谈。 ——黑道家的女儿和继任者。 ——冠位老板的闲职员工。 ——直死之魔眼与双重人格持有者。 ——青年冲动时懵懂茫然试图谋杀所爱之人来消解自己欲望的笨蛋。 ——空壳。 ——赎罪者。 ——逐渐灵魂丰盈的拯救者。 ——链接根源、直达「 」处之人。 ——黑桐干也的爱人。 兜兜转转,好嘛,最终还是回到了BMG的经典内核,真有你的,菌类。(笑) 来了来了他来了,那个普通得近乎完美、完美得又近乎普通的男人。 于我而言,干也的特殊主要来源于他在这一作品中的定位。 如果说两仪式是一面镜子,从空无一物、映照四象到逐渐丰满、血肉俱全,完成了自己与其他怪人们对照、在这段怪谈旅行中逐渐补全自己的文学使命,那么黑桐干也的人设自定型之初就是近乎完善的。 不曾越界,无甚特殊,以普通人之身完成了独属于普通人的伟业。他影响了两仪式而间接救下浅上藤乃,尽管厌恶但还是保住了凑启太交给法律审判,在愤怒和无助中与阿鲁巴对峙,为礼园学院内孤立无援的式姐和鲜花提供了及时且有效的情报支持,更在杀人考察后的故事大高潮里完成了对两仪式最终也最重要的救赎…… 细腻,温柔,坚强,执着,比肩谷歌的情报搜集能力,名为平凡的不凡的人生——这就是那个名为黑桐干也的男人。 如果这个角色独立存在,那么他就只是一架摄像头,一位独立于故事之上的拯救者和说教者,他普通人无能为力的一面和他冷静自省热忱温暖的援助者一面将被普通人的世界与魔术世界彻底割裂,但巧妙的是,菌类以两仪式为眼,将这两段本无瓜葛的命运勾连在一起,在故事外成就了这对型月模范夫妇的角色塑造,通过特长的拆分使得设计更加灵活,让剧情和战斗得以自由推进,而在故事内——让我们看到了一场细水流长但又叫人触动的爱情长跑。 学院初见误终生,天台午餐,商场约会,竹林夜雨,病榻二载,在绮丽瑰怪的无数场冒险之后,一切归于静谧,月光下他们静静地拥抱,泪水也显得幸福。 这是故事的终末。 这是故事的过程。 …… 这是故事的开始。 现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女儿,那孩子或许也将在不远的未来得到属于自己的故事,故事里大概会有正在吵架分居的笨蛋父母,大概会有逐渐靠谱的瓶仓光溜,甚至可能再次出现型月串场王,爹妈的前老板,冠位跑路师的身影……那将是个怎样的故事?背景在观布子市、三咲、冬木还是遥远的伦敦埃及?新的男主角还是一如既往的你月特色全能普通人么?她的冒险将会围绕着魔术师、魔法还是圣杯战争? 我们不知道。 故事外已经过去了十九年,围绕着它的时间仿佛有着异常的引力,将我们围困在那个阴沉慵懒的、电视机里喋喋不休着烂尾楼自杀事件的上午。两仪式靠在窗边,橙子坐在桌后叼着烟说着什么。几条街外的出租屋冰箱里,草莓味哈根达斯冻得梆硬,随着时间推移慢慢从乌云背后露脸的阳光射进落地大窗里,无人的房间微尘起舞。 空洞已然被弥补,但新的奇谭却不会就此结束。很多很多年之后,留着长发、一脸加班仔衰样的老朋友将带着他的故事重游日本这处伤心地,我们得以在凤毛麟角的罅隙间再次窥见黑框眼镜的反光。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我和数以千百记的陌生人擦肩而过,想象着人群中混杂着身穿和服、外搭红色夹克的奇怪少女。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 这是故事中普通的一页。 普通——最好的普通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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