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杀手与乌鸦

“我们从霍伦国出发，之后一路西行。”

“我和巴马哈不熟，那么多年来面都没见过几次，但他在人群中听出了我的西方口音——说来也奇怪，他不是西方人，呆在白耀帝国的时间也不长，但对于我们的语言和口头习惯研究颇深，我和他攀谈了几句，他单刀直入地告诉我，自己正在执行一项遗失已久的任务，需要一些可靠，坚强，听从指挥的人充当队友。”

“我本来不想接受，可当他告诉我委托者的名号后，我知道自己已没有拒绝的理由。”

“离开霍伦国后，我们在东方的饮马古道上见到了风奈……”

“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臭，别瞪我好吗，雇佣这女人不是我的主意，巴马哈说了，为了这项任务，他可以动员所有能接纳的力量。风奈是个专业的雇佣兵头子，指挥过大大小小几十次暗杀和绑架，而她本人也是一个优秀的执行者。巴马哈给她开出了极其诱人的条件，我们一拍即合……好吧，我承认风奈确实有点，嗯，尖酸刻薄，但她的讽刺和挖苦伤不到意志坚定的人，所以你也别一听她说话就炸毛，好吗？那样看上去一点也不淑女。”

“莫泽拉斯克的加入实属意外，我们是在一个酒馆相遇的——世界上所有惊心动魄和伟大的冒险诗都起源于这种地方，他在那里砍了十……不对，是二十四个人，因为那里的赌棍想坑害外地人。当时整个酒馆的木地板都被血洒透了，到处都是歪七扭八的尸体，还有散落一地的纸牌和金币……”

“我们？我们坐在一旁喝酒，恰好目睹了这壮观的场面。”

“我们给莫泽拉斯克开出的价码也是那张藏宝图，风奈一开始一万个不愿意，她肯定不希望有人瓜分她的财宝，不过我们给她描述了寻宝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后她便沉默了，在那之后就是一路的阴阳怪气，幸运的是，我们都会装聋子。”

“我们的西行之路非常顺利，除了中途偶遇了几伙匪徒，基本没碰上什么麻烦。莫泽拉斯克和外表一样，是个死气沉沉的家伙，脸硬的就像块石头。我们一路上都没撬开他的嘴，只知道他来自北方，当过渔夫，也卖过紫毒一类的药品，结果亏了一大笔钱。他不爱说话，而且性格难以捉摸，但做事确实可靠，我们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他揍了你？”

“哈哈哈哈哈……原谅我的失态，你算是很幸运了知道吗？哈哈，哈哈哈……”

“不，我没在说笑，你，非常幸运。以后你会更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

“半个月后，我们到了贝城，城里的守军没认出我们，我们大摇大摆地进了城门（除了风奈，我们怕她被在东方跑生意的商人认出来），然后用超过两个月进行准备和筹划……”

“我们要干掉的人在西方有权有势，当年他在宫廷接受皇帝赐剑，如今他在贝城的关系有如巨树藤蔓般盘根错节。这老狐狸深藏在城市的喧嚣中，人们对他一无所知，可他的爪牙遍及全城，影响无处不在，想要揪住他的狐狸尾巴难如登天，不过，我们还是盯上了一个人。”

“忘了提了，为了更深入了解贝加锡的地下网络，习俗文化，环境路线等等，我们找了一个本地’向导’。莱昂比你大不了多少，但他却是贝城地下社会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什么毒窝啊，赌场啊，私人俱乐部啊，都争着想雇他，不过他最后还是站到了我们这边。你得承认，巴马哈手中那张破藏宝图确实很有吸引力，或许以后我会找他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太古时期的遗珍，如果咱们能在任务后活下来的话。”

“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们都预料过亚顿伯爵的反叛，但没想到一切来的那么突然。他曾经担任帝国征东大将，统帅步兵左营和超过五百名火枪手，为帝国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此人性情顽劣，嗜财如命，对皇帝毫无敬意，同时又有着极深的城府。在永夜降临的第二年，也就是第三道税收法令颁布后一星期，他联合其他四个贵族，意图袭击宫殿，刺杀皇帝。事情败露后，宫廷震动，他带着自己的家丁逃出西方，从此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亚顿伯爵的踪迹还是被巴马哈这条猎狗嗅到了。”

“德桑.甑.艾尔勋是我们能找到的最接近伯爵的人，他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的爆红和伯爵估计脱不开关系，他们之间的龌蹉勾当在贝城黑社会中也流传甚广。事实上，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一个月会和伯爵见上三四面，亚顿还在帝国任职的时候，他的妻子就三番五次地公开检举他，理由是……嗯，这老不死貌似对女人不感兴趣，他更喜欢有着英俊外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气质的……”

“好吧，或许我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不，我不会因为你是个蠢丫头，怕你听不太懂，而是它们有辱帝国的颜面……不过白耀帝国已经在永夜中消逝，就算我尽力遮掩，它的另一面也迟早大白天下吧。”

“你想知道我的事？”

“哈哈哈，傻姑娘，我知道你对我的立场抱有疑惑，我也一样。我，埃尔维斯，从来没有在宴会上让人沮丧过，这次是唯一的例外，因为我要帮助巴马哈，即便他什么也不肯透露。”

“更准确的说，这不是为了巴马哈，而是圆一位老友的夙愿。”

时间缓慢地流逝。

雷娅缩在墙角，背靠着装满茶叶的木框，脑袋屡次沉重地低垂下去。在黑暗潮湿的地窖中，人对于时间的概念逐渐被剥夺，她已经记不住这是第几天了。

木楼梯吱呀响动起来。

一道晦黄的光芒透过狭缝照进地下室，有人正在爬下楼梯，而这沉重的脚步让她失望：这次送饭的人，不是埃尔维斯。

巴马哈巨大的阴影盖过她的头顶，他的手上托着一个小盒子，雷娅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巨人没理会她的嘟哝，他走到女孩身边，用手背迅速在她的额头上扫了一下，动作轻到令人无法察觉。

“你有点发烧，把这个吃了。”

“胡说，我从来不……生病。”

巴马哈阴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移动，看的雷娅心底发麻，不过，他最后只是冷哼了一声。

“把药吃了，我把这个还你。”

“才不要……嗯？等等，什么？”

男人的手中，暗鸦银白的刀身熠熠生辉，雷娅瞪圆眼睛，朝他猛扑过去——然后险些被脖子上的铁链勒岔气。

“快还给我！”她咬牙切齿，“你这蟊贼，小偷！不许你动暗鸦！它是我的！”

“乖乖喝药，不然我就上去了。”

女孩不想照做，但她不能抛弃暗鸦。她愤愤地接过那小瓦罐，也不管里面有毒没毒，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灌了起来，巴马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埃尔维斯说你很老实，也听得进人话，我怎么不觉得？”

药汤一点也不苦，相反还透着股淡淡的白芷香，喝一口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但雷娅绝不能因此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的态度比你好多了，一点也不凶，而你是个杀手！”

听了这话，男人无趣地摇摇头：“被巧言令色和仁慈外表所欺骗，轻而易举地相信对自己投以’关怀’的人，真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愚蠢……喂，把罐子给我，你要是砸了它，我就把这些瓦片喂你吃下去。”

雷娅拼命压抑住把罐子抡到那光头上的冲动，忍声吞气地将它递到伸来的手上，而男人接过罐子后，只是将暗鸦杵在了房间墙角，继续用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

“嘿！你说了要把暗鸦还给我的！”

“我已经还给你了，”他朝着墙角努努嘴，“但我没说要恭敬地把它塞到你手上。”

看着离自己三四米远的苗刀，又看着自己脖子上硕大的铁链，雷娅感觉一股血气冲上她的脑门，要不是四周晦暗阴森，她的脸看上去肯定和猪肝一样红。

“你，你个混蛋！你说话不算话！”

“想拿到这把刀，就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男人拽过身旁的木桶，一屁股坐了上去，同时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要是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就把你的枷锁解开，之后要去要留，我都不会管你，如果你仍然冥顽不化，铁了心肠和我作对……”

地窖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男人单调低沉的声音像重锤般沉重的回荡着，雷娅咽下一口唾沫。

“那天晚上，德桑搭讪了一个女孩，她叫什么名字？”

他问这个做什么？雷娅吃了一惊，她作出了很多设想，比如说为什么要找麻烦，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之类的，但她没想到会是洛绮。

“我，我不认识她。”

男人的上身微微前倾，那张疤痕累累的左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了，我和她不熟……不，根本就不认识。”一股恐惧感突然从雷娅内心涌起，她想到那场歌剧，响起德桑的头颅在空中回旋，呆滞又空洞的眼睛直视着人们，那个时候，巴马哈的脸就像现在一样逼近着他。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们就在盛典见过一面，她压根没注意到我，我……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雷娅继续撒谎，但变调的嗓音让答案的可信度大幅降低，她仿佛看到洛绮手持纱布，双手环住她的腰背，莹绿色的眼睛笑意盈盈；那是她充斥着轻贱，鄙夷与嘲笑的旅途中，为数不多的一丝温柔。她恐惧着死亡，但她不能出卖洛绮，绝对不能。

面对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胡扯，男人只是平静地斜过眼睛。

他站起身，从墙角捡起暗鸦，然后拉开地窖的顶门，那里竖着一条狭小的楼梯，当他的靴子踩上去时，木质痛苦的呻吟像钢锯一样刺激着女孩的神经。

“等等，你要去哪里？”她尖叫起来，嗓尖就像火烧一样疼。

“风奈一直觊觎着这把剑，她会为此安排合适的买家，”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等我们解决了伯爵，或许还会回来看看，也许永远不会。至于那个女人，我会亲自去查。”

女孩的脑子嗡的一下懵了。

“别，别把我扔在这！”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正逐渐唤起她忘却已久的软弱，“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袭击你们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们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求求你了，千万别对洛绮出手，不要伤害她，求求你……”

踩踏的声音消失了，打开一半的地窖门也停了下来，女孩感觉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地下室里响起轻轻的啜泣。

同时传来的，还有镰刃出鞘的刺耳脆响。

他甚至没有耐心把我留在这饿死。雷娅闭上眼，她不用看，都能感受到男人走向她时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有那么一瞬间，她为自己的懦弱而自责，随即她又看见了一位老人，抽着烟枪，坐在溪边，对她露出慈爱的又宽容的微笑。

再见，师傅，雷娅那段短短的的旅途，要在又湿又冷的地下结束了。

咔擦。

金属的寒冷，血液的温热，死神的触碰，这些都没有如期而至，雷娅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了很多，她低下头，只见一条粗重的铁环坠落在地，一同掉下来的还有将它连到墙壁上的链条。

巴马哈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只有镰刃表面反射的寒光。

“伤害她？我？”

男人自言自语般地重复，语气中竟隐隐夹杂着一丝怅然。但他很快恢复到铁石般的姿态，闷声坐回到木桶上。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啥事没做就吓破胆了，”他侧过头，打量着差点被眼泪鼻涕噎住的雷娅，“行了行了，别哭鼻子，当时攻击我的那股气势去哪了？”

“你……你不会去找洛绮的麻烦了？”

“所以说，她现在叫洛绮，”男人眉头一挑，“一个叛逆又胡闹的名字……当然，我不会去找她麻烦。”

雷娅情急之下喊出了老板娘的姓名，想反驳也晚了。她揉着肿胀发酸的手腕，时不时抽噎几声，之前在脑海中盘算了无数次的逃跑计划，在恢复自由后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对自己的表现失望至极，但也无可奈何，眼前的刺客就像一座大山，高不可攀，云遮雾绕，深不见底，让她头一次感到无助是多么煎熬。

“下一个问题，你的师傅是谁？”

“嗯……啊？……”

“那天晚上，在小巷子里，你用来脱身的那一招，”刺客在手腕处比画了一下，“短短的一瞬间，我手掌承受的力道大幅增加，要不是及时抽身，恐怕这只手就不能用了。直到现在，我仍感到十分震惊，因为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掌握的技术。”

女孩呆呆地望着他，巴马哈接着说道：

“我在西方学艺的时候，曾广泛阅读冷兵器的历史和制造工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把名为暗鸦的长刀，就属于上古四刃之一的环首刀，也就是苗刀。’身正如禾，锋坚胜铁；星荧肃杀，破阵摧敌。’在古书为数不多的记载中，苗刀共有十一式：正劈刀，朝天刀，藏刀，下削，乱风刀，回身，抹刀，迎推刺，拦腰，崩发，满月式。其中九式为刀功基本，同样为历代武学推崇，而后两式，因其玄之又玄，过于生僻，早已慢慢失传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当时使用的，就是十一式之一的崩发。习武之人都知道寸劲，那是在极短距离内，调动核心力量打出的爆发招式。久经磨练者可一瞬间破坏对手的身躯甚至骨骼；但通过极薄，极韧的刀面打出崩劲，粉碎石砖，震断树木，这基本算是天方夜谭了。因为这不仅对刀的材质有极大的考验，还在于人与刀要合二为一，以刀代拳。这向来只是武学家的空谈，可没想到的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在我眼前使了失传已久的复杂武功。”

听着他陈述这些古老又熟悉的术语，雷娅心中竟生出一股荒谬的亲切感——有多久没人和她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了？谁会真正欣赏自己满身的本领呢。但她很快打消了这念头：男人可能还在下套，这居心叵测的刺客，肯定会试图从她嘴里撬出更多秘密来。

“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想让我教你？”

“只是出于武学家的好奇罢了，”男人摊开粗壮的手臂，“如果有机会，我真想拜访一下教导你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男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了过来。

“我真的不知道！”那鳄鱼般的眼神总能让雷娅心中发毛，“他从来不向我透露任何……有关自己的事情……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我也从没打听过这些……”

许久，刺客才收回阴戾的眼神，他恢复到若有所思的神态，手指在匕首柄上轻轻摩挲。

“你的心思全写在自己脸上，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撒没撒谎，”他缓缓地说，“你很愚笨，固执，还非常自以为是；但说到底，我并不讨厌你，尤其是你刚才拼命袒护一个自己根本不熟悉，也不了解的女人……看来埃尔维斯没有胡说八道，你的确是个有侠义之风的小鬼。”

他到底是在夸我还是损我？雷娅讨厌这种感觉，但她感觉空气中那种沉甸甸的敌意正在消散，男人站起身，拍拍裤腰带上的灰尘，然后转身离开。

咣当，暗鸦和刀鞘一起丢在女孩的脚边。

“现在，你能带着你的宝贝暗鸦，大大方方地离开这鬼地方；不过你也可以到二楼去，其他人在那里集合，商讨下一步的对策，我会尽可能让他们的态度友善一点。”

“你……你想让我加入你们？”雷娅感到难以置信，“凭什么？我干嘛要信任你，还替你们办事？我又不是什么杀手土匪！”

男人迈上楼梯的脚顿了顿，他回过头，这还是雷娅第一次看到他嘴角上扬。

“很简单，波米兹小姐，您的通缉画像和我们所有人一起，挂在贝城的大街小巷里，其中就包括这家茶馆的门面。等你走上街头就会知道，到底是你的辩解快，还是暗地射出的弩箭快——所以咱们赶快上去吧，别磨蹭了。”

“循声守卫。”

莱昂看着“恶魔”牌区里高到吓人的罪恶点数，又看了看自己“猎人”牌区寥寥无几的法器装备，脸色不由地和猎人牌上某张苦大仇深的老脸重叠起来。

“这……我还玩个屁啊，对面全是精英怪物。”

“所以说你是个猪脑子啊！”风奈高亢的声音似乎能把屋顶掀开，“谁叫你把钱都买食物的？一点后期法器都不买，这不纯等死吗？”

“我不买吃的早被这两人群殴死了！你说你X呢！”

“闭上你的臭嘴，听老娘指挥！活见鬼，要是你敢在赌场这样打牌，庄家保证把你脑袋给拽下来。”

埃尔维斯对这起源于东方神话故事的新玩法表现出十二分的兴致，他摇晃着手中作为底牌的“火磷白狼王”，一边不断用眼角偷瞄莫泽拉斯克手中的纸牌；后者则死一般地沉默着，也不知道是在思考牌序，还是快要睡着了。

终于，刀客从手牌中抽出一张，放在莱昂的牌区里。

“是’沃拉妮亚的诅咒’，这下你彻底玩完了，”风奈扶额，“你那法术防御本来就低的可怜，现在雪上加霜……算了，翻命运牌吧，你那点水平也就配玩玩桥牌和骰子。”

少年的额头沁出一层细汗，他捏住“命运”堆的大红色卡牌，指尖稍稍抬起，随后破口大骂起来：

“去XX的，又是他X的’淋病’！为什么你们死了能卷土重来，我就只能抽到一堆梅毒和瘟疫？”

风奈正想嘲讽他既没脑子又没运气，而楼下骤然响起的脚步让四人安静了下来。

巴马哈硕大的光头从楼道中显现，脸上的疤痕在阴暗环境下更显得阴森狰狞；当看到满房凌乱的罐头，鸡骨头和面包碎屑，以及一地花花绿绿的纸牌后，眼角的阴影不由加重几分：

“我在地底下都能听见你们吵闹，现在全城都在通缉咱们，伯爵的眼线到处巡逻，你们能不能稍微安分一点？”他看向一脸无辜的埃尔维斯，“我不是让你去屋顶盯梢吗，怎么也和他们鬼混起来了？”

“没办法，这游戏确实好玩，”刺客小队中最绅士的男人歪过头，笑眯眯地望着巴马哈身后的小个子，“你终于受不了地窖和蟑螂啦？波米兹小姐，我还以为你能在底下多撑几天呢。”

“哈！你居然把她给放出来了，”风奈双手抱胸，“我两天前去送饭时，这小怪物差点把我手指咬下来，头儿，你是怎么让这犟妞屈服的？别是把你的大宝贝给她瞧了吧？”

茶馆里传来阵阵哄笑，就连素来死气沉沉的莫泽拉斯克都撇了撇嘴。

雷娅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她感到愤怒，所有人的笑容都是那么可恨，可憎。她故意侧过身子，让在场的人都看清她手边的利刃。

察觉到女孩握着武器后，人们的表情才略有收敛。

“小乌鸦得到了她的爪牙，”风奈眯起眼睛，“她似乎很想和我们比划几下。”

“哇哦，冷静，冷静，绅士和小姐们，”埃尔维斯站起来，挥手示意大家坐回原位，“不过是个小姑娘和她的玩具罢了，不至于那么忌惮，嘿，莱昂，把你的剑放下，脸别凑的那么近，咱们先听听头儿怎么说，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巴马哈略带谢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清清嗓子：

“是这样，我打算让雷娅.波米兹也加入这场行动，她可以为我们在格林玛的行动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

众人的反应算不上太强烈，但免不了惊讶和不满。

“你确定吗，头儿，”莱昂两道剑眉竖成一个大大的八字，“我们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这家伙会用刀，而且还是个刌民——灾厄刌民向来诡计多端。”

“巴马哈为了完成他那神圣的使命，已经丧心病狂到连路边老太太都想拉入伙的地步了，”风奈翻起白眼，“真是倒霉，摊上你这种脑子有泡的雇主，这下宝藏的分成又该多一份了。”

“我不稀罕你们所谓的佣金！”雷娅涨红了脸，“我也不是和你们一伙的，别以为我会事事向着你们！”

“可你又能替我们做些啥呢？用爱和正义感化伯爵养的打手？还是用狗鼻子把伯爵的下落嗅出来？说起这个，之前那铁项圈挺适合你的，小狗狗。哈哈哈哈……”

“别小瞧她，风奈，”莫泽拉斯克低沉阴郁的声音从女佣兵身后传来，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她很危险，杀死几个格林玛守卫完全不在话下。”

“我从不杀人！”雷娅回以他愤怒的目光，“我绝不会像你们那样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你这凶残的刽子手！”

眼看屋里的氛围愈发不可收拾，巴马哈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力道之大，竟把桌面上的卡片给震飞了天：

“想闹到什么时候？你们这帮蠢货，辛基坦的金币一个都不想要了？”

“签订契约时，我已明确告诉过你们，我不需要什么高明的见解或建议，我需要的是服从，绝对的服从！现在是刺杀亚顿伯爵最紧要的关头，如果因为你们的内讧，而导致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等待你们的不是宝藏，而是我的镰刃。”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头顶，室内顿时安静了不少，不过雷娅更愿意相信这些人不是被那股气势所压迫，而是在忌惮最后一句话——埃尔维斯告诉过她，巴马哈曾许诺其他三人一笔无比丰厚的财宝，但宝藏的具体位置只有他一人知道，中途毁约必然会让他们损失惨重。

“雷娅.波米兹会加入我们的战斗，她虽然年轻，但是身手矫健，武艺出众，视听本领皆异于常人，在这次任务中，她将负责侦察和警戒。而且这位高傲的小姐特地向我交代，我们完全无需替她的性命安危着想，而她也不会为我们杀任何一个人，这场契约将持续到我注视着亚顿伯爵走向死亡，并拿到自己所需之物为止。”

“作为回报，我许诺给波米兹小姐’真相’。”

他沉吟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宽大的羊皮纸卷，在众人的面前缓缓铺开。这是一座巨大的建筑平面图，轮廓呈现出优雅的月牙形，其中房间布局，楼道阶梯，甚至水管和门帘都一应俱全，每一处角落都有用红笔做了详细的标注。地图的用纸是新的，墨水还没有干透，显然是刚刚出自某人的手笔。

“今天晚上，我们将攻破格林玛俱乐部。”

总算写完了，八千多字，之后我得好好休息一下，去写一写别的东西了（擦汗）

这一章百分之九十都是对话，可能对读者不大友好，emmm……不过之后我会尽力将精彩的场面呈现给大家的，也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支持😹

好吧，我也该回归封校的枯燥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