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归矣十载 第四十一章 画

吴邪拿上孩子们要用的东西，便开车带着大儿子和熊闺女，出了布拉克尔，朝汉堡方向走。一路上，呦呦都在抽噎，看样子是吓得不轻。快到塞沃塔尔的时候，才算堪堪止住哭泣。

吴邪把车停到路边，用保温瓶里的热水给他冲瓶奶，自己也塞了两片面包垫肚子。心心就比较惨了，没了肉泥早餐，只能苦哈哈地啃苹果。一家三口吃完早饭，呦呦也彻底不哭了，一脸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惊吓。

吴邪松了口气，索性继续带这两个小家伙压马路兜风，悠悠哉哉开进塞沃塔尔市区，四处转转，买点零食，加好油后，继续向汉堡走。

到达汉堡时已经是中午了，吴邪给海因茨打电话，将人叫出来一起吃午饭。一行人在学校门口汇合，海因茨高兴坏了，决定带他们去附近一家味道很好又很实惠的餐馆大吃一顿。餐馆老板见一个华裔，一手抱孩子、一手牵熊崽，震惊得手舞足蹈半天没说出话。毕竟德国的宠物饲养法规非常严格，大部分餐厅允许带宠物入内。但合法的宠物棕熊，是非常少见的，老板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进。海因茨跟他解释熊崽年纪很小，战斗力可能还没大型犬强，等以后长大了肯定不会带出来。老板听完看了看那熊，还挺可爱，于是没赶人。只是现在正是饭点，没有预约也没有空位置。

吴邪不是很饿，就善解人意的说去外面等一会儿，有空位再进来。于是这家老餐馆立刻被围观了，甚至还招来了巡警。巡警检查完吴邪的证照，以及心心的注册卡，反复核对了半天，在小熊和小孩双份可爱夹击下溃不成军，驱散了围观人群，陪着吴邪一直等到饭店有空位。

一顿饭吃得一波三折，海因茨席间听闻吴邪今早遇到的怪事，觉得可能他家还是离墓地太近了，会受到鬼魂磁场的干扰。

吴邪心说：小爷下了那么多斗儿，什么千年老鬼没见过？还能怕你们这帮洋鬼子？

但现在他家这小鬼头跟一般孩子也没太大差别，眼睛干净，看不得脏东西，至少夏至日吃完固魄丹前，吴邪是不敢冒险回去的。海因茨平时上课，公寓放着也是放着，便让吴邪暂时跟他一起住。

吃完午饭，海因茨带吴邪去他租的公寓放好东西，便回学校上课了。吴邪把呦呦哄睡后，将电脑连上网，套了几层代理，检查久未打开的邮箱。映入眼帘的大部分是垃圾广告，显得一封上周发来的高权重邮件尤为突出。

吴邪点开邮件，见里面有一个20M的压缩包，没急着下载，而是仔细看了遍其中用汉字书写的内容。

亲爱的吴邪先生：

       好久不见，不知你是否还对长白山的谜团有兴趣。我就职的安静公司正在开发一个与其相关的项目，目前遇到瓶颈。高层希望你能作为顾问帮助我们，我司会提供丰厚的佣金，以及后续开发过程中的知识共享。附件中是我们掌握的部分资料，八位密码，你知道。

       期待回复。

柯克

吴邪看着落款署名，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柯克”是谁。这人是当年跟着阿宁进云顶天宫的汉学家，对东夏国很有研究。那回死里逃生后，大家还一起在吉林疯玩了俩礼拜，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左右没什么事，吴邪想起人来后，便点了下载，决定看完资料再拒绝。对着密码框深吸一口气，输入02200059，直接解开压缩包。里面只有一个巨大的pdf文件，这一看，就看了一个多小时。

安静公司这个项目其实是意外获得的，公司的常规部门接受一家日本公司委托，打捞阿根廷东海岸附近的一条沉船。但在打捞准备阶段，探测设备被海底暗流吸入未知区域。操作人员在监视器中看到的最后影像，是一个高大壮硕、雪白色人形生物。那个生物发现探测器后迅速靠近、摧毁了设备。本来打捞部门以为这只是一次常见的“美人鱼事件”，应该交给生物研究部门。但在年终例会上浏览材料时，柯克一眼认出，视频中那个白色巨人身后墨蓝色的海水中，伫立着一座巨大的门。

看到这里，吴邪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事发海域的经纬坐标，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52,-42。西经52，南纬42。42……我操！”

吴邪立刻捂住嘴看了一眼呦呦，见孩子皱着眉头动了一下，很快又睡熟，松了口气。便轻轻敲键盘，到谷歌地球上找长白山天池的位置，鼠标挪过去一看坐标“128,42”，脑子里灵光乍现。也就是说，海怪出没地点，是长白山的正对面，你要是有一根足够长的针，是有可能从云顶天宫的青铜门插进去，从阿根廷海底穿出来的。

想到这里，吴邪来了兴致，继续往下看。底下大部分是高清修复的图片，可以看出巨人身后那扇门是有一些纹路的，但具体是什么花纹、材质，单从图片表现根本无法判断。柯克将这扇门强行与云顶天宫那扇联系在一起，在吴邪看来，其实更像是在吊他这条“鱼”。

吴邪不打算回复这封邮件，毕竟现在对他来说，有关汪藏海的秘密已经摸清，一切尘埃落定，没有必要再掀起波澜。至于长生……那更是没有必要，吴邪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执念要用千百年去实现。所以，就算那片海底的门能通向云顶天宫，他也不在乎。

呦呦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半眯着眼睛爬到吴邪怀里，懵懵的叼着他的耳垂回神。吴邪抱着他，将柯克的邮件复原成未读状态，然后关闭页面，去给呦呦泡奶粉。

在海因茨的小公寓一直住到夏至。一大清早，吴邪便将固魄丹喂给呦呦。这孩子吃药一向省心，闻着都苦的黑丸子，吃起来就跟嗑糖豆似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药吃下去第二天，呦呦就产生了明显的变化，站起来不再摇摇晃晃，说话也能成句了。吴邪这才意识到，之前呦呦学不会走路和说话，是因为魂魄不稳，而不是先天不足。

吴邪等海因茨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拉着他一起回了布拉克尔。将呦呦和心心放在哈特曼太太家，吴邪自己一个人枕着枪，在家里观察了一周，没再发现异常，才将孩子们接回来。

现在呦呦嘴和腿脚都利索了，心心也敢跟他玩了，于是吴邪每天的娱乐项目变成了：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拿着塑料宝剑、骑着一头亚成年熊，在小麦田里喊打喊杀。还贼缺德的录下来，准备等他长大再回放。

忙碌的秋收之后，吴邪实在闲不下去，便找了个建筑设计公司的兼职。也不用上班，开电话会议接需求，在网上把画好的图纸传过去就行，总算是找了点事干。闲暇之余就抱着呦呦去逛旧货市场，收集有趣的小玩意。并因为呦呦长得可爱，经常收到摆摊大爷大妈赠送的小礼物，两年不到，便把客房堆满了。

吃掉最后一颗固魄丹的夏至日后不久，吴邪开车拉着呦呦和哈特曼太太，去汉堡接海因茨回来放暑假。没想到竟在学校门口碰见个老熟人。

柯克背着一大包东西从校园里跑出来，好似看到救星一般，两眼放光的冲到车前：“吴先生！原来你也在德国！”

吴邪心里这叫一个后悔，怎么就没给车窗贴个超黑膜呢？但还是下车跟柯克握了握手，礼貌的寒暄：“在这边玩玩。你最近挺好的吧？”

柯克十分实在的摇了摇头：“不是很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回学校教书了。这两位是？”

吴邪简单介绍：“哈特曼太太，我的邻居。小孩是我儿子呦呦。”

“你们好，我是柯克，吴邪的朋友。哦！你儿子真可爱！”柯克客气完，突然想起正事：“对了，吴先生。我之前给你发过邮件，但一直没收到回复，托中国的同事去杭州打听，也没找到，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几年一直很担心你。”

吴邪听他这么说，都有点愧疚了：“啊，确实出了些变故，国内待不下去，才来这边。这几年没看邮箱，抱歉哈。”

柯克一脸“我懂”的表情：“没事没事，邮件没看见一定是缘分没到。今天我们能在这里相逢，说明缘分到了！我订了霍尔斯腾大街的那家藏餐馆，请你吃饭！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吴邪看了看后排坐着的哈特曼太太和一脸好奇的呦呦，有些为难：“不太好吧？我这拖家带口的，太破费了。”

柯克连连摆手：“不破费，本来今天也是要宴请几个合作伙伴，结果被放鸽子。定金已经交了，我自己去才是真的破费。”

吴邪正要再推辞，海因茨背着书包出来了，看见吴邪面前站着的柯克，没忍住笑了一下：“柯克，你在干什么？”

柯克一看海因茨将书包递给了坐在后排的老太太，心中大喜：“天啊？这么巧，原来我们都是吴先生的朋友！吴先生，我的导师与海因茨的导师是好朋友，他刚读本科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快，学长今天请你们吃饭。”

“那真不错。”说着，海因茨便坐进驾驶室：“去哪里吃？我来开车，汉堡没有我不认识的路！”

吴邪一看这情况，要是不答应，也太扫兴了。于是坐进副驾驶，随他们去。

到了藏餐馆，吴邪发现柯克还真预约过包房，连菜都是提前点好的，他们一落座，各种藏族美食便被热气腾腾地端上来。

第一次来这种主题餐厅，吴邪忍不住打量。包房的装潢很有韵味，有种大户人家客厅的感觉，民族特色浓郁到有一丝文艺范，墙上甚至还挂着幅手工绘制的油画。

这画构图很棒，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近处站着一个眺望雪山的藏族青年。吴邪看着那画上青年的侧脸，不知为何，心中烦躁尽消，感到莫名的舒畅，整个人好似被“安宁”的情绪包裹起来，不禁赞叹了一句：“这幅画，画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