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熄灭的火焰

我想起了一些我感觉奇怪的事情，那个墨西哥人，蒙德拉贡，马卡洛夫打空了自己的手枪，她站在这片雪地上已经很久了，只是接二连三的打掉那些训练弹，然后看它们在地上能留下多大的孔洞，这些孔洞就和她的内心一样，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不需要那个人，那个愚蠢的人类，他凭什么有资格教化我？

马卡洛夫把手枪举在半空，蒙德拉贡在她身后等了一会，以免这家伙发什么神经伤到自己，马卡洛夫转了个身，她张着嘴巴却什么也不说，紧接着把手枪收进枪套里，“来的很赶巧，我想找你。”蒙德拉贡吸了一口烟，始终不敢和马卡洛夫四目相视。

马卡洛夫不喜欢有人和她对视，似乎她会通过别人的瞳孔看到什么东西，就是照镜子也故意偏移与自己瞳孔的对视，唯一一个敢于对视的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尤里，他和马卡洛夫对视过很多时刻，而且时间都很长。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刚刚在分析波兰前线的事物。”

“不用分析了，控制住东波兰就可以了，乌克兰那边屡次被不明来路的人袭击，需要组织一些部队向克里米亚挺进。”

“高加索那里的事情？您知道的，这里处理不好等同于门户大开。”

马卡洛夫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找来蒙德拉贡不是为了什么高加索和乌克兰，所以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我很好奇，你作为一个墨西哥人为什么对联盟如此忠诚，而且你还是一个墨西哥革命党人。”

“是，但墨西哥已经消失了，革命也已经结束了，我继续为其奋战的意义也结束了。”

“你们墨西哥人真独特，也是难得有你这样的人。”

“我是怀着悲观和消极的态度进入，但我不把这些态度传播出去，只有了解我的人才知道我是个并不平易近人的魔鬼。”

蒙德拉贡的打火机打不出火来，马卡洛夫给了她一个新的打火机，打了两下终于打出火来，她把打火机还给了马卡洛夫并且递了一根烟给她，马卡洛夫摆摆手，她不想抽烟，因为她知道即便是供给给高官的礼品也是由工厂流水线组装制成的，那根本谈不上多好。

蒙德拉贡，被同僚成为来自‘墨西哥的‘恶魔’，这位似乎有着什么传奇故事的人已经成为了马卡洛夫麾下为数不多的明治军事将领，她在波兰战场的表现发挥出了一个普通将领该有样子，实际上，她很少管理军事指挥，而是让下属军官团承包一切，自己只做些救火工作，平时则是烟酒沾身。

蒙德拉贡对于北冰洋的一切都不闻不问，她只做些她需要做的，但这不会改变她消息的思想状态，旧世界已死，新世界无立，这加剧着消极心态的运作，就连马卡洛夫都怀疑她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哪怕是无尽的洋流也无法装下她的心态。

这是注定熄灭的火焰，蒙德拉贡不止一次向马卡洛夫表达自己的看法，北冰洋联盟终究将会灭亡，这团仇恨之火将会在半空中爆发随后变成一律烟雾，什么都不会剩下，她已经预感到终将有一个人会率领千军万马将这里粉碎，至于结果如何，她不知道。

“这算您想要的答案吗？”

“如果北冰洋联盟注定如此，那我也就任其自然，但我不会停下的。”

“我不改变您的意见，我只做我认为需要的事情。”

“这包括对联盟的军事上心吗？”

“不包括，这只是谋生的手段而已。”

不愧是蒙德拉贡啊，可比那些莫斯科日夜吵闹的饭桶们干净利落，可是，我不希望这个联盟消失，马卡洛夫挖起一个雪球把它捏碎，最后只剩下一个厚厚的雪块在她手里，她感觉到冰冷刺破皮肤传达到她的感知，她像是药效已过，正在脱离那个满是仇恨与死亡的自己，不，这不该出现。

蒙德拉贡咳嗽了两声，“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马卡洛夫摇摇头表示蒙德拉贡还不能走，“你对心灵控制感兴趣吗？”蒙德拉贡反感的摇头，她十分厌恶这种东西，虽然它的确有效，“我认为尤里是一个不忠诚的人。”蒙德拉贡去调查不会有什么私心，马卡洛夫也相信这个墨西哥人。

“如果您希望我来负责此事，那我不一定会让你满意。”

我不需要满意，马卡洛夫要的是真相，即便这个过程可能会引起许多官员的不满，但只有联盟一天服从于马卡洛夫，这些事情就永远由她说的算。

在十字路口徘徊的帝国

似乎只是转瞬一刻，欧罗巴的西边就已经出现沦陷，那个未知势力横扫千军般的打破了欧洲国防军的铜墙铁壁，西欧在燃烧，这火焰却在中欧沸腾，本想着平稳度过2093年的期望也已结束，波兰的战事尚不明确胜负就不得不进行两线作战。

总体战，这并不是欧罗巴所希望出现的战争形式，特别是在这新纪元之中，贸然开动总体战无异于让国家提前自爆而亡，卡尔不敢拿欧洲的命运赌博，一旦失败，这个他认知里唯一的世界文明最后港湾就彻底结束了，而东部的野蛮国家占领此处又会做些什么？

他拒绝赌博欧洲的命运并下令军队全力对抗东线，一旦有那种人脑控制式的装置就尽可能将其摧毁，西格弗里德博士和他的工程师团队正在努力研究针对心灵控制仪的方法，虽然根除效果很难，但他们还是研发出了许多头盔与装具，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心灵控制仪器的能力。

西格弗里德也获悉了心灵控制的原貌，他不由得为同盟国联军在南极的失败感到惋惜，尤里统治世界的工具其实只是一些脑电波和精巧设计的优秀装置，而心灵能源完全是点睛之笔是基于人体发电机进行的升级，长远来看，它终究会有极限并彻底造成一个封闭的情况，但为何他、谭雅、友川纪夫却不受影响呢？

“博士，您弄清楚什么了吗？我看您一整天都在对着这些图纸发呆。”

“快了，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特别是实践的时间。”

“那你要怎么实践，这里也不能模拟你说的什么心灵控制。”

那也能实践，西格弗里德把头盔放在拟人人偶上开始进行测试，得到了一个差不多的数值，这个人偶比较特殊，它根据人类的神经传感做出了改变，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废弃的人形傀儡，作为受链接的部分反而承载了头盔的感知链接。

几秒钟就可做出回应，还算成功，至少这头盔可以拆开来把核心的部分拿出来就好，头盔只是一个摆设，有它没它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头戴式的精神压制器，只要尤里的脑电波传输遭到了阻拦，那么它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比起丧失意识犯恶心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这个神经测试已经是预想的成果了，真没想过自己竟然做到了这一点，不过那些针对不同套件的组合要不要也准备一下，这里的科技允许他各种改造，甚至包括有可能重新制造一个时代精神载具。

“成了！我就知道这是对的！”

“第一总理来了！大家准备一下！”

“真不巧，我们可没法迎接他，把测试数据装好，所有过程记录一个不许落下。”

西格弗里德招呼着工程师们收拾设备，只把一个成品留下，风暴CX4将为他们准备一个集合点，卡尔的皮靴扭在雪堆上，看得出来，这里的雪层并没有很好处理过。

卡尔希望西格弗里德为他带来好消息，时不待人，他需要西格的新发明赶快投入作战，为此Kar98K将会作为实验对象进行测试，这就用不上什么人偶了。

“您是让人形来测试的？我以为是志愿者。”

“是志愿者，Kar98K是负责发射训练弹来测试的。”

“合着，工作人员还需要顶着自己研发的东西演练一遍啊。”

这也不怪卡尔，欧罗巴的海军陆战队现在仍然有一部分被心灵控制仪锁在里加，陆战队损伤的元气到现在也没补充，让他们来测试可能会效率低下，不如就地取材，让设计人员亲自表演。

卡尔请西格弗里德借一步说话，西格没有介意，他向西格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特别是总理府的危机情况，欧罗巴已经走向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他已经难以压制总理府每日浮现的紧急报告数量增生，宪法会已经完全给予了他战时权利，他成为了欧罗巴的看守人。

“您相信您自己是辛辛纳图斯吗？”

“我没有拯救过罗马元老院，所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

“那您就不该问这个问题，作为欧罗巴的领导者，您自有答案。”

“无论西方的未知势力是什么，都绝不能让西伯利亚的风刮进欧罗巴的土地上。”

“我想，那个地方也有我想找到的一个人。”

西格和卡尔对视了一会，他们的目标完全一致，卡尔要去里加带回欧罗巴的子嗣，西格则要探知真相，如果尤里是在这个世界，那么那个世界的人就不可抗的也还会陆续出现，西格很不情愿干涉一个世界原本的走向，卡尔也很不情愿的走到欧洲的十字路口之上，一位是恩师骄傲的学生，另一位是曾为民主浴血的飞行员，徘徊终有尽头。

统一的四分之一力量

叶雯，当你踏上这条路，你就不能回头了，生命不会为你做出仁慈。

记住你现在的样貌，你的一点一滴都会成为这场战争的具体投射。

如果你敢否认你见证的一切事实，那你只是在历史上留下一个雕塑。

咳咳！咳咳咳！呕！叶雯拿起手帕捂住嘴巴，不能吐出来！但最后还是吐了一部分，那貌似不完全是血液，里面参杂着丝状物质，随着血液干涸消失，医官看向手帕又看向叶雯，“不会再有人知道了。”手帕被特地收容起来，叶雯也戴上了厚边框的护目镜，这是用来掩盖眼角的黑线，这次陪同的是格林娜和97式，意味着有一个不知情人士需要她这么做。

行程也不允许她不这样做，全UFFH的行政人员与议会议员，整个卡雷德利亚受命出发的防卫军举行的出征颂，她作为领袖必须出面，度日如年，好巧不巧，2093对于这里也不是一个很好的年份，叶雯希望彻底让领袖职务消失，现在来看，她又不得不继续保持这个职务。

脑中声音则是警告，她在走一条不容任何失败的路，只要她稍微疏忽，一切万事休矣，就算胜利也只是恢复了世界的原貌而非统一，私人医务官为她开了药物，服下去可以暂时压制一下，97式和格林娜还是没来，出征阅兵安排在市政府前的广场，那里有一个被玻璃平铺的彩色水汇泉。

人在上面走路下面的水也会跟着步伐做出波动，不过士兵们不能站在那上面，避免有人踩坏玻璃屏障，市政府前的通道将会走过一列列军队，一些修整工作也需要在之后进行，叶雯需要心平气和的接受可能会出现的一切，97式准备好了，她戴了一个与叶雯一样的护目镜来削弱镜头记录的影响。

“需要我帮扶一下吗？您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妙。”

“不必，我们两个马上过去，路上再和格林娜会面。”

“摄像机已经交代清楚了，他们会去更多专注过场。”

叶雯看了一眼97式，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让那些影视工作者拍不到她自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也只好这么做了，MP5不知去向，56式她们已经回到了东亚那里，叶雯实在是凑不出除了代表团以外还有谁能够一并请出来，更重要的是帮忙遮遮掩掩。

叶雯没和太多人打招呼，她感觉到还有一小点黑线漏在镜框外面，摩擦上下，让她自己有些不自在，不过所有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向她致敬，叶雯总会为阵线排除万难引领向最终的胜利，格林娜磨磨蹭蹭的终于从楼梯间跑了下来，她抓着一件外衣向叶雯走来，看样子衣服也没有好好整理。

“我需要订购一些新的衣物了。”格林娜缺少比较好的御寒衣物，只能拿一件格里芬时的旧大衣顶替，叶雯也是一件大衣，不过领子特意竖了起来，“我们要赶快了，格林娜，领袖的体况不是很好。”叶雯向格林娜点头示意，希望她能理解。

“我明白，我会负责好讲演时候的工作。”那护目镜怎么感觉很怪，格林娜很清楚卡雷德利亚是有环境立场装置的，难不成是特意做的形象，叶雯轻轻的咳嗽也让她有些担忧，在穿过那些警卫严肃的队列中，叶雯看起来就像个无力的老人，97式想扶却被叶雯拒绝。

“领袖！我们已经到齐了，议会议员们也在这个大讲台上。”

“很好....咳咳，待会我发言的话筒换成手动持续录音，我今天不太好。”

“明白，我会让设备工作人员注意的。”

97式站在她左边，格林娜站在右边，这两人将会作为排除叶雯讲演困难的主要帮手，从讲台看向草地，那是首都警备的部队，隶属于叶雯直接麾下，但实际控制权由其女儿负责，由千年鸟战机和暗鸦强袭战机的四机编队先做了出场秀，引得警备军一阵欢呼。

其次是‘暴风雪’气候战机与‘幻雏’特种直升机进行飞行，这些航空中队结束表演就要立刻飞离卡雷德利亚到其它机场进行部署，其中几架直升机故意飞的低一些来接受叶雯本人的青睐，这让议会议员感觉到舒心，叶雯也是鼓掌称快。

她已经好久没看到了，自己居高临下观望着军团的视觉，所有人都将为统一和解放进行这场战争，真美好啊，多希望打也不用打的就让全世界统一，一辆辆‘军旗’主战上的地球印章，那些写有统一标语的车体：不在那里结束，绝不回来。

如果四分之一力量有这么多的话，那么统一也未曾是个难事，叶雯不知不觉开始进入到一种奇怪的视觉中去，当她快要陷进去时就会想起那句话，一旦否认自己见证的一切事实，就只会沦为一座历史雕塑，叶雯也就立刻清醒。

你刚刚只差一点，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突然回过神来开始接受这些东西，那些庞大的军队和战争的正义性吗？

我不再干扰你了，因为有些事情，警示也不会有用，你必须要记住，四分之一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不够？队列已经走到高潮部分，士兵们高呼着人类的统一与自由，亦或是为阵线高呼万岁，叶雯做出改变情况的动作，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过问97式和格林娜就伸出自己的右手，五指并拢做着号召一样的动作，这让情绪更加激烈了，但却不是时候，叶雯竟然无意的在抛出自己的一些光环色彩。

这让议员和代表团有些不明所以而格林娜表现的十分应付，无论怎么补救，叶雯这一行为直接提前了她的讲演，那该死的声音！叶雯心中咒骂着，警备军里却出现了骚动，不知是什么人起了头竟然呼出叶雯领袖万岁，六个字如同刺刀，把叶雯捅了一个透心凉。

“领袖.....万岁.......这是哪个连的混账，把他揪出来。”

“别激动，我们现在这么做帮不了她什么，我相信叶雯有想法的。”

“没想到，雷默耶老先生这么大年纪还出席了啊。”

“我不是因为这个活动，而是因为，很多人都信任她，她不会让人们失望的，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这句话却让叶雯失了声，她没想过，而且还是明确禁止的，一秒一秒在过去，她必须做出回应，97式的透露着不安，代表团也在捏汗，格林娜干脆直接想摁坏设备按钮来让叶雯张嘴不说话，都没用，如果连自己已经看见到的都逃避的话那就注定什么也完不成。

“我不是偶像，不值得为之呼喊，因为我们明白，我们不为某一个人或领袖而是去完成人类的实质统一。”

她竟然说出来了？大概破坏分子也有些震惊，叶雯看起来脆弱了许多，但她依然还是个普通人，“为明日的统一去奋战吧！”有些失声但被音色掉包了以下，叶雯很认清自己的身份，所以哪怕是塞出去的话也要让主导部分的位置不变。

格林娜关了话筒马上扶住叶雯背后，这只是几句话，为什么让叶雯紧张成这样，甚至是不停的咳嗽，“体况恶化了吗？医务官，快拿药。”叶雯抓住97式的胳膊，“不要拿药，这是有人混在队列里针对我们。”找不到他，也就不能被他拿住一点软肋，一旦被发现叶雯服药，那么领袖体况不佳的消息就会得到添油加醋。

“我会一直等到结束，不仅是这里的结束，还会是一切的结束。”

“那....您的药物，您要停下吗？”

“它对我没什么用处，就算没有它，我也能说出话来。”

忍着喉咙剧烈的痛感，那种难以容忍的灼烧，叶雯打开话筒，保持着自己的声音在队列行进伴随中念下长篇讲稿，它包含了UFFH被建立的初衷、所有人共同努力保留下的今天、为下一代人真正赢得一场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

待到一切结束，我们都可以在历史的每一页中安息，她没有谈及她爱用的英灵殿和白色大理石棺一词，而是选择在历史中寻得安息，这作为她讲稿的结尾包含着防卫军义无反顾的牺牲之路。

你拿到了，叶雯，那四分之一的力量终究被你拿到了，当另外两个国家还在忧虑自己未知的明天，你已经指出了一条牺牲之路，它会伴随着鲜血与战斗到底迎来尽头，是无数道路中最为凶险的那条路，我们钦佩你和你战士们的勇气，但你还不值得被祝福，这只是时针不断向前的一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