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航线]当战争结束之后?——东煌篇

前言:当对抗塞壬的战争以及其他的“战争”结束之后会怎么样?本文是个人的一个脑洞。笔法拙劣,文不达意,请各位见谅。

章节E1

这是一片灰色的世界。海面倒映着天空,微波使得那一块无边的灰色染上了一点虚假的生机。在这个灰色的世界中,出现了几抹不同的色彩。五位少女,或者说舰娘,进入了这片古老的海域。一艘驱逐,四艘猎潜艇。五人排成了轮形阵,但并没有进入战斗状态。舰装上的各式武器已经火控雷达都没有激活的迹象。
阴沉了几日的天似乎终于有了一丝转机。漫天的乌云被大片白色的云块代替,天空仍然是一片灰色。天气还是冷。微微的冷风吹拂,北方四月的和风仍然不见踪影。
中间的驱逐显然是这支编队的领舰。她身上的服装很奇特,是仿苏式的军官礼服样式,还附着及腰的披风。青色头发扎了一个长长的马尾辫。刘海上是数字101形状的发卡。旁边的几位,则是蓝白条纹的水兵服。虽然外貌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但神色却是异常的凝重。披风随风飘动,舰装上最耀眼的武装是老式北方联合产单装130mm舰炮和两座鱼雷发射管。
轮机的喘息声从背后传来。果然年久失修了吗,她想。果然在漂亮的船漆也掩盖不了斑斑锈痕啊。
紧紧捧着手里红布包裹着什么东西。终于,一切的疯狂都结束了。抬起头,绿色的眼瞳凝望着这片古老的灰色大海,如果那些妹妹们也能看见这一天,那该多好啊。
呼啸的海风声仿佛是一首上古的战歌,饱含着这片大海上几万年的凄怆。海风吹动着鞍山的长发,与披风一起在风中飘舞着。打开那个红木的匣子,任凭眼中的泪水打转,她捧起一把匣子中那白花花的东西,缓缓举起,然后任凭它被漫卷的海风吹散,化为一片片飞雪落入无边的深海中,与无边的银灰色融为一体。
一旁的几人,有的因禁不住过去的悲伤而啜泣,有的泪已流尽。
那白雪撒尽后,几人低头默哀。
安息吧,她默念着那位老首长的名字。你已平反昭雪,大家都会明白,在战争的硝烟中没有什么朋友,敌人,有的只是火热而沉重的责任与滚滚向前的历史。
安息吧,这个疯狂的年代,即使无人忏悔。
安息吧,妹妹们。作为姐姐,我仍然要负重前行。
“走吧,回港。”淡淡的声音飘荡在海面上。但回身的一刻,无人察觉,一颗泪珠悄然滑落,云层裂开了缝,金色的阳光撒在泪珠上,与晶莹的波光一起,熠熠生辉。

城市中人迹最少的角落,此时却来了一位客人。绿草地是新铺上的草皮,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身着海蓝色作训服的男人伫立在这里。他的军帽摘下,流出一头黑色的短发。远处两位巡逻的宪兵远远的望见了他,两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似乎有些惊奇。
暖风依旧,和煦的阳光在万物身上镀上一层,周围不时传来的鸟鸣更是增添了一分生命的气息。
有一堵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左右无限长。它永远树立在你的面前。你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一头撞在上面撞个粉碎,却总不知它距离自己还有多远……
抬眼望向天空,那是一片醉人的蔚蓝。此时远眺大海,也该是一片无垠的碧蓝。
我曾是这样相信的。
小提琴柔和的琴音响起。音符中透露着婉转与悠扬。
我看见的天空是暗到极致的无边漆黑,仿佛一切的日月星辰都已经消亡。但是地上却有不知来源的光。仿佛是从万物体内迸出,颤巍巍地在巨大的黑暗之下挣扎。无法想象这光芒居然真的刺破黑幕,照亮大地上的一切。
琴声渐强,委婉的旋律终于包不住哀伤。伤感如同溪流一般缓缓流淌。
而那矗立在这黑色中的,被这光芒照亮的,是一座灰色的方尖碑。利剑一样直刺那无边的黑暗。
耳中是低沉猛烈的风声,带着摧毁一切的恐怖与不可一世。接着这风声中一阵阵富有爆发力的轰鸣声。仿佛是雷声,爆炸声,怒吼声……从那碑中透出,从自己的琴弓下泄出。
电光石火之间,他看见碑上,那几道伤痕累累的龟裂旁,分明有淡淡的干枯的血迹。
乐声中突然充满了不和谐的音程,急促的双音不安而又暴烈。但转瞬即逝的爆发之后走向静默中的淡淡忧伤。
那是他们无人知晓的挣扎与牺牲的证明。那上面会有祖父的痕迹吗?可惜没有人会记住漫天的暴雪中,一片雪花的消逝。
旋律趋向内敛,每一个音符都似乎淹没在雾中,模糊了灼人的热力与刺眼的色彩。像是一团包藏在大雾中的火焰。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看着他们与敌人战斗,与曾经的朋友战斗。祖父带着无尽的光荣与屈辱走了,我现在仍然站在这里见证着一切。我的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都看见我为了性命而下跪,但没有人看见我跪在地上气得发抖。所有人都看见我为了保命告发自己祖父,没有人看见他决定成为挡箭牌时神情的悲壮与意味深长。
琴声渐弱渐远,三四弦低鸣,奏出的是那缓缓消散的风。
猛的回过神来,他放下琴。和风吹拂着鸟语花香。但是还是有一样东西没有消失。
墓地中零零散散树立这座方尖碑。碑心石上没有任何刻字。这座奇特的纪念碑仿佛是以此书写着被忘却的逝去。无论暖风怎么吹拂,鸟儿怎么歌唱,它们永远不为所动,缄口不语。
“上校。”背后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逸仙。”他回过头,神情平静地看着她。
“你最近如何?”语气也是平淡如水。
“和您相比简直是天堂了……对我来说,只有严酷的战场才是真正的地狱。不过现在它也与我无缘了。”轻轻抚摸着自己脖子上不易察觉的伤疤,微笑中透露出一丝苦涩。
她在那次海战中失去了战斗能力。两人的痛苦虽然不相通,但多少还是可以理解的。
“您的祖父,已经被好好安葬了。他安息在大海的怀抱中。”
“我知道。”上校默默地收起祖父遗留下的提琴。“他和我的父母一样,都安息在战场上。”
他转头望向面前的纪念碑。这里刚建成,还没有对公众开放,四周无人。只有呢喃的鸟语不时响起。
“他是幸运的。或许我没有资格这么评价,但至少他的一切没有被遗忘。那些在对塞壬、重樱战争中的烈士,那些丰功伟绩肯定会被大肆宣扬。这一点你我都不用担心。”
他眯起眼睛,阳光照在灰色的瞳仁中,激起两道冷光。
“逸仙,你在这座碑上看见了什么?”
逸仙微微抬起遮蔽视线的阳伞,瞥了一眼之后便移开了带着淡淡伤感的视线。
“纪念与忘却。两者交织并存,很奇妙的感觉。”
“那么被纪念和忘却的,分别是什么?”
“被纪念的是我们的鲜血与牺牲,为了守护我们的脊梁所做的努力与探索——无论是在反抗战争还是斗争中。
被忘却的是过分沉重的痛苦,恐惧和仇恨。昨日我去为几位姐妹和长官扫墓。一个孩子问我,他们是英雄还是烈士?我回答道,他们是历史。
死亡,伤害与隔阂在我们心中留下的伤口已经够深了。选择放下才能走出阴霾。”
风不知什么时候又吹了起来。他看着逸仙瀑布似的长发微微飘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刺人的光芒。
“没错。我们都是这么做的。但是无论纪念还是忘却,大前提都是要去面对这些,你所说的历史。”他的语速加快了,显然是有些激动。
“面对的忘却是幸运,但是逃避的忘却绝对是灾难。不幸的是,人们往往为了逃避痛苦把这些历史,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囫囵吞枣地都忘掉。
“但是忘却也不可能带来真正的解脱。他们会像得了PTSD一样谈虎色变,他们会缄口不语,他们会任由活在他们心中的历史就这么死去。”
上校沉默了。他又一次抬眼望向那座方尖碑。空白的银灰色碑心石镶嵌在半透明的黑色碑体中,楞角用鲜红色勾勒。
“这样,历史又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当前车之鉴消失了,下一轮的灾难就不远了。”
逸仙蕴含着微微伤感的红色眼瞳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心中五味成杂。
“是。但是我们又能如何呢?身为雪崩中的一片片雪花。我们像豪猪一样,用伤人的尖刺庇护自己,来达成自保的奢望。
我的长官也受到了波及。陷害的谣言四起,无人压制,只有无情的落井下石。我和宁海她们都想挺身而出,但是长官却断然拒绝。他不想让我们也受牵连。但只有我自己知晓,当宪兵在我的面前把长官带走的那一刻,封住我的口定住我的脚的,除了他的命令,还有我内心的一丝可耻的懦弱……”逸仙握着伞柄的手捏的更紧了,整把阳伞都在微微颤抖。眼眶中闪着隐约的泪光。
上校意味深长地望着忍耐着悲哀的逸仙,眼神仍然是带着一丝冷漠的镇定。
“我们都不是超人,逸仙。要问这场战争,这场变乱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在灾难面前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会胆怯,会迷失,也会奋起,会觉醒。
我们以为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是因为忘记了我们十几亿个普通人一直在塑造着整个国家,整个世界。只要肯去面对,这世上没有再高的山。”
“或许我们遗憾已经没法弥补,但是我们还是该去做些什么——去尽我们的责任。”
阳光穿透方尖碑棱角分明的半透明碑身,在地面上投下了两弯淡淡的彩虹。这样的画面让逸仙渐渐平息下来。
“好在一切又重新开始了。我的职位恢复了,六机部派我去参加718工程——研制我们的新型驱逐舰……他们对你的待遇也恢复了吧,在舰艇学院中培养未来的黄水栋梁。
“路在前方,来日方长啊。”
“是啊,来日方长。”
呼呼的东风声中,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那座宏伟的无字纪念碑。灰黑色碑顶却熠熠生辉,闪着耀眼的光芒。

迎向黎明、春露轻抚你的伤
一路跋涉、疲惫压在马鞍上
忍着伤痛、阳光仿佛也冰凉
何处追寻、前路到底向何方
何时终了、此途到底有多长
绵延征程、就始于我的家乡
穿过荆棘、也跨过原野茫茫
不要相信、万籁俱寂已终场
矢志不渝、不怨这命运无常
真心可鉴、无惧那山河沧桑
破晓曙光、把你的忠贞照亮
黎明时刻、谱写希望的篇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