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布洛妮娅(IV)

『神州华清市北极山』9月7日下午15:38 “这里就是北极山吗，感觉没什么人的样子呢。” 一下车，希儿便望着不远处的群山，好奇地问道。 “是没什么人，十几年前就这样了，到现在也没变过。虽然地图里还标记了个旅游景点，但实际上政府那边早就放弃这里了，一群笨蛋，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地方。” “这样吗?那，还有路可以上去吗?” “有倒肯定有的，最开始修的那些石板路还算耐用，除了长了些杂草外没什么大的破损和塌陷。好了，站在这说也不是个事，现在就出发吧。布洛妮娅，你认识路，先带着希儿一起上去吧，我慢点跟上你们。” 舰长转身走向来时的那条路，朝二人挥挥手。他知道她们两个肯定有疑惑，于是又补充说道， “没什么，我去...逛逛。” 看着舰长远去的方向，布洛妮娅突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希儿还想要说什么，被布洛妮娅拦下了。 “走吧，希儿，舰长他...呵呵，咱们别打扰他了吧。” “可是...好吧。” …… “布洛妮娅姐姐，当年你和舰长就是在姐姐生日那天来到这里的吗?” “是啊，十一年了呢。那个时候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今天啊。” “那布洛妮娅这几年也会回来这里看看吗?” “会的，每年的那一天。说句实话，我原本以为，那个家伙就算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要离开我们，应该也会在那一天回这里来的，所以我想说，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那...结果呢?” 布洛妮娅笑笑，好像在面对一个小孩子无知的问题。 “这还用说吗?他还真没让我失望，一次都没有。十年，十次，一次都没有...哦，不，除了最后一次，也就是今年。” “就是在一条小巷子里偶然瞥见了舰长，对吧?” 布洛妮娅突然停了下来，希儿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她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没错，希儿。” “怎么了...希儿有哪里说错了吗?”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希儿你提醒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呢。抱歉，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快点跟过来。” “哦，好的。” 布洛妮娅拿出手机，翻到了舰长的联系方式，拨出电话后，却只听到一个机械语音: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您好，您拨打的...嘟-嘟-嘟---” “怎么回事，他关机干嘛?” “舰长他...关机了吗?” “真是的，等回去之后再好好说说他。走吧，希儿，咱们先上去吧。” “嗯。” ……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多久来着?十多天了吧，那倒也不算久。” 舰长离开二人之后，一路快步走到的那条小巷。穿进去，一间间房屋勾起了他的回忆。他来到一家废弃的包子铺前，站在门口久久伫立。 “这里，我记得是包子铺吧，当时还带她来吃过。唉，都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吗?感觉就和发生在昨天一样呢。人哪...” 说着说着，舰长便走到门前，发现门并没有锁，便朝里推了一把，门直接打开了。 “十多年了。” 舰长走了进去，里面早已面目全非，一丝当年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舰长还想找到十一年前他们坐的位置，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切，徒劳无功。 但是，那一天早上的场景，却偏偏在这时浮上眼前。 …… …… …… “布洛妮娅，来试试这个，神州的特色早点，你应该没吃过吧?” …… “小心点，别烫着了，刚煮好的豆浆，冷一下再喝吧。” …… “对了，布洛妮娅，西伯利亚那边一般都吃些什么早餐呢?和我们这边一样，都是现做的吗?” …… “吃完了吗?给，纸巾，擦一下嘴，傻瓜，豆浆都流出来了。那接下来去哪里?” …… …… …… “接下来，去哪里呢...哦，去那里看看，应该也没什么人来吧。” 舰长走出包子铺，将门关上，拉上前闩，朝巷子深处里走去。 …… “差不多是这了吧，让我看看...那个三角形的阶梯在哪呢...有了!” 离开包子铺，大概走了几百米远，拐过几道弯，舰长又回到了这里。 这是他和布洛妮娅十年来，第一次重逢的地方。 舰长不再说话，保持着沉默。他还能清楚地看到十多天前那场车祸留下的痕迹。地面上清晰可见的划痕和散落的车部件，又把他的思绪带回到了那一天。 他蹲下身子，手在地上轻轻划过。 “说起来，当时还真是巧合呢...不，不对，也不算什么巧合。对...不是巧合。 他心里这么想着，站起身，又朝当时自己所处的方位看了一眼，但没再走过去了。 “走吧，该去找她们了。” …… “希儿，我们到了。” “诶，这就到了吗?” “嗯，没错，就是这里。怎么样，视野很开阔吧。来。” 话还没说完，布洛妮娅便一把拉起希儿的手，朝着前面的断壁跑去。 “等等，布洛妮娅姐姐，怎么了?别跑那么快，啊!” “哈哈，没吓到希儿吧。只可惜，现在还早，要是再晚点过来，说不定能看到夕阳。希儿知道吗，在这里看夕阳，很美呢...坐下吧，走了那么久也很累的吧。” “这里...可能会塌掉吧...” 管他呢。布洛妮娅本想这么说，但考虑到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便还是听了希儿的。 “也是，那我们换个地方，就那边那块板石吧。” …… “让我看看，还在啊。” “布洛妮娅姐姐，什么东西还在啊?是你之前说的那条项链吗?” “哦，哈哈，不是的。我是说，前不久我来过这里，当时就在这个地方挖出了个东西，是舰长的哦。” “真的吗?舰长怎么会在山上埋东西呢?这不就说明他也会回来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老实说，后来我才知道，他先前每年也会回来，只不过想到我可能会在8月18日来这，特意和我避开了。所以说，他这么对我避而不见，不也是他的错嘛。” “那倒是，不过舰长也有他的苦衷吧。对了，话说回来，当年布洛妮娅姐姐病危，舰长和姐姐换了心离开之后，说是要去找苏帮忙，对吧。” “对啊，怎么了?” “那个‘苏’，希儿了解的不是很多呢，以前只在天命的档案中听说过。有空的话，姐姐也和希儿讲一讲吧，希儿也想听听他和舰长的经历。” 布洛妮娅笑着说， “这些事情，希儿去找舰长更好哦，毕竟故事总是要听当事人的讲述才最真实嘛。不过据我所知，苏本来就是一个高明的医生，在前文明的时候就对崩坏病进行过大量研究。虽然情况并不相同，但受到崩坏能的侵蚀这一点是相通的，这大概也是苏能救舰长的原因吧。至于舰长这十年具体的经历，还是去问问他比较好。” “嗯，谢谢布洛妮娅姐姐。” 布洛妮娅揉了揉希儿的一头紫发，看着希儿那对湛蓝色的瞳孔，不禁又一次想到了那片大海。 “海...量子之海...时间定域...苏...舰长...舰长?” “我们都已经上山这么久了，舰长怎么还没跟过来?希儿，不好意思，我再给他打个电话，我...有点担心他。” “对哦，舰长怎么还没过来，姐姐快打个电话给他吧。” “好。” …… 布洛妮娅焦急地又一次拨通了电话，她已经打了四五个了，但每次都只是传来开始的那个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到底怎么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关机到现在吧...”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拜托了，能不能快接啊...” 布洛妮娅眉头紧锁之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喂，布洛妮娅吗?怎么了?” 听到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布洛妮娅既高兴又生气。 “怎，么，了?你知道现在多晚了吗?我和希儿在山上等了快一个钟头了，你再不来我们就下去了。” “抱歉，抱歉，我在这里正好遇到了一位老朋友，就聊了起来，还把手机关了机。没想到聊了这么久，真是抱歉，我这就过来。” “老朋友?” “对，是位老朋友。好了，布洛妮娅，先挂了，我马上就会来的，你和希儿就在山上等着。” “......行，我知道了，我们等着你。对了，舰长...” “呵呵，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很明显的笑声，但在布洛妮娅听来却隐含着另一种意思。 “没什么，注意...安全。” …… 通话结束了，布洛妮娅举着手机的右手无力地垂落下来，甚至连手机都没抓稳，掉在了地上，但她并未在意，只是回过头，朝着山下的某个方向望去。 “舰长...求你了，别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