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怪文书】“破窗效应”——若能与幸福相拥（四十二）
本文为赛马娘的同人文，中度ooc（都看怪文书了真有人在意这点？），队伍关系和时间线也略有改动，请勿完全代入原剧情，轻喷。
如果您能耐心看完，也希望能在评论区表达您的想法和意见，本人不胜感激。
本人是第一次写文， 文笔不好还请见谅。
并非怀抱希望 不应舍弃希望
非常相似 与什么相似？
极为不快的记忆 连结早已断绝
是谁？ 和谁相似？
所以才回想起来 所以才渐渐模糊
■■的视线面对面与我对望，■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双眸依然流露着有些哀伤的眼神，眺望着遥远的远方。
明明情绪不稳，却可以感到安心。
我因为太贴近对方，而感受到了彼此的体温。心跳声通过肌肉传达过来，随着两人心跳声的重叠，感觉体内流动的血液也明显沸腾了起来。
——热意开始膨胀。不曾抱持爱意的“替■品”的热意，好像也逐渐朝着真货靠拢了。
【■■■今后一直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样的未来似乎到了唾手可及的地方。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寂寞了吧……”
我被温和的安心感包覆，不小心泄露出了心声。将全身的力量放松，使身体没入这份温暖之中，两人相拥着度过了一段难以估量的超然时光。
“跟我走吧！从现在开始，永远在一起！！因为、我——！！最喜欢■■了啊！！”
可惜，我在喊出名字的瞬间，就认知到这是不·对的。
“……！”
眼前的■■胀红了耳朵，在■黑色的眼瞳中所映照出的我，脸似乎比■更加通红。
出乎意料地，相拥时还能保持冷静，可是一对上眼睛就不行了。不知为何，视线的接触竟然比肉体相碰还更让人羞耻，会意识到刚才的拥抱方式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恋人。我这才猛然回过神，感到了一股无药可救的傲慢，于是咬紧了下唇。
如果听见■对我说出【喜欢】的话，那么我一定会【后悔】。我只是搞错了内心那份感情的对象而已。把自己对■■■抱有的感情混淆成■■■的感情了！实际上有那种感情的只有■■■啊！只有我自己而已！！我对■■■抱有的爱·意，分明与替■■毫无关系啊！！！
……本来、不该这样的。不对…这不对……！这是不行的……！！！
这不是爱
独占欲
罪恶感
其实我只是
太寂寞了
一直在利用你
这只是错觉
替·代·品
留在我身边
从始至今都不怀好意
视而不见
我所追求的正确
自欺欺人
求你了
不要说出来
我——
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波浪的声音，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清晰。
我正在漂浮着，轻轻摇曳。光芒在视界的尽头晃动，闪闪发亮。在摇摆不定的世界中，太阳明明那么璀璨，我眼中的世界却只剩模糊不清的轮廓。
顺着水流的动向，跟上潮起潮落的波浪，进一步将意识乃至生命融入其中。像泡沫一样沉浮，又像损毁的镜子一样闪烁点点浮光。人类由大海而生，“我”也从此处被孕育出来，从更加漆黑的深渊中诞生。
谁也没有发觉那沉没于海底的生命碎片的存在。既无意识、亦无意义，毫无意志，却仅存遗志。
下沉、下沉，沉没下去，沉到深处。
……光渐渐的消散了，那里无比漆黑，底部一片昏暗。继这之后，多余的听觉信息也纷纷消弭。不，或许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在坠落，因为此处空无一物。不是没有光，是连黑暗也没有。由于空无一物，我什么都看不到，连坠落的意义也不成立。即便如此，我仍在继续沉没着。紧接着，落在了某个柔软的地方。
虽然没有光却也能够看见，看见的只是无物。我漂浮在无光无声的海洋中，除了我以外，不存在任何有生命的物体。
不过——
那是海中的花儿吗？还是游动的水母？也许……
不，那只是摇动的姿态仿佛花儿一般，努力想要伸向远方的手，可五指却什么也够不到。
发现自身周遭只有黑暗后，我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实。
啊，好可怜呐，我。
就在这份感想闪过脑海的时候，右手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
【已经没关系了哦，你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轻轻传来了这样一道声音，连这声呢喃，都像是梦一样。这不是通过双耳，而是藉由对灵魂的冲击传达给我的、如同魔法般的声音。
我瞪大双眼，环视四周。虽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被纳入眼底的价值，所能触及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粘稠黑暗，可我依旧努力去寻找有什么黑暗之外的东西。
可是理所当然的，我什么都没能看见。
我一直注视着远方，但什么也看不见。
我一直等待着什么，但什么都等不到。
要说我的知觉还感受到了什么，那就只剩正在【联结】的右手了。我将注意力集中到右手上，结果在那里发现了一股含有意志的力量。那是一种非常强烈、明确的意志，似乎在咆哮着“这样不行”“不要■”“请振作一点”这样的话语！
………………
…………
……
于是乎，我听到了，听到了岂止是在世界的尽头、何止是在世界的另一侧，而是应当存在于更加更加遥远的地方的，呼唤着我的声音。可是我却看不到声音的主人，无法将某个拼命叫喊的身姿收进眼中。
“a啊、a啊啊a……啊a啊啊a……！a啊啊、啊a啊啊啊AAAA……！！”
不能自已的欢喜令我失声呜咽，潜意识里已经放弃的奇迹发生了。
——如果、自己是一个值得去爱的人类，又或者即使只是像人类的某种东西。只要那东西能够跟人心灵相通的话，那一定是可以被深爱着的吧。
清楚地意识到了，只要有愿意无条件地将我视为挚·爱的什么人，我就能够继续活下去。
在一切都得以理解的瞬间，我的世界被染成了纯白。视野的黑暗也好，心灵的沉寂也好，自己无价值的生命也好，所有这些都被一道强光驱散了。我因之目眩神迷，而后喜极而泣。
白光的亮度实在过高，我几乎要什么都看不见了——
呼喊的声音实在过大，我几乎要什么都听不见了——
所以，不可避免的，我深吸了一口气。
呼……
干燥的寒冷空气流入我的肺里，感觉像是复活了一样。感觉稍稍出了点汗，于是用手扯松领带敞开胸口的衣襟。微微睁开双眼，发现优秀素质的脸挨得很近，还握着我的右手。
不对，仔细一看，是我握住了她的手。注意到这不知所谓的行径后，我马上放开了手。
“那个……该起床了吧？”带着苦笑，优秀素质有些无奈地开口询问。
“唔……？夜袭？”
“才不会做那种事呢，笨蛋。”
被咚地敲了一下额头，优秀素质红着脸像幼童一样地鼓起腮帮子。由于那副姿态怪适合她，我脸部微微抽搐，忍住了笑意。
“呼啊~……早安……”
我醒过来了，但是并没有从沙发上起身，只是偏过头看了看窗外已经亮起来的天空。顺带一提由于昨晚碰巧在校门口遇到了某个被辞退的训练员，见他情绪不是很稳定便把他带去喝酒了。半夜醉醺醺的回到办公室面对一大堆的项目工作到深夜，而且一大早还要例行开会，于是我便选择在办公室就这么随意地睡了一宿。
“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么？”
大概是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怪怪的吧，优秀素质担心地注视我的眼睛。
“诶？”
少女说着的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
“本想把你叫起来所以碰了一下你的肩膀，结果手就被捉住了。”
“啊……真不清楚呢，我只是做了个久违的梦而已。”
“果然是在做梦啊。”
听着优秀素质的嘟哝，我盯着自己的右手。
“是一个背离现实的梦哦。”
我只是在梦中醒来从而获得了生命，仅此而已。回想起那个自己都觉得真实地不可思议的梦，不知不觉地咬破了嘴唇。
“顺带一提为什么在桌上放着这个东西？”优秀素质拿起桌上的药瓶，随手摇了两下发出闷闷的碰撞声。“‘可以促进睡眠的营养品’……那是什么？”
“啊……正如你看到的那样，字面意思。”
“安眠药的话请去医院买，别老是用这种不明不白的药。”
“唉，我不喜欢吃药片啊，不过粉末状的药物更加不行。”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既然不吃你干嘛把这玩意儿拿出来？”
“……不知道。昨晚喝了不少酒有些亢奋得睡不着觉，就想着是不是应该吃点药强行让自己睡着什么的，不料还是繁杂的工作更加让人产生困意呢。”
“既然知道还有工作为什么还去喝酒啊！给我认真干活啊喂！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早晚会垮掉。”
被批评得很惨，不过悲哀的是我无法反驳。
“药我收走了，总感觉你会在某天一直服药服到住院。实在不行的话我以后会去监督你的生活作息。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没有。”
我从沙发上坐起身，斜眼看着优秀素质利落地冲咖啡的身影。
“我待会正好要去开早会，谢谢你的咖啡。”
“诶嘿嘿…虽然和咖啡的相性并不算好，不过我姑且有给你做三明治的。”
优秀素质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她的邀请下，我们一起吃早餐。也许是因为她最近吃饭时每次都会做我的那份，我多少产生了被她喂食驯养的感觉。
“对了，草上飞呢，她怎么还没过来？内恰在路上有碰见她吗？”
“哦，草上飞同学好像是在外边打电话来着，我待会就去找找她。”
“嗯，拜托了。”
自从草上飞转过来了之后，我和优秀素质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变得更少了。一方面是多个学生工作量翻了近一倍，而且必须在草上飞的身上花点心思。嘛，要是工作就没办法了，工作的话只要肯做就能做得完。“明明工作这么累人还是努力工作”的这种属性，那还真是挺无奈的。另一方面是优秀素质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经常看手机无视我的存在，而且训练前后人也不见踪影。
总之，虽然我想要掌握更加睿智的沟通技术，但如今的我仍然缺乏那份从容。说实话，自己实在是笨拙过头了，实在是羞愧难当。
“……训练员，不用勉强用普通的语气就可以哦？”
“你指什么？”
“刚才你好像露出了本真的一面吧，不是以‘私’而是以‘俺’来称呼自己的。”
“啊？有这回事吗？”
没什么印象了，也许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吧。
“我没在特意勉强自己什么哦。只是由于工作的缘故，会和不少高层沟通，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适当的态度而已。”
“这样的话，现在不是在工作哦，所以你还是更加放松一点吧。要我变得像大小姐一样优雅的话那可要累死我了。”
优秀素质的目光带着些许不满。我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我做了什么会惹她生气的举动吗？
“实际上对于我们训练员而言，和你们学生相处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工·作。不过我说不定对此还是不该看得太认真为好。嘛，这样的话我还是挺高兴的。”
我提起理所当然的事实，优秀素质依然一脸不悦地将头别开。
“吃完了。我去找找草上飞。”
“哦，哦。”
回味着那个被淹没的梦境，我有眼无心地茫然凝视着优秀素质走出办公室的背影。
灰色的世界。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使自己有些麻木的知觉恢复过来。自己的意识融入进世界的一角，我不停地找了找，最终看到了幼时的自己。
这是…什么呢？是梦吗？我稍稍思考了一下。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能理解自己正在做梦。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为什么我会做出原本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变成那样的怪物呢？
太阳快要落山了，我看不清附近的环境，只依稀注意到这似乎是处在一个树林里面。
“姐姐……？”
听见了女孩天真却又带着些许疑惑的呼声，其中却掺杂着噪音，从二人牵起的手来看，女孩似乎正是在与作为视点的【我】搭话。不知道我究竟是因为冷还是在忍耐什么，身体在不断地颤抖，也不记得维持这样的状态多久了。
二人终于走出了树丛，眼前豁然开朗——这是理所当然的，面前正是一道断崖。【我】松开牵着她的手，引导女孩的视线移向远方的城市。放眼望去景致确实不赖，近看只觉得乱糟糟的那片街景，换作从远处俯瞰，看起来就像描绘精细的花纹。女孩挺着一张笨拙的面孔，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向黑夜中寂静又陌生的城市，毫无暖意的光景如同陷入沉眠般散发出安详的气息。那是自然，在这座拥塞到极点的城镇里，能远眺的开阔场所非常有限，我们所在的这略为偏僻的山巅上，正是为数不多的眺望点之一。
只需要稍加引导，那孩子就一步步走向了悬崖的边缘。【我】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鼓起浑身之力直直地往她的后脑勺上狠命击打。这份暴力中，夹杂着明确想要[杀害]对方的意志。
我连话也说不出来，仅仅注视着这幅场景。原本以为应该没有任何第三者在场，结果却在平行于此处的悬崖另一端发现了一个男人。他瘫坐在那里，像是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眼神空洞地凝视悬崖之下的黑暗，那副模样简直感受不到生气。明明人肯定是活著的，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好比目睹了异常精巧的人偶，有种近似不安的异样感。那张脸庞中无法看清男人的情绪，与其形容成空空如也，倒不如说是完全相反的表情——由于太多情绪交杂在一块的关系，看起来简直只像整片灰色的空洞。
当然作为主视角的【我】并未注意到那个男人。在头部受到重击后，女孩像布娃娃一样应声倒地。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我身体的颤抖愈加明显。踢了几脚发现她没反应后，接着脚掌施力，毫不留情地一脚一脚踢上女孩的身体，接着将其踹下悬崖。
……看吧，只要抱有杀意，即便是孩童也依然能够轻易夺取他人的生命。
意识冻结了。要说这是噩梦，也的确是场噩梦。可我非常清楚，此乃【草上飞】幼年时期的回忆——
……
以冬季尾声来说，今天的天气偏暖，大概是花香带来了春天的气息。
清晨来临，校园内渐渐嘈杂起来。
走廊上的脚步声与学生起床后活动的声响交叠在一起，和深夜的寂静相比，早晨的忙碌散发出祭典般的热闹气氛。
最近这阵子，我有些心神不宁。或许是由于最近都没有联络，不时会有家里来的邮件催促我打电话。
走出校舍的走廊后看向钟楼大大的时钟，见距离晨练还有点时间，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虽然时机不算很合适，不过现在的话，也是能够好好对话的。
“喂……？嗯…妈妈？”
“哎，小草啊。最近你完全没有联系我们，你爸爸很是担心啊。”
“抱、抱歉，是因为有点忙。”
“是因为训练吗？别太勉强自己啊，身体搞坏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有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努力。”
“是吗……？那就好。”
“生活上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难处？”
“谢谢妈妈，我没事。有事情的话我会去请示训练员的。”
“小草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呢，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母亲用心知肚明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真是的，这不是完全没有担心过我嘛。不过还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仅仅是亲人的话语就能给人带来温暖呢？
“难得你打电话来，能还你爸爸聊几句就好了……不过他现在因为工作不在。”
“这样啊，真是遗憾，不过也是没办法的呀。”
日本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了，不过那边半夜都没到。这个时间父亲怎么还会在上班呢？难道是在出差吗？
“小草，我知道你大概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不过不用担心的。你能够幸福快乐，我们就非常放心了。所以，小草你不用束手束脚，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呼呵呵~谢谢妈妈的关心。”
希望我幸福，是吗？
能够听到母亲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很开心，切实的感觉到自己被家人爱着。
“——啊，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电话那头传出另一位女孩有些闹腾的声音，母亲有些不耐烦似的呵斥起她来。
“稍微等一下，小草……”
“……”
“不好意思啊，小草，现在这边有点……小草？小草——”
松开扣在挂断键上的手指，将手机调成静音后将其塞进口袋。
“……烦人。”
果然就不该打电话的。我慎重地保持平常心，动身赶往十六夜训练员的办公室。
“原来你在这里啊。”
背后传来貌似开心的声音。不用看身后我就明白，优秀素质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她锐利的目光让我感到如芒在背。
“……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不，没~什么。”
“那位是你的妹妹？你们的关系很差吗？”
“……”
见我沉默不语，优秀素质仿佛在说“别说了我都懂”似的轻轻拍拍我的肩。
“嗯，我懂的，草上飞和家人的关系上也有很多难处呢。”
什么啊，你到底都明白了些什么啊？想到这里我回过头去，发现不知为何优秀素质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似曾相识的错觉涌上心头，感觉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相似的表情。
“……你没事吧？”
“啊——没什么，没什么哟。我还没堕落到需要草上飞同学来为我担心的程度呢。”
“我说啊，素质同学到底是来找我谈话的还是来找我吵架的？”
“吵架吗？也罢。”
优秀素质侧身走到我的前方挡住去路，貌似随意地靠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上。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当初你大放厥词说要和抢走我家训练员，可是现在调过来训练后，你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和他更加亲密的意思。如果说这就是你的风格的话，那么从一开始你的表现就非常不对劲，我不认为你有什么非他不可的理由。”
遗憾的是，优秀素质的直觉实在准确，因为我这个人就是如此执拗。一旦强烈地希望自己被认同、被接受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就会被点燃，盘踞在心底的怪物就会被放出来。它不会向任何人谄媚，也不被任何事物束缚，随心所欲地不靠任何伪装过活。
想到这里，我甚至有些动摇。
试着想想，我和怪物几乎是同时存在的。不过我自小就把怪物控制了起来，对身体有绝对决定权的人只有我。
“是啊，为什么呢？事到如今我也有些不明白呢。”
“……你身为赛马娘诚信求胜的骄傲去哪里了？”
“潜心静气蛰伏，在合适的时机出手，这也是赛马娘该有的一面。”
“那还真是灵活变通的马娘形象。”
优秀素质哼哼两声露出嘲弄的神色，紧接着长叹一口气，目光游移开来。
“唉，你也是，训练员也是，一个个的都这么奇怪。我都有点搞不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在认真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无须担心。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个男人能否值得信赖及信任，但是大概可以期待。”
“呃，我想这不是在夸奖他的意思吧。”
“我亦无此意。但你也要锻炼自己看人的眼光哦？”
她摇了摇头，难得把手凑到嘴边微微地笑了。
“我只要看着他就够了，才不管这么多。”
好似寂寞，好似温柔，又好像不属于任何一种调性，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抑扬顿挫。
“优秀素质同学……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很认真。就是因为真心喜欢所以才能毫无迷惘。”
“既然如此，你又是为什么在流泪呢？”
优秀素质喉咙微微发出哽咽的咕噜声，眼角盈出的泪水划过脸庞。
“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
“呐，草上飞同学。你知道吗？”优秀素质打断了我的话。“训练员他啊，一直将和我们赛马娘相处的行为，当成了工作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他应该对我不曾抱有任何感情。”
虽然如此回答，她却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平静地，开心似的，愉快似的，清澈地……而且，有种虚幻的感觉。不妙啊，这家伙是怎样？这张笑容是怎么回事？不断滑落的泪水又是怎么回事？
“真是愚蠢……明知受到了欺骗，却仍要沉溺其中吗……”
“——即使如此、即使受到欺骗也一样，在遭到欺骗的日子里，我仍然无比幸福。直到最后分离的那一刻，我都想要相信——相信自己是幸福的。而且我想，无声铃鹿也好，东海帝王也好，当然我和训练员也是，就算带着些许的悲伤，但我们都将得出属于自己的【答案】。所以，没关系的唷，真的很感谢你能为我担心。”
听见那句“没关系”，我忽然悲伤得想哭、难受得想吐，纵使心中产生无比的懊悔、却也感到格外欣慰。我很清楚，她没有在这份回答上面掺入半分虚情假意。
——好热。
所谓的[真货]就是炙热到仅仅是触碰都会被烧伤。优秀素质藏在心中的思念，是我根本无法比拟的炙热。这份过度的炽热令我将手按在胸前，胸口感受到的温度甚至称不上温热，我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扬起。
我尚不清楚这到底是何种感情，也正因如此，我才会无言以对。越是理解这些人纠葛扭曲的情感，置身其中却仍能表示坚持的优秀素质就愈加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而一向以堂堂正正为信条的草上飞，却浑浑噩噩地在背地里染指眼前满溢着光辉的少女的所爱之人。这确实是我的过错，是我不小心将自己最不堪入目的一面暴露了出来，而我也并不想用逞强和任性这样的理由去为自己开脱。
因此，我在思考片刻后，向她发出了邀请。
“——那么，放学后，要一起去喝茶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周三，是一周里最讨厌的一天。它没有周一周二对于生活的热情，也没有周四周五对于周末的期待。
卡在中间，只是个不上不下的半吊子。
一如现在的我。
我沉默着站在教学楼的门口，望着两侧空荡荡的走廊。
现在已经迟到了，可是我却一点而也不想坐在教室里度过无聊的学习时光。教室终究只是让我们短暂生活的地方，目光所见的房间都紧闭着门，我匆匆别过眼去，在这空旷宁静的大厅中行走起来。
之所以会感到无所适从，可能是在跟踪狂的压迫之下，东海帝王纠缠得越来越紧的缘故吧。
一种矛盾而混乱的情感在持续侵蚀着我。在我的影响下，无声铃鹿和东海帝王止步于此退下历史的舞台——我竟然会产生这样的妄想。
【难道是想当操控人心的神不成？】
内心有这样一种声音在嘲笑自己。
才没有做那种过分的事情，单纯因为她们寂寞不堪的内心满是破绽，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地将我纳为伙伴。
我为了否定这股声音而小力地摇了摇头。
【特别周在学校里玩到忘乎所以了，缺乏上进心的你并没有为了目标而拿出全力，单纯是安于现状而虚度光阴而已。】
原因应该是察觉到了自己用欺骗和劝诱的手段去摧毁她们的心灵，结果自己却没办法冷酷地全身而退这样的状况吧。
至少优秀素质就是在强化自身的同时妨碍着（假想的）对手，可是我却没那么做。
哈啊，无益的思考。
好想吐。
分不清是因为后悔还是罪恶感，总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反胃——自己竟是如此恶心之人。
……说起来优秀素质的训练员（那家伙）曾经也是无声铃鹿的担当训练员来着。看着手指上的创可贴，心中奇妙的罪恶感根本无法停止，不快感一直挥之不去。
理性和感性激烈地碰撞，交融着。在这过程中我渐渐都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人了。
啊啊，真是恶心。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到头来，我之所以不想去上课，还是因为不想有思考的空暇而已。
结果对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不做只是呆着是最难受的。
我漫无目的地迈开步伐，打算就这么走出校园也说不定。
所以，快一点。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请快一点。
无法忍耐的我，开始了恳愿。
快点来个人带我逃离吧——
就在我如此祈愿的一瞬间，仿佛是女神在回应我的愿望一样，我感觉到身后有人的气息。转过头去，我与对方的视线重合在了一起。
“哟。”
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边、穿着一身黑色长衫的男人突然发出沙哑的声音。反应过来那是优秀素质的训练员后，我嘴角扬起，对他露出一抹浅笑，展现出轻松的氛围。
“怎么了？已经这个点了，你怎么没去上课？”
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文件胡乱地塞进公文包里。考虑到他走过来的方向，大约是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吧。我加深装模作样的笑容，一边向他靠近。
“因为迟到了呀。”
我哎嘿嘿嘿地傻笑起来，发出模棱两可的声音，但对方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男人一边摇晃着手中的公文包，一边懒洋洋地向我发出邀请：
“既然不想上课的话，干脆翘课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为什么找我出去？去找你担当来陪你不好吗？”
“哪有训练员会让自己担当翘课的？”
“难道我翘课就没关系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真是乱七八糟的对话，不过我没有理由拒绝他。
“那么你的同事呢？你和同事的关系也不差吧？”
“嗯……不差是不差，可再怎么说也只是一起工作的同事，跟他们也不是能够完全放松下来交流的关系。”
“是这样啊。”
“明明每天和同事们一起应付上头麻烦的差事，却因为自己是新人的缘故还要小心翼翼看着对方脸色说话，跟这些人交流起来更多的是考量和算计。从这一点上来说在特别周面前就不用那么介意对方的感受。”
“你倒是给我介意一下啊喂！”
意外的很容易就接上了话。我摆出稍作思考的动作，然后半认真地回话：
“嘛，不过被你当成相谈的对象，感觉也不坏。不过怎么说，感觉这种事有点……有点为让人为难吧……”
“为难？指的是像这样在学校里转悠然后被巡视的骏川小姐逮住受处罚吗？”
是的吧？嗯？诶？不会吗？我感到有点不安。
“这个……，嗯、嘛……，啊不……和你出去也不是不行……”
“我会想好借口的，所以没问题。”
那眼神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一样，非常成熟，也很柔和，却似乎也有一丝冷漠。
“嗯~这样啊……”
真是帮了大忙。我没法自然地将谢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无言地向他道谢。虽然的视线刚刚还在四处游离，可终于还是与男人的视线交汇。一瞬间，我泄露出含笑的吐息。
“我们这样算是约会吗？”
“少捉弄我了，你不可能会那么想的。”
我点点头。他说的没错，我们的关系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并且我本身对他也只抱持平常心。这家伙的态度有些让人莫名其妙，他笔直的目光并不是那种专情的注视，而像是男女之间分手时虚浮的视线。
“没想到你意外的厚脸皮呢。”
“这不稀奇吧？而且你话好多。”
发完这句牢骚后，男人佯装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哼，什么嘛，明明就是你自己邀请我出去的。
似乎是要催促我别说废话，优秀素质的训练员转过身迈出脚步，我也保持半步的距离跟了上去。
……
出校的批准很轻易的就下来了，只是被质疑了一下和非担当训练员一同出校的理由。赛马娘的精神状态有些时候比训练更加重要，不过于此同时用外出的借口翘掉训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刺骨的寒风沿着道路袭来。身体略微颤抖，我不由得撑起校服的领子——即使这样很不礼貌。某个不记得名字的训练员可没有这样的烦恼——他有围巾。
“那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训练员，打算带我去哪儿呢？”
“真失礼啊。出于方便你直接叫我内恰T得了。”
“哦~”
切，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失礼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吧！算了，不和这人一般见识。
我看着现在路上人群越来越多，叹了口气，呼出一团白色的水蒸气，很快在空气中散开。
“先去哪里？”
“那，稍微到处溜达看看有什么好地方吧？”
说着，优秀素质的训练员指了指车站的方向。
“啊——那就悉听尊便咯。”
无所谓了，我当个跟班就行。
“坐电车的话估计会很挤啊。”
“毕竟是上班高峰期嘛。”
真遗憾，我可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啊。
“喔，我想到了。就去那里吧。”
优秀素质的训练员突然改变行走路线，带着我刷月票进入车站月台。月台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乘客中也几乎看不到高中的学生，不过这对于我而言也是一种蛮新奇的体验。
“话说回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我们分别坐在长椅的两端，中间隔着差不多一个人的距离。
“那种事情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该讲的。所以怎么了？”
“……最近有些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我稍微压低音量。
“比方说性格很差？”
“喂，当面说人坏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要是在背后说坏话那不就起不到效果了嘛。”
虽然正好需要找他商量一下留言的事情，不过这家伙真令人火大。要不是这件事情只能找他讨论，我还真不想搭理他。
“我知道这件事情由我自己来说会很奇怪。可最近有人把我以前用来威胁你的照片拿去恶意诽谤我。”
“这是怎样？难不成你把那些照片发给过别人吗？”
“并没有。而这就是最让我伤脑筋的地方。还记得我们在小巷子里遇见的那一天吗，就是因为我的手机被人弄坏了才打算拿去修的，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有谁偷偷动过我的手机。”
“所以你的意思是自己手上的证据已经被销毁了？”
“……嗯。”
“那你手机修的好吗？”他眨了眨眼。
“没有。修手机要花的钱都差不多能买台新设备了，目前还在打工攒钱换手机。”
“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因为你从未用照片的事情胁迫过我。”
即便其中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他依然没再追问。
“啊，电车来了。”
车门缓缓关闭，并肩坐着的我们身体随着电车的起步摇晃。电车座垫下的暖气十分舒服，不由自主地发出舒坦的嘘声。
优秀素质训练员显然听到了，他看着窗外笑着说：
“外面还是挺冷的嘛。”
“是啊，冬天真不该出门呢。”
他安静地掏出手机，以熟练的动作发出主题为【训练计划】的简讯。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恰好下午和草上飞相约喝茶】的回复。呜哇，这家伙交流起来使用的颜文字和表情包真的很丰富诶，一点训练员的架子都没有，难道是隐藏的辣妹属性吗？
“……”
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住了。优秀素质训练员瞥了我一眼，然后删掉了那一大段的文字。啊，其实可以不用在意我的。
简略的交流完，他便收起手机开始闭目养神。就这样坐了几站。电车慢慢减速，广播也开始播报到站信息。
“好了，下车了。”
我们前往的是一家水族馆，因为他有年票所以选择来这里。嗯嗯，勤俭节约是好习惯哦，但要是和女孩子出去还这样省钱的话是不是太抠门了点？
由于今天不是假日，水族馆的游客有点稀少，如果是假期的话想必会被观光的游客挤得水泄不通。我们途中遇到的都是比较安静的游客，或许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任何人都会自然而然的放低音量吧。
或许是因为从侧门进去的，进入水族馆之后首先是一段不长的甬道，两边的墙面镶嵌着装有各种各样的小型鱼类的生态鱼缸。经过某种鱼的水槽时，优秀素质训练员突然停住脚步，贴在水槽边呆呆地看着里面。那个水槽不大，里面依稀可以看见有一些触手一样的植物，说不定那应该是动物才对？
“你在看什么呢？”
“是小丑鱼哦。啊，藏起来了。你看，它就在那海葵的触须里面”
“哇…小丑鱼…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呢。”
“这些触须看着挺软，不过摸起来会很疼吧。”
“好恶心……”
我下意识地说出感想，他大感错愕，随即哑然失笑。
“真搞不懂女孩子的审美观。”
我们沿着甬道继续一路看过去，都是一些比较有特色的深海鱼类。走出通道后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槽，里面有许多栖息在温暖浅海中的华丽鱼类。
“有鲷鱼耶，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吃鲷鱼烧了。”
“是呢。不过鲷鱼烧和鲷鱼没有什么关系哦，那只是和果子而已。”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之后，我们就不再交谈，只是默默地望着水槽。微弱的灯光洒在巨大的珊瑚上，五颜六色的鱼在海藻里游来游去。数千只沙丁鱼聚在一起，在水槽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优秀素质训练员望着数不清的鱼群，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开口：
“躲藏在同类之中，就这样随波逐流……”
“嗯？对呀，毕竟呆在一起才会更加温暖吧。”
“是啊，如果能有容身之所的话，一定……”
优秀素质训练员举着手张开五指，像是要触摸到鱼群，但又马上收回手落寞地笑笑。我从旁边偷偷看着他，发现他的双眼只是盯着虚空，不知道到底在看哪里。
此刻的男人显得是那么的脆弱无助，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泡沫溶解在空气中。这家伙有时会特别钻牛角尖呢……怎么说呢，感觉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别有一番韵味。
优秀素质训练员发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表情很不妙，立刻清清嗓子掩饰过去。
“……东海帝王。”
“什么？”
“东海帝王看到过你手机上的照片，她因此来找过我的麻烦。”
等等，印象中我并没有告诉东海帝王自己手机解锁密码，难道是她偷看到了？还好我的手机里没有存放很重要的东西，可又是什么时候……
“特别周同学，你眼神死了。”
“别管我，让我一个人整理一下。”
“那么，我先去下一个地方继续参观了。”
“喂！不要丢下我啦！”
啊！真是的！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这混蛋是不是完全不会看气氛啊！
跟随男人继续移步到下一个主题大厅，这里是水母区，整体的灯光颜色比之前明快了许多，自己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些。
“烟火，有点像呢……”
优秀素质训练员注视着被灯光照射出各种色彩的水母，带着怀念又无奈的语气小声嘟哝。
“不觉得。”
水母轻飘飘地在水中悠然游动，驻足拍照的情侣映入眼帘。优秀素质训练员伸手指向水槽里一只体型较大的水母。
“你看，就像那样，不断的收缩、伸展……”
经他这么一说，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像烟火。
“原来如此，的确有点像。”
听到我的回答，他“嗯”地想了想，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后退了一步。
“要怎么商量这件事让我烦恼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不该把你当成我和无声铃鹿之间的传话筒，果然有些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去面对。”
啊，对喔，我都差点忘记了。这段时间自己被各种各样的麻烦缠身，根本无暇去管无声铃鹿的事情。
“是吗，那你加油。”
“话说回来，远征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你问这个啊。我当然是希望她能够离开这里，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
反正是去是留与我而言都没差，能赶紧滚蛋自然更好，场面话随便说说得了。
“啊……你是这样想的吗。无声铃鹿的去留对我而言是只靠一两张文件就能解决的事情，但不知道她本人是怎样的态度。如果她没有积极离开的理由，那我也只能着手为她安排退役的事项了。”
“可是——”
“说正经的，或许她再也不要走上赛场会比较好，毕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可是，不能走上赛场的话，我们赛马娘的天性又该如何释放呢？”
“不用走上赛场也可以的。”他用低沉的声音回应我。
总觉得这人介意的事情还真是奇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或许他作为训练员有自己的考量。我只能嗯嗯嗯的敷衍过去。
“好了好了，还是扯点别的话题吧。”优秀素质训练员微微耸肩。“就比如说，特别周同学对无声铃鹿的喜欢程度是多少？”
“什么？”
“字面意思。毕竟无声铃鹿和你这样一个性格乖僻的人交往，我也会伤脑筋嘛。”
“你别整的自己像是监护人一样……”
“训练员在学校里面本身就扮演了监护人的角色啊。”
“嘛~反正也就是友情以上的程度吧。话说我为什么非要和你讲这个不可啊！”
“因为特别周同学你今天似乎一直心情不太好？”
我很想大喊“你这不是废话嘛”，但在他的脑子里莫非站的充满“特别周怎么会不高兴”的疑问？他真的会想不通我不高兴的原因源于何处？
希望他不要理解，又希望他能够理解。矛盾的心情所带来的焦切与坦然，开始了激烈的对抗。
“去看海豚表演吧。别担心，没有人会边看海豚边发火的。来，走吧。”
优秀素质训练员看了看时间，如此提议道。我被他半拉半拽地拐出水族馆的大厅。到头来，也只能跟着这个家伙的步调走了。
我追上去拿手肘用力顶撞他的侧腹，权当做无用的抵抗。他有些吃痛，忿忿地瞪了我一眼，却只是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作为报复。
“只论情境的话，我们这样非常像情侣间的互动吧，可是为什么我并没有那种感觉？”
“那表示你的心灵还没有被彻底污染。”
“我可以高兴吗?”
他向我投来冰冷的视线，我则是露出浅浅的微笑嘲弄地抬眼看着他。
“……你别这样试探我。”
“开玩笑而已。”
“你的性格果然很差劲。”
优秀素质训练员嫌麻烦似的叹着气，和我拉开了点距离。看他这模样，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向他踏出了半步。
“你知道，东海帝王被跟踪的事情吗？”
“现在知道了。所以呢？”
“你怎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要知道，赛马娘被狂热粉丝跟踪的事情并不稀罕。何况是东海帝王这样的大名人。”
“难道你就是纠缠东海帝王的跟踪狂？”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我想也是。毕竟你不像是在认真注视着东海帝王的人，但是也说不准。”
他似乎有些傻眼，歪了一下头。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告诉学生会让她们出面处理吗？我想会长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抓那个所谓的‘跟踪狂’吧。”
“要是能这么轻松解决就好了……可是帝王不希望校方知道这件事情。”
“这样一直拖着只会让东海帝王更加为难吧。”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反常。”
我仰头看向表演场的顶棚，上面的面具花纹好似在嘲笑我。
人们只能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找可以信任的人寻求依靠。实际上我可以求助的人相当有限，愿意协助自己的朋友们很多时候反而起不到任何效果。唯一的例外，便是家人，只有【家人】能够无条件的依赖与信任。可惜的是，我不认为跟妈妈谈这件事有什么帮助。
“唉，虽然我也是想帮忙的啦，但是我和东海帝王完全没有交集啊。”
“我也没想麻烦你。”
简单交谈后，我们坐在看台上等待表演开始，优秀素质训练员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你说，东海帝王有没有可能认识跟踪狂？”
“啊？”
“在遭遇跟踪狂之后却不去积极解决问题，会不会是有着什么难隐之言呢？当然我只是随便猜的，你也别太当真。”
嘛，要这样说的话，也确实没错。若真是如此，东海帝王的跟踪狂事件还真是让我提不起劲来。
“嘻嘻，这下你作为跟踪狂的嫌疑又变高了呢。”
“什么话……”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说不定什么也做不了。东海帝王逃避的理由，究竟是——
与特别周在外一同度过了大半个白天。没想到这孩子虽然穷，可还是口中说着“欠你人情不如让我退学”之类的话不让我替她消费，咬着牙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现金。
在走出车站回学校的路上，特别周露出有些微妙的笑容，像是害羞一样地揪着我的袖子。
“那个……谢谢你带我出来，这次。”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向她点了点头。结果她突然就来了兴致，说着“是不是有点冷啊”，然后就粘上来了。
“喂，你在干什么？这样可不好。”
“哎呀，是因为你有女人了吗？”
特别周的问题总是来得如此突兀。
“女人……要是有的话，我又怎么会跑来这里。”
“这样吗，你长得明明很有女人缘啊。”
“被这种不带感情的口气称赞，我也不会开心的。”
“喔？难道你是同性恋吗？”
大概是产生了兴趣，特别周理所当然似地抱住我的胳膊。
……这家伙果然性格很恶劣。
“怎么可能。我只是没有和成年女性交往过而已。”
我有些困扰地移开了视线，特别周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戏谑了起来。
“没想到你真的对担当出手了呀，我一开始还以为草上飞在诓骗无声铃鹿呢。”
“所以说你们女生之间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希望你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哎，如果训练员还是单身的话，我还能让你摸摸我的胸呢，真遗憾。”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看向特别周的胸口。特别周露出玩味的笑容，把身体贴上我的手臂。
“脸红了吗？”
“请别拿我开玩笑。”
“训练员，我们做朋友吧，朋——友。”
“朋友的话可不会像你一样挽着手贴这么近。”
“真的？已经认定我是朋友了吗？”
“是是是，所以你快点把手放开。”
“为什么要松开？很奇怪吗？”
“嗯……有点尴尬……什么的。”
“很……尴尬？”
不是，很难解释啦这种东西。就是有点、会那种、社会性死亡什么的……
“所以说啦，就算是从师生的层面来说你也该有所顾忌，要是大白天被人看见我们在外面这个样子，我会受到处罚的。”
我灌注力量想把手臂抽出来，遗憾的是，手臂被她硬生生固定住了，特别周的力量强大得难以抵抗。
“咿嘻嘻~如果你说‘接下来请放我一马吧’，我或许会考虑一下哟。”
和特别周的对话很简单，直截了当，不包含语言之外的意味和感情。也许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这样的你不是挺有特色的吗，怎么非要在大家面前装成淳朴天然的土妹子。”
“真好笑，那都是偏见导致的啦，偏~见。”
“我觉得你保持现在的样子也不错，在学校一样会有人气的。”
随意地说着闲话，混迹在行人之中等待信号灯变绿。
就在这时——
目光转向马路对面的两个女生。
对了，草上飞说要约优秀素质出去品茶来着……
我立刻反应过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就隔着马路站在二人的正前方，所以她们当然也注意到了我，露出讶异的表情。既然已经对上视线明显认出彼此，想要再装做没看到，几乎是不可能。
“咦？训·练·员·先·生？”
草上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特别周挽着的胳膊，动作飞快地掏出手机对着我们。我苦笑着轻轻点头示意，优秀素质也微微颔首。特别周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氛围的异样，维持着自己平时元气满满的模样。
“嗨~草上飞同学，优秀素质同学，好巧呀。”
“这种时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优秀素质板着脸，冷冷地开口。
今天我没有安排训练计划，而是让她们自己去图书馆看书，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自然的事情。可以的话我应该尽量避免遇到她们，但是既然真的遇到了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我搔搔脸颊，别开视线。
“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立在十字路口的我们似乎非常引人瞩目。我不敢说谎，只好说出抽象的话语一带而过。
优秀素质垂下视线，颔首低喃：
“是吗……”
另一边草上飞表情无比温柔，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紧咬的嘴唇正微微颤抖，直视我们的双眼也在动摇。
“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训练员先生和特别周一起外出呢——”
她的语气很轻，脆弱得犹如太阳初生前的白霜，似乎稍稍碰触就会碎裂。也正因如此显得格外冰冷。
“哎呀，他只是看人家早上迟到了，就带人家出去谈心了而已。”
“诶~明明就是在约会吧？你们看上去那么要好呢——”
“才没有那种事情呢~我和优秀素质的训练员只是两个人单·独逛逛街说说话而已~对吧？”
两个人看上去聊得很火热，可越听冷汗越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偷偷瞄了一眼优秀素质，想看看她的表情——
“……不要用那种温柔的声音。”
“诶？”
“不许用那种温柔的声音，谈论我家训练员的事情！”
优秀素质突然拉开特别周挽着我的手，用力拽住特别周的领口，正视她的眼睛。用平淡的语气威胁道：
“不要未经允许，就抓着人家的训练员不放。”
“嗯、嘛……”
特别周一脸讪笑的面对优秀素质的压力，草上飞慢慢眯起眼睛，像是发现猎物的捕食者一样。紧接着，优秀素质和草上飞两人不约而同用柔和的眼神抬眼看向我。
——所以你要怎么办？
她们的笑容这样诉说道。
现在我连冷汗都不敢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