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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说明

        本书是《戴敦邦画说中国古典小说名著》系列之一，收录有关古典名著《红楼梦》的彩色国画三百一十余幅。

        本书中绝大部分画稿为戴敦邦先生新作。戴先生在《红楼梦》绘画创作上沉潜数十年，有着丰富的艺术积累和成功经验，此次新绘《红楼梦》，可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戴先生以更加老到的笔法和独特的视角将大观园内外的儿女娇姿与才情充分展现，画面生动饱满，人物形象鲜明，传统特色浓厚。

       《红楼梦》中有诸多诗词歌赋、酒令谜语，是原著故事的重要关捩，在刻画人物个性，预示情节发展和人物命运等方面有着重要作用。本书中，戴先生将之付诸丹青，或描绘诗意，或展示创作场景，在同类《红楼梦》题材画册中开辟了新的艺术天地，比如大观园中众才女酬唱的菊花诗、柳絮词，甚至酒席间“呆霸王”薛蟠信口胡诌的“女儿乐”，可谓雅俗兼蓄，别开生面。

        全书画稿基本按照原著的情节顺序编排，共分为三册，宣纸彩印，锦盒套装。部分画稿用“蝴蝶装”的形式呈现，希冀带给读者新的阅读体验。不当之处，尚祈指正！ 

上海辞书出版社

二○一九年四月

序 

“痴人”画梦——写在《戴敦邦画说红楼梦·大观奇缘》出版之际

        上世纪五十年代，上海老城厢南市区敬业中学一堂初中语文课上。语文课方芸芙老师上完课文《水浒传·智取生辰纲》，最后带了一句“中国有部伟大的小说叫《红楼梦》”。谁曾想方老师这一句话，让戴敦邦心生一念，从此笔墨《红楼》，结缘一生。

        一九五四年，在上海第一师范中专就读的戴敦邦到初中同学王邦俊苏州老家过暑假。一天在桐荫下，夜晚凉风习习，望着繁星点点的广袤苍穹，在同学家院子乘凉的少年戴敦邦竟激情勃发，脱口而出：“将来，我是一定要画《红楼梦》的！”

        二十多年后，戴敦邦当年的誓言果然成真：一九七七年末，应外文出版社邀请，在上海工艺美术研究所编辑传统工艺资料的戴敦邦赴京创作英文版《红楼梦》插图。

        肩负赴北京创作英文版《红楼梦》插图的重任，人的思维却还留有阶级斗争和反对封、资、修的时代烙印，让曾经以创作农民起义题材为主的戴敦邦迷茫而又忐忑：创作这部“嗲来西”（吴语：娇柔）的古典文学作品，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当听到出版社领导说该书出版后，要远销国外，以飨外国读者，使之成为世界了解中国的一扇窗口，戴敦邦更加诚惶诚恐，找不著北了。

        戴敦邦说，他是幸运且生逢其时的：当时北京正好召开全国两会，吃住都在北京友谊宾馆的戴敦邦，遇到了扶他上马的伯乐——来北京参加全国两会的著名红学家周汝昌，译者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红学界的前辈阿英、启功、吴恩裕、端木蕻良等，戴敦邦一家家拜访求教。周汝昌告诫戴敦邦，要画《红楼》，最好到北京西郊找个破庙里去画；吴恩裕专门陪同戴敦邦去西郊寻访曹雪芹故地；还有前辈画家丁聪及《文汇报》北京办事处的老刘和画家方成、锺灵等，他们不仅将自己的红学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戴敦邦，还悉心指点，帮助他更进一步理解《红楼梦》原著；曾经参加过延安文艺座谈会的前辈画家华君武、蔡若虹指导戴敦邦怎样通过在艺术上塑造人物，提高画画的档次和层次；蔡若虹还就如何画好柳湘莲提出了非常大胆的意见和建议。前辈的无私指点，让戴敦邦茅塞顿开，受益匪浅，提高了他创作的水准，而这些伯乐，也在日后成了他的良师益友。

        一九七八年，戴敦邦创作插图的三卷本英译版《红楼梦》先后出版，他也因此走上了专业创作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的快车道。走进各大书店，四大名著的绘图作者，读者耳熟能详，而声名鹊起的戴敦邦赫然在列。戴敦邦说，他是因依傍着画名著，而得到天赐的机缘，或确切地说是这个时代赋予的机遇，使他有机会参加中国美协组织的去西北地区艺术宝库朝圣参观。在文化之都举办的中国人物画创作学习班上，戴敦邦有机会拜识心中乃至梦中的偶像叶浅予、潘絜兹、刘凌沧、晏少翔、任率英、亚明、张仃，作家陈登科，诗人白桦、韩瀚等；结识了在学习班的同道人王怀琪，徐启雄，卢沉、周思聪夫妇，刘文西夫妇，白德松，林墉以及傅小石，王弘力（三月九日惊悉在家中安详作古），这些大师至今多半已成故人，但他们的从艺经历和宽容的为人之道，对戴敦邦影响深远，更是一种鞭策和发奋图强的原动力。戴敦邦说，他例举这些师友的名字，绝非炫耀什么，而是感恩他们的无私给予，使他有机会能跻身艺术家的行列，由此他更坚定自己的终身选择，咬定青山不放松。

        数十年来时过境迁，戴敦邦虽创作颇丰，但他却一直心留遗憾，当年出版的英文版《红楼梦》仅有三十六幅插图，根本不足以阐释原著的全部精髓。他想用手中的画笔，再度绘制《红楼梦》。这个念头，一直深植于戴敦邦的内心深处，怎么也挥之不去。

        年届六十的戴敦邦刚从上海交大退休时，面对很多朋友的善意劝说，毅然决然，再度出山，将《红楼梦》原著一百二十回故事，每回创作两幅画面，一共绘制了二百四十幅，出版了中国第一部国画版《红楼梦》。二○○○年元旦该书首发日，面对寒风中读者排起的长龙般的队伍，一种发自内心感激读者的心情，戴敦邦至今难以忘怀，一直激励着他不断努力前行。之后，他又创作了西班牙文版《红楼梦》插图，等等。戴敦邦对中国传统古典名著《红楼梦》的酷爱，可以说达到如痴如醉的地步。

        二○一一年之后，右眼失明的戴敦邦应中国邮政之邀，救场创作《红楼梦》邮票。那时，本身已有繁忙创作任务压身的戴敦邦不好意思拂逆；况且，救场如救火，此乃艺人该有的秉性和职业道德；再则，对《红楼梦》的情有独锺，让戴敦邦放下手头创作，全身心投入到《红楼梦》邮票的创作，大有舍命陪君子之概。凝聚戴敦邦全部心血的三十幅《红楼梦》邮票终于完稿了。因为种种原因，虽然最后只用了四幅，但这也是他对在风雪荒野中孤愤归西的曹雪芹先生的一瓣心香。

       从一九七七年到二○一九年，四十余载光阴，可谓弹指一挥间。萦绕在“八零后”国画家戴敦邦心中的《红楼梦》情结，却历久弥坚，他视通千里，思接万载，一直在追求艺术的新突破，探索《红楼梦》画稿的新变化。

        继二○一六、二○一七年在上海书展推出了《大闹天宫》（《西游记》人物画）、《群雄逐鹿》（《三国演义》人物画）之后，二○一八年在上海书展又推出了《水浒传》新版人物画集《逼上梁山》；今年上海书展，锺爱戴家样艺术的“戴粉”们将又可以一饱眼福，因为勤奋的戴敦邦又将和上海辞书出版社再度合作，携手出版《戴敦邦画说红楼梦·大观奇缘》。

        二○一九年二月二十三日早晨，刚过完传统的中国年。笔者来到戴敦邦工作室，矍铄敦厚的老人拿出他创作的三百余幅《红楼梦》。“这三百余幅画稿，其中二百六十三幅是我去年参加上海书展结束后开始创作的；四十余幅旧画稿，是为了将新补的画面故事情节连贯而择用的，包括未被采用的邮票原画稿和自己及弟子们画的长卷，其中包含我对《红楼》画创作薪火相传的殷殷之盼。”戴敦邦第四位弟子向风是个瓷刻家，追随戴敦邦多年，他用其独到的瓷刻毫髪无异地将戴敦邦的红楼画全图再现在坚硬的瓷板上。戴敦邦曾感慨地对向风说：“感谢你在做前人未曾或者无法完成的事，唯有瓷板画的红楼传承千秋万代，而我纸面上的红楼画百年后即灰飞煙灭了。曹雪芹会感谢你的。”这些话，竟成了师徒间的永诀。向风撒手人寰时，年仅四十三岁，只留下四十个红楼瓷刻画……现在，只要戴敦邦打开工作室大门，迎面映入眼帘的是由向风亲自爬着为他安装的房顶照明灯，每当这时，戴敦邦总是眼含热涙，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跟向风说这些话，以至一言成谶。

        呈现在笔者眼前这些精美画稿，戴敦邦给笔者一一娓娓道来，讲解其艺术构思。在人物画中透露诗之情韵，是本书的一大特色。如黛玉的咏絮词“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在此画稿中，戴敦邦通过如同飘萍，纷纷陨落满是一地的柳絮，将黛玉病态之美、书卷之华、多愁之质、悲凉一生刻画得淋漓尽致……

       《红楼梦》里众多人物，特别是金陵十二钗，多是年方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如何呈现她们富有独特个性的人物形象，避免千人一面？戴敦邦说，他画所有古典小说，初衷就是忠于原作，笔墨传神。画《红楼梦》如此，画《水浒》也是如此。原作怎么表现的，他尽量把原著中写的东西，通过他手中的画笔表现出来，刻画人物力争做到八九不离十，尽可能使每一个人物落在宣纸上形神兼备，个性鲜明。虽然不敢说已入化境，但栩栩如生，洵非过誉。 

        一九七七年，二○○○年，二○一九年。历经三次大型创作《红楼梦》，特别是此次出版的《戴敦邦画说红楼梦·大观奇缘》，弥补了戴敦邦前几次出版《红楼梦》作品缺少小说人物吟诗作词画面的缺憾，对锺爱一生的诗书满腹的曹雪芹算有了一个交代。 

        人世间，最难表达的东西是不可触摸的诗情画意。因为诗无达诂，所以，用现代汉语翻译中国古诗词，近乎于翻译天书。当画家在《红楼梦》才子佳人的诗情词韵中徜徉，见识和胆气就是标配，就是刚性的支持。这些，戴敦邦都有。这也是他注重平时积累，转益多师的结果。

        当然，自许为“民间艺人”的戴敦邦说，他想通过此次创作，“提高自己绘画上的书卷气”。但当他画好后自己再翻翻，仍自嘲自己“作为一个‘民间艺人’，既没变成文人，也没变成诗人，画出来的还是格票里额（吴语：这类）东西！”这是戴先生的自谦之词。我以为最好的画家是：不是文人、诗人，但腹有诗书、具有诗人情怀且画里有诗。我暗自思忖，好在戴敦邦没有成为所谓的文人、诗人；好在他一直以宗教情怀痴迷于绘事，使国画传承不失其高、不失其深厚，使我们有大师可以景仰，有国粹可以敬畏。

        两次为戴敦邦先生的大作写序，感到非常荣幸，也有些底气不足。与去年为他的《水浒传》新版人物画集《逼上梁山》写序时不同的是，这次要面对的是旷世经典名著《红楼梦》、三百余幅呕心沥血之人物造像。而《红楼梦》对于锺情、浸淫其中四十余载的戴敦邦先生而言可谓如数家珍，烂熟于心。即使我再读几十遍，悟性再高，也不可能达到戴敦邦先生对《红楼梦》人物认识、理解的深度和高度。诚惶诚恐，搜索枯肠，蝇载蚊负，上述文字难免有稚嫩、粗糙和言不及义之处，还请戴敦邦先生及家人和读者朋友们海涵！

张志萍

二○一九年三月十日深夜完稿于怡云斋

大观奇缘

石头风月

是书题名极多，一曰《红楼梦》，是总其全部之名也。又曰《风月宝鉴》，是戒妄动风月之情。又曰《石头记》，是自譬石头所记之事也。

荒唐一梦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漫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脂评本卷首诗

顽石补天

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棄在青埂峰下。

枉入红尘

空空道人乃从头一看，原来是无材补天、幻形入世，被那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引登彼岸的一块顽石。有一偈云：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太虚幻境

士隐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中走至一处，不辨是何地方。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过了一座大石牌坊，上面大书四字，乃是“太虚幻境”。两边又有一副对联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通灵宝玉

士隐因笑道：“适云‘蠢物’，不知为何，或可一见否？”那僧道：“若问此物，倒有一面之缘。”说着取出递与士隐。原来是块鲜明美玉，上面字迹分明，镌着“通灵宝玉”四字。

癞僧谶语

士隐抱着女儿转身，纔要进去，那僧乃指着他大笑，口内念了四句言词，道是：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煙消火灭时。

雨村抒怀

雨村思及平生抱负，苦未逢时，乃又搔首对天长叹，复高吟一联云：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又对月寓怀，口占一绝云：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纔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好了歌词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好了歌注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破庙楹联

雨村信步至一山环水旋、茂林修竹之处，隐隐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剥落。有额题曰“智通寺”。门旁又有一副破旧的对联云：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黛玉入堂

黛玉进入堂屋，抬头迎面先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三个字，是“荣禧堂”。又有一副对联，道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煙霞。

初入贾府

宝黛初见

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黛玉心想，这个宝玉不知是怎生惫懒人物。及至进来一看，却是位青年公子。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中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送妹表字

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

宝玉摔玉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吓的地下众人一拥争去拾玉。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说护官符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语不相契

宝玉抬头看见一副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忙说：“快出去，快出去！”

壁上画语

宝玉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梦游太虚

春困葳蕤拥绣衾，恍随仙子别红尘。问谁幻入华胥境，千古风流造业人。

神游太虚

梦遇美人

宝玉听见山后有人作歌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閒愁？”歌音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美人来。

喜见仙女

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笑问道：“神仙姐姐，不知从那里来，如今要往那里去？我也不知这里是何处，望乞携带携带。”

幻境警联

宝玉随了仙姑，至一所在，有一座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孽海情天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着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也有一副对联，大书云：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薄命司匾

宝玉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两边写着对联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晴雯判词

袭人判词

香菱判词

钗黛判词

元春判词

探春判词

湘云判词

妙玉判词

迎春判词

惜春判词

熙凤判词

巧姐判词

李纨判词

可卿判词

仙子迎客

宝玉恍恍惚惚，不觉棄了卷册，又随警幻来至后面。但见画栋雕檐，珠帘绣幕，仙花馥郁，异草芬芳。警幻笑道：“你们快出来迎接贵客。”一语未了，只见房中走出几个仙子来。

千红一窟

小鬟捧上茶来，宝玉自觉清香味异，纯美非常，因又问何名。警幻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的宿露而烹，名曰‘千红一窟’。”

阅书听歌

警幻命小鬟取了《红楼梦》原稿来，递与宝玉。宝玉接过来，一面目视其文，一面耳聆其歌。

风月情浓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此意难平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水月镜花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荣华无常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离合有缘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云散湘江

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白玉陷泥

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芳魂悠悠

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春荣秋谢

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

机关算尽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性命。

苍穹余庆

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韶华无常

只这戴凤冠，披风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

宿孽因情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飞鸟投林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净。

宝玉惊梦

凤姐济穷

金玉良缘

宝钗赏玉

宝钗托于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幻相。后人有诗嘲云：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顽童闹学

可卿病重

宝玉正眼瞅着那《海棠春睡图》，不觉想起在这里睡晌觉时梦到太虚幻境的事来，正自出神，听得秦氏说了这些话，如万箭攒心，那眼涙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

凤姐弄权

试才题匾（一）

宝玉道：“尝闻古人有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况此处並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之处，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莫若直书‘曲径通幽处’。”

试才题匾（二）

宝玉立于亭上，四顾一望，便机上心来，乃念道：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试才题匾（三）

宝玉道：“莫若‘有凤来仪’四字。”众人都哄然叫妙。贾政命：“再题一联来。”宝玉便念道：宝鼎茶閒煙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试才题匾（四）

宝玉道：“何不用‘稻香村’的妙？”众人听了，越发同声拍手道妙。贾政一声断喝：“无知孽障！敢在老先生跟前卖弄！”

试才题匾（五）

贾政命宝玉：“再题一联，若不通，一並打嘴！”宝玉只得念道：新绿涨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蓼汀花溆

罗邺《雁》：暮天新雁起汀洲，红蓼花开水国愁。崔辅国《采莲曲》：玉溆花争发，金塘水乱流。

贾珍导游

贾政笑道：“可惜不得入了！”贾珍道：“从山上盘道亦可以进去。”说毕，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

杜牧楹联

“吟成豆蔻才犹艳，睡足酴醾梦也香。”此联化用杜牧诗句。

太白高妙

众人道：“李太白《凤凰台》之作，全套《黄鹤楼》。只要套得妙。”

黄鹤楼诗

崔颢《黄鹤楼》诗意

元妃题匾

元妃乃命笔砚伺候，亲拂罗笺，择其喜者赐名。

元春省亲

元妃题咏

元妃于是先题一绝句云：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旷性怡情（迎春）

园成景备特精奇，奉命羞题额旷怡。谁信世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

万象争辉（探春）

名园筑出势巍巍，奉命何惭学浅微。精妙一时言不出，果然万物生光辉。

文章造化（惜春）

山水横拖千里外，楼台高起五云中。园修日月光辉里，景夺文章造化功。

文采风流（李纨）

秀水明山抱复回，风流文采胜蓬莱。绿裁歌扇迷芳草，红衬湘裙舞落梅。珠玉自应传盛世，神仙何幸下瑶台。名园一自邀游赏，未许凡人到此来。

凝晖锺瑞（宝钗）

芳园筑向帝城西，华日祥云笼罩奇。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文风已著宸游夕，孝化应隆归省时。睿藻仙才盈彩笔，自惭何敢再为辞。

世外仙源（黛玉）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有凤来仪（宝玉）

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迸砌妨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清碎影，好梦昼初长。

蘅芷清芬（宝玉）

蘅芜满静苑，萝薜助芬芳。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轻煙迷曲径，冷翠滴回廊。谁为池塘曲？谢家幽梦长。

怡红快绿（宝玉）

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清煙。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

宝钗炼字

宝钗道：“蕉叶之典故颇多，你只把‘绿玉’的‘玉’字改作‘蜡’字就是了。”

黛玉代作

黛玉因见宝玉构思太苦，却自己吟成一律，写在纸条上，搓成个团子，掷向宝玉跟前。宝玉打开一看，觉比自己做的三首高过十倍，遂忙恭楷誊完呈上。

元妃评诗

元妃看毕，称赏不已，又笑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姊妹所及。”又看宝玉所作，说：“果然进益了！”又指“杏帘”一首为前三首之冠。

元妃回銮

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元妃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涙来，却又勉强堆笑，拉住贾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再四叮咛。

服侍宝玉

袭人扶着宝玉坐下，又用自己的脚炉垫了脚，向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于宝玉怀内，然后将自己的茶杯斟了茶，送与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