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滴、滴、滴。”

  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除了这三声毫无意义的警报，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滴、滴、滴。”又响了一次。

  我试着去感知别的事物，但都是徒劳。只有我的意识在这空荡的空间里正常运行，剩下的五感都没有启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是个还没投胎的灵魂？

  “滴、滴、滴。”

  第三次了。

  无论是女娲还是上帝，在人类的神话观里造人的都起码是类人型生物。没想到真实的造物主居然有可能是个只会“滴、滴、滴”的机器怪。我在意识里嗤笑一声，然后听见意识之外的某个地方也传来了一声笑声。

  “这是？”我感觉到了一阵震动，“我要投胎了？”

  “二号机！醒醒！”

  终于适应了外面光线的我睁开眼睛，面前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光着身子正在胡乱地拍打我的脸颊。

  “停停停停别打了！”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狐疑的眼光在他身上兜了一圈，“你就是我爸？你衣服呢？”

  “爸你个大头鬼啊，你的记忆卡是不是又松了？”大叔一把把我的头摁到了怀里，薅着我的头皮不知道干些什么。

  “爸你疯了吧！我是你儿子！我刚来你就这么对我你怎么啦！”我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控制。

  “你别动！”大叔狠狠地压着我，“谁是你儿子！下次休眠之前你要是再不带头套，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我自己保管！”他话音刚落，一阵电流从我的后脑传来，我晕了过去。

  我瞬间失去了意识。几分钟后，我又醒了。

  “偶哈呦，欧吉桑。”已经恢复记忆的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己调一下语言模式。”穿好衣服的大叔在一旁摆弄着信号接收机，“这次事发地点在中国上海，你顺便下载一个吴方言模块。还有，再和你说一遍，下次休眠之前麻烦带好自己的头套，不然下次你醒过来头还在不在脖子上我就不知道了。”

  “哈伊～。”

  突然，狭小的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女声，这是命令模块下达指令的声音。

  “各位二次元空间出入境管理局的人工智能模块你们好，侦测到三次元空间的边境有模糊化迹象，请你们立即前去特异点解决该事项。坐标请设定，时间：太阳历公元2020年1月22日，地点：银河系猎户臂太阳系地球中华人民共和国上海市杨浦区政立路485号国正中心。本次行动请穿戴全套的AT-3装备，次元门已连接，可随时出发。本次行动联络代号：再见我去三次元了。再重复一遍：再见我去三次元了。以上。”

  “这又是哪个痴迷于三次元的家伙想出来的行动代号？太俗了吧。”

  “你管那么多干啥？”大叔扔给我一套AT-3，“快穿上，走晚了又得在次元门那排队。”

  没办法，大叔作为一号机领导着整个小队，我只好乖乖闭嘴，穿戴上装备推开了休眠舱的大门。

   等我们到达次元门广场时，那里已经挤满了准备前往特异点的人工智能。广场的警戒线外围观人群乌泱一片，大部分都是各个动画里的NPC角色，不过时常也有几个眼熟的面孔一闪而过。此时不仅在广场上，就连远处的屋顶上也挤满了人，康娜变回了真身，载着高坂穗乃果和园田海未正在飞向屋檐。法夫纳背上的音无结弦刚滑下龙背，没刹住车差点把坐在屋顶边上的哈鲁踢下去，幸好飞上天的孙悟空揪住了耳朵又拽了回来。艾伦在和小智聊天，皮卡丘靠着立体机动装置睡着了。汤姆猫坐在无牙的龙背上，手里似乎还捧着杰瑞，又好像是唐老鸭的孩子们。还有奥特曼，飞来飞去地管束秩序，怀里抱着一大群还没有飞行执照就想上天的小龙和小鸟。

   “额……”一旁的大喇叭突然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响声，吓得几只落在上面的飞行类UP瞬间冲上了天。

   “大家都冷静一下，不要再往里挤了，远处的那个……哔哩哔哩，不是，御坂美琴，你别趴在墙上看了，你考的那个攀爬类执照不适用于木制建筑，啥？不行，蜘蛛侠的执照那是他的，他抱着你也不算，你要不干脆上了屋顶要不就下来。我再说一遍，还没有飞行类执照的不要尝试升空，不要尝试越过警戒线。皮老板我看见你了，你去三次元也拿不到蟹黄包配方的哈，编剧他也不知道的，你放弃吧。执法局的工作人员都动起来。”

    “别看了，到我们了。”大叔拍拍我的肩，“走吧。”

    我回望了一眼聚集的人群，他们的目光似乎也停留在我身上。对于我们来说，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出现模糊是灾难，因为这会导致两个世界全部消失。但对于他们，三次元可以让死去的恋人重生，可以让永远都追求不到的东西轻易被找到，也能让停更了多年的故事重启，所以，大家对那个世界的感情和我们又不太一样。

    我穿过了门。

    天空中的次元门逐渐关闭，风在我耳边吹过，呼呼的气流干扰着耳机，但我还是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大叔的喊声，以及正回荡在天空里的我的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摸索着装备侧面的滑翔伞绳子，猛地一拉，伞盖张开。

    “吓死我了。”虽然知道传送的时候会有这种情况，但在执行任务中还是第一次亲历，我不禁庆幸自己说明书背得够熟。

    “导航打开，正在自动前往目的地。”滑翔伞摇摇晃晃地稳住了重心，顺着风飘往远处的一栋建筑物。湛蓝的天空美得不像是这个城市才有的景象，天高云淡，飞鸟穿过电视塔的缝隙，向着海的那端飞去。一片雪花从云朵后出现，晶莹剔透，发着微光。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雪纷纷落了下来，在耀眼的阳光之下悠悠融化。更多的雪花则旋转着落到了大楼的尖顶上，泛着葱绿的树上，还有行人的肩上。

    “滋滋——”耳机里传来声音，“小子，你在哪里，你到了吗？”

    “我正在空中游荡呢，因为这里突然下雪，滑翔伞速度减缓了。”

    “下雪？你小子逗我玩呢吧，这大晴天怎么可能下••••••雪。我的天还真下了？”

    滑翔伞在靠近大楼顶部的地方自动慢慢停住了，我跃进楼顶的边界，看到正在拿着分析仪对着天空左摇右晃的大叔。

    “分析结果怎么样？”

    大叔叹了口气，“数据显示今天上海应该是晴天，降雪可能性低于0.0002%。那这场雪就只能是二次元空间带来的。要不是二次元的某个地区已经和上海产生了气象系统的融合，要不就是来了个会超能力的大人物。”

    “你好。”从大叔背后突然幽幽的传来一句男声，“我是bilibili特地派来欢迎你们的国创君。”

    “忘记给你介绍了。”大叔放下手里的分析仪，一个人从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这是这家公司的人。小伙子不好意思啊，我个头大看不见你就忘了。”

    “没事没事。”小伙子挠挠头，写满了字迹的胳膊在风里瑟瑟发抖，“那个，咱们能进去屋里聊吗？这里太冷了。”他说着指指身后的一间茅草屋，“那里暖和。”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又补充了一句，“动画公司老拖更，我住在这里方便催促他们。这个••••••就是他们打的欠条。”他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胳膊，仿佛那些字迹里有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我和大叔对视一眼，似乎想起了那些中国动画区居民特有的不甘心的眼神，原来是这么回事。

二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你们打开了次元门？”

    “嗯。”

    “次元门的开关被偷所以门关不上了？”

    “嗯。”

    “零件是被一只猫叼走的？”

    “嗯。”

    “仪器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反应？”

    “嗯。”

    “太好了。”

    “嗯？”

    面对一脸懵逼的国创君，我们解释了一下“锚点理论”和“次元互斥理论。”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只要修补了次元门，因为两个次元相互排斥的属性，所有的事物就会乖乖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没错，到时候再把次元门关上就行。不过要注意的是，因为锚点理论的影响，重量级的异次元因素是可以抗拒次元互斥力的。所以重要的异次元因素必须手动回收，不然门还是关不上的。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那只。还有，请你带我们到试验现场去看看。”

    在见到现场之前，我和大叔想法很简单。数据没有异常说明没有锚点人物被卷入这个世界，只要找到被猫叼走的零件次元门就可以关闭，事件就如此解决了。如果速度够快，我们甚至来得及在回二次元之前去小吃街买点零食，大叔和我都对上海小笼包那皮薄馅大的身姿和烤串的甜美有着浓厚的兴趣。然而，当我拽着小姜的衣领告诉他这不是猫脚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次任务的严峻。

    “这怎么可能是猫？你闻闻地上的味道，这明显就是虚空兽啊！这么刺鼻的味道你们怎么闻不到？”

    小姜揉搓着衣角，指着正蹲在地上舔爪爪的一只姜黄色小猫说，“不管它是虚空兽还是猫，我都把它找到了。而且猫咪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这想到是坏人。”

    大叔心疼地望着我，此时只有他能懂得我的苦楚。

   “还有，这么高的次元变动率峰值，怎么说是没有异常？”

    小姜把视图调到了几个月之前，我们看到这条上下起伏的波浪线立刻就和缓了下来，如同溪流一般小波小浪叮叮咚咚，同时，我感觉我的太阳穴，哦不，我的机械心脏也跟着跳起了踢踏舞。

    “你看，这样不就没有异常了？”

    “······大叔，我想回家。”当我扭头望向这位老前辈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突突跳起的眉头，还是默默地把吐槽的话咽了回去。我怕再刺激他，还没等任务完成，大叔就放弃了这个蠢爆了的世界。

    “口令：再见我去三次元了。总部，这里是冠位小队，我们已经找到了特异点源头，但偏移的锚点过多，请总部给予技术支援。还有，请在三次元范围内搜索偏移锚点，并让其他小队协助回收锚点人物。我们还发现了虚空兽的踪迹，请求解除武装限制。冠位小队以上。”

    夜空下，大叔看着我说完这一长串之后点燃了烟斗。火星明暗不定，但他的双眸总是亮的。每次执行任务时大叔总是喜欢多愁善感，仿佛三次元才是他的主舞台，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尽情表现自己的感情。但是一回到二次元，他就像是个最理性的人工智能，一旦被唤醒就是督促着我这台二号机去工作，面对围观的人群也不会多停留一眼。

    “小子，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出发大家都来围观吗？”

    “因为他们对三次元有执念呗。”

    “不不不，”大叔吐出一个烟圈，“其实他们是因为对二次元有执念，才想去三次元改变结局。虚空兽就是那些在二次元到三次元的路上迷路的人们。他们既不愿放弃自己的执念，也无法放弃自己二次元人物的身份打开次元门。”

    “他们最后就异化，再也回不去了是吗？”

    大叔点点头，眼睛里的光让我分不清那是星星还是一个人工智能的双眸。

    “小子，你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通缉令发出之后，和我们一同到达三次元的各个小队都展开了搜索，很快就陆陆续续有目击到锚点人物的消息传回，远在北极地区的灰鸦小队甚至已经和锚点人物达成了一致，那位名叫薇尔莉特的少女愿意从三次元回到二次元世界，条件是在这之前让她去日本为创造她的人们献上一束白色菊花。

    据说她去的那天，连绵多日的阴雨天气居然放了晴，阳光从云层里露出来，照射着石阶上的露水，映出七彩的光辉。那一幕就像是通往美好世界的路，打开了。

    “B站那边说备用零件已经找到了。”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事情终于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行，那第一批找到的3位锚点人物就可以回去了。”大叔摸摸自己的下颌，“如果他们回去之后上海的天气也应该会好很多。外面的雨雪天气快停一停吧，国创君这几天连自己的茅草屋都回不了，天天来和我哭。”

    “大叔······上海的天气可能不是因为两个世界气象系统的同步，而是······这个人。”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一个白发长裙的女子身影格外动人。

    大叔一把抓过图来，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她？”

    “迪士尼公主，Elsa。”我拿出一张上海市地图，“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在上海的制高点上。”大叔看了我一眼，“那就趁现在，出发。”

    半小时之后，我和大叔到达了位于陆家嘴的上海中心大厦，午夜十二点的陆家嘴依旧没有休眠，但是相对于白天的众目睽睽，此时它已卸下了防备。中心大厦虽然是世界第二高的建筑物，但在拥有先进科技的AT装备面前还是不太够看。很快，我和大叔就从外墙攀爬到了顶楼。

    晚上的中心大厦顶楼空无一人，雪花积了厚厚一层，我和大叔全副武装扫视了一遍之后没有发现艾莎。大叔做了个下楼的手势，晚上楼顶风大，艾莎很可能躲进楼里去了。他悄悄打开楼道门，我身影一闪溜了进去。

    大叔的判断果然没错，刚刚走进楼梯间，红外线夜视仪上就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不过可惜的是，我和大叔格外小心，却都没有注意到结了冰的台阶，两个人双双从楼梯上翻了下去。

    “你们是谁？”我刚刚从楼道平台上缓过神来，一道冰刃突然贴近了我的心脏，寒意在我的周围生发，呼吸似乎都被冻结了。

    “二次元出入境管理局的冠位小队。”我进一步解释我们的来意想缓和一下局面，“我们是来接你回二次元的，是自己人。”

    “装备脱下来。”

    “对不起这是禁止的行为。”“好的。”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乖乖妥协的大叔，他的眼神里带有不容置疑的味道。好吧，脱就脱。

    “说说吧。”大叔穿着一件短袖和我坐在楼道的一头，而另一边，艾莎看着我们目光戒备。“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想去迪士尼改个剧本。”艾莎低声说，“我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但还是希望能试试。”

    “你想让你的父母复活吗？”对于冰雪女王的愿望我还是很好奇的。

    “不，虽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我更希望我能失去现在的能力。我想做回一个普通人。”

    “我在《冰雪奇缘》的故事里，因为这股力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和童年的安娜在一起的机会，还伤害了我挚爱的人们许多次，所以我想让它彻底消失。让我从一开始就作为一个普通人，和安娜、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以前我没有机会实现它，既然这次我来了，试一下也无妨。”

    “你的妹妹同意吗？”大叔问到。

    艾莎没有回答。

    “看来你没有问。”大叔叹口气，“我明白的。特殊的能力往往代表特殊的责任，还会带来一般人从没想到的灾难。但如果你放弃了自己的能力，你又该怎么在故事里作为主角存在下去？要知道，正是因为你有冰雪系魔法才有这接下来的故事。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你也该想到，如果随意改变剧情，你身边的人都会被波及。”

    “《冰雪奇缘》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但你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艾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的，原本我的打算也是和你们一起回去。只是我在书上看到《X战警》系列的重启想要模仿一下罢了。既然这样那算了。”她站起身挥了挥手，我知道外面的雪应该停了。

    “安娜也说拥有魔法的你是上天赐予的宝物。”大叔的解释太过沉重，换一个理由或许好些。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我没有忘记这魔法带给安娜和我、还有阿伦黛尔的快乐，Something never change.对于坏的记忆来说是这样，对于美好的事物也是如此。我只是希望我能把过去因我而起的坏事弥补一下。”
    “如果我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和迪士尼聊聊的。”我摸摸鼻尖，“请求他们再拍一部《冰雪奇缘》，让你的父母重新上线。”

    “谢谢。”艾莎笑着说道。

    “对了，既然你本来就打算和我们走，为什么还要搞这场雪出来啊。”

    大叔叹了口气，“当然是为了让我们找到她了，她又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啊。”大叔摸了摸我的头，“孩子，你还要多学习啊”。

    回程的路上艾莎召唤了风灵助阵，所以一路上也很顺利。放晴的上海就连灯光都变得明亮了许多。艾莎把几日来的积雪也收了回去，仿佛这场夏日的降雪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空中的雾气和风雪消散，盖尔似乎也很高兴，它拨弄着我们的滑翔翼，翅膀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我们灵巧地穿过建筑物之间的空袭，打着转滑翔而下，终于稳稳地落在国正中心前的地面上。

    “大叔，B站传来消息说次元门修好了。先期前找到的3位锚点人物也已经到达浦东机场，剩下刚找到的3位锚点人物也正在飞来的路上。”

    “事不宜迟，马上开始锚点修正。”大叔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4点30分，我们5点半准时开始传送。南极那边已经开始次元侵蚀了，刀剑乱舞小队说他们在冰盖上发现了EVA里的初号机，我们要快点行动了。”

三

    第一次的锚点修正很顺利，我和大叔心里的担子总算卸了不少。剩下的就是其他三位锚点人物的召回，然后就可以关闭次元门，让两个次元之间自然互斥。

    “我们去街上走走吧。”摊在日光下的大叔喃喃了一句，那含混不清的字眼让我以为他在说梦话。

    “你这不是都累得不行了吗？话都说不清。”我在脑海里自言自语地说，连着三天都在工作，还扛着装备跑了一晚上，再加上刚刚对次元门的加固，我的机械身体也吃不消了。我现在只想保养机体，赶紧完成任务收尾回休眠仓。

    “走，我们去找找冰糖葫芦。”大叔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突然起身一把把我丢出楼外，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来来来，灌汤包吃不吃？”大叔拎着一大包小吃进了B站大楼，快到午饭时间，办公室里的猫和人都瞬间精神百倍。“大叔，你出去买东西了？”活动娘看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眼睛都要直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买了，还要多买点带回去吃。”大叔掏出一袋冒着热气的包子递给了活动娘，“来一袋吧。”

    “谢谢大叔！”活动娘打开包装，肉香混合着辣油的气味瞬间炸开了每个人的味蕾，活动娘的身边突然活泛了起来。

    “爱妃······”专栏君一开口，一个包子就被塞进了嘴里。

   “你好骚啊。”小电视鄙视地看了一眼专栏君，转头面向大叔轻轻晃动头顶的天线“蜀黍，你还有吗？”大叔顺手抛给他两串冰糖葫芦。

    “你还说我呢，爱妃再······”专栏君的嘴里立刻又被塞了一个包子。

    “切。”小电视表示不屑，放下了手中的这根再去拿另一根糖葫芦，却发现生活君已经把那根吃了一半了。

    “生···活···君···！”

    “客服娘救我！”生活君一把抱住旁边正在工作的客服娘。

    “小电视你放过他吧，不然你现在不让他吃糖葫芦，待会你的午饭和工作报告都会从桌子上消失的。”客服娘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电视一眼，转而去劝生活君“你为什么老偷吃小电视的饭呢？你自己的饭也不错啊。”

    “只有我自己的不够吃。”

    “而且小电视身体那么点，一看就吃不了多少。”专栏君又趁机在一旁插刀。

    “没错，我吃的少才瘦啊。你看你那排的位置，比别人的宽多少。”小电视反击到。

    “我们这里宽才不是因为我，而是活动······”专栏君意识到似乎泄露了什么秘密立刻封住了嘴，但还是有一股凉意突然从背后杀起。

    “而是因为活动娘整天吃吃吃才撑宽了。”正在埋头看番的番剧君没头没尾地插了一句，瞬间被某娘的目光射成了箭靶，然而他仍不知情势地说，“你看看我们这排都挤成什么样子了，我每次一低头打盹就会碰到电脑屏幕······”

    活动娘站起身来准备去问候一下番剧君，呆毛碰到了天花板戳出来一个大洞，楼上正在办公的大大学长从洞里掉了下来砸在了小电视身上，小电视瞬间被压扁。这一幕正巧被刚算完帐的会员购看见了。“诶，这个可按压的小电视坐垫设计思路不错”，他转身去找周边娘商量思路。被番剧君的大叫声干扰到忍无可忍的校园君，抓起一本五三就扔向活动娘，没想到却砸中了正在听歌的音乐姬的键盘，《影流之主》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客服娘好不容易抱起了掉线了的大大学长，救出了小电视。生活君看到放在桌上的青团准备吃下肚去，小电视知道那是一个周边大声呼喊“生活君那不能吃”，却又被小姜的猫从高处跳下踩了一脚。一时间猫叫声、口水声、读书声、斥责声、劝架声、音乐声、鼾声、呼喊声，群声并起。

    “安静点！”在隔壁办公室通宵补完漏洞的程序员被吵到纷纷醒来，于是都冲了进来。见状，众人噤口，雅雀无声。程序员们又倒头睡了过去。

    广告娘拿着一沓合同书进门却看到波澜不惊的大家有些蒙圈，询问正在墙角吃煎饺的大叔，“大家怎么了？”

    大叔答非所问，回了一句：“煎饺吃吗？”

    “······吃。”

    吃过了午饭，地表热度突然上升了不少，此时我和大叔都感慨应该再把艾莎多留一段时间。在这个又热又闷的午后，正在为怎么度过无聊的休闲时光发愁的我们，突然注意到了一股如山间清风般的气息——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女正站在我们面前。

    “你好，我是小明。”少女身旁的一位少年说话了，如果他不开口我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是小美，她有点怕生，不好意思。”

    他口中的这位“小美”倒是人如其名，一身清爽的打扮，姣好的面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这大概是一个NPC型的人物吧，在那时混乱的次元流中被波及到了。这类无足轻重的角色无法成为锚点人物，所以不需要我们去刻意寻找，待两个世界间的次元门都关闭之后，互斥作用一生效，他们就会自动被次元力拽回去了。

    “请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大叔坐直了身体，用手势请他们坐下。

    “我想回家。”小美怯生生地开口说话了。

    “啊······”大叔看着少年小明欲言又止，“你······”

    “小明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小美的话里没有一丝犹豫，却把大叔惊得眉毛跳起，“你！你这孩子，这怎么能随便告诉一个普通人。”

    “小明不是普通人，只有他愿意陪我一起找家。”小美的话语没有悔过的意思。

    “那你也不能······”

    “大叔算了。”我摁住大叔的手，想安抚一下他凶巴巴的面庞，“次元门就在那里，你直接进去就行。”我指指那泛着光的漩涡，同时拉住想要跟过去的小明的手，“你，不可以。”

    小明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小美走向那扇门，笑着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小美回头嫣然一笑，“谢谢你。”

    紫光大作，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漩涡之中。

    少年的笑凝固在脸上，带上了些许失落，我看着他打算好言相劝两句，话到嘴边却也怎么都说不出口。

    突然，我眼中少年的表情夸张了起来，眼睛里似乎倒影紫色的晚霞。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身影从团团紫雾中飞出，然后一头撞进了正在睡觉的小姜怀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新垣结衣我们俩马上就要••••••”小姜在一旁为自己的白日梦被人打断而扼腕，而坐在另一边的我们也是一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表情。

    “查询无果。”大叔退出身份检索系统，又转而去查询三次元的身份信息。

    “不可能的，这24K的卡姿兰水润大眼怎么可能是这个世界会有的？”我看着面前无辜的少女眉头紧蹙，“你再说一遍你是哪个动画公司的？”

    “哔哩哔哩。”

    “这不可能。别说是哔哩哔哩自己做的动画了，就是它协作的动画里也没有这个人。”大叔看着分析仪上的“查询无果”眼神有些绝望。“你现在的身份来源找不到，所以我们也没有解决办法，小美，我们只能遗憾地告诉你，这个次元门不能送你回家。”大叔指着次元门说，“这个门对应的是我们来的世界，在以前的实验里这个门可能连接过你们的世界，可现在能让你回家的那扇门已经关闭了。目前你只能等着次元互斥的时候被你们次元吸回去了。”

    “什么时候次元互斥？”小明似乎有些着急。

    “明天吧。”我理解这个小男孩的心思，“次元门一旦关闭，互斥就开始了。”

    午夜，B站也陷入了黑暗。一个脚步声从无到有越来越清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他走到次元门前停了下来。

    “小明。”大叔坐在椅子上已等他许久，“坐。”

    小明没有多说，在次元门前席地而坐，面对着漩涡沉默着。

    “我和她是在南京路的街边遇到的，当时她就站在梧桐树下，天上下着雪，我看她穿得太单薄好心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么？’，那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真的太怕生了，不，是根本没有搭理我，我问她话她也不说。她走路太快东西掉了都不知道，我在后面喊她也不回头，要不是那个十字路口正好变了灯，我怕是就要跟丢了。”

    “变态。”我忍不住吐槽。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

    “后来她问我怎么过红绿灯，我们才有了交流。一开始也只是一两个字的回复，熟悉了之后就好多啦，她说她来自二次元空间，我也不看动漫不太了解这个。她说她叫小美，我说她的确很美。她真的特别喜欢吃肥肠面，一天三顿顿顿要吃，晚上还要吃青椒炒肥肠，到今天我家还全是那个味道。对了，她跑得好快，我人生头一次带人逛外滩跑到快要断气了。还有天文台，公园，图书馆，她真的好喜欢跑步，每次我都快要累趴下了她也只是喘喘气。就昨天，我还在跑步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要不是她抓住我我就掉进黄浦江了。”

    “虽然每次都很累，但跑完的时候真的很轻松。”

    “大叔，”小明看向大叔，大叔的眼睛里又像是有星光落了进去，“她，能不走吗？”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和那小子都是人工智能。在我们的大脑背后，插着一张叫做记忆卡的芯片，里面包含着我们的全部数据。每张记忆卡和每具身体都是相互匹配的关系，他们无法复制也不可更改，原本这些数据可以直接和我们的身体融为一体的，但是研发团队还是把他做成这个样子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我们做出破坏次元平衡的事情时，其他的人工智能有权夺去他的记忆卡，消灭他的存在。”

    “曾经有一个人工智能在执行任务中爱上了一个男孩子。她为了躲避次元间的互斥作用擅自打开了存在证明的权限，却没有想到正是这个行为给虚空兽开了后门。后来，那个次元被虚空兽轻易攻破，次元间的平衡彻底被打破，两个次元相互冲撞融合，许多人去了不属于自己的空间，最后丧生。之后二次元空间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关闭了次元通道一端的次元门，失去了和那个次元的消息。”

    “你，懂了吗？”

四

    来到上海的第五天，最后的三位锚点人物也到达了次元门，在他们挥手离开的一刹那，我和大叔启动关闭了次元门的程序。接下来，只要我和大叔也传送回去，互斥作用就能够生效了。

    “小美，你和小明再道一次别吧。”我看着小明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受不了了。

    “小明哥，再见了。”小美轻轻拥抱了一下小明，眼神里也有些许不舍。

    “再见。”

    “我们也该走了，小子，快和总部发申请。”大叔明明自己骨子里也是那样的人，却看不惯这伤春悲秋的场景。

    “口令：再见我去三次元了。呼叫总部，这里是冠位小队，请打开次元门。”

    一个通道口出现在我们上方，大叔轻轻一跃就消失在其中。

    “我走之后你们不要随处跑，你很快就能回去了。”还是再嘱咐一遍吧，我暗暗想。

    紫色的光芒笼罩了我的周身，看着小姜的目光，大家集体挥手的模样，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再见”是最无力的祈愿，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再也不见，这样才意味着大家在两个世界都过得安好。我闭上了眼睛。

    “滴、滴、滴。”

    我又重新投胎了？

    不对不对，我不是被传送回去了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休眠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跌坐在地板上，一旁的报警器响个不停。面前的小美和小明茫然无措，站在远处的大家也是面面相觑不知缘由。

    然后我身上的虚空兽报警器也疯狂地响了起来。

    “虚空兽来了！大家快躲到我身后去！”我掏出虚空兽显形炸弹扔到房间中央，一个姜黄色肥猫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

    “这不是我的猫吗？”身后的人群中小姜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不是你的那只猫，你可看清楚了！”我解除了装备的武器束缚，死死地敌视着虚空兽的褐色眼睛，一道冰刃飞过，那双猫爪被钉在了地上。

    “嗷——————”

    虚空兽的喊声瞬间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胆，一瞬间大家都开始了狂奔，小明和小美跑在人群最前面，很快就无影无踪了。我面对着这只露出原型的剑齿虎型虚空兽冷笑几声，“反正次元门也关闭了，你就算在这里杀了我也没什么用。”

    “真的吗？”它在房间中央踱了几步，“你头顶的那个不还没关嘛。”

    可是我头顶上方什么都没有。不好！他趁我闭眼的时候把次元门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把它转移到什么地方了！说！”我拔出冰刃冲上去一个劈刺，却被他轻轻巧巧地躲过了。我右腿一个回旋踢，他再一个腾空闪躲。我左手趁机拔出冰刀，射向他的腹部，这次终于把他钉死在了天花板上。

    “说！”

    楼下传来的惨叫似乎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大事不妙。

    “你的无能狂怒真的太让我满意了。”说完最后一句嘲讽，虚空兽的四肢垂了下来。

    “小子！小子！”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大叔的声音，这简直让我喜极而泣。

    “小子你还活着吗！”

    “大叔我在！我正准备下楼去！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传送过来，虚空兽攻进国正中心了！我马上去救你！该死为什么这里的次元门永远开在天上！你等着，我正用最快速度飞向你哪里，再给我半小时我就能降落了！”

    “大叔······半小时我······”

    “小子，我来之前，你一定不能死。”

    大叔还真是任性。我看了眼楼层号，现在是10层。

    “滋滋——”耳机里突然传来了电流声，我一瞬间以为是因为自己冲下楼的速度太快导致信号跟不上了。

    “这里是塞尔达小队，能收到吗？”

    “大叔？”

    “我不是大叔，我是塞尔达，呸，我是林克，我们正在赶往国正中心支援你，你一定要挺住。”
    “······明白！”

    “滋——这里是精灵宝可梦小队，我是小智，我们马上就到，兄弟坚持住！”

    “这里是明日方舟小队！我是刀客塔，等我！”

    “这里是碧蓝航线小队！我是指挥官，我们正在抢滩登陆，马上就到！”

    “这里是刺客信条小队，躬耕黑暗，服务光明。”

    “信仰之跃！”

    大厅里，数十个次元门的光芒将一切都染上了紫色，越来越多的虚空兽出现，逼近手无寸铁的人群。

    “把原稿交出来！”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他不能死啊！”

    “我不过想改变结局，为什么不行！”

    “都是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恰好让悲剧发生！”

    “这一切都不是他们的错。”

    我从人群中走出来，将他们和虚空兽隔开，面对着几百双曾经是同一世界的人的眼睛，他们的绝望让我无法别过头去。

    “刚入职就闯祸的员工，喜欢上异世界的女孩，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普通的公主。就连在这个世界，生活也从来不顺心顺遂。我们只是恰好知道命运的剧本握在了谁的手里，那他们又该怎么办？去发明次元门质问上帝吗？生活的主角始终是自己，那些没有被写在书上本上的故事才是最棒的。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开放结局，为什么你们就偏要按照别人定下来的剧本来继续！”

    “不仅把自己生活交给别人主宰，还要把两个世界一起搭进去。你们自己考虑好。”

    我拔出刀，看着面前的虚空兽。他们都沉默着。

    然后，一只虚空兽踏出一步。

    两只。

    三只。

    “我们有宝贵的东西被剧本夺走了，我们一定要把他夺回来。”

    我架起刀，狠狠地冲着扑上来的虚空兽砍了下去，它的爪子异常坚硬，冰刀卡在其中动弹不得，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总算拔了出来，然后一个扑地钻进了它身下的空隙，趁机拔出一个冰冻炸弹装在他身上，冲出它庞大的身躯阴影之后，冰冻炸弹引爆了。随着“哗啦啦”的冰块碎裂声，更多的虚空兽扑了上来。

    我挥刀的声音比之前更快地冲向一只虚空兽，他庞大的身躯一飞而起。借助墙壁我的身影凌空而上，在他的背上给了狠狠一击。躲在远处的人群也时不时投掷水杯和石块助阵。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人群中浮现。

    “我活动娘来帮你！”

    只见活动娘拿起身旁的小电视对着不远处的飞行类虚空兽就是一个投掷。被小电视砸中的虚空兽落到地上，生活君一往直前上去一顿胖揍，最后它成功的被专栏君的嘴炮眩晕了过去。

    校园君拿着皮筋、笔芯和尺子做成的弓箭四处攻击敌人的眼睛。而音乐姬则在公共广播里播放《极乐净土》来干扰敌人的军心。大大学长四处挥洒软妹币企图吸引敌人注意，不过因为两个世界货币不流通所以用处不大。周边娘和会员购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做出了单身虚空兽的等身手办，成功吸引了一只成年雄性虚空兽，一转眼那虚空兽就被活动娘抱起来丢出窗外了。

    正在众人苦战时，各小队也终于到达了国正中心。我方形势很快就出现了转机。

    “兄弟，JIO等了！”脑门闪闪发亮的指挥官拍着我的肩膀对对讲机说，“海上炮火支援一下。”一堆导弹霎时间从大厅正门飞了进来，一通狂轰滥炸之下虚空兽所剩无几。

    “死告天使！”战斗在西北方向的白衣刺客们喊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秘技，袖剑过处人影无踪，只有一具具虚空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子！”大叔以360度托马斯全旋的姿态冲破了大厅周围的落地窗落下来，“你没事吧？”

    “还好，我学你的嘴炮拖时间来着，还挺好用的。”我冲着大叔咧嘴一笑。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大叔指指那大开的数十个次元门，从里面涌出来的虚空兽正不断冲到大街上，放眼望去整条街都在混战，“我们人手有限，和他们耗不起。必须想办法关了这几扇破门。这样，咱俩冲进去，我帮你拖住他们，你趁机用这个锁了它。”大叔颠颠手里的快速封印炸弹，把它尽数交给了我。

    “走！”说时迟那时快，大叔瞬间宛如流星冲进了涌出来的虚空兽群里，剑风一路带起的火光燎着了不少虚空兽的鬃毛，黑烟冲天。虚空兽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了过去，我趁机跑到两个并排的次元门前，用炸弹将他们封了个严严实实。

    “还剩10个••••••”

    大叔的速度比刚才慢了不少，“流刃若火！”一阵火光冲天而起，外围的虚空兽直接被气浪震得飞了起来，赶来支援的塞尔达小队也冲进了虚空兽群中，一时弓箭满天飞。

    “还剩6个••••••”

    “我也来帮你！”揍完了虚空兽的刀客塔拿起地上的封印炸弹冲向了远处的一个次元门。

    “还剩3个！”

    “看我的！”林克拿起炸弹冲了进去，但瞬间他就站在我身边又拿起了一个炸弹，而远处的一扇次元门已经停止了工作。
    “你怎么办到的？”我疑惑不解。

    “啊，我对操控时间有点小技巧。”林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大叔终于从包围中杀了出来，他一剑劈掉了一个刚刚探出头来的虚空兽，连带着他身后的最后一扇次元门也被一分为二。大叔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最后一只冲向他的虚空兽在半空中被飞进来的导弹击中。

    “从业二十八年，这次最累。”大叔靠在墙上露出了笑容，“你小子干得不错。”

    “你也挺厉害。”

五

    正当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之后，装备上的报警器又聒噪地响起来。伴随着报警器响声的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的两个世界——高楼的旁边是西式洋房，成片的针叶林出现在建筑的墙壁上。明明是夕阳西下的时刻，却又从东边升起了一个太阳。

    “再见我去三次元了！总部，这里是冠位小队，什么情况！”

    “我们也不知道！全地球各地都出现了次元门，我们正在统计数量，增长太快了！偏移的锚点数量也在上升，已超过警戒值，超过标准值10倍！20倍！100倍！不行了，我们统计不过来！不好，你们那边有大量的虚空兽反应，快撤退！”

    “总部！”我再次呼叫，那边却已经没了音讯。

    “怎么会这样······”我绝望地靠在墙上。

    “小子，扶我出去。”大叔把胳膊搭上我的肩，仍要执拗地站起来。我扶着他一步步走出大厅，看到了遍布天空的紫色漩涡，像是要吞噬一切一般。大厅里的人们也走出来了，他们没有说话，但是恐惧已经弥漫开来。虚空兽不断涌出，张大的嘴似乎宣告着我们的死刑。

    “流刃若火！”大叔向着天空的层层黑影放出了大招之后就摔倒在地，被剑风击破的位置很快就又被虚空兽填补起来。

    “小子，你走吧。”大叔勉强起身，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这个世界你犯不着要为他搭上性命。”

    “要走一起走，我答应好小明要安全送小美回去的，怎么能食言。”我摸摸唇边并不存在的鲜血，积蓄着最后一击的力量。

    “长虹贯日！”

    诶！

    不知何时，身后的虚空兽群突然躁动起来。

    一个穿着古装的身影率先冲到我面前，“这位少侠你没事吧？”虹猫一席白衣，橙色的头发随风飘动，“逗逗，快来诊治一下这位大叔。”

    “来啦。”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姿从空中一跃而下，“雨花剑主在此，快让我诊脉。”逗逗一把捧过大叔的胳膊，“嗯嗯，无妨，就是体力不支，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就好了。”

    “你还能看人工智能的病？”我瞪大了眼睛。

    “天下之大道与医道都是相通的，我神医的美誉可不是凭空得来的哟。还有没有伤者了？快扶到路边让我看看。”逗逗冲着我身后的人群招呼着。

    “莎莉、大奔，你们留下来保护逗逗，剩下的七剑和我走！”虹猫一阵调兵遣将之后和几个正在用剑杀敌的侠客飞进了森林。

    “他们这是？”我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突然间想通了，“次元融合不仅同化了世界，也把二次元的大家送了过来！”

    越来越多的光芒从黑压压的虚空兽中冲了出来，各式各样的武器，超能力，魔法混杂在一起在空中碰撞，海岸上的虚空兽想赶去增援却自顾不暇。

    我看见绫波丽驾驶着零号机破楼而出，抱着楪祈的樱满集杀掉了挂在高达上的一只虚空兽。

    吉尔伽美什一脚踹飞了站在路灯上的敌兵，“杂修居然敢站在本王的御座上。”

    塞尔达用磁力吸附起来的敌人被炮姐一击超电磁炮打得灰飞烟灭。

    兔子和鹰酱开着各自的飞姬投着炸弹，“三次元的种花家也不能被践踏！鹰酱，你再故意往我的楼上扔炸弹我就把你打下来！”

    迪迦和赛罗飞来飞去地运送着受伤的人们，差点和准备放大招的无牙撞了满怀。

    二次元里高达10米重达数吨的活动娘用她的脚掌碾碎虚空兽，33飞在空中抱着22在一旁提醒着活动娘不要踩到无辜群众。

    小明和小美灵巧地在楼宇间穿行，吸引了众多虚空兽。初音挥舞着巨大的甩不烂的大葱

将他们全部挑进了海里。

   远处的夏娜、白龙、风纪委员们还有数不清的身影和虚空兽对战着，人类和素不相识的NPC们一起，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合作对抗着敌人。天空逐渐露出了原本的颜色，有些次元门颤抖着碎裂了——他们的超功率输出实在无法为继。

    我提起刀，再一次积蓄力量，寒意由刀柄而生，凝结成霜华冻结了周围的空气，一股勇气从心底而起。

    “端坐于霜天吧，冰轮丸！”

    一条冰龙从剑端喷射而出，直上云天，在空中盘旋几圈之后向着远处的虚空兽群冲去，将他们尽数冰冻之后和他们一起落入海里。

    “很厉害嘛。”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走到我身边。“Elsa！”

    “大家得知消息之后都来帮你们了。我们也觉得，比起修改自己的遗憾，还是守护现在和未来更加重要。而且，正是那些或喜或悲的故事才是两个世界最重要的羁绊，这才是我们一直没有意识到的宝物。”Elsa面对着那些崩塌的次元门对我伸出手，“来吧，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一朵灿烂的冰雪烟花飞上了天空。

    瞬间，无数的武器和魔法都对准了那片摇摇欲坠的次元门。

    三。

    二。

    一。

    “EX-CALIBUR！”

    “七剑合璧！”

    “水之呼吸 生生流転！”

    “乌拉乌拉乌拉乌——拉！”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龙之息！”

    “封印解除！”

    “五星合力、圣剑无敌、日照大地、圣晖无垠！”

    ······

    千万道颜色各异的力量直奔次元门而去，迸发出漫天的光芒。次元门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化为齑粉，烟消云散，虚空兽与这个世界的链接点不复存在，人群先是沉默地看着次元门的爆炸，然后发出了欢呼声，抱着自己身边的人欢呼雀跃，拥抱、哭泣，大声喊着：“这是属于我们的胜利。”

    “真让人感动。”大叔靠着我的肩膀，“不是吗？”

    “当然。”我摸着他的手臂，感觉到了心的温暖。

六

    “再见我要去三次元了。呼叫总部，这里是冠位小队。请求开启次元门。”

    几道次元门又出现在城市中。

   “各位对不起。”大叔扶着我的肩膀站起来，冲着欢呼的人群说道，“我们也知道大家很想庆祝这场胜利，但是如果再不回家，这个世界将和二次元彻底冲撞，如此大规模的锚点偏移需要尽快恢复。我代表二次元出入境管理局谢谢大家的配合。”全体人工智能对着人群深深一躬。

    “羁绊不会因为我们是不同的次元就消失的，请大家务必坚信。”

 

    “大叔，所有人都回去了。”当真正的曙光展现在东方时，我经不住伸了个懒腰。

    “呼~”大叔也伸了一个懒腰，“对了，小美和小明他们呢？”

    “两个人都没事，据小明说小美很厉害，不仅保护了他还击败了一个虚空兽，是个女中豪杰。现在他们应该也在享受这轮初日吧。”

    “哈哈哈哈那就好”，大叔穿好装备拉住我的手，“小子，陪我去个地方。

    从国正中心步行了几分钟后，大叔带我来到了一个路口，路边的砖缝里开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当年我就是在这里掉进次元门，穿梭到二次元的。”大叔蹲下身来抚摸着路边的一处栏杆，“穿越到二次元后我很害怕，却因为次元门被锁了怎么也回不去三次元空间。为了活下去，我接受了改造，成为了一名穿梭在不同次元之中的人工智能，我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就是想找到当年的那个三次元，这次终于找到了。看到他还在，真好。”

    “小美，我也保护了我们的世界哦。”

    大叔抬头看向天际线，眼神中有星光闪耀，双瞳流露出留恋与向往，仿佛那里住着他的故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