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一百九十四章 萝琴的秘密（2）
维拉诺没想到我会拒绝他。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纯粹的善意，不是......」
「冷静点。我并不是说我完全不同意维拉诺教授你的想法。」
为了让维拉诺放心，我先安抚了他。
仅仅因为拒绝并不意味着我在无条件否定他的全部。
「塞迪娜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她的成绩和能力都很让我满意。而且我也知道她究竟身处于多么糟糕的环境中。但如此重大的决定并不是我能左右的。」
「怎么会呢？她很信任你。」
「是的，我知道。但维拉诺教授你也应该明白，任何决定都应该考虑个人的意愿而非他人的想法。」
「......」
当然，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老实说，我不想让塞迪娜离开。
她不仅是助教，而且还是黑色黎明的重要情报来源。
而作为我安插在黑色黎明内的耳目，如果她离开的话，未来将会给我的行动造成诸多影响。
不过我也不可能将此告诉维拉诺。
「但是，路德格教授，这是为了塞迪娜好。」
「我从不怀疑你的出发点是坏的。但是出于个人的意愿，她也选择了拒绝。」
「如果那不是她的真心想法呢？」
「如果你能弄明白的话，我会选择帮助你的。」
「你也知道塞迪娜和任何人都不亲近不是吗？只有你。即使是我和她交谈的时候，她也只会回答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是吗？」
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之前有告诉过她尽可能多交些朋友，但我确实从没见她身边出现过第二个人。
「我恳请你，路德格教授，也只有你能够改变塞迪娜的心意。」
「但即使我说服她，那也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
他人的想法怎么能被称为她的心意呢？
「维拉诺根本不明白对塞迪娜来说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我不否认。」
「我很同情维拉诺身为精灵对同胞的感情。但是你真的觉得她很乐意回到精灵的故乡吗？」
我完全理解他出于对塞迪娜的关心而这么做的想法。
但其他精灵又会这么想吗？
我不这么认为。
「我也听闻过一些精灵哪怕是纯血种也一样受到排斥。」
贝拉鲁娜就是如此。仅仅是因为对人类的医学和炼金术研究感兴趣而被同胞排挤，甚至被当作异类对待。
最终，被赶出森林的她别无选择，只能来到人类的世界。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精灵显然是一个美丽的种族。但他们的心灵也是如此吗？重视传统而不愿做任何改变的精灵又能接受混血儿成为他们的一员吗？
「但塞迪娜拥有一半的精灵血统。」
「也只有一半。」
「......」
「维拉诺教授在森林中的地位一定相当高。」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话语中的只言片语就足以让我找到线索了。
我用指尖轻点着桌子说道。
「你很有信心能让塞迪娜被精灵故乡所接受，我也相信你会好好照顾她的。不过一位普通的精灵可永远不会有这种想法。」
身为来到人类世界并担任教授的精灵维拉诺的行为足以被其他精灵将他视为异类。
但这样的他却能漫不经心地说出带走塞迪娜的话。
「如果你能说服塞迪娜。我有信心让她融入故乡。」
这意味着他有足够的话语权驳回其他精灵的意见。
「维拉诺教授，你是故乡的长老吗？」
「是的。」
「......嗯？」
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这么问，但没想到这是正确答案。
即使是精灵也有阶级之分。高等精灵就和人类的上层阶级一样，要比其他精灵更为高贵。
原来他也是其中之一。
「足以让你答应了吗？」
「只是......」
试图找借口的我适当地点了点头。
「作为守护世界树的七大根源之一，我们丹蒂斯家族世代就负责保护边界之外的族群。而我是丹蒂斯家族的首领。」
「像你这样的地位容许在索壬担任教授吗？」
「在过去我有过承诺。而且待在这里并不意味着我有忽视过初心使命。我也曾将流浪的同胞送回故乡，回到他们家人的怀抱。」
他的目的是留在外部以防止外敌进入森林，同时也保护那些远离故乡的同胞的安全。
「丹蒂斯家族的实力足以庇护她，而我的家人也能会帮助塞迪娜适应故乡。」
「其他精灵不会允许的，丹蒂斯家族并不是唯一的根源。」
听到这个故事的人或许会为丹蒂斯家族帮助在外流浪的精灵并不带歧视地向混血儿伸出援手的行为感动。
但对精灵来说，这样的行为与背叛无异。
「无论如何，我很理解维拉诺教授的用心良苦。但既然这是你的想法，我建议还是征求她的意见比较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但还是不要再打扰她了，也可能是我庸人自扰而已。」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他身为长辈，所以我本以为他会选择按自己的方式行事。
（现在想起来，瑟琳娜也说过维拉诺在学生中很受欢迎。）
通常，索壬的教授只会接近同一课程或身份的人。
瑟琳娜负责一年级的妖精学课程，所以她自然也认识其他年级的妖精学教授。
当然，我是个例外。别说是同一课程的教授了，和我交好的教授寥寥无几。
话说回来。她曾说过自己在精神上很依赖维拉诺。尽管他的长相像男孩子，但行为言语上却像一个长辈。
之后她还慌忙说道「是学生们！不是我！」。
（谣言就是谣言，所以我以为他在现实中会有出入。）
然而，在与维拉诺交谈后，我也想明白了原因。
他奇怪的关心他人的性格确实符合我心中亲密的祖父的形象。
然而奇怪的是他并不这么认为。
（真是个不坦率的精灵。）
「抱歉打扰了你，路德格教授。」
「没关系。」
「我得离开了，但我很快就会回来。再见。」
维拉诺离开了办公室。
一个问题走了，但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静静起身走向助教办公室的门口。
咚.咚.
「塞迪娜，我们能聊聊吗？」
「......是。」
塞迪娜微弱的声音从门那边传了过来。
「我能进来吗？」
「什？！现在吗？请稍等一下！」
在大约一分钟的噼里啪啦的噪声过后，门被小心地打开。
看着塞迪娜脸色微红、呼吸急促的样子，她似乎匆匆收拾好了。
「请进。」
敞开的门内的景色出乎意料。
因为她会使用折纸魔法，所以我以为她会将各种形状的纸摆满房间。
但我猜错了。
「很多植物。」
助教办公室的大小允许至少七个人在此办公。
但如今里面摆满了各种植物，而其中传来的清新的空气甚至让我感觉自己身处郊外。
「对不起。我没有整理好房间。」
以为我生气了的塞迪娜急忙低下了头。
「不用道歉。还蛮吸引人的。」
从可见的大多数的植物的成长来看，它们似乎正茁壮成长。
「你一个人将它们养大的对吗？」
「是，是的。」
「这是你的爱好吗？」
「嗯，我从小时候就开始养了......」
「小时候......」
精灵的血脉让她在小的时候便掌握了植物属性的能力。
我转头看向塞迪娜。
「塞迪娜·萝琴。」
「是，教授。」
「让我问你一个问题。是关于我刚才和维拉诺教授讨论的问题。」
「啊......」
「你想去吗？」
塞迪娜对我的问题犹豫不决。
而她的犹豫就是最大的问题。
（她的心变脆弱了。）
她对黑色黎明的忠诚的动摇对我来说是一大福音。
「塞迪娜。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
「欸？」
「我也知道你不擅长与人相处，可你还是进入了索壬，那意味着你拥有与其相符的实力。」
我能理解她是因为憎恨自己的家族才选择加入了黑色黎明。但她的未来会是光明的吗？
黑色黎明必须覆灭，而隶属于他们的塞迪娜又会如何呢？
「如果你想离开的话也没关系。」
「您的意思是......？」
「如果你说要放弃一切，选择平静的生活。我会帮助你的。」
塞迪娜是一个绝佳的人才。
但我不会强迫她接受我的意愿。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人的抉择该由自己决定。
「在这里说的一切是属于你我之间的秘密。你不必担心它会泄露出去。」
「我......」
在复仇之路和和平之路上徘徊的塞迪娜不安地手指交错起来。
像她这样聪明的孩子绝对能看出哪种方式对她更好，而她也有机会走向那条道路。
此刻，塞迪娜抬起了头。
和以往总是避开我的眼睛的时候不同，她如今的眼神无比坚定。
「首先，我想向教授道歉。」
当我听到她的话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她果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没能帮到教授。」
「......什么？」
「哪怕是在节日的最后一天，教授被卷入事件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甚至没能去看望您。而且，我还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说着，塞迪娜撩起她的棕色头发。
虽然比精灵的耳朵要小，但她细长的耳朵仍清晰可见。
她到目前为止一直隐藏的耻辱如今展露。
只是被我看到就会耳根通红的她一定是下定了决心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和您在一起。」
尽管佯装没事，但塞迪娜的表情却显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
「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有人告诉我他需要我，能够表扬我，能够让我知道自己还有用。」
塞迪娜看向我的眼睛。
「未来到底是和平还是复仇，我现在都不确定。」
「塞迪娜......」
「但我能肯定的是，教授，我真的很感谢您对我的认可。所以请不要说我可以离开！」
这种坚定的态度是一直低着头的她从未表现出来的。
看着我盯着她的眼神，才意识自己说错话的塞迪娜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对，对不起！我怎么能......」
「不，你说得对，塞迪娜。我该好好听你的想法的。」
「教授？」
我将手放在塞迪娜的肩膀上。
「我有件事要向你表白。」
「什？什么？！表白？！」
她意识到我是认真的吗？
塞迪娜的脸变得比以往更加通红。
没错，这是表白，我必须在这里郑重表白。
「塞迪娜，我其实不是一序。」
「......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