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辫
“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但是路并非都是人走出来的,羊可以,狼可以,鸟可以,披着羊皮的狼也可以。
琥珀要走一条自己的路,与众不同的路,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但她又必须勇敢地面对。
来时她所有是满腔的热情和无知的困惑,而且热情大于困惑,热情是一直沸腾的开水,困惑是偶尔滑过的凉气。但是真正面对现实的残酷,她认真地封锁了自己的所有退路,她怕自己会因此而不够勇往直前,更怕自己因此而放弃。当年的越王能够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破釜沉舟成就一番霸业,她琥珀也四肢健全、五官端正、不傻不苶,虽然当真没有越王那般的坚韧,那般的城府,那般的彻头彻尾,但应对这档子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她的头高昂着,胸脯也股股着,走起路来如有神住,腾云驾雾般,好像她已经把所有的困难都好好解决了。
琥珀对自己的造型充满信心,她并不欣赏姐姐的披肩长发,柔顺光滑,走起路来像广告模特样晃莱晃去,被风一吹犹如仙女下凡,平静时又犹如一抹不同色调的瀑布,她也不欣赏姐姐一直不穿裙子的局限。她后脑勺拖着两个马尾辫,分列两侧,顺从地搭在肩前,这很合她光泽硬朗发质的口味,尤其配上她那圆圆像排球一样的脑袋,饱满略窄的额头,弯弯的细眉,含而不露、圆溜溜、黑漆漆的两汪深潭般的双眸,小巧的鼻子、耳朵、嘴,显得更加卓绝。穿的也不拘一格,虽然不似某些女生那般一天三变,至少不会一成不变,今天穿裙子,明天就可能穿牛仔,后天又可能是一身运动休闲装,但是对她而言总显的清纯可爱、清新自然、随便妥帖。
我们不得不感叹造世主的非凡,世界上有了人,人又劳动于世界,太阳下的云朵总要消失,从死亡的角度看我们并未存在过,丛存在的角度看我们又何曾死亡过,如果光是为了活着我们存在着,那便没有意义可言。至少当我们的脚沾地时我们知道我们的脚是帮我们行走的。
琥珀不会对天气妥协,说她“冬练三九”一点也不过分,至于白雪飘飘或者阴天下雨也全然不当一回事,更不睬别人的大惊小怪,厌恶某些人的矫姿作态。
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外面狂风大作,阴雨阵阵,天气明显凉了,没事的人都躲起来,有的却在坐山观虎斗,琥珀成了其中的一只桀骜的小虎,竟然还穿一身白皙的长裙,心不在焉自不量力地顶着把窝棚小伞外出,没走几步整个下半身都与雨水亲密接触,那把窝棚伞那顶用!琥珀异想天开世界上如果有种可以让雨听话的伞就好了。
“冉冉,这大的雨,你跑去干嘛啊?”楼上有个尖尖的声音喊她。琥珀听出是隔舍的浩敏。
浩敏是她来时遇到的第一个同班同学,或者说是自以为遇到的第一个同班同学,因为琥珀已经得了“失忆症”,琥珀一开口就把浩敏惊的再也合不笼嘴,害的琥珀也把嘴巴张的老大以示配合,还要苦着一张脸多费许多唇舌,解释病因,琥珀早想好了,在肚腹内演练了成千上万遍,加之她绘声绘色的描述,自然说的真的一样,她把自己的病情也尽量说的含糊,“失忆”也只是部分的暂时的,偶尔也半真半假开玩笑似地说这可能只是个玩笑或者一个实验,不过最终还是回归主题,这会更让对方觉得可信,最后也到底让浩敏信以为真,聪明的琥珀当然不会错失良机,把自己“失忆”后的导航任务一股脑压给了她。
浩敏从来就没有“天降大任”的感觉,或者说从来就没人请她帮过忙,今天得此契机,也似吃了蜜,当即拍着胸脯讲起大话,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班里得班外的,校内的校外的,过去的将来的,像学长欢迎新同学似的,凡是她知道的一股脑全倒出来,偶尔也问琥珀是否记得,琥珀当然也装模做样地瞎诌乱侃,她知道的当然都来自姐姐,她不知道的要么点头,要么摇头,要么干脆难过地说都忘了,不过她一直紧绷着记忆的神经,把这些不管是真是假是对是错统统都塞进脑海,以备不时之需。
琥珀对其他同学也是如法炮制,尽量让他们为她免费导航,她要尽快融入到这个集体中。而她的性情与姐姐不符总让同学吃惊,好在没多少人管她的闲事,再说有谁会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发生,大学老师又都喜学生独立成长,而她所学的课程与以前学的也没太大联系,几乎都是独立的,只要稍一用心都能应付得来,惟独外语要加倍努力,琥珀以前见了外语就像见了苍蝇一样避之不及,今天到对它刮目相看,有她的聪明伶俐,刻苦努力,再稍许些热心人的提点,琥珀更混的如鱼得水,早把姐姐的所作所为所喜所厌丢去了“爪哇国”,尽自己喜好去做,生龙活虎的一塌糊涂,反正有“失忆”做幌子,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同时也自窃喜原来竟这般好糊弄,所有人竟都信以为真,这比她想象的容易多了。
而她唯一要时时警记的是她现在叫“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