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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君的小作文——小偶人与晴天娃娃

2023-02-17 21:25 作者:过期旺仔请求出战  | 我要投稿

长长的台阶通向一个天台。 人们错落地站在台阶上,排着队。人很多,已经排到了楼的入口处。 她来这个城市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此时她停下脚步,犹犹豫豫地排到了队尾。 楼入口的角落里靠着一块木板子,上面写着“贩卖棉花糖”,边角有更小的字——“能量君”。 棉花糖,她小的时候听他提起过,那时馋了她好久。就买一个,她想,买一个也不耽误,说不定他也想吃。 人群里有和她一样的人,也有和她不一样的,但没有产生争执,大家都安静而虔诚地排着队。 棉花糖似乎确凿是很好吃的东西。 排了很久,好像也并不久,她甚至觉得一直这么排下去也不错——这个地方莫名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排到了天台上,满眼都是很蓝的天,很白的云。 她看到了卖棉花糖的小贩,他旁边停着小推车,那上面有一个铁皮的家伙在哼哧哼哧地工作着,大朵大朵洁白蓬松的卷从一端冒出来,四周弥散着她从来没闻过的香甜。 那就是棉花糖,虽然没有吃过,但她完全可以肯定。 那人把棉花糖递给了她,接过钱币。在她要转身离开时,她听见这个戴着黑红面罩的小贩很轻地对她说,“尾巴露出来了。” 卖棉花糖的人老远就看到了她赤红蓬松的尾巴,没人在似的大大咧咧地晃来晃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招摇到这里来还没被送去那些不好的地方的,他想,提醒一下吧,虽然这里不会有什么,但在下方人类的城市里行走,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小狐狸愣住,然后抓着自己的尾巴一咕噜地塞回衣服里。 这次的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他在心里摇头。 “你也是妖吗?”小狐狸凑上来,眼眸亮晶晶的。她没有忌讳,因为后面排着的是她的同类。 “我是个卖棉花糖的。”他把手里新出炉的一串递给她身后的人。 再往后就没有人了,棉花糖是有的,他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是楼下那个通向天台的入口关闭了。那是个有脾气的入口,每天不定时工作,开闭全凭它心情。但离他发现这里,并时不时地过来卖棉花糖,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是捉摸不透它的情绪。 “七!”突然,一个声音从天上很欢快地传来,几乎响彻云霄。 小贩神色复杂地揉了揉额发。 “七?”小狐狸敏锐地观察到他的神情,“是……你的名字?” “嗯。” “那我们很有缘诶,”小狐狸看着他,“我叫四十九,七七四十九。” 饶是类似的话他听过许多次了,还是不由得有些许分神。这世界上以数为名的灵物不多,几乎都来自极古极古的年代。在那些遥远的时岁里,它们被赋予的名字大多简单平淡,还没有衍生出诸多繁复美好的寓意。但面前这个小狐狸,气息稚拙,明显没有太大的年纪。 “名字是祖奶奶传给我的。”小狐狸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 啧,小贩在心里对自己摇头,在狐狸面前藏什么心思。 “我是来找我哥哥的,”面前的人还在说,“他长这样,他有……还……你知道……” 一模一样,他在心里想,一样清澈的眼神,一样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还记得他第一次遇到的那只,那是个少年,从他这里买了那天的最后一支棉花糖——那时他还没给自己取“能量君”这个贴近人类的名字——“老板你叫七?好巧啊,我叫二十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二十一。我要去找我们族三百年前在这里埋下的宝藏,管好你的嘴,不要跟别人讲,小爷回来了就赏你一份。” 这帮狐狸到底在干什么,他想着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一代一代地,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专门来教自己九九乘法表么。 从他这里买走一朵棉花糖的狐狸们都没有再出现过,除了一只。 那是一个雨夜,他记得很清楚。好几个月前那个对他自称叫“三十五”、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小推车前,失魂落魄,声音沙哑地对他说,“他们骗了我,所有人都骗我,他们……”雨水和泪水一样地滂沱。 而他做的只是递上一支锁柜子里留给自己的棉花糖,然后看他没有任何喜悦地舔舐着。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更多的时候,用尽全力去追寻也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就像他怀里的剑。这把剑自他有记忆起就在他身边,但他为什么会有一把剑,他要这把剑来干什么——他曾为得到一个回答费尽心思。还像他的名字,“七”,是谁曾这样叫过他,又为什么是这个数字。 无从得知。 “七!”天上的声音更近了,云层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人影。 “晴娘。”戴面罩的人对着天空打招呼,有些无奈。 扫晴娘从一朵云里跳下,拿着她的扫把。 “你卖完啦?” “昂。” 挽发簪花的小神明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人,然后一不小心就瞧见了他身边的小偶人手中新挂上去的瓷娃娃。 “晴天娃娃,”她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你都有我了,还挂它干什么。” “它有小铃铛。” “我也可以有!”小神明气鼓鼓地说。 静默了一会儿。 “有什么事吗。”戴面罩的人说。他知道,每次她来看他,都会找一些理由,虽然有些编得实在是拙劣,但他总想听一听。 “有,”小神明正色,得意地说,“风姨让我告诉你,她明天就要到这里来了,叫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事不要去烦她。”补充到,“她的原话。” “代我向十八姨问好,”戴面罩的人也正色道,心想这还真是个事情,如此明天的计划不得不进行更改…… “哦。”答应得漫不经心。 不得不进行更改,除非…… “她一定要来,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 “如果是为了我呢。” 小神明隔着面罩都能看到那人眼中的笑意。 “没有!”扫晴娘使劲地跺了一下脚,用以掩饰瞬间发红的耳尖。 周围传来了零星的笑声,小神明这才注意到天台上的其他人,气急败坏道,“笑什么笑,土地,你有什么资格笑我!……还有长尾巴的你谁,捂着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 顶着已经红透的耳朵,扫晴娘警惕地扫了小狐狸一眼,“喂,长尾巴的,你不许喜欢他呦,他已经有喜欢……” “晴娘。” 小神明气哼哼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跃上滑过来的一截流云,头也不回地走了,走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带上她的扫把。 戴面罩的人转头看到小狐狸笑得弯弯的眼睛。 “不是你想的……”他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啧,在狐狸面前藏什么心思。 “害,”另一个声音说,“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您家里那位可好?”他的话被打断了。 “好好好,她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诶不是,” 一直坐在天台上但并不引人注目的少年顿住,“什么家里……我们,我们还没有!” “还没有什么?” “没有……没有在一起!”费了好大的力气。 “哦∽”抑扬顿挫。 “姓能的,我……”少年跳脚,然后被戴面罩的人伸手按头按了回去,小狐狸吃惊地看到少年半个身子直接被按到了他坐的水泥墩子里。 不过接着少年又骂骂咧咧地从里面冒了出来。 “这是土地,”棉花糖小贩摁着那人的肩膀,对顾客说,“你想找人?——这一带都归他管,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小狐狸疑惑地看着少年。土地?就算是身为狐妖,她的印象里土地神也是须发皆白的形象,不然怎么会有“土地公”这样的称呼。 戴面罩的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第一次见他也是不信的,但后来他就发现这位土地不仅是看上去小,实际年龄也小。 如果他的年纪不小,也不会在一个大雨欲来的黄昏,突然出现在这个天台上,看了一眼他的小车和招牌,神气地对他说,“姓能的,现在爷是这里的土地,别以为躲天台上我就找不到你,十里八乡都归爷管。人类,咦,不是人类?懒得管,反正爷的供品赶紧给爷献上。” 棉花糖小贩能拿什么作为供品,于是他就现场给他焙了朵棉花糖。 当时已经是黑云压顶了,这样的天气其实并不适合做棉花糖,但他还是烤了。 “嗯……好吃!”土地新奇地咀嚼着墨色棉花糖,感觉到细小的冰凌在舌尖上炸开。 “这是怎么做的,”然后求知欲旺盛的少年非要剥开他的铁皮箱子,当时的他来不及阻止,一不留神就泄露了商业机密。 “嚯!”少年吃惊地盯着箱子里的陈设,其实里面异常简单,装置只有两个口,一端在空气中敞着,另一端就出棉花糖。 “你从空气里造棉花糖?”见多识广的土地爷大为不解。 “那一端连的是天空,”戴面罩的人收回没有及时制止住少年的手,十指交叉着。 “天空?” “就是云。” 少年看着手里和云朵颜色一致的棉花糖,有些懂了。 还是很惊奇,“好厉害,你是怎么想到的?” “不是我想的,”棉花糖小贩还记得自己那时的回答,“它们本来就是。” 是啊,本来就是,人们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怎么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呢。 得到这个解释的少年并不是很明白,不过认为身为土地的自己不用深究天上的事。 戴面罩的棉花糖小贩看着现在在自己身边和小狐狸唠唠叨叨的少年,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牌——这是他的习惯,高兴的时候总想摸一下牌,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熟练地转了一下,然后弹指,扑克牌就朝着微风中的晴天娃娃游弋而去。 铃铛摇晃了起来,发出细碎的清响。 明天台风会来,也可能不会来,全看拿扫把的那个弄不弄得到十八姨爱喝的甜浆。如果明天天上流淌的还是这样飘逸的云彩,他还会在这里坐一整天。 注释: ①扫晴娘: 扫晴娘是中国民间祈祷雨止天晴时挂在屋檐下的剪纸妇人像。她的造型通常是头上戴花,手里拿着苕帚,任务就是扫去阴霾,迎来晴天,以利晒粮、出行。挂“扫晴娘”的习俗在古时流行于北京、陕西、河南、河北、甘肃、江苏等地。至少在元代初年就已有这习俗了,元代诗人李俊民就有《扫晴娘》的诗:“卷袖搴裳手持帚,挂向阴空便摇手。 日本的扫晴娘以方型手帕包裹乒乓球或棉团,再在圆团上绘画五官。据说习俗流传到日本后,因日本主持祈雨求晴仪式的都是和尚,所以扫晴娘就摇身一变,成了这造型。后来又有了别名叫“晴天娃娃”。 ②风姨: 风姨谓司风之神。《北堂书钞》卷一四四引《太公金匮》述七神助周伐殷事云:“风伯名姨。”此“风姨”之所本。 后遂由男性之“伯”成为女性之“姨”。 “风姨”亦作“ 封夷 ”。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的风神。亦称“ 封家姨 ”、“ 十八姨”、“ 封十八姨 ”。 后诗文中常作为风的代称:清 纳兰性德 《满江红》词:“为问封姨 ,何事却排空卷地。又不是江南春好,妒花天气。” ③土地: 土地神源于古代的“社神”,是管理一小块地面的神。 土地神,又称“福德正神”、“土地公公”、“土地公”、“土地爷”、“后土”、“土正”、“社神”、“土伯”,是汉族民间信仰最为普遍的神灵之一。他是一方土地上的守护者,是与那方土地形成共存的神,所以在那方土地的土地公才会什么都知道。作为地方守护神,尽管地位不高,却是中国民间供奉最普遍的。通常土地神是以一对老年夫妻的形象出现的,男的称为"土地公公",女的称为"土地婆婆"。 ——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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