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的……(凯博)
六千字左右，求求各位的三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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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某个平凡的午后。
太阳光透过规律排列的玻璃朗照进走廊，光粒子弥漫于空中，倾洒在灰暗的金属地板上，墙壁上，恍若形成一个个独立的明暗空间。
男人漫步于其中，亦如往常的穿过它们，走向通道尽头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习惯性的缓慢地将它推开后，在视线所致之处，他见到了位似乎已等了自己许久的出人意料的访客。
那人独立于落地窗旁，右手纤细的五指，轻点着玻璃，好似想要触碰窗外抓于栏杆上休憩的纯白羽兽，却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绝美的侧颜和曼妙修长的身影。
凯尔希微皱着眉，没有注意到另一人走进了房间，脸上似是有些迷茫，像个寻求答案却苦苦不得的孩子。
置身于温暖阳光里的她，和处于灰暗门旁的博士，仿佛位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之中，在那晦明交接处隔着无数透明的壁垒，即使近在眼前，却仍是让人望而却步。
“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男人笑着问。
“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聊些事情。”凯尔希听到声音侧过身来看向他，含着笑又缓缓问道：“现在可有时间？”
“当然有，先坐下再说吧。”
他熟练的去厨房里把水烧开，又将咖啡豆碾碎，缓慢地，仔细地煮好咖啡，然后从餐具橱取下两个杯子，斟好后，端着它们走向客厅。
凯尔希坐于茶几旁的沙发椅上，姿势优美的架着腿，双手自然的搭在其上，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有如春日的湖水般平静，嘴角挂着浅浅的仅有两毫米左右的笑容。
“你现在的笑让我很安心。”博士坐在茶几另一侧，将杯子推到她近前，调侃着说道。
她愣了下，伸出的食指点在了唇边，下意识的收起了表情，慢慢垂下眼来，紧接着又莞尔一笑，如同汪汪秋水似的翠绿色眸子，深邃而神秘，久久凝视着男人。
大约五分钟后，她用那充满知性的独特温柔嗓音轻声说：“你知道的，习惯了的事总是很难去做出改变……”
“也对……”
“以前我最害怕的情况就是旧的工作还没有清理完，新的又涌上来，永远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现在闲下来，反而又觉得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荡荡的。”博士呷了口杯中的咖啡，顿了下，接着又自嘲似的说：“人这东西还真是奇怪。”
凯尔希转动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眼神略有放空，注视着茶几上的咖啡杯，任由和煦的阳光落在俏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无人能知晓她此时在想什么。
男人选择坐在一旁静静等候着，悄悄观察着她的表情，识趣的没去打乱她的思绪。
“身处危局，举步维艰的日子已经过去，即使这过程中我们失去再多……”
“是的，凯尔希，即使我们都失去了很多。”
在两人良久的沉默中，那些故人，故事又浮现在他们的脑海，就如同老旧的放映机片循环似的播放着。记忆的影子越拉越长，竟同夕阳下的阴影一般，很快的消融在冥冥夜色之中，之后又潜进心灵深处躲藏起来，让人无从寻起。
“至少，你与阿米娅的理想已经实现了，我作为见证人倍感荣幸。”她呼出一口气，释怀的笑了，博士却从这个笑容中看到了她掩埋于心中的众多情感。
痛苦，悔恨……它们相互纠缠如同一张不可见的网，困住了名为凯尔希的鱼儿，纵使她拼命挣逃后，留下的疤痕也将伴随她渡过余生。
“不谈这些了……”
“听你的。”
自从阿米娅坐上王座后，她的性格真的改变了很多，或许是与凯尔希共事许久，朝夕相处的原因，那些细小至微的变化并没有让男人感到陌生，直至近来，才后知后觉。
以往那副冷酷，不苟言笑的摸样更像是凯尔希对自己的一种麻木与保护，细想之下，其实也不难理解，只有变得更像一台机器，才能熬过罗德岛那段艰难的时期。
如今，万般事了，她自然也就无需再维持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磨损自己的生活状态了。
博士心里想着，打量着身前的凯尔希，她坐于既非光照又非昏暗，恰恰介于二者之间的位置，表情分外柔和，以往柔顺的银色短发被悄悄养长，如今已到了鹅颈之下，较之以往少了些干练，多了些感性。至于她肩膀那几块源石结晶，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空中的几块云絮遮住了阳光，室内暗了下来，似是界限的明暗分割渐渐消失，她茫然若失的侧过头，望向窗外远处淹没于灰白色雾霭中的山峰轮廓，像是想告诉男人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陪我走走吧，想和你一起再看看这艘船。”
“说的你好像要离开一样。”博士玩笑似的说。
凯尔希只是恬淡一笑，没有说话。
面对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男人的笑容渐渐落下，或许是他早就对此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没感到太过诧异，只是在某个瞬间，仍是感觉到心中丢了块什么。
他深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想要拿杯子，却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便尴尬的收回手，习惯性的蹭了下鼻尖后，嗓音沙哑的问：“这事……你和阿米娅商量过了？”
“我本意是想让她代我转告的，但阿米娅说最好还是由我亲口告诉你。”
“你打算见都不见我，就一走了之？”
话说到这里男人的情绪略有激动，凯尔希的话仿佛是颗石子怦然拋入他心田的尽头。
“博士……冷静下来，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也意识的自己的失态，头疼似的扶着额头，尽量平复着心情，“抱歉，我只是……”
“博士，你没必要道歉。不想见你的原因……只是我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和你道别。”
凯尔希捧着咖啡杯，微抿着嘴唇，澄澈的眸子含着关切，安静的看着男人。
“我试过写信或者录音，但那都失败了。就仿佛我失去了那种能力，面对空白的纸张和录音机直到天黑，却什么都记录不下来。”她将杯子放到嘴边，又补充说：“那种感觉糟透了。”
“……真的决定好了？”
“是的，毫无疑问。”
“我明白了……”
“就当作送别仪式吧，我会陪你再看看罗德岛。”
“谢谢。”
她握住了博士的手，目光璨璨，任谁都能感受到那深切的感情。
男人轻摇着头，释然一笑，轻声说：“你我之间，没必要这样。”
她迈着轻盈的脚步，往日的种种，如溪涧幽泉温馨而惬意的涌现，开心、伤感、遗憾、欢喜，都在其中流淌着。
“这里变了很多……”
“毕竟已经过去了七年。”
作为长生种，很少有人会像她一样，将时间记得如此如此清晰。岁月并未在她的外表上留下任何痕迹，却让她染上了无药可医的孤独。博士时常会去想，若干年后，当自己和阿米娅都已被掩埋于泥土之下，凯尔希又会是怎样呢？
凯尔希的手指轻拂过走廊墙壁，俏丽的脸上微笑着，又好似有一种微妙的伤感 ，悄然开口说：“去甲板吧，去我们第一次详谈的地方。”
“……舰桥那里？”男人反问
“你还记得……我很高兴。”
博士轻嗯了一声，与她并肩而行，视线却总是不经意间的移向左侧，觑着比自己要矮上半头的那位菲林女性。
肉眼可见，她比以前又瘦了些，看起来很是柔弱，很容易便让人升起保护欲，但却并没有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反而显得十分自然。
当然，凯尔希可从不是让人保护的那种类型，那只隐藏着的墨绿色的巨大结晶化怪物，会将一切威胁残暴，碾压式的撕碎，光想想便会让人脊背发凉。
她装作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视线，拢着银发，率先走上楼梯，浅绿色的靴子，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又颇有意味的回头，深深看了自己身后那人一眼，落在旁人眼里却分外暧昧。
意识到自己冒失行为的博士，难为情的摸了下鼻子，心中却思绪万千，他是否喜欢凯尔希？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而且每见到凯尔希一次，那种喜欢便愈加深刻一分，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并不是爱。
感情本就是无法度量的东西，任谁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原由，作为普通人的博士是这样，作为长生种的凯尔希更是如此。
两人的经历，身份与思想，一开始便注定了他们之间情感的复杂性。
每每想到这里，他便怅然若失。
“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些过去的琐事。”
凯尔希没有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各自保留的东西，关系再好也不例外。
两人的突然出现，惊起了在甲板停留的一群羽兽，扑腾着翅膀飞向了一旁更高的蓄水塔上，留下了一地面包屑和几片雪花般的羽绒。
一名身材娇小的沃尔珀族女孩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清两名“不速之客”后，欣喜的走到近前，身后九条杏黄色的大尾巴积极的摆动着。
“博士，凯尔希医生，你们在一起散步吗？”
“额……算是吧。陪她随便转转。”
看到身旁那人给自己的眼色，这只菲林便附和似的点了头。博士则熟悉的揉着女孩的头，将那浅黄色如鹅绒般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丽萨的脸有些红，但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凯尔希却嫌弃似的将男人的手打了下来。
“没关系的凯尔希医生，虽然博士一直都拿我当小孩子，但我并不讨厌这种……”
“你们也不要老是惯着他。”凯尔希提醒道。
“我平常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怎么说的我像个不正经的人一样啊……”男人反对说。
女孩掩着嘴笑的很开心，声音清甜的说：“好了，我就先去工作，不打扰你们了。”
“丽萨，温室里那几盆铃兰我已经替你浇过水了，就不用再去看了。”博士提醒道。
“欸？这样呀，我知道了。”
两人驻足看着女孩走下了甲板，才继续向前走去，在不知不觉都放慢了脚步，欣赏着远处的景色，谈着各自的那些想法。
空中的云絮纹丝不动，也没有要动的样子，给人一种执迷不悟的感觉，颜色极白，轮廓甚为清晰，黄嘴的羽兽不时鸣啭着从云前掠过，让人渐渐忘记了时间。
“阿乐，你别倒着走呀，小心被绊倒了。”
“我无聊嘛，这种天气不找点乐子会睡着的。”
“不用管她，让她吃点疼，自己就改过来了。”
留着酒红色短发的萨科塔少女满不在乎的倒退着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企鹅物流制服的鲁珀族女干员。
博士无声无息的停下了脚步，与凯尔希相视一笑，又转过头来，将食指放在嘴边，空与德克萨斯看到后心领神会的眨着眼，没让能天使发现任何端倪。
等到她走到近前时，男人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用力向下一按，又向后一拉。身体失衡，就快要摔倒的感觉让蕾缪乐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她又感觉到一双宽厚的手搀住了自己，帮她重新恢复了平衡。
“吓到你了？抱歉，但下次还是不要这样玩了，很容易受伤的。”博士歉然一笑，他没想到真的会吓到这个喜欢刺激的少女。
“原来是leader啊，刚才真的要吓死了。好呀，你们两个肯定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对吧。”
叼着pocky的鲁珀理都没理她，只是和博士还有凯尔希打了声招呼。空则是偷笑着躲到德克萨斯身后，朝着博士两人悄悄挥手。
凯尔希笑着点头示意，却默而不语。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怎么就你们三个？可颂和大帝呢？”
“有个快递需要可颂去，大帝说要顺路去看看老朋友，就把我们三个丢在罗德岛上了。”
“那就算是假期咯？不也挺好，你们就放松的在这住上几天吧。”
“嘿嘿，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罗德岛上娱乐设施这么齐全，我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能天使嬉笑着，又偷偷爬在博士耳边悄悄说道：“leader，你不会在和那位医生约会吧。”
男人轻咳了几声，表情严肃，举起手装作要打她的样子，惹的她连忙抱头跑路，还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leader，晚上可以来找我们玩，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上次的扑克我还带着呢。”
“晚上我还有工作，明天吧。德克萨斯帮我管好这家伙，我可不想在罗德岛上听到爆炸声。”
“哈，博士你就别开玩笑了……”
吵吵闹闹，熙熙攘攘。今天似是比以往更丰富多彩了些，微风拂面，不知是哪里的风铃叮叮咚咚的低吟浅唱着。
许多路过的干员都会热情的上来和与两人打招呼，博士则会毫不吝啬的关心起他们的各自的烦恼问题，甚至连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甚是了解，这无疑是一种态度和为人处世的天赋。
终于来到了舰桥上，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罗德岛的全貌，也是博士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四月委实是美妙的季节，冰雪早已融尽，几月前还冰封素裹的大地现在一片乌黑，充盈着柔和的生机。树木缀满清脆的叶片，在清风吹拂下轻微摇颤，任谁也想不到它几年前饱受天灾侵袭千穿百孔的模样，一切仿佛都随着矿石病的消逝而远去。
凯尔希一双素手搭在栏杆上，看着眼前的景色欣慰的笑了，脸上却是落寞与不舍。
“这么留恋，又何必非要强迫自己离开呢？”
“有许多事情还要我去做……没办法推卸。”
男人沉默着从口袋摸出了支香烟，用老旧的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成功，似乎是又突然间想起自己答应过这只菲林要戒烟的承诺，只吸了一口便想将它掐灭。
“只有这次可以……还有吗？分我一支。”
意外之余，博士还是老老实实递给了她一支烟，还贴心的为其点燃。
凯尔希吸烟的姿势优雅的无可挑剔，散落额前的几缕细发，随着她细小的动作微微摇颤，整个形象可谓完美无缺，很是撩人情怀。
“你是不是早就找回了记忆？实话实说，如今你已经没必要骗我了。”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发问，博士微微一怔，但紧接着便又恢复如常，“只是记起了部分，但那人和我如今的形象相差甚远，于我来说，更像是听了个故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维多利亚。”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伴随着她的提示，男人回忆起了在维多利亚首都伦蒂尼姆与特雷西斯的决战。随着那场战役的落幕，便奠定了阿米娅之后成为魔王，统领萨卡兹各王庭族群的必然结果。
当特蕾西娅在阿米娅体内的意识彻底消逝之后，通过留下的只言片语，他便将梦境中闪现的一块块碎片拼接了起来，意识也不可避免的遭受了些过去的影响。
“从战略意义上讲这个决策万无一失，但你有没有想过特雷西斯会以城中居民作为筹码？你将他们置于何地？一旦民众出现大规模伤亡，维多利亚和萨卡兹便是死敌。”
“据我了解，特雷西斯决不会这么做……”
“你在赌？我们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阿米娅也绝不会同意。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男人永远不会忘记凯尔希投向自己的目光，那种难以言表的刺骨寒意，简直要渗透进他的灵魂，将它与自己的肉体剥离开。
甚至他对自己也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以前的他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决策扔进垃圾桶，绝不会在私下独自面对凯尔希时侃侃而谈的提出来。
在茫然中，他又提出了另一个代价更大，但能将伤亡控制在合理范围的决定。虽然有仍有赌的成分，但好在有惊无险的获胜了。
头戴黑色王冠的阿米娅，成为了卡兹戴尔历史上首位非萨卡兹的异族魔王。
“博士，无需迷茫，你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了，不是吗？”
这是凯尔希在战争结束后对他说的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未曾听她提起过此事。
如今她旧事重提，男人只剩下了感慨，若是没有凯尔希，自己或许还在苦苦寻找那所谓的真实的自我。
“帮我照顾好阿米娅。我走之后，你便是罗德岛唯一的领导人，我信任你，也相信你一定能替这艘船找到更光明的未来。”
“医疗部那边……已经交代好了？”博士熄灭了烟头将其丢进身后的垃圾桶。
“亚叶会帮你的。”
“……她还太稚嫩了些，欠些打磨。”
“交给你了。”凯尔希笑吟吟的盯着博士。
那样璀璨的笑容，即使仅仅在她俏丽的脸上浮现一瞬，也实在是久违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一定会的。只有这个，我能向你发誓。”
天边渐渐变了颜色，夕阳将几片奇形怪状的云烘成桃色，苍茫的暮色犹如被一把透明的刷子一遍遍地越涂越浓，最后即将变成夜幕。
凯尔希看着一声不吭的博士，莞尔一笑的说到：“便到此为止吧，我们该回去了。”
她那是副怎么样的表情呢？明明是在笑着……
她对我的我情感又是怎样的呢？
她给的诺言，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实现呢？
要是在我老死在病床上之前……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想再说些挽留她的话，或想握一下她的手以至给她一个拥抱，亲吻。
当然，他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凯尔希？”
“博士，我在的。”
“当你我再相见的时候……到那时，给我讲讲你遇见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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