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

——【本文为《幻象（修订版）》【CV21316034】的后续】——

——【实验性作品，OOC预警】——

城市里所独有的那种污浊且燥热的风撩动着首席Lycoris那白金色的短发。

距离延空木的那场骚乱之后，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了呢。

时间让那场由谎言与鲜血编织成的闹剧在人们记忆中的慢慢褪去颜色，变得模糊起来。或许在不久的未来，这件事会变成他们记忆中的一件趣事吧。

锦木千束轻轻倚靠在人行天桥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远方。延空木那红色的身躯，映在千束那同样是红色的眼睛中。千束伸出手来，用手指在空气中勾勒着延空木的轮廓。

不对劲。

能让如同小太阳一般充满活力的锦木千束安静下来的，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实也的确是这样，今天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透出的不是往常的元气满满，反倒是多出来了几分忧愁与阴郁。

好吵啊。千束有点不满的啧了一下。

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甚至是街旁的大尺寸宣传屏幕……他们发出的声音汇聚成了这座城市的心跳声。

明明自己很喜欢城市的心跳声的，可现在，为什么自己对这种声音感到厌倦甚至是恶心呢？

为什么呢？

千束不断地质问着自己，但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千束想找个人聊聊。

泷奈？不行不行。千束的脑海里反复重复着旧电波塔塔顶上泷奈的哭喊声。自己已经给她带来足够多的麻烦了，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风希？虽然风希很愿意坐下来听自己的这个青梅竹马说这一堆有的没的，但想起之前风希到Lycoreco传达命令时那浓重的黑眼圈……千束已经不敢再狠下心再占据自己那位青梅竹马宝贵的休息时间了。

米卡老师或是楠木司令？他们两人帮助千束形成了独特的人生观与世界观，但想到之前正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他们牺牲了宝贵的时间以及其他很多美好的东西，千束感觉自己没有资格再在他们身上索取什么了。

瑞希姐或是胡桃？虽然看上去两个人的确是悠闲至极……但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员怎么可能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悠闲呢。千束想起之前看到胡桃攻破某个AI防火墙时那全力以赴的样子，也曾经在某个傍晚看到瑞希姐利用自身优势从某位议员嘴里套取情报的样子。那还是不要再叨扰她们了吧，千束想着。

其他的人……吉松先生联系不上，店里的那些常客他们也不能帮助千束解决目前所遇到的问题。那还能联系谁呢？

不，还有一个人。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手机上的某个号码。

“您好……如果方便的话，能和您见个面吗？”

（1）

城郊某条平日车辆稀少的砂石道路上，一辆白色基底，贴有经典“三菱石油”装饰彩条的三菱Evolution X咆哮着驶过。车轮卷起的碎石和尘土凌乱的拍打在车辆的前后翼子板上，发出让人有点不快的击打声。

从这辆车行驶时展露出来的那种较为直接且粗犷的驾驶风格来看，无疑是千束在开着车。而坐在副驾驶的那位穿着“清洁工”的灰白色工装的青年，正是之前在咖啡厅里与米卡老师闲聊的那位“张”。

一段时间后，这辆车子终于靠路边停了下来。

千束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她的呼吸因为刚才驾驶时的全神贯注而变得有些急促，汗水从她的脸颊流下，滴在她的那身红色的赛车服上。

“……所以，现在好些了吧？”张把路书放回副驾一侧车门的手套箱里，然后把瓶装的运动饮料递给千束：“补充点糖分吧，或许这样会让你心情好一些。”

“张……”千束接过饮料，小口喝了几口，“过去的影子……好像已经追上我了。”

“我知道的。”张推了推自己的黑色眼镜框，“影子……是我们摆脱不掉的。既然摆脱不掉，那就要试着和他们共存……”

张和千束聊了许久。

千束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所不愿意直面的“影子”：

对于张来说，那个影子可能是在哈尔科夫郊外那个冬夜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人造太阳；

对于米卡老师，那个影子可能是在巴格拉姆基地外围阵地即将被部落联军攻陷的那个沙尘弥漫的下午；

对于楠木，那个影子可能是要人护卫（SP）菜鸟时期遇刺倒在的自己怀抱里的那位前总理大臣；

对于泷奈，那个影子可能是当年京都峰会时那次遭遇战后那个如同血一般颜色的傍晚。

“和‘影子’共存可是一个很棘手的事情呢……”张轻轻叹了口气，“人不是单独的生物，群居生物的特性可以让人在面对困难时本能性的去寻找支持的力量。好好珍惜和泷奈在一起的日子吧！”

“你是说……泷奈？”千束对于张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千束本来想说出“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那些琐事牵绊泷奈了”。可话倒了嘴边犹豫很久却说不出来。

“是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多和泷奈说说吧。”张此时的表情更像是一个和亲妹妹畅谈人生的哥哥一样，“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孩子，也知道你不想给其他的人添麻烦，但是在面对泷奈的时候，你隐瞒的越多，对她的伤害也越深。”

千束的脸上，是惊讶的表情。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反思过，因为她不想看到泷奈受伤害。但没想到正是这些自认为是对泷奈好的“善举”，却在不经意间深深地伤害了泷奈。

“时间不早了……”张看了一下手表。“你先换一下衣服，我们回城。如果回去太晚的话，泷奈会担心的。”

张走下车，顺手关上了车门，然后背对着车子看起了手机。

只留下千束在车上换衣服。

看着张有些佝偻的背影，千束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张的时候。

印象中那还是Lycoreco刚刚建立没多久的时候。当时的张穿着与电视上新闻节目里的乌克兰国防军式样的迷彩服，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军包，就像米卡老师收藏的玩具大兵一样。

千束还清楚地记着米卡老师在看完张带来的信之后对千束说的话：

“来见见你的哥哥吧，千束。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个‘家庭’又新添了一个成员呢。”

（2）

“泷奈……我回来了哟~”

千束推开“安全屋一号”的房门，屋里空无一人。

泷奈呢？明明按照往常的时间，泷奈应该是早已经到家了才对。

因为最近的某些事情，千束总是会把事情往糟糕的角度去想，因此不免会有些着急。

现在在千束的脑海中，感性的自己和理性的自己吵成了一团。 但显然“理性的千束”在这场争辩中占了优势，并很快取得了胜利。千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手机，手机！”千束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千束的Line上有一条留言，是泷奈留下来的：

“今天超市里有折扣活动。

之前看到冰箱里的肉和鸡蛋有些不多了，我去买一些回来。

p.s.千束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记得打电话给我哦。”

原来是去购物了啊……千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门口的铃铛响起，千束熟悉的深蓝色制服出现在门口。

是泷奈，她回来了。

“泷奈啊……”

白金色短发的少女瞬间变成了黑色长发少女的“肩部挂件”——千束从背后环住泷奈的肩膀，然后用自己的头在泷奈的头上蹭来蹭去。

“千束，快松开，松开啊。”泷奈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鸡蛋，鸡蛋要摔到地上了！”

千束很识相的松开了双手。

“千束你还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今天的晚饭是拉面，可能会稍等一会儿。”

从泷奈的话里，千束听到了一丝有点不高兴的意味。

可能是今天下午独自出去的事情惹她生气了？

还是刚才过于亲密的动作让本就疲惫的她感到更加的疲惫了？

千束的思绪在飞速转动着。经过脑海中复杂的逻辑运算之后，千束还是得出了“暂时不要打搅泷奈”的结论。

那么……现在要去做什么呢？等到千束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卧室里。

在卧室里书桌的一角，有一只很不起眼的T72B型坦克模型。那是很多年前张送给千束的见面礼。

“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多和泷奈说说吧……”

千束想起了张之前给自己提的建议。

最近困扰着自己的那个问题，还是和泷奈说说吧。

（3）

千束反复地说“过去的影子追上了自己”，实际上倒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单纯就是最近经常做一个在执行任务时殉职的噩梦。之所以说是“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主要是相比“刀尖上舞蹈”的其他Lycoris遇到的那些真的会危及到生命的困扰，千束的这个噩梦真的算不上什么。

梦中的那个任务是什么具体的内容，千束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有一点千束记得特别清楚——那是一次很少有的狙击任务。之所以是“很少有”，是因为千束本人根本不擅长狙击。一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团队中的狙击任务都是交给米卡老师或是泷奈单独执行的。

记忆中那个作为预设的狙击点的建筑位于某所废弃的学校的美术教室，有着很大的落地窗。为了能长时间作战，千束还特意准备了野营用的炊具和睡袋——尽管泷奈一开始对千束擅自准备的这些东西颇有微词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千束的任性行为。

泷奈在窗边用三脚架架起M14EBR步枪，千束则在一边利用废弃桌椅搭起的平台上利用三脚架架起单筒观察镜，负责观察目标、测量风偏和确认打击效果。这样的布置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千束以自己作为现役Lycoris中的“老兵”，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是铅灰色天空中盘旋的米-24武装直升机？

还是依托废弃学校的体育馆摆出伏击架势的BTR4型步战车？

还是任务一开始泷奈一脸正经地对自己说“记住，不要说日语”的警告？

虽然总觉得那些地方有点问题，但任务开始的一段时间里的确是平安无事。被监视的目标依托那座废弃的体育馆作为阵地进行警戒，甚至连旁边这座教学楼也没派出多少人员进行巡逻。换言之，千束和泷奈哪怕是在这个射击阵位跳个宅舞，都没人注意到。

既然都没有人注意到她们，那完全可以自由行动了。千束打算在这间教室里用野营用折叠式瓦斯炉给自己和泷奈准备一下午餐：

“呐，泷奈，今天中午你打算——”

泷奈没有任何回应，因为她不能做出任何回应了——一枚狙击弹击穿落地窗的钢化玻璃，从泷奈的眉心贯穿了她的头颅。当然，千束也没有注意到倒下的泷奈——袭击者发射的第二枚狙击弹同样命中了千束的头部。

一切就是那么突然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以至于直到子弹命中自己的时候，千束也没有发现袭击者是从哪里对她和泷奈发动的攻击——尽管千束有着很强的观察力和动态视力，但她对于无法观察到的地方发动的袭击是无能为力的。

但对于千束而言，最奇怪的是在这场噩梦中，自己是以第三方视角目睹自己和泷奈被击中后死亡的场景。

看到被子弹击中后墙壁上和地面上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人体组织，以及两具倒下的躯体上还在抽搐的肢体，一时间，千束被恐惧包围了。

好可怕。

好可怕。

之前有这种恐惧的感觉，还是延空木事件那一天的旧电波塔上。当时那个绿色卷发的家伙，将旧电波塔的防火屏蔽卷帘放下，整个观景平台变成了一片黑暗的空间。那个家伙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千束背后——要知道千束最讨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东西了。

他的声音，让千束寒毛直竖；他嘴里的口臭味，让千束感到恶心。

梦境中出现的种种不合理的事情，在提醒千束这仅仅是个梦。然而，被感性思维牵着鼻子走的千束，已经无视了脑海里那个“理性的自己”发出的呼声。

耳旁似乎想起了如同教堂里的宗教音乐一般沉重且直击心灵的曲目。

好可怕。

好可怕。

谁来……救救我。

被恐惧包围的千束大叫着从梦中醒来。

睁开眼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略有点英气的脸庞。

是泷奈，她还在好好地活着呢。

“千束……你还好吗？”

泷奈那双紫色的眼睛中透出担心的目光。

她刚才亲眼目睹了千束脸上痛苦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搭档一定是处于一种极端痛苦的状态。

“……好可怕……”

千束把自己的头埋进泷奈的胸口，轻声说着。

“那……今天晚上还是早点休息吧。”泷奈轻轻摸着千束的头发，很温柔地说到，“洗澡水已经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千束安静地点了点头。

这时，她才注意到，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那部反映第一次车臣战争的俄罗斯影片《炼狱》。

这部气氛上极为压抑的片子，也是千束看了不止一遍的作品。千束还清晰地记着，片中那两个个作为雇佣兵的立陶宛籍女狙击手，就是在与毫无戒备的时候被重新编组的俄军侦察兵小队发现并击毙的。

但真正驱使着千束去看这部影片的，应该是片中那个叫“伊戈尔”的T-80BV坦克的车长。这个他的战友们叫做“乌克兰人”的家伙忠诚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他的T80被车臣叛军击毁之前，他们用坦克上的那门炮将车臣叛军的主要兵力化为乌有。伤重被俘的伊戈尔遭到了最残酷的报复——他被车臣叛军像当年罗马总督的行刑者处理耶稣一般活活钉在了十字架上。而在十字架竖起的那一刻，伊戈尔看到了自己的战友们向着车臣叛军盘踞的据点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或许，Lycoris的一生，也是这样的吧？

（4）

锦木千束呆呆地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一层薄薄的水汽将千束自己和镜中的影像分隔开来。

女孩子天生爱美，锦木千束也不例外。但自从最近被那个噩梦缠上自己之后，千束对照镜子这件事情稍稍的有些抵触。

千束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快看看镜中的自己吧！”

不……不要……

不要啊！

千束的意识上是抗拒的，但是她自己的身体却在老老实实地执行着那个声音发出的命令。

镜面上的那层薄薄的水汽，随着千束的擦拭而慢慢凝结成更大的水滴，然后顺着镜面流下。镜子中的那个“千束”也缓缓地从雾气中显露出来。镜中的自己，胸前那一道因为心脏手术留下的疤痕虽然已经消失到不仔细看已经不能分辨出来的状态，但在千束看来，还是那么地刺眼。

恍惚中，千束又想起来之前自己梦境中被隐藏的狙击手击杀后的样子。

滴血的弹孔，黯淡的双眼，抽搐的四肢……

一想到这些，千束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如同撕裂一般疼痛。之前的手术留下的刀痕，仿佛渗出血来。千束尝试着去想一些别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很快，她发现这样做完全是徒劳的——眼前的一切仿佛在扭曲，在旋转。无奈之下，千束只能扶着墙，不停地干呕着。

在收拾着房间的泷奈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随之是千束撕心裂肺一般痛苦的呕吐声。

情况不妙。

泷奈赶紧拉开浴室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让她震惊。

千束在墙角蜷成一团，她的的身体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一般颤抖着。冰凉的水从莲蓬头中洒落，不断击打着千束那有着一道道刺眼的抓痕的白皙皮肤。

“千束……千束！你还好吗？”

泷奈迅速地关掉淋浴器，然后蹲下身，把千束轻轻揽入怀中。

“泷奈……我害怕……”在泷奈怀抱中的千束不断颤抖着，“不要走……不要走……”

泷奈发现，自己的搭档现在手脚冰凉。

如果把她抱到温暖的浴缸里泡泡澡，会不会好一些呢？

这样想着的泷奈一边小心地把千束抱起来。

“放心，我不会走的……”

泷奈虽然反复地用言语安抚着自己的搭档，但就在自己将千束抱起来的同时，千束像小孩子一般用自己的双臂环住泷奈的肩膀。

“我害怕……我害怕……”

千束的话语中已经带着很明显的哭腔了。

泷奈小心地把千束放进浴缸里，然后掬起一捧温热的水淋在千束的身上。

然后是第二捧，第三捧……

温热的洗澡水浸润着千束白皙的肌肤，千束的身体慢慢地停止了颤抖。

“泷奈……”

千束那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里泪光闪烁。

但是，如果继续这样穿着居家服来帮助千束洗澡的话，泷奈身上的这套居家服肯定会被弄湿的。

更何况，打湿的居家服不仅不方便给千束洗澡，更增加了自己感冒的风险。

泷奈咬咬嘴唇，犹豫片刻之后，决定还是把脱下居家服，与千束一起洗澡。

“千束，我在这里……”

泷奈轻声说着，小心地从千束的身后进入浴缸。

千束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泷奈的左臂。泷奈知道，千束一直是很抵触其他人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但现在的千束却对出现在背后的泷奈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胸口，痛……害怕。”

千束抓起泷奈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小声抽泣着。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泷奈用自己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千束的头发。

“害怕……请……请抱紧我。”

千束用右手拉着泷奈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在这里呢……”

泷奈用着最温柔的声调回应着千束，然后从背后将千束紧紧抱住。而千束也已经通过自己那敏感的皮肤感受到了泷奈的体温和呼吸。

一种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无比安稳的感觉将千束团团围住。

千束感觉仿佛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那时候的千束安稳地躺在某人的怀抱里，享受着沐浴时那特别的舒适与放松。

千束忘不了那个人温柔的笑容。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有着白金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那个人……那个人是……

“妈……妈……？”

闭着眼睛，安静地偎依在泷奈怀抱里的千束，伸手将泷奈紧紧抱住。

千束好像在轻声说着什么呢，或许，她想起了在成为Lycoris之前遇到的的某些幸福的事情？

（5）

DA东京总部的宿舍里，正在整理资料的春川风希突然感到一种无法描述的不适感。她努力地撑着桌子想站起来，眼前的一阵晕眩让她感到全身无力。

“前辈！”

发觉风希有些异样的乙女樱迅速拿着急救药箱赶了过来。她扶着风希缓缓地躺倒在地板上，然后对风希进行了简单的检查。

好在风希的不适感没有持续多久，这种不适感很快就消失了。

“我没事的……当你担心了。”那种不适感像往常一样很快就消失了，风希轻轻地摸了摸樱的头发，安慰自己的这个受到惊吓的搭档。

风希已经很习惯于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不适感了。之前和千束住在一起的时候，千束每一次病情恶化或是情绪低落，自己都会有这种很明显的不适感。千束接受人工心脏移植手术的那天，风希更是全身痛到站都站不稳。一开始风希单纯地以为是自己身体不舒服，为此她不止一次地找过山岸医生进行全身检查。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可能是自己与千束之间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心灵感应吧。

那么就此推断，今天千束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樱……帮忙把我的手机拿来。”

风希拜托樱拿来自己的手机。她熟练地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不，不能直接打给她。

风希突然想起千束经常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接任何人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片刻，拨通了泷奈的电话。

“啊，是春川前辈啊，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另一端泷奈还是一如既往地用着敬语，但她有些疲惫的声音证实了风希的猜想。

“……千束她，是不是……”风希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嗯。”对面沉寂了一会之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好的，我明白了。您辛苦了……晚安。”风希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地理上的间隔使自己根本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自己的青梅竹马身边，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感谢前辈这么心我们……”泷奈还是一如既往地用着敬语回复着，但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风希，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别熬夜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啊。”

挂断电话后，风希轻声说着。

“前辈……”樱轻轻地把风希抱了起来，“今天晚上不舒服的话就赶紧休息吧，资料我们明天可以一起整理嘛。”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风希接受了樱的建议。

安全屋一号的卧室里，泷奈安静地滑动着智能手机的屏幕。

之前泷奈帮着千束洗澡时，千束竟然在浴缸里睡了过去。于是后面变成了泷奈一个人把千束从浴缸里拖出来，然后擦干身体吹干头发，最后把千束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泷奈这边刚刚把千束在被窝里安顿好，那边泷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先是风希打来的，然后是米卡老师、瑞希姐和张。他们在电话里问的问题几乎完全一致，在得到“千束已经平静下来了”的答复之后，能感觉到他们紧张的心情变得舒缓了许多。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这是延空木事件后，千束康复归来的庆祝宴席上，米卡老师饱含热泪说的一句话。

“家”是什么，对于人生中绝大多数时间不是在父母身边度过的泷奈来说，是一个很难回答的东西。虽然对于很多Lycoris来说，DA就是自己的家，但泷奈却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利用孩子们作为工具的组织有什么让人感到舒适的地方。但现在，泷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家”。

我的家……就在这里呢。看着床上安稳地睡着的千束，泷奈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的家就在这里呢。泷奈轻轻地抱住千束，慢慢沉入了梦乡。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泷奈温柔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