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二十一章 凋零
那个女孩蹲在墙角，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我捅了捅身边的鹏子，问道：“那小女孩是……”
“前几天刚来的，听老师说原本是其他福利院的，但那个福利院好像因为什么垮掉了，然后她就跟着几个孩子来咱这了。”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女孩身材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因为她是背对着我，所以看不清她的脸，不过我从鹏子那知道了她的名字——顾泠。
在以后的时间里我跟她打过几次招呼，她给人感觉是个很开朗的女孩，长相也很甜美。不过我们的交集在以前就只有这些了。
然后就是前段时间又一次碰到她，她真的变了好多，但也有很多没变，比如她那开朗的性格。那次回去后我想着怎么跟大力分手后让她不挂念我，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办法。不知怎地我竟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她。于是打开微信看着刚添加上好友的她，我发送了信息。
……
车子来到了上次的医院，张伟付过钱后带大力下了车，按照顾泠在微信上发的消息，找到了院长的病房。
张伟进去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呆呆地坐在床边的顾泠。她双手放在膝上，眉宇间凝固着伤心的情感。当她看到张伟来到时，她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站了起来露出笑颜。可她的笑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看到了在张伟身后的大力。
“顾泠，院长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看着躺在病床上头缠绷带的院长，张伟问道。
顾泠似乎是顿了一下才回话：“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要等院长醒来就可以了。”
听到顾泠这么说张伟可算是松了口气。
“张伟，这位是……”
顾泠问道。
“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诸葛大力。”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顾泠还是向张伟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大力，顾泠以前是跟我一家孤儿院的，也是院长的学生。不过她是在我走的前一年来的，因为时间短也没什么交集。”
张伟的话除了介绍外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告诉大力他跟顾泠没多少交情，让她不要乱想。
“你好。”
大力把手伸向了顾泠，顾泠见状也伸出手握在了一起。大力清楚地感觉到顾泠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顾泠啊，这都十二点多了，你去吃饭吧。然后再回去休息一下，下午我跟大力看着就好了。”
顾泠看了看张伟二人，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送走顾泠后张伟关上了病房的门转身说道：“大力啊，其实我当初要跟你分手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对我断了念想，我就找她问了下，毕竟她也是女生嘛。我微信是那天她找院长要来加上的，我微信里的女人就只有你们几个和一些客户。一菲她们肯定不行，客户跟她们问也不合适，想来想去也就她了。后来咱俩复合我也忘告诉她了，然后就是刚才那样子了。”
“哦。”
大力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不是，大力你生气了？”
大力的回复让张伟不安，于是他试探着询问。
“没有啊。”
很干脆地回答。
“大力啊，我跟她真没什么啊！”
张伟感觉心跳都快停止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真的相信你啊。我们都在一起经历这么多了，怎么会因为她一个眼神就怀疑你呢？”
“可你刚才……”
“这是在病房，少说话。”
“哦！”
张伟恍然大悟。
“张伟？”
院长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张伟与一个女孩，他用尽力气喊出了张伟的名字。
“院长，你醒了！”
看着苏醒的院长，张伟惊喜地说道。
“我先去找医生。”
大力说着跑开了。
很快医生就来到了，在做了检查后医生建议先多住几天观察一下。
医生走后张伟又问道：“院长，你感觉怎么样？”
“除了脑袋有点疼外其他都好。一醒来就看见我的学生在这里，这感觉真是幸福啊。”
“院长……”
“张伟啊，上次你来的时候没能聊上几句就走了，不过我知道你是为了帮助那些弱势群体而去的，看到你现在成长起来我真的很骄傲。”
“如果不是院长对我从小的教导，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成功的。”
“哈哈，你小子别拍马屁了，你自己要是不努力，我怎么教育你也没用啊。”
“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张伟，这位姑娘是谁啊？”
院长看向大力说道。他一醒来就看见张伟跟这个姑娘在一起，原本他以为是福利院出来的孩子，但自己印象里却没有这个面孔。后来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为了确认一下就向张伟问道。
大力没有等张伟开口就走上前向院长微微鞠了一躬，说：“院长你好，我叫诸葛大力，是张伟的……未婚妻。”
张伟听大力这么说赶紧转头看向大力，大力对他微微一笑点点头，张伟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也跟着笑了起来。
“未婚妻？”
院长看向张伟，等待着他的答复。当看到张伟笑着点了点头的时候，院长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哈哈哈，张伟，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不会让我失望的。”
“院长你小心点，你现在伤还没好呢。”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个。”
听到张伟的话，院长也不在那么兴奋，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直都在。
“对了院长，你是怎么受伤的？”
张伟突然这么一问，院长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张伟：“张伟，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当然，只要我能办到的，您尽管说。”
……
“我是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院长说完事情表示自己想要休息一会儿，张伟就带着大力先出去了。在外面的走廊中来回踱步，张伟不停地想着刚才院长的话。
“张伟，顾泠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大力拉住了走来走去的张伟，用她的眼睛注视着他。
“啊？就、就是……”
“说实话。”
看着大力那双“洞察”的双眼，张伟不敢再有所隐瞒：“其实吧那都是以前了，虽然跟她相处不多，但是我好像对她有点感觉。不过你放心，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只对你有爱。”
大力听了后点了点头，然后向张伟伸出了手，看着张伟一脸茫然大力开口道：“戒指，我要先把你锁住，让你知道自己已经名草有主了。”
“好的，没问题！”
张伟惊喜地拿出了那枚戒指，轻轻地捧起了大力的左手，把那枚求婚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她的中指上，完后捧着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与张伟的喜悦相比，大力心里除了高兴还有一丝心疼。她再次看到了张伟略显粗糙的手。他已经不年轻了。
“好了，现在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以后在外面要注意你的行为，别让你的人跑了。”
“没问题。”
张伟说着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好了，那顾泠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张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轻叹口气说道：“我到时候把她叫过来，然后跟她单独谈谈。”
大力听了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大力你没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你不就跟她单独谈话吗？还能怎样？除非你真的不想要你的人了。”
大力说着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
“张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张伟朝那个方向看去。那里有一男一女，看上去应该是夫妻。那个男人张伟一眼就认了出来。
“鹏子！”
鹏子，真名林亚鹏。是跟张伟一个福利院的孩子。他跟张伟同岁，是张伟在福利院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鹏子，你来这是干嘛？”
“来给你嫂子做检查啊。已经有了！”
鹏子说着，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恭喜啊！”
“张伟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鹏子身边的女人突然说了话，张伟仔细打量着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你是叶敏？小敏？”
张伟有些不确定。
“好呀，可算没忘了我。”
说着几人不禁笑了起来。
叶敏也是跟张伟一个福利院的孩子，在福利院的时候张伟就感觉他俩有点意思，没想到最后真成了。
“哎呀，别说我们了。你身边这位美女是？”小敏说。
“这是我的未婚妻，诸葛大力。”
在张伟的介绍下大力向二人点头致意。
“未婚妻？她才多大呀？哎呦！”
鹏子看大力这样子还像个学生，嘴巴不自觉就说了出来，结果后脑勺直接被老婆来了一下。
大力微笑着说道：“我今年二十二岁。”
二十二！听到这个数字鹏子与小敏都惊呆了。张伟都是三十多的人了，怎么找了这么小的未婚妻啊？
张伟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他一把抱住大力，笑着说道：“我跟大力也算是缘分吧。我倒霉了半辈子，终于换来了这样一个未婚妻。”
“是吗？那祝你们幸福。”
看着眼前这对情侣，鹏子与小敏衷心地祝福着。
“哎，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婚求过了，证也领了，婚礼正在准备，等弄好了一定通知你来。”
“好嘞，那我就等着了。”
“对了，你们来这是怎么了？”
鹏子这一问让原本欢乐的气氛有些消散，张伟说出了院长的事。
“院长怎会伤着啊？”
“我们去看看吧。”
“等等，先别急。院长说他想休息下，我们刚出来。你们先回家吧，等下午再来。”
“也行，那院长就先由你照顾了。”
目送鹏子与小敏离去，张伟叹了口气。
“大力，你在这照顾下院长，我去给顾泠打电话叫她过来。”
张伟说着又掏出了两支蓝牙耳机，“这个你一个我一个，原本打算回去再送给你的。我叫顾泠过来谈话时不就用这个听着 ”
张伟把蓝牙耳机递了过去，可大力去没有接。
“既然是回去之后再送给我，那就等回去吧。”大力推回了张伟递耳机的手，“我相信你。”
……
福利院。
福利院楼顶，张伟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转头面向身后来到的人。
“张伟，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了一个手抓饼。”
刚刚来到的顾泠拎着一个袋子走向了张伟。
“顾泠，你还记得你打电话给我时你说了什么吗？”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
顾泠一脸迷惑。
“你说‘桌子的抽屉被打开，里面的钱不见了，院长也倒在地上，书架上的书也散了’，是这样没错吧？”
“是啊，怎么了？”
顾泠有点紧张了。
“你是开门见到院长就叫救护车了吗？然后再给我打的电话。”
“对啊。”
“你当时说你叫了救护车人已经在医院了，可我找朋友向医院调查了一下，发现在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你还没有叫救护车。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很显然，你当时慌了，这是你的一个失误。”
“什么失误？”
张伟看了眼装出一脸无辜的顾泠，接着说道：“你说你开了门见到院长倒地就叫了救护车然后给我打电话。我很疑惑为什么你会先说抽屉里的钱没有了这件事，再说院长受伤。如果你想说你当时慌了所以说错了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而慌的？”
“你怀疑我？”
顾泠不知道手抓饼已经在她的手中被蹂躏的不成样子，张伟看着那份手抓饼下意识有点心疼。
“动机是为了钱吧？你经常来福利院其实也是为了偷钱。只不过这次被院长撞见了，你心一慌，打伤了院长，然后拿走了抽屉里的现金和银行卡。”
“你有什么证据？”
听到仍不认罪的顾泠说出那句侦探片中的经典台词，张伟心里一痛，接着说道：“院长已经醒了。”
这一句话就像炮弹般在顾泠脑中炸开，她低头喃喃道：“怎么会……医生跟我打电话说起码还有好几天才会醒……啊！”
顾泠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看向了张伟。
“是我叫他这么说的。”
“果然。”
顾泠说着低下了头。
“顾泠，去自首吧。院长之所以没有直接报警，就是为了让你回头啊！你叫救护车不也是希望院长没事吗？”
“我只是想要问清银行卡的密码后在灭口而已！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可能已经成功了。”
“你说什么？”
顾泠没有理会张伟，而是问了个问题：“张伟，原本不叫你我可能已经成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在拿了钱把院长打晕后还冒险把你叫来吗？”
张伟木然地摇了摇头。
“当时我就脑子一热就把你叫了过来，反应过来后已经晚了，我原本想你到了后找理由把你支开然后再开始。可谁知道你那个女朋友打乱了我的计划，当时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吗？我想让你看到我无助的样子，我想让你安慰我，给我个可靠的臂膀，我想让这次机会成就我们两人，可是……”
顾泠开始低声抽泣起来，此时的她在外人看来是那样的无助，就像是没有了水晶鞋的灰姑娘。突然她上前抱住了张伟，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声说道：“张伟，我喜欢你……帮帮我，张伟……求你了。我、我不想坐牢。”
似乎是被顾泠说动心了，张伟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轻声说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怀中的顾泠心中一喜，正当她以为要得手时，一股力量把她推了出去。
张伟粗暴地把她推开，“会没事的。在你自首之后。”
“你！”
顾泠急红了眼睛，她用这招不知道搞定了多少热恋中或有家室的男人，怎么到张伟这就不行了？
“从你说杀掉院长时，我就不可能原谅你了。”
张伟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泠，又一次说道：“去自首吧。”
“啧。”见自己的办法不行顾泠突然掏出一把小刀，她跟张伟就没离多远，只要把他也灭口就行了。
可事实并不像顾泠想的一样。只见张伟躲过了那把刀，然后抓住了她都手腕一扭，顾泠发出一声惨叫后刀也掉在了地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伟看着倒在地上的顾泠，伤感地说道。怎么说曾经的顾泠都给他留下一段极为短暂却美好的回忆，看着现在的顾泠，张伟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
“救命啊！非礼了，谁来救救我！”
看着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的顾泠，张伟对她失望到底了。
“于警官，刑警官。该把她带走了吧，我也想早点去做笔录，回来好看院长。”
听到张伟的话顾泠一下子就懵了，她看到了从一旁走来的一男一女，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说的朋友就是警官他们，要不然怎么能调监控和让医生误导你呢？我原本想让他们在这等你同意自首后直接跟他们走就行了，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张伟仰着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在房顶吹来的凉风中做着深呼吸。
……
后来张伟原本想让大力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院长，却被院长拒绝了。
“大力有学业，你还有工作，不能耽误。那些人还需要你帮他们做法律援助呢。”
“可是老师……”
“没什么可是，你能继续这样下去老师就很开心了。再说了你家离这也不近，很麻烦的。鹏子与小敏他们就住在这片，离得近。而且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放心吧，那边更需要你。”
看着院长的眼睛，张伟点了点头。临走前他看了一眼院长，在鹏子与小敏的安慰声中离去了。
坐在车上，张伟一直没有说话，大力就这样把他的手握住，一直这样陪着他。
……
肮脏、斑驳的房舍，墙壁上满是裂痕与剥蚀就算是在屋子里也能闻到飘荡在空气中屎尿与垃圾的臭气。从小在那个人心中扎根的整洁与一丝不苟在这里已经完全消失，就像自己堕落的内心。
阴暗的墙壁上挂满了照片，那些照片看上去都挺模糊的，应该是偷拍，而且还是在不同的地方。尽管如此，照片中的主角却只有一个短发女孩和中年男子。这些照片是在路上捡到的一个内存卡里发现的。
“我的爱人，我已经知道什么叫爱了。精神与肉体上的快乐那都是垃圾。真正地融为一体才能一直相爱，放心，很快了。”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亮光在瞬间照亮了那人的脸。
就是照片中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