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回音】要怎么谈一场从未相遇便已分别的恋爱?

坐在医院急诊室外的短发女孩望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左右手臂,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虽然受了点轻伤,短发女孩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刚才在经过那个路口时,若不是被身旁这个陌生女人及时拉了一把,她或许就不只是被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剐伤手臂,而是要像其他几个不幸的受害者一样,把二十出头的美好年华终结在今日了。
所以短发女孩对这位救命恩人非常感激,从事故现场到医院,一路上感谢的话说个不停。
“不用客气。”这个看起来要比短发女孩年长六七岁的长发女人淡笑道,“应该的。”
这个姐姐真是人美心也善。短发女孩暗自感慨道。她在救我之后,看场面惨烈一片混乱,没人顾得上轻伤的我,还主动陪我来医院,一直替我忙前忙后的,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她才好。
这时短发女孩的手机响了,因为手受伤了不方便举起手机,她就直接点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年轻男声,说自己才刚从没有手机信号的实验室出来看到她的留言,担忧地追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自己会马上赶过来。
短发女孩语气轻松地解释了一下方才的状况,说自己没有大碍,伤口也都处理好了,让对方不用太担心,慢慢过来接她就行。
等短发女孩挂断电话,抬头便看见长发女人正安静地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男朋友啦,好像吓坏他了。”
“是因为很在意你才会这样。”长发女人柔声道,“他还有多久才能到呢?”
“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了,这里离他实验室挺远的,现在又是晚高峰容易堵车。”短发女孩朗声答道,“姐,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在这儿没事了,别耽误你时间。哦对了,你给我留个电话,等过几天我伤好了,一定专门去拜访感谢你。”
可长发女人说正巧自己现在也没别的事,外面还堵车堵得厉害,索性留下来陪她,等她男友到了自己再走。
“嘿嘿,我今天可真幸运,遇到姐姐你这么好的人。”短发女孩一边笑一边习惯性地想伸手去顺自己耳侧的头发,可手伸到一半被长发女人拦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目前不能乱动,又是感激一笑。
之后两人便靠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着短发女孩的男友赶来。
可光是沉默地坐着不免尴尬,短发女孩本来性子就活泼,嘴巴闲不住,很自然地跟对方聊起天来。不过两人毕竟不熟,共同话题不容易找,聊天方向便理所当然地开始往方才那场惨烈的连环车祸上靠。
“我当时看那辆大卡车朝自己冲过来,简直都吓傻了,心想完蛋了,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短发女孩感叹道,“但是姐你知道吗?我发现‘人生的走马灯’这个说法是真的,因为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想到了好多东西,像是辛苦学习的大学几年,毕业之后很不容易才找到的好工作,哦,还有我男朋友都没有跟我求婚呢,要是这辈子就这么挂了没法嫁给他,那也太遗憾了。”
长发女人认真听着,接话道:“你和男友感情应该很好吧?”
“嗯,我们关系一直挺好的,都交往四年了。”短发女孩没说谎,因为提到男友时她的双眼都在闪闪发亮,“他是我大学师兄,高我两级,现在在很厉害的实验室搞最前沿的研究,特别聪明特别勤奋,很受老板器重,还有他对人也都很好,反正、反正就是,特别好。”
长发女人神色了然:“你真的很喜欢他。”
短发女孩“嘿嘿”傻笑两声,算是默认,不过很快她又拘束起来:“诶,我怎么会突然跟你扯起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来,抱歉抱歉,我又犯傻了。”
“没有啊,你很可爱。”长发女人浅笑道,“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像你一样有这么完美的男朋友,也会忍不住总想跟别人说的。”
“哈哈,他现在是很不错啦,不过我刚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他可没有这么好的,毛病一大堆。”短发女孩爽朗笑道,“我俩也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慢慢磨合,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长发女人感兴趣地“嗯”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笔,开口征求短发女孩的意见:“其实我是个专门写虚构类小说的作家,最近正在构思一部年轻人恋爱主题的小说,不过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对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在恋爱中该是什么样的把握不太准,你介不介意多说些你和男友的恋爱故事,替我积累一点写作素材呢?”
随即她又补充道:“请你放心,我不会原封不动地照着写,只想作为借鉴,启发点灵感。”
“哈?原来姐姐你是作家!好厉害啊!”短发女孩露出了兴奋又佩服的神情,“我一直很喜欢看小说的,能为你提供素材我当然很乐意。”
就这样,或许是出于对这位救命恩人的感激,又或许是为了打发此刻无聊的时光,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面对这位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着莫名亲切感的长发女人,短发女孩诚恳又愉快地分享了自己过去几年的恋爱故事。
特别是男友在这段恋情里的不同样子。
像是她最初和男友在一起时,就发现对方某些生活习惯实在糟糕,饮食随意,不爱运动,体检的时候内脏脂肪还濒临超标。
“虽然那时候他看着不算胖,我还是很担心内脏脂肪超标会影响到他的健康。”短发女孩咬着嘴唇回忆道,“所以那段时间我会监督他按时吃饭,每次约会也都尽量拉他陪我去跑步或者打羽毛球,放假的时候还拖他去爬爬山什么的,不过说实话,我那时候本身也不是一个多爱运动的人啦,每次都把自己累得半死,哈哈。”
辛苦归辛苦,为了鼓励男友坚持下去,她也努力做出热爱运动的模样,就这样咬牙坚持了小半年,两人倒是真的爱上了运动,各自的体质都改善不少,下次体检的结果也很好。
“后来运动的习惯就一直保留下来了,到现在我们也每周固定打两次羽毛球,还一起参加过几次马拉松比赛。”短发女孩说道,“前段时间我和男友的老同学吃饭,他们都说我男友看着比前几年有精神多了,身材变好,顺带着穿衣品味也上来了,嘿嘿,他们不知道,这个也是我悉心培养的功劳。”
长发女人往笔记本上飞快记了几笔,抬起头来:“你对他很用心。”
“自己的男友当然是要自己疼啦。”短发女生捂嘴笑道,“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小问题而已,当初他身上还有更严重的问题,解决起来那才叫麻烦呢。”
“嗯?”长发女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短发女孩便说自己最早只觉得男友性格随和,相处起来很舒服,但在一起久了,渐渐发现这样的他,并不能算是完全真实的他。
“是人就会有脾气,也会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嘛。但他的脾气却好过了头,即使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也会假装接受,很难拒绝别人的要求。比如我喜欢吃辣,他其实不太能吃辣的,交往头半年却一直陪着我吃辣,直到后来他搞出了肠胃炎,我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勉强自己顺着我的心意。”
“你不喜欢男友处处顺着自己吗?”长发女人问道。“很多人对此求之不得呢。”
“出于私心我当然是希望男友能多顺着自己一点啦,可是……恋爱该是两个人在一起都很开心才对吧?”短发女孩皱眉道。“我喜欢他,就希望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开心,如果在我面前还得假装客气,处处为难自己,搞得自己很不舒服,那这个恋爱谈得有什么意思呢?”
长发女人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所以我跟他说,不用在我面前那么小心翼翼,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好好讨论就是。他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很快又变回原样,而且不仅对我这样,对其他人好像也都是这样,唉,真是愁死我了。”
听到这儿,长发女人停住做记录的笔:“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个原因我也是费了好多功夫才发现的。”短发女孩轻声道,“我男友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两边都不管他,把他丢给老家的外婆养,可是外婆对他很嫌弃又严厉,经常骂他打他,还时不时说要扔了他,我想,那时候还只是个小男孩的他应该非常害怕吧,以至于怕到什么想法都不敢说,什么要求都不敢提,就这样很辛苦地长大,从来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此刻短发女孩难得收起了笑容,苦着脸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有那么糟糕的过去,他的心就像破了一个洞,什么自信啊、高兴啊都在哗啦啦地往外漏,表面上已经是独立自主的成年人了,可活的还是像当年那个小男孩一样很不心安,总是过分在意别人的心情,压抑自己的意愿。有时候即使我惹他生气了,他也不愿意和我吵架,什么话都憋着不说,我猜他是根本不知道家人或者恋人之间如果出现了分歧,也可以通过好好沟通来解决问题,在他成长的环境里从来不存在这回事。”
“那确实很糟糕了。”长发女人轻声道,眉眼间也跟着几分忧伤的意思。
“是啊,他把自己逼得太过了,有时他还会爆发强迫症,要求自己事都做到完美,结果把自己累得不行,看得我好心疼。”短发女孩埋下头,“我问过他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拼,他说害怕自己只要犯一点错,就没有人会再喜欢他了。”
说到这里,短发女孩突然有点生气:“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呢?他在我眼中完全就是个闪闪发光的宝藏男孩好不好!像他这样既聪明博学又努力上进,长得帅外加平时还对我很体贴的好男人,居然能对自己没信心到这个程度,嗨呀,我都看不下去了!”
看着短发女孩气鼓鼓抱怨的模样,一直平静听她讲述的长发女人突然笑出了声:“那你打算怎么帮他呢?要改变一个人很难的。”
“是啊,超级难的,要说他不爱运动我可以带着他一起运动,衣品不好我可以帮他挑选,可是心上有个大洞要怎么补啊?我也没经验。”短发女孩无奈地抿着嘴,似乎陷入了让自己头痛的回忆,“后来我想,这事儿不能着急,如果他的问题根源在于害怕没有人愿意好好爱他,那我就来当那个会一直好好爱他的人吧。”
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短发女孩做了很多努力。比如平时把各种赞美挂在嘴边,随时逮着男友一个小优点就可劲儿夸奖;比如两人意见有分歧时,主动跟男友说我们意见不一样没关系,说不定能找到第三条路让我们都满意;再比如在男友工作不顺时,热情地扑到他背后一把抱住,说哎呀没关系,你看你都是完美先生一百分了,这是上天特意照顾我给你扣点分,免得我会嫉妒你。
“这些听起来是不是特别蠢啊?哈哈,其实我一开始心里也没底,但有我这个复读机在旁边反复播放他究竟有多好,时间久了还真的有效,我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逐渐有了信心,能够坦白自己真实的想法,有时甚至还敢跟我互怼了。”短发女孩脸上透着小小的得意,“因为他清楚我们之间感情特别牢靠,就算偶尔会吵架,之后也能很快和好,我绝对不会抛下他独自跑掉。还有,哪怕外面的世界再冰冷,至少我们两个人是可以抱团取暖的。”
长发女人安静地看着短发女孩自顾自地笑着,手指微微捏紧了笔记本的边缘:“后来呢?”
“后来啊,就是在去年底我过生日的时候,他问我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女孩回想道,“我跟他说,今年的愿望是希望你以后永远能像我爱你一样爱自己,不被过去困扰,做个豁达快乐的人。你知道吗?他居然感动哭了,还跟我保证,一定会尽全力实现我的愿望。”
长发女人手中的笔已许久没有再动过,目光之中有隐约的情愫在闪烁:“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嗯,是很辛苦。”短发女孩释然地笑道。“不过他值得,我也得到了回报。”
“什么回报?”
“一个超棒又爱我的男朋友啊!难道还能有比这个更好的回报吗?”短发女孩哈哈大笑道,“不过我得解释一下,刚才我光顾着说他哪里不好了,事实上我自己身上也是问题一大堆,这些年他同样影响改变了我很多,算是我们互相扶持着一起走吧。”
长发女人没有接话,手中的笔搭在摊开的笔记本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姐,我刚才说的这些对你写小说有启发吗?”短发女孩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说得太泛泛了,都没说到点子上?”
“不会,很有用。”长发女人抬起头来,目光略微有些深沉,“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嘿嘿,能对你有用就好啦!”短发女孩习惯性地挥了下手臂,结果扯到手臂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为了掩饰自己又犯傻了,她赶紧转移话题,“姐,你现在有恋人吗?年纪大一点之后再谈恋爱,应该和年轻时不太一样吧?”
“我也有男友,年纪和我差不多大。”长发女人轻声道,“确实,跟学生时代的恋爱比起来,我们的恋爱会有些不一样。”
“具体怎么说?”短发女孩一脸好奇。
长发女人合上自己手中的笔记本,肩头靠在椅背上:“要具体说的话,对方心性会更成熟更坚定吧,前两年我遇到他时,他已经是个稳重又可靠的人了,没有那么多患得患失,平时生活很自律,待人接物的分寸都拿捏得很好,沟通交流起来很有效率,也很愉快。”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总之,他自己就挺完善的了,没有太过不去的缺点需要我来调试。”
“哇,不愧是成熟的恋爱。”短发女孩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姐,你刚才还说我有个完美男友,我看你这位男友才是真的完美先生呢。”
长发女人淡然一笑,对此不予置评。
之后她对短发女孩说,自己所构思的小说已经有了大概的故事框架,想讲给她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哪里不顺畅。
短发女孩连忙表示自己很愿意听。
其实这个故事的开头并不特别,一对陌生男女在大城市里的偶然相遇,因为奇妙的缘分有了更多接触,心意相通走到了一起。
女人很爱她的恋人,但这样的浓烈爱意之下也藏着不安,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自信的人,对方身上的光芒常常会让她胆怯与焦虑。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愿意来爱缺点重重的我呢?女人心底不断重复着这个小小的声音。
这让她压力很大,拼尽全力想装出一个更完美的自己,可是这太难了,总是稍不注意就会露出破绽,女人为此非常沮丧,注视男人的目光逐渐没了神采,变得疲惫又黯然。
还好男人及时注意到了她的失常,在一次耐心诚恳的谈心之后,男人明白了她的自卑与顾虑,然后他笑了。
是的,他笑了,不是嘲讽的笑,而是善意的、包容的笑。
他说,笨蛋,你心中那个糟糕无趣的女人是谁啊?我不认识她,我只认识自己面前这个闪闪发亮的好女人。
接着他便一条一条地跟她数,说在自己眼中她都有哪些优点。
这些优点有很多是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的细微之处,但他却看到了,记住了,爱上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看不清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需要靠周围的参照物来做自己的镜子。不过你以前的镜子未免也太不准了,把一个明明很好的人照得那么糟糕。”男人紧紧拥抱着因感动而泪流满面的女人,郑重地承诺道,“从今以后,请让我来做你的镜子吧。”
男人说到做到,在他们之后交往的两年时间里,他总是那个鼓励她、包容她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爱治愈了她,她也终于对自己有了相衬的评价。
她好爱这个如此温暖的他。
可就在两人即将举行婚礼之时,男人却在一场意外事故中突然去世,女人的世界也随之崩塌。
痛苦与绝望之中,女人找到了一家神秘的店铺,据说只要跟店里确定契约,付出相应的价码,这家店铺无论什么都能出售。
但是那位店主,一个养着黑猫的年轻男人,告诉她店里不会直接出售谁的性命,只能提供给她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改变未来的机会。
女人连忙答应,并询问店主这个机会的价码。
店主表示,这种机会你或许需要试用很多次,才能挑到能让自己认可的结局,等你试到了最想要的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确定契约,偿还账单也不迟。
“我们店里从来都很为客人着想,尽量保证大家对每次交易都满意,如果试用之后实在没有满意的,我们也绝不会强买强卖。”面带微笑的店长如是说。“而且,这场交易真正的价码,就藏在那个让你最终能认可的结局里。”
虽然对这种没有事先标价的交易心存疑虑,但女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救回自己心爱的男人,哪怕需要自己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救人心切的她很快试用了第一次穿越时空的机会,灵魂穿越回意外发生之前,使用当时的躯体及时出现救了男友,可是之后的发展却像许多恐怖小说里提及的一样,注定死去的人无法逃脱自己原本的命运,没过多久,男人便在另一场事故中再度死去。
女人不甘心,又试用了第二次穿越的机会,结局还是跟第一次同样悲伤。
不愿放弃的女人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可男友就像是被死神盯上了,即便女人一次次提前穿越回去的时间,尽量改变男友原有的生活路径,可是时间一到,无论再怎么不甘愿,男友还是会被上天收走性命。
到了某一天,店长告诉女人,试用机会只剩下最后一次,请她好好珍惜。
为此店长还为她开了特例,允许她用本来的身体穿越回去,不像之前那样只能用灵魂穿越。
这一次,濒临绝望的女人没有自己选定穿越时间,而是随波逐流地穿越回一个很早之前的时间点。
在这个时间点,男友还不认识她,正与从前的初恋女友交往着。
是的,男人在遇到女人之前,曾有过一个长久交往的初恋女友,两人感情很好,可是初恋女友的命运同样不幸,在男人决定求婚的前一日意外亡故。
这个男人用了足足五年的时间才从那场伤痛中走出,女人也知道他并没有将初恋女友的记忆完全抹除,毕竟那是他年轻时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很理解,只是偶尔会偷偷吃个小醋,然后再自己开解自己,不要在意。
想必那也是个很好的姑娘,值得爱过她的人铭记。女人对自己这样说。
而这一次穿越,让她能真切地看到这个姑娘究竟是怎样的好,也让她明白,为什么在不堪环境中长大的男友,却几乎没有心性的残缺,能成为一个平和温暖的人,并将这种温暖传递给了自己。
这股温暖的力量,都来源于最初那个笑得像小太阳一样灿烂的年轻姑娘。
即使她和对方从未有过真正的交集,却在交错的时空中结了缘。那个早已逝去的姑娘曾永远改变了一个男人的生活轨迹,在他心中留下爱的回音,不断回荡重复,直至跨越时空,也传到她的心里。
她对此由衷的感激。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女人突然释怀了,也明白了,自己费尽心机想改变男友原本的生活路径,可是那些变化还是太小了,始终是建立在她与男友恋爱的基础之上,不足以避开最后那场致命的危机。
如果自己从未和他相遇,如果初恋女友不死,能接受他的求婚,两人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大的改变,应该就够了吧。
所以女人下定了决心,赶去意外现场救回那个年轻姑娘,这样也是救回了未来男友的性命。
虽然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是她的男友了。
这便是那位店主所说的,这场交易真正的价码,就藏在那个让她最终能认可的结局里。
“整个故事大概就是这样。”长发女人下意识地挽了挽垂在额前的头发,过长的讲述似乎让她的嗓音有些嘶哑,“本来我还没想清楚女主角愿意做出这种决定的理由,幸好有你愿意提供素材,一下子点醒我了,很谢谢你。”
“能帮到你是很好啦,可是……”这时候短发姑娘听这故事听得眼泪都要往外淌了,难过地抽了抽鼻子,“这样女主角的结局也太悲惨了吧?她什么都失去了,幸福的只有男主角和他的初恋女友,而且他们甚至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
“不,女主角不是什么都没有的。”长发女人轻声道,“别忘了,在之前一次次的穿越轮回里,她始终被那个温暖的男人爱着,这永远地改变了她,因为这场不会再存在的恋爱,她学会了好好爱自己。”
长发女人暂停了一下,语气中微微带些颤音:“所以,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似乎各自沉浸在不同的思绪里。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只有面前的走廊上不停有人来来回回,谁也没有对坐在这里的两个女子多加留意。
过了好一会儿,短发女孩才将自己从方才的故事中剥离,背靠椅背松了口气,感慨道:“还好这样悲伤的事情不会真的发生,只是虚构的故事。”
“是啊。”长发女人垂下眼睑,掩住了双眸中流动的情绪,“这一切,都只是虚构的故事而已。”
这时短发女孩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高兴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朝走廊另一边点头示意。
长发女人没有动作,还坐在椅子上,只是偏头朝那个快步走来的年轻男子看去。
短短几秒间,她只来得及想,短发女孩对自己的男友描述的一点也不错。
这真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啊。
年轻人急切地走到短发女孩身边,连问好几声她有没有事,看向她受伤手臂的眼神十分担忧,但短发女孩只是嘻嘻哈哈地保证自己没有大碍之后,连忙对他说:“都要感谢这位姐姐救了我,不然你未来的老婆可就没有啦!”
“你好。”长发女人站起身,平静地朝他点了点头,可不等对方开口道谢,又将视线转回短发女孩,说自己还有事情待办,现在就得离开。
语毕,她便不顾短发女孩的极力挽留,兀自快步从年轻男子身边走过,只轻声说了句“再见”。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听到没有,当然,这不重要。
两人就此擦身而过,再无交错。
END
碎碎念:本文为我所创作的《不可能便利店》系列故事中的一篇,该系列其他故事已发布在本专栏内,后续还将继续创作,欢迎观看。
我是林朵,一个热爱生产脑洞故事的家伙,感谢你的阅读和关注,希望我笔下的每个故事都能给你带来一场奇妙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