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驿同人故事(草稿)
同人故事(草稿)
北宋末年。
第一节
千驿和一群闲友在丰乐楼聚会骈阗,酒阁子一个个都用竹帘编织着越罗与楚练,远远看上去,仿佛竹条都凭空横着而无连接。晃耀的烛光在白天也显得十分闪烁,照耀在歌女榴心空叠的舞裙上,映得宾客们不管是起立喧哗者还是酒酣耳热者,都显得面色十分红润了。
“在东京城外可没见过这样奢侈的织造,寻常人家穿衣服都没得这么好的,得亏丰乐楼是官府造的酒楼,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用来糊帘子。”千驿内心思忖着“我怎么就没这些太学生这么好命啊,榜还没放就在这儿昼夜不分了。”
千驿坐在角落,眉头紧蹙着,灯烛荧煌也不能将他青白的脸色和袍子照得光彩,往日里最能吸引他的新曲子也不能让他沉下心来。歌女唱着一首《高阳台》,据说这是新近从大晟府传出来的曲子,在宫廷之外只有在这里才能听得到。这等的歌女,已经不必自顾上筵席前歌唱来向太学生们讨得一两个打酒坐,而是要等着官人亲自去请才能来了。
金明池离酒楼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在嘈杂的人声中隐约传来梆子的声音,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王右军的这句诗,可真是令人遐想无穷啊。
“千师傅,官人叫你过去。”一位腰系青花布手巾的妇人侧着身子对千驿说道,“我家官人要为你开琼林宴呢”。
千驿起身惴惴不安地走向隔壁的酒阁子里,汪坏耶已经将茶具摆好了,翠绿的竹子蒸笼和新鲜的茶饼也都准备好了。
“千兄,这次考试虽然结果还未出,但我知道你肯定已有十成的把握了”。这番恭维的话反而让他更加焦躁了,虽说千驿填词是一把好手,在酒楼里赢得舞女歌姬们的一片喝彩,但是在策论和经书上,却并不一定有比别人更过人的地方。况且往日里风流惯了,真到考场里的时候,却是没有了想象中的潇洒与从容。
“可快别嘲笑我了”,千驿用余光瞥见攲枕着的汪坏耶,他是太学生,不用拼死考上进士也能有个安稳的官职做,可自己只是个布衣。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他想起三年前初到东京的时候,曾经他因文名一时显赫于东京,颇有种欲效仿陈子昂摔琴的豪情壮志,流连于名门显贵之间,但如今却终日苦于在科举考场中失意。
他手心里一直揉搓着一枚黑色的围棋棋子,不知道是从哪拾到的,并不圆润的石质棋子上细致的毛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手心的温度和汗渍,混合上桌面上的灰尘,在掌心里一直盘旋回转着,一直,一直。手心太湿了而手指上都是灰尘而又太干燥了,他只能让这枚棋子尽量满溢着他的手掌,这样可能会让他好受些。
听到好友汪坏耶的这番话,他的眼角霎时就热了起来,“我问你啊,若是我又落榜了,这次该是何去何从了呢?倘若是每日就给歌女写写淫词艳曲,就如同那柳郎一般,倒也是一生潇洒轻快,但是如今国家危难,看似处于一片祥和当中,但是苏州钱狱一案,已经透露出国家的羸弱,此时正是朝廷需要我们这类读书人的时候。”
“轩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倘来,寄者也”曾经想象中的入东京的自己是这般的男儿气魄英雄豪爽,与朋友行,议论锋出,凡所启问悉出人意表,不论出世入世但若只是做个小官那对自己来说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但是来到东京已经好几年了,自己仍是孑然一身一无所获。
“自己难道是得罪了主考官吗?”正说话间一位绾着危髻的女子前来摆弄茶饼,轻快地将茶泡好。他的四周是竹子做成的围笼,逼仄的空间仿佛在向他靠拢,想要困住他。
“快别这么说,等到放榜之后,我预定下此间最好的阁子,让太学院的大家都来为你庆祝。只是一次考试的失意罢了,大家平常都知道千兄的实力,此次定当将进士握于掌心中。”
正当二人说话的的时候,忽有妇人衣服奇古,而姿色绝妙,执役来歌于尊前:
白露点,晓星明灭,秋风落叶。
故址颓垣,冷烟衰草,前朝宫阙。
长安道上行客,依旧利深名切。
改变容颜,消磨今古,陇头残月
二人听到之后大为惊异,这古歌从未听过,虽然曲调熟悉但是风格却有一股唐人高古之风,正想问这妇人是从何而来,但她却径自离去,瞬时便不知所踪。
千驿正紧紧地依靠住椅子的靠背,一边流泪,一边他就站起来走,他的酒已经醒了,所以他觉得冷起来。到了这夜晚,他也不愿意再回到他那阴冷的家里去。他原来是寄寓在他的朋友的家里的,他住的楼上,也没有火钵,也没有生气,只有几本旧书,横摊在黄灰色的烛光里等他,他愈想愈不愿意回去了,所以他就慢慢地走上金明池里去。原来日东京城里的人上的人是通宵不睡的,路上的店铺仍然有开着的,也有正欲打烊的。
他近来觉得自己身边的事物与人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明天就要放榜了,可自己的好友为什么要在这里耻笑自己呢?
第二节
清晨,街道上远远就传沉闷的梆子声,放榜的时间到了。千驿走在街道上,边穿越过拥挤嘈杂的人群,脑子里还想着昨夜里听到的曲子。
“这是词谶吗?想不到我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歌曲虽好但是却仿佛是在为宋王朝的命运做了预言”。
他的面目很清秀,和他一同谈诗论道的朋友们,倒是不觉得他像冀州人,而更像是从江南来的才子。他常去蔡卞的府上做门客,那里经常都是趾高气扬的青年,只有他,貌很柔和,人很谦逊,穿着一件青竹布的袍子。虽然没有显贵作为靠山,但是他自视以文采高过同龄各人,在这绮绣光彩之中,千驿也丝毫没有羡慕和自贬的心态,别的来自拜谒的太学生和文人们也都不曾敢轻看他。
耳边传来了一个爽快又朗切的声音,“千君,你会骑马不会?”汪坏耶脸迎着阳光,肺部饱吸着清新的空气,在蔡卞的府中,汪坏耶是第一个主动同他问候的太学生。
千驿是平民家的孩子,只有来东京的路上坐过驴车,虽然见过马,但那都是给官府养的马,平日里的吃食甚至比人都好,自然是不会骑的。
“东京城里的文人觉得啊,以人为畜,士大夫所不为也,所以这边有身份的人,都是骑马的,下次你来找我,我带你去骑马去。”东京的气候,一年中以这一个时期为最好。天气不寒不热,大风期还没有到来。
面对这热情的招呼,千驿也觉得舒畅,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就在一来一回之中,他和汪坏耶成为了好友。一开始他还有点胆怯,不敢对汪坏耶说什么对朝廷不满的话,但在几个月后,他们已经无话不谈了。他直言不讳直讲宋室,认为此时家国疲弱,应当革新变法,效仿王安石为国家制定新法,同时他还对汪坏耶表达了对皇帝的不满,认为对蔡卞这等贤臣的冷落是不应该的。
当说到眉飞色舞心生激动之时,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对视了一回,各作了一种会心的微笑,汪坏耶又同发了一声赞叹:“千兄的文采和抱负真好极了!”
这也是汪坏耶佩服千驿的一个地方,因为他平时看见千驿尽是一味的在那里用功,然而谈到了当时的政治及社会,他却慷慨激昂,讲出来的话句句中肯,句句有力,不象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人。尤其是对于时事,他发的议论,激烈得很,对于那些土地兼并的恶习,骂得淋漓尽致。
而汪坏耶是太学生,本是不需要科举也能获得官职,而自己则需要考上进士才能施展抱负。千驿虽然心里很焦急,但是仍然不紧不慢地向贡院走去,在放榜之日,会有全国的高官富绅齐聚榜下,在新科举人进士中为自家女儿挑选夫婿。因此不需要走到榜前细看自己的名字,只要看榜下有没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就知道没有有高中了。
远远望去,一座座车辆的华盖在慢慢挪动着,聒噪的人声和喧嚣的风声呼呼地响着,没有人迎着他,他也听不到自己的名字。每向榜下多走一步,他便愈发感觉到绝望。
他看看四边,觉得周围的草木,都在那里对他微笑。看看苍空,觉得悠久无穷的大自然,微微的在那里点头。便不知不觉开了口,自言自语的说:“这里就是你的避难所。世间的一般庸人都在那里妒忌你,轻笑你,愚弄你;只有这大自然,这终古常新的苍空皎日,这晚夏的微风,这初秋的清气,还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慈母,还是你的情人,你也不必再到世上去与那些轻薄的男女共处去,你就在这大自然的怀里,这纯朴的乡间终老了罢。”
千驿正失意往城外走着,走到哪里去呢?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穿越了耶。
第三节
九月的一天早上,天还不亮他就被闹钟唤醒,在乱昏昏的上海老城区里住着,四季的变迁和日子的过去是不容易觉得的。但假如你只肯站在西藏路一带的旅馆的最高层楼上,你所看见的都是充满活力和繁华的上海。
距离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半年有余了,自己身上的那件袍子,放到二十一世纪竟也能算得上是好的衣服了,毕竟也是太学里讨来的。别的不说,在这地方穿个宋袍宋裤上街倒是不会有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