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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鸾】《溯流光》(65)(66)

2023-08-12 23:45 作者:_kitty233  | 我要投稿

(65)来者可追 鹿王诞生于黑夜之中的冰原。 鹿仔稚嫩,手掌大小的一团瑟瑟卧在雪中,吮吸着月光以为母乳。 天生地养的灵物生长起来总是迟缓。狂风一日日地没有停歇,日升月落,昼夜轮转,待到它能撑着双膝摇摇晃晃站起,时光已逾百年。 从起身的那一刻开始,它便知晓了自己的职责,栉风沐雪,只为去往那极夜之地。 走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终于有一日坚持不住地摔在雪中。 而后,被一双比月光更加温柔的臂膀抱起。 它见到了一袭比雪花还要晶莹的银发,一双比夜空更加静谧的瞳孔。 鹿王长大了,长居在圣地之前,守护着“母亲”的一切。 它心中已认定她为母亲,但到了她面前,却始终只敢称一个“尊上”。 “抚育你,是我的使命。” 离去之前,母亲最后抚摸它的头颅。 “如今轮到你承担使命,驻守黑夜,为人世带去恬梦与安详。” 九色鹿王,生性娴静少躁,侍月,掌夜,司梦境。 后人知其居寒光谷,但谷内情势险峻,关隘考验严苛,非要事要人不得入内,故岁月长河流淌,鹿王与奇谷之说日渐湮灭。 寒光谷内的时光是一条没有波澜的直线,日复一日,一眼可以望到尽头。 直到某天。 虔心敬拜的人们来了,他们走在后头,推着孩子们走在前头。 鹿王生来没见过这许多的人类,觉得有意思得很。打头的那些孩子每个都身怀特殊的磁场,让它觉得无比安心。 鹿王至真至纯,从未见识过外界的阳奉阴违和尔虞我诈,祈祷者真情诉说了九十个日夜,终于打动了它冰封万年的心。简单嗅闻过来人身上的气味,它允许他们上前。 孩子们的头发红白交杂,紧随其后的成人们更是一袭长袍蔽身,它只觉得新奇,觉得这是朝拜者自认的拘谨礼节,丝毫没能燃起一点点警觉。 悲剧的发生理所当然。 浊黑污染了这片纯白世界,幼童洒血,灵兽堕落,圣地之门紧紧闭合。 火焰之力升腾起来了,冰雪之谷在融化,四处阴冷泥泞,唯余圣地最近处保持着晶莹。 苍银之月遥悬于天际,渺然叹息。 全部事物静止在这一刻。大家都在等待,等待那个能够力挽狂澜的身影。 …… 故事结束了,一切重归黑暗。 光翎静静悬浮在空中。 悲凉丛生。 有声音响起来了,仿佛就在耳边,气度沉静悠远,与先前听过的的苍老和衰败迥然不同。 “平淡的日子,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怜的孩子,愚蠢的我,居心不良的恶徒。如你所见,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是九色鹿。 “幼童血阵成为困住我的枷锁,改造我的药剂,抽空我的武器,看似供养,实则攫取。直到一天天地衰弱下去,我才明白自己对人性的险恶实在缺乏了解。” “他们想要我的力量……贪欲无止的人类胜于附骨之蛆,自己灵基薄弱,便想扒在旁人的脖子上吸血。” “是焱莲宗……?”他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声。 那些王八蛋…… “我久居谷内,并不晓得什么势力,什么派别,来人也未曾自报名号,”九色鹿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但我胸口的纹路……我想,你应该清楚。” 当然清楚。 光翎咬紧了牙关,指尖微微发抖。 “痛苦自那一日开始。“ “身心的双重折磨使得时间无限延长。我一度认为自己再也无法得到解脱,”九色鹿笑了笑,“幸而你来了。” “韧劲,机敏,信念,胆识,缺一不可,”它的口气欣慰,“你很好。” 视野亮了起来,五枚图徽徐徐展开在眼前。 月亮与山谷,树枝与瀑布,骷髅和悠长的隧道,灵鹿。 韧劲,机敏,信念,胆识。 四枚图徽,四道关隘,考验着来人的品质。 那第五枚…… 不同于前四个,第五枚图徽黯淡无光。当初他将血滴喂在这图徽之上,它也只是闪亮了一瞬间,而后重归黑色。 图徽中央萦绕着一团意味不明的雾气,周边九条箭头围绕成一个完整的圆环。 “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他想到了滴血开启的那个险恶世界。 “不知道。第五枚图徽因尊上之力而留,之中玄妙难以窥探。”九色鹿说。 尊上……故事里有着雪色的银发和温暖的臂膀,反反复复出现在九色鹿口中的女人。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留下了第五个图徽,那么她必然与那美丽却恐怖的新世界有关。或许可以…… “不可以,你必须离圣地远一些,”九色鹿洞悉了他的想法,“其内凶险更胜寒光谷中千万倍,以你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够资格进去。” 是啊……是不够资格的。 为着他的不自量力,九色鹿…… 眼前闪过灵兽垂死的湿润眼眸。 “对不起。”他低声道。 ”这是我生来的使命,你不必自责。只可惜,等了这么久,却被奸人滋扰以致无法将全部力量托付于你,助你在这世间登高至极。” 对方一顿,又道:“不过,命理赓续之要害原不在此。想来也可释怀。” 光翎听得糊涂,欲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好了,”九色鹿停下了,道,”开始吧。” …… 开始? 仿佛一刹那从混沌落回人间,光翎闷哼一声,筋骨血肉剧痛! 想起来了。 他还身在峡谷之内,全身都是九色鹿倒灌而来的力量。 即便被窃取了数千年的修为,余下这些也是他难以承受的。脑袋轰地一响,光翎只觉一口气顶在喉咙与口鼻,立刻便闭过气去,全身的回路都如同被吹大了的气球,处处膨胀到极限,浩浩荡荡的澎湃魂力直冲而来,潮水一般将最深处散发银光淡淡的魂力源泉包围,强行渗透进去。 再怎么温和的魂兽,再怎么血脉亲近,在绝对力量差距之下也足以致人死命。 羊膜囊内的魂力不顾一切地翻涌起来,拼命寻找着冲破桎梏的缺口。外挤压,内翻腾,筋肉寸寸撕裂再重铸,翻天覆地的动静中,神弓强行从魂力源泉中被挤出,茫然无措地立在空荡荡精神图景之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光翎,光翎,”本来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外来魂力占据,它动也动不了,回也回不去,只能碎碎念着,左摇右晃, “你还好吗?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所能听到只有这具身体的主人粗重的喘息声。 四周涛声四起,它感知须臾,顿时愣住了,大喜:“这是——!” “光翎!”它吼道,“把这些魂力引到我这来!快!!” 波涛声,呼吸声,唯独没有应答声。 远远的,羊膜囊活像个盛满液体的炸弹,只这一会儿就膨胀到了原先体积的双倍,其上青筋暴凸,表皮咯吱作响,眼看着就要爆裂开来。 不妙…… 臭小子没反应,想必是已经昏迷了,若是任由情况持续下去,一旦这道魂力屏障撑不住,其魂力爆冲,这副躯壳即刻便会被反噬而死。 没办法了。 没有身体主人的调用,它自主行动起来异常缓慢,只能拼尽全力、歪歪扭扭地朝充斥九色鹿魂力的方向赶。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双倍大、三倍大…… 眼看就要撑不住了,远处的球体。 神弓几乎陷入了绝望。 “臭小子!!!!!”它高声怒吼,“给我醒醒!老子可不想跟你一块死在————” ———— “这儿”两个字未来得及出口。 身后,波涛狂涌! 连一句“啊”都来不及发出,九色鹿绚丽的魂力之潮高高昂起,直扑过来,兜头将神弓湮没其中,片片冲散! 裂解声清脆悦耳,弓臂,弓弦,握手,几十片翎晶全数分开,每一个零件都浸入了璀璨的汪洋里,不过数秒就浸染得更加焕丽无双。浩浩汤汤的潮水流向无穷远处,忽而,潮水中央精光大放,神弓碎片升起,片片拼接合体,整把弓悬在魂力之潮上方不住嗡鸣震颤,弓梢最大翎晶犹如彩灯一般华光四射,触及下方无边潮水,整个精神图景猛然大颤! 就在这一瞬间,魂力源泉停止了膨胀! 精神图景之中,九色鹿的魂力之潮被牵引着、旋转着,搅动水缸一般旋转流淌,抬头聚向空空如也的神弓另一端,挤压凝结,渐渐形成了巨大翎晶的模样。 翎晶疯狂颤动,靠向梢头最后的缺口,抗住全部的阻力,咔地嵌入进去! 一瞬间,能量之风骤起! 神弓悬于半空,以其为中心,狂波层层盛放! “好小子,醒了也不吱声,还以为你真不顶用!”爽朗笑声充斥偌大精神图景,神弓大张满弦,两枚,将其镀得前所未有的锐利难当,直指向远处膨胀的羊膜囊! “祈祷我这一箭下去不轻不重,你这封号斗罗的魂力能够安然释放!” 长箭离弦破空。 “嗯。” 精神图景中,少年同步应声。 (66)幻梦如雾 两枚翎晶神威加持,锋芒化作寒星一点。 “噗。” 长驱直入。 所谓大音希声,屏障固若金汤,破裂之声却极致渺茫。 细缕银芒自破口处迸射而出,激光一般直打外界,开始这光是极细、极凌厉的,好在只有一线,即便凌厉也危害不到哪里去。随着时间推移,羊膜囊内部逐渐释压,发丝粗细的激光束渐渐膨胀得宽了,将破口撑大,力道也疲软温润下来。流水似的魂力从中涓涓淌出,从小溪扩展到河流,再到大江,拘束着一步一步递进,待到这具躯壳能够彻底承受之时,终于化作了狂涛怒海,从困窘着它们许久的羊膜囊中咆哮而出,奔腾在身体各处。 整个精神图景都被银蓝色的海洋淹没了,晶莹的液体四处扩充摇荡,大股大股发往全身各处的魂力回路。此情此景,最惬意的非神弓莫属,它美滋滋徜徉在这汪洋之中,将自己洗刷得清清亮亮,又慢悠悠漂在表面,打着旋儿,顺流流回了自己本该待的地方。 “辛苦这么久,可算能歇会儿了。” 它打了个哈欠,隐匿进了重焕生机的魂力之源。 …… 原来九十级的感觉是这样的。 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的魂力充斥全身,经络热乎乎,满当当,每一块肌肉骨骼都觉着慵懒惬意。明明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却舒服得像窝进了阳光明媚的松软草地。 好自在,好舒服。 来不及多想点儿别的,又是一阵魂力浪潮袭入大脑。光翎只觉得困意上涌,懒洋洋地摊平了手脚,酣然入梦。 …… 一梦恍然。 再醒来时,夜已经深了。 这是……睡了多久? 光翎揉揉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将周遭打量了一圈。 身边空荡荡的……等下,空荡荡? 一瞬间清醒。 九色鹿呢?! 灵兽那么大的躯体竟然消失了,偌大的峡谷里黑乎乎的,四处只剩了他一个。 明明记得之前依偎在九色鹿的身边,对方为了救护他,挡了那恐怖杀阵不说,还将毕生之力灌输进他的身体,化作第二枚翎晶助他突破。 可如今,它去了哪里? 再抬眼,更是诧异。 远处,什么都没有了。 充满幻光的凶险之地亦消失不见。他只身留在这空荡荡的峡谷之中,冷风自周边吹过。 下意识试了试体内的魂力,充沛满盈;略作运转,威势胜似地动海啸,与八十九级时确实是云泥之别。 起身开始寻找,然而找遍了整个峡谷与外面的广场,只见高不可攀的山壁、祭坛粉碎成的石山、血枣林、进入此地之时坍塌的低矮石洞、石洞旁边九色鹿原本蹲坐着的高台,一一俱在,只有灵兽不见了踪影。 他甚至向天上看,但是天上只有星月夜幕,细柔云彩。 正想着再找找旁的门路,却突然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每颗细胞都在被排斥,皮肤开始紧绷,呼吸也已困难,再回望身后,异象跃入眼帘——就在他初始进入广场的入口,那个坍塌的石洞处,掉落的石头一块块升起、归位,拼图一般衔接完整,重新恢复了原样。 光线从石洞外面透过来。 他明白了,寒光谷在催他出去。 …… 返回的过程异常轻松,做梦似的,眼一眨便到达了最初入谷的地方。望着上方长而狭窄的谷口,光翎瞄准了一旁凸出的成排岩石,飞身攀越而上。 腾身翻出谷口,还没落地,却突然觉得不对。 寒风刀子一般割过来,四处都是凄冷的呜叫,贯耳风声之中,他听到了旁的动静。 ———— “铮——!” 兵器破空之声。 眉宇阴沉下来。 光翎嗤了声,落地轨迹未变,上身斜斜后仰,轻松躲过了这下杀招。 这群恶种终于按捺不住了。 首次发难落空了,但它只是牵起埋伏之网的第一根丝线。 漫天寒光并着锐啸齐齐杀来。 即便深陷杀阵,少年始终保持着漫不经心的模样。腾挪翻飞,衣角跌宕,银鱼一般游走在满目锋锐之间,箭矢来势汹汹,恶意密不透风,却未曾斩落他的一丝汗毛。 眼前的人群披着和九色鹿口中如出一辙的巫师长袍,帽子在打斗中被被风吹落了,露出满头的火红色。 一群八十多级的蝼蚁。 不对,除此之外,远处好像还有个更差劲的。 但无论如何,人多都不是取胜之道。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脚碾下去,一只蝼蚁和一群蝼蚁并没有区别。 长弓祭出,华光照亮夜空,熠熠更胜明月,落在对手眼中,却是索命的地狱绘图。 对面显然怕了,开始溃逃。 轻而易举地追上去,将他们踩在脚下,连头带肩踏进雪里,足尖拧住他们的喉咙。 很久没有杀人了,他们应该觉得荣幸。 他咧唇一笑,脚尖施了点力。 脚下的老头面皮立刻紫涨起来,双手胡乱扒拉着,眼球暴突,脖子咯咯作响。 这种时候,杀戮果然是一种美妙的体验。 “喀嚓。” “啊!!!!” 折断声与惊恐声同步响起。 足下的骨骼就像陈年朽木那样碎裂得轻易,血液从那人嘴里涌出来,黏乎乎顺着下巴淌进雪里,污糟糟染红了一大片。光翎嫌恶地收回脚,踢起一丛雪将他的脸盖住,准备去解决方才发出惊叫的令人不悦的家伙。 抬眼搜索,很容易捕捉到了那个人影,正要往前去,却僵住了。 出声那人半蹲在石头后面,露出一双惊恐瑟瑟的眼睛。 脑袋嗡地一响。 身量单薄,红白相间的杂发和睫毛,尖刻又年轻的面孔。 竟然是…… 是…… 喉咙动了动,艰涩地吐出两个字。 “焰荷。” 心里乱了个彻底。他顾不得剩下的几个还在逃窜的人,脚下不成章法地朝男孩迈了两步,张了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 焰荷却像见了活阎罗一般猛然退后,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摔倒在地,两腿抖得像筛糠一般,连滚带爬地向后挪去。 “焰荷。”光翎叫他。 得到的却只有一声吼叫。 “别过来!你……你……”地上的男孩哆嗦着,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手指着光翎的脸,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面上又是哭,又是笑,又是狰狞,一塌糊涂,“是……是你……真的是……” 发丝与眉睫都从乌黑恢复了银白的本色,可眉眼长相从来没有变过。 “你听我说,”光翎心中乱得厉害,再往前一步,足下在雪中踩出带血的印子,“我……” 他向焰荷伸出手去,想将他拉起来。 嗖。 一声锐响。 是箭,正朝着他的脸。 光翎侧了侧头,一手轻而易举地将那支凶器抓住。箭身的烈火在握进掌心的瞬间被冰雪之力浇得刺啦全灭,袅袅轻烟消散在凛冽的寒风里。 握着这支箭,灌注全身的惊愕、无措、悔疚、还有一点点不好说出口的见到旧友的欣喜,全部冻结了。 “想杀我?”光翎一字一顿道。 手中略微用力,迎着对面惊恐的目光,箭身瞬间化为粉末,扑簌簌落进到了脚边。 “你不够格。”他轻声说。 …… 如果放他走了,以后该怎么办? 他是想现在就告诉焰荷真相的,告诉他他的母族的惨痛过往,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寒光谷中的所见所闻,告诉那些和他一样头发红白交杂的孩子们的下场,告诉他所有的无法被原谅的滔天罪恶……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了。 焰荷视自己为杀害他族人的魔鬼,避之唯恐不及。 男孩的身影连滚带爬地逃远。 放走他的话,消息泄露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自己还背负着复仇的使命,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性命,挨挨挤挤站在地狱里,就等着一个迟来的公道。 神弓拉满了,准星瞄准了男孩的后脑勺。 可是……他是无辜的。 这个孩子,焰荷,他是无辜的。 况且他们曾经是朋友,他的身体里流着和自己同样的血。 为了复仇而手刃亲族,岂不是黑白混淆,因果倒错? 视野中的男孩如此仓皇可怜,和许多年前的那个夜里无辜惨死的孩子们一模一样。 男孩的背影远了。 光翎满面木然,慢慢放下了持弓的手掌。 …… 现在该怎么办? 焰荷一定回去报信了,对手很快就会知道他的底细。 焱莲宗的封号斗罗不过就那老东西一个,不足为惧。但关键在于,一旦对面有了防备,行动起来会比原来困难得多。 心中焦躁得厉害,他以为自己成为封号斗罗之后就会变得无坚不摧,等到身处这境地时才明白,彷徨和无助并不是弱者的专利。 回程的路比去时短暂得多,光翎很快走出了极夜大地,停在了冰雪之城的宏大废墟门前。本以为载功而归就会有足够的底气回来看一看,但想想前途吉凶未卜,他又觉得忐忑难安。 光翎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撤回了踏入的脚步。 扬起脸,望向远方。 回去吧……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见到他,听听他的主意——或者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只要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这一身的疲惫不安就能够得到消解。 【e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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