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哪狐不开骑哪狐11(双洁,穿越,微虐,ooc,HE)商人湛x狐妖羡
蓝湛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身边的位子空空如也。
他翻身起床,招来弟子禀告事物。
“仙督有什么烦恼?”弟子见他脸带愁容,不禁笑着发问。
蓝湛方才回神过来,“江公子的生辰快到了,又得想想送什么贺礼好。珍宝古玩我倒是多,可惜她多半是看不上眼的。”
弟子收拾着账本,“仙督今日没什么事,要到集市上看看么,或许有些新奇好玩的东西让江小姐喜欢也说不定。”
蓝湛深以为是。江厌离不喜欢珍宝古玩,或许市集上的廉价小玩意反而能讨她欢心。
他处理了为数不多的事务后,便踏出云深不知处去了集市。
“来哟!来哟!上好的狐狸皮毛哟!裁成领子又暖和又好看!”
蓝湛忽然听到有人这样吆喝。忽然想到江厌离家里那个小鬼,被宠得天上有地下无。这小狐狸的皮毛没杂色正是皮草里的上上品,不正好给那小鬼做个小手笼暖手或做条小围巾挡风?
但那小狐狸仿佛死了似的一动不动,这令蓝湛有了少许的犹豫。
就在这犹豫间,身体被人一撞,蓝湛反射性地抬手稳住跌倒在自己身上的人。
“姑娘,没事罢?”蓝湛扶起她。
“公子救命!”那姑娘娇俏美丽的脸上梨花带泪,纤纤素手拽着蓝湛的衣袖,如同攀着救命的浮木一样。
蓝湛看着那双纯真的大眼睛泛着氤氲的水气,蓦然觉得一丝熟悉,他在哪里曾经见过这样一双纯真明亮的眼睛?
于是蓝湛不由得将这女子护在身后。
追着女子要捉她回去逼良为娼的几个大汉都被蓝湛轻而易举地收拾了。
蓝湛将无家可归的女子带回了云深不知处。
◇◆◇
“这就是蓝湛命定中的女子吗?”奈何桥边魏婴看着水镜中小鸟依人的温婉女子,心中有了一丝刺痛。
白无常点点头:“对,她叫青羊,月老的姻缘簿上曾经是这样写的。”
魏婴以为自己能全然地信任蓝湛,可是当他看到蓝湛对他命定之人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关心时,心里的疼痛与嫉妒却强烈得无法忽略。
曾经那人抚摸着自己雪白的皮毛,逗弄着自己,与他抢夺一碟红豆糕;
曾经那人因自己的梦话而拥着自己入睡;
曾经那人将自己拖到锦绣庄去一件一件地试着衣服,在耳边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曾经……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没有了小狐狸也没有了魏婴,历史走向了正轨,蓝湛过着没有魏婴的人生。
他买来玉簪,轻柔地为女子插在发髻上;
他守着受了风寒的女子,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对方的纤纤素手;
他带女子去锦绣庄订下各色衣衫,盛赞她貌似天仙;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转眼已是人间半年。
魏婴如石雕般坐在奈何桥边的水镜前,哀伤地看着他的爱人,也看了半年。
所有曾经属于他的一切都像水月镜花般地消失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连爱情也是。
是谁说爱情能天荒地老?
又是谁说爱情能如磐石般千年无转栘?
在历史的洪流前,渺小的爱情被碾碎,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这是一个严格的试炼,因此以一年为期。一年内蓝湛若记起一切便会醒来,这一年内的事当如南柯一梦,若记不起,那么就如此一直下去,顺着没有魏婴参与的人生,直至老死。
第七个月的时候,蓝湛执青羊的手,深情款款地道:“我爱你,嫁给我吧。”
魏婴在奈何桥这侧隐忍强压许久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将头埋在臂弯中,轻轻地抽泣起来,捡起一块石子狠狠地丢入水镜里。
水镜中鸾凤和鸣的幸福画面顿时被搅得支离破碎,魏婴泪眼朦胧中看着模糊不清的蓝湛帅气温柔的脸,感觉自己的心也如这画面一样支离破碎起来。
奈何桥里没有日与夜,终日烟云缭绕,魏婴从第七个月起已不再看水镜了。他安静地坐在奈何桥旁的花丛中,每日都有不同的人从远方走来,过了桥,从孟婆手中接过忘记前尘往事的汤一饮而尽,然后重新开始新一段的人生。
魏婴看着这些人,有的是单身一人前来,有的却是夫妻二人,或者兄妹、朋友、亲人一起,他们喝过了孟婆汤,相互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各自走向自己投胎的方向,再无任何瓜葛。
也有仇人一起来的,打架打到奈何桥前,喝过了孟婆汤,也成了陌路人。
人间一切兴废之事,一切爱恨情仇,都拗不过孟婆小小的一碗汤。再深的爱,再深的恨,都在奈何桥的彼岸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
魏婴想自己要不要也这样走过这桥去,喝下那碗汤,然后让白无常将自己带回二十一世纪投胎?可当他摊开手掌,接到自己滴下的滚烫的泪水时,就想起蓝湛最后那个晚上拥抱着他,坚定地说:
“羡羡,我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羡羡,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定要相信我。
他曾经在那个晚上看到蓝湛眼里有过天长地久和海枯石烂。
所以魏婴愿意安静地在奈何桥旁边,等待着这个约定的实现。
不到一年之期,魏婴不会死心。
如果最后一日,蓝湛还不曾记起他,他也选择喝下孟婆汤,忘记这段奇遇与他生平第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但,那是第三百六十六日的事。
在第三百六十六日前,魏婴还愿意相信自己所爱的人。
◇◆◇
第十一个月。
蓝湛的婚期虽订在下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可是蓝氏却已为此事忙碌起来。布置新房,添置物品,蓝氏几个兄弟姐妹都陆续从大江南北赶了回来。
按照规矩,在婚前蓝湛与青羊已不能相见了。
蓝湛看着逐渐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的云深不知处,却感觉到一阵奇怪的空虚,有什么事不对。
他要娶青羊了,自从第一眼见到她,自己应该就已爱上她了,她善良纯稚的性子,知书达理的举止言谈,都一一吸引着他。可是蓝湛却越来越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着这个女子,总觉得她身上少了点什么。
总觉得应该多些骄傲,多些任性与耍赖。
正沉思着,弟子推门而入,“仙督,莫非在害相思,想青羊姑娘了?”
蓝湛咳嗽一声,尴尬起来,赶紧否认:“谁说的。”
可转口立刻又问:“青羊今日有没有好好用过膳?”
弟子咯咯一笑,还说不想呢,转口就关心起人家来了。
“都用过啦,就是甜点红豆糕没动而已。”
“没动?她不是最喜欢红豆糕?”蓝湛讶异道。
弟子也讶异起来:“青羊姑娘喜欢清淡些的,红豆糕甜,她从来不喜欢的呀,仙督在说谁呢?”
蓝湛心头一跳。
我在说谁?
谁喜欢红豆糕?
他摆摆手,挥退了弟子。
少了什么,一定少了些什么。
善良纯稚的是谁?
既可爱又骄傲的是谁?
喜欢吃红豆糕的又是谁?
蓝湛觉得自己在形容青羊,却又不是青羊,在凝视着青羊,却又不是青羊。心底或梦里偶然有个白色的身影出现,伸手去捉却支离破碎了,只剩一双悲哀绝望的眼眸,看得蓝湛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第十二个月。
魏婴又重新坐回水镜前,默默地看着喜气满堂的云深不知处。云深不知处挂着红色的灯笼,贴着红色的喜字,窗台上装饰上红色的窗花,拜见祝贺的人骆绎不绝。
满眼都是喜气的红色,魏婴在三百多日的等待里已痛得麻木的心却被这喜庆的颜色扎得千疮百孔,流着红色的血。
他死死盯着忙前忙后的蓝湛,面无表情,可那双大眼睛里却流露着无法掩盖的绝望和深深的疼痛。
你说要我相信你。魏婴一遍一遍地强迫自己。
强迫自己去相信穿着喜服要与一个女子成亲的蓝湛,直到最后一天。
第三百六十五日,也是这个约定的最后一天,更是蓝湛与他命定之人青羊成亲的一天。
这天,白无常与黑无常都从现代来到这里的冥界,准备看看魏婴与蓝湛压上爱情与生命的这场赌博到底谁胜谁负。
到底天定的命理定数胜过了爱情,还是这两人的爱情打败了命理与定数?
魏婴看着蓝湛应付过闹洞房的江澄等人,走入他与青羊的新房,掀开了青羊的红头盖。
魏婴擦了擦模糊了的眼睛,感觉到这三百六十五日里时时刻刻纠缠心扉的疼痛被一种无奈的解脱感所取代。
他已经等到了最后一刻,蓝湛还是没有想起他。
你这个骗子!
自己太狂妄傲慢,以为人定胜天,坚贞的爱情能在命理定数下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但是他错了!他赌错了,蓝湛已彻彻底底地将他忘记。
“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还要骗我去相信你!?”魏婴将奈何桥前一年苦等的痛苦绝望和亲眼见到爱人毁约别抱他人的委屈大声地哭喊出来。
他的眼泪汹涌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水镜上面,溅起小小的水花,化成圈圈涟漪。
“我等了你三百六十五日,你却没有想起我!说什么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离开你,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说出来骗我!?”魏婴与他激烈的语气相反,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
他慢慢地站起来,摇晃了几下,看了看身后的白无常黑无常二人,向着奈何桥走过去。
白无常拉住他:“还有十五分钟才到第三百六十六天……”
魏婴挣脱他的手说:“我已等了三百六十五天,剩下的十五分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注定的事情原来真的不会被改变……”
白无常被他绝望而平静的面容感染,哑口无言,黑无常上前搂紧他,低头吻了吻白无常的额,“你已经给了一次机会,还自责什么?”
白无常喃喃道:“我以为他们会成为第一对打破天命的情人……”
魏婴随着其它死去的人一起,踏上了奈何桥。
桥的彼端,有能忘却爱恨的孟婆汤,有能忘记前尘往事的轮回六道。只要过去了,喝下了,自己现在失去的心便能回来了吧。
自己就能从这漫长的等待,一次一次的期待又一次一次的绝望里解脱了吧?
前面的人已经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喝起汤来。喝过的人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都犹如一张白纸,无苦无恨无乐无爱。
魏婴按着依然阵阵抽痛,伤痕累累的心,如果喝了它,这里就不会再像撕裂般的疼痛了吧……
趁着自己还没恨上那人之前,让这份爱消失吧。
孟婆端起碗,慈祥地对着魏婴笑:“年轻人,你在奈何桥边已等了一年,连最后一炷香时间也不坚持下去吗?”
魏婴回头,远远见到水镜里交杯喝合卺酒的两人,终于完全死了心,“不等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蓝湛举起合卺酒。奈何桥的彼端,魏婴端起手中的孟婆汤,微微的涩味飘到他的鼻子里,眼睛中不觉就给熏得疼了起来。
蓝湛看着青羊嫣红羞涩的俏丽脸蛋,手却伸不过去,自己明明是爱着她的,可那种违和感却始终像根小小的刺扎在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青羊忽然哭了起来,蓝湛心中一阵抽痛,谁曾经也曾这样,在缠绵情话后忽然毫无预警地哭泣,落泪落在他心上?
“怎么忽然哭起来了?”蓝湛怔怔地问着,可他知道自己问的不是青羊,而是透过青羊,问着自己脑海与心底里残存着碎片的某个人。
“谢谢你那日救了我……”青羊抱住蓝湛喜悦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