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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说《安达与岛村》中摘取部分内容补充动画《樱与抱月》情节 第五弹

2020-11-06 17:20 作者:辉烁煊荧  | 我要投稿

第五话主要改编自小说第二卷第二章《安达Q》以及第三章《奇妙的安达》及其附录《肉店来访者2

安达明确对岛村的心意后,下决心准备与岛村一起过圣诞节,同时担心着岛村看出自己的真实异常的情感从而疏远自己,正发愁如何开口邀请。而岛村却发现安达时不时投向自己的目光以及焦虑不安的情绪,感到困惑不解。随着圣诞节的临近,安达能勇敢迈出表明心迹的脚步吗?岛村又是如何看待安达隐藏心意的邀请呢?

安达准备邀请岛村度过圣诞节

到了放学后,我才终于动了起来。今天连午休时间都没跟岛村说过话。昨天也没机会跟她说上话,所以已经有大约两天没听到岛村的声音了。感觉耳朵都快要哭了……在我想象了从自己耳朵流出粘稠的奇怪汁液的画面以后,便决定把那句话当做一句玩笑话。

我把平常都放在学校的课本塞进书包,离开座位。要从这里走到岛村那里,总是需要一点勇气。虽然也没发生什么会让我良心不安的事情,但要我在人多的地方走到岛村身边会让我感到排斥。是因为我自我意识过剩才会这样吗?

走到她身边需要一口气用上一整天一点一滴慢慢积累下来的勇气,也因为一直重复消耗,所以我一直都没办法把自己的勇气用在不好的地方。我有这样的确信。......

岛村那像是在窥视的视线便朝我投来。

「你有什么事……不对不对。我们总是汇聚在一起呢,嗯。要反省一下。」

岛村用指尖抓了抓额头,收回差点说出口的话。看来刚才的对话使得她有些在意自己的反应。岛村拿起书包,从座位上站起来。

「怎么了吗?啊,这也是很类似的说法。到底该怎么开头才好啊……」

岛村一边重新围起围巾,一边皱起眉头。她好像……正在努力奋斗?

「我该说什么才对?」

「就算你问我,我也……」

毕竟我们个性其实挺相似的。因为如果有人来到自己旁边的话,我们应该都会开口问对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对我来说,那样就够了。甚至别人先那样问我的话,反倒会让我觉得比较轻松。

「嗯,这就当作今后要努力解决的问题吧。很好很好。那,安达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来她好像先把问题暂时抛在一边了。而我也终于要开始进入正题。

……不过,为什么我每次要向人提出邀约的时候,总是会感到退缩呢?

因为害怕提出邀约之后会被拒绝。那大概就是原因。因为……我不希望会让对方感到不愉快。

「想说接下来要不要一起念书……这样。」

「念书?」

她拍了拍书包,同时又露出了觉得出乎意料的表情。我的确是几乎没去上课的坏学生没错,但在考试之前,念书就会成为最好的「借口」。而且也不能在这时候说要约她出去玩。

「安达突然变成模范生了啊。」

「才不是那样。正常来说,每个人在考试之前都会念书啊。」

「是多亏了我吗?」

虽然岛村应该只是想开个玩笑,也只是因此才会向我露出有些纯真的笑容,不过,实际上我的确就是受到了岛村的影响。如果我们没有相遇,那我今天也不会在这间教室里。

虽然很想跟她道谢,但在这时候说出口感觉好像会换来她奇怪的表情,所以我只在心中向她道谢。

「不过既然要念书的话,你应该也约一下日野她们。」

「咦?」

「虽然看起来很随便,不过她们的成绩比我们还要好。」

岛村的视线飘向了教室门口。要是不管她,她似乎会快步走去叫住她们。

我比较想跟岛村两人独处。我勉强制止了自己直接脱口说出这句话。我们满收回差点就要踏出的脚,急忙寻找其他借口。

「可是两个人那么认真,而且既然成绩很好的话,就算跟我们一起念书……呃……她们也没有好处啊。」

「啊~!安达居然把我当成是笨蛋!」

「咦?」

岛村突然像是小孩子一样指着我。她的脸上还露着奸笑。

「不过就是我的成绩跟你差不多而已,你就把我当成恰到好处的笨蛋了吧~」

「啊……呃……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

咦,我是不是也在无意间被她算在笨蛋的行列里了?

「虽然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就是了。那就我们两个一起念书吧。」

不过那种疑问马上就因为岛村的回答而消失不见了。

感觉有种东西涌上后头。是名为希望的气泡吗?

「要在哪里念书?这附近有图书馆吗……啊,学校也有图书室嘛。」

岛村口中说出的那些场所都不是我所期望的答案,使我感到安心的情况。那才是我所期望的结果。

「不能……去岛村家念书吗?」

「咦~可是我家到处都是灰尘,很脏耶。」

她的反应看起来不是很想接受这个提议。而且她说很脏?我觉得没那回事。

我突然想起前阵子去她家的情形,还有那时候的自己满脸通红地逃走那件事,使得我差点就要开始苦闷起来。虽然岛村似乎不是那么在意的样子,但不管再怎么客观地去检视我那种举动,都会觉得可疑至极。亏我那时候在回家路上还有办法不发生任何意外。

「那去安达家呢?」

「我家?」

我家很远,岛村回家的时候会很辛苦——正当我打算以这合理的理由拒绝时,突然想到前阵子从公园带回家的那个罐子就摆在房间里。要是被她发现那是那时候的罐子,这次就非得要逃出自己家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来我家。

「我家的话有点不方便……」

「啊,或许我自己也不方便过去吧。」

岛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事般把头转向一旁低声细语。即使我用「嗯?」来表达我的疑问,也被她给无视掉了。

「好啊,那就去我家吧。不过有很多灰尘,很脏喔。」

她又再一次强调。明明也不是什么很古老的房子,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我和岛村并肩走出教室。因为这么做的次数很少,所以不是很习惯。在通过门口走到走廊时,肩膀感受到了一股像是被薄膜阻挡的感觉。那也许只是因为我扩大的自我意识遭到碰触,所以产生了过度敏感的反应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我现在很紧张。

虽然不是刻意使然,不过我走在岛村的左边。走在拿着书包的右手的另一边。

我偷偷往岛村的手边瞄了一下。她的左手闲来无事地在摆着。

我的手差点就要伸向她那空着的手。可是——我如此心想,打消了念头。

望向周围。这里是学校,这里是走廊。四周都是学生。

若在这种地方牵起她的手,我想岛村也会拒绝。她应该会甩开我的手吧。

我必须要理解到一件事。

岛村的个性,和「温柔体贴」有些微不同。

再怎么说也不能牵手吧——我这么想,并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像是要掩饰自己的行为般挺直了背脊走路。

我让岛村站在脚踏车后座,骑车来到了她家门口。日落的时间变早,所以外头就像是被灯笼微弱的光芒照亮般昏暗。看来回家的时候应该会变得一片漆黑。说到底,我该几点离开?几点以前离开才是正常的呢?

上高中之后就不曾去朋友家玩,所以也不晓得该如何拿捏分寸。

这类事情在我跟岛村之间常常会成为问题。

我当然也知道「若是普通朋友的话」该怎么做的标准。可是我希望跟岛村是「有些不同的朋友」的关系,如此一来我就完全无法掌握标准为何了。就是因为像这样看不清周围环境,却还在误把轻率当作勇气的状况下去行动,才会不小心就跟对方考得太近。

而那么做的结果久石让自己苦恼,唱独角戏,到最后就演变成「哇啦叭刷啊」的胡言乱语了。

从明明知道得这么清楚却没有改过自己半个缺点这部分来看,症状似乎相当严重。

「呜哇!她回到家了!」

岛村从家跟车库之间的隙缝看向里面,皱起了眉头。我从她身后看向隙缝后头,发现有台橘色车身的脚踏车就停放在那里。那似乎就是岛村她母亲会拿去骑的那台脚踏车。

所以她就只能自己走路去学校——之前岛村这么说过。

「我回来了~

岛村边这样打招呼边敲门。过了一小段时间,便听到屋里传出有人过来的脚步声。门在发出转动门锁的声音后开启。走出来的是岛村的母亲。

她的头发有一点点湿,皮肤也很红。不晓得她刚才是不是有去洗澡。

「你回来啦……喔!是你的朋友!喔!house!」

岛村的母亲分两次做出很夸张的惊讶反应。先不管第一次的反应,我有点不懂她第三次的反应是什么意思。是「有朋友来家里玩了喔」的意思吗?再看见她那样的反应之后,岛村以一脸歉意的表情从旁边走过,接着脱下鞋子。

「我们要念书,不要来吵我们喔。」

「你是安达对吧?」

岛村的母亲默默无视了岛村,并向我搭话。我微微低头向她说声「您好」,然后把脱下来的鞋子整齐摆放在

岛村的鞋子旁边。岛村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开心,让我觉得挺稀奇的,忍不住就开始观察。在普通情况下,岛村不会毫无顾虑地摆出那种表情。

我想,她大概只有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才会那样。果然家人也在岛村的心里占有特别的地位啊……我不禁感到有些羡慕。羡慕岛村的家人,以及有这种家人的岛村。

「你就别管了。好了,快回去,快走开。」

「干嘛啦~不要这么叛逆嘛。」

在岛村跟母亲对话的途中,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于是我转头看向视线来源。

岛村的妹妹只探出了脸,从走廊尽头那里看着我们。她一跟我眼神交会,马上就缩了回去。虽然听岛村说她的个性好像很顽皮,但我一点看不出来是那么回事。看来她似乎是会怕生的那种人。这么说来,我见到亲戚的时候应该也是像她那样吧。

岛村的妹妹是不是也被学校的朋友们用「岛村」来称呼呢?

「好了,我们走吧。去!去!」

岛村一边对母亲摆出用手驱赶的动作,一边走上楼梯。她走上在走廊右边的……咦?岛村的房间应该在一楼才对啊。在我还在对此感到疑惑的时候,楼梯走到一半的岛村就向我招手,于是我决定就先不管这件事,跟着岛村上楼。走上有些陡峭的楼梯后,她带着我走到位于顺着四方形墙壁延展的狭窄走廊尽头的房间。一进到房里,就感觉到空气相当干燥。之后我立刻就发现到眼前有灰尘在飞舞。先进到房里的岛村轻咳了几下,拉下电灯的绳子。经过两次的灯光闪烁之后,房间里便充满了光芒。

出现在眼前的,是各式各样的家具。还有边角已经毁损的纸箱。房间角落还丢着一张有好几根螺丝脱落,上面的皮也已经裂开的椅子。可能是因为窗户被沾满灰尘的窗帘遮住,使得阳光进不来的缘故,房间里比走廊还要冷。储藏柜里则不知为何杂乱地放着暖炉桌跟……电风扇?看来就是这么个急就章的房间。这里应该是为了让岛村可以读书读到很晚的房间吧……大概。

「看,我就说很多灰尘吧。」

岛村放下书包,打开暖炉桌的开关。可以听见暖炉桌的棉被里,传来发热源开始运作的声音。「冷死了冷死了。」看着岛村一边这么说一边钻进暖炉桌里以后,我也前去坐在她的对面。

「要我去拿坐垫过来吗?」

「嗯……不用了。没关系。」

虽然脚因为地板上没有铺毛毯而觉得很冷,不过我不想麻烦她,所以挥手拒绝。

在暖炉桌的旁边放有折起来的日式棉袄——袢缠。我拿起蓝色的袢缠,岛村就把视线投向了这里。

「会放那个是因为就算有暖炉桌,背后还是会很冷。」

「原来如此。」

「总之在变暖之前就先进入休~息时间。」

岛村躺下来,深深钻进了暖炉桌。穿着制服睡觉没问题吗?看着岛村把书包当作枕头侧睡在地板上,我开始犹豫接下来该做什么。我不打算自己一个人摆开课本念书,不过要两个人都躺在里面的话,这张暖炉桌就太小了。就算是现在这个状态,岛村的脚也已经是在我旁边了。

……不过这个地方说不定还不错。飘着许多灰尘的空气跟像是秘密场所般的狭窄空间,乱七八糟的环境,还有寂静。我一边在还没变暖的暖炉桌中稍稍颤抖,一边不禁心想:如果这里能够成为我跟岛村「冬天的去处」就好了。

「安达是会在念书的时候听音乐的人嘛?」

岛村没有抬起头,直接问我这个问题。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以后才回答她。

「算是蛮常听的。」

虽然平常都不是很在意,不过回想起来才发现昨天也是边听音乐边摊开课本读书。但那也只持续了约三十分钟左右,我从中途开始就一直持续烦恼着圣诞节的事情,导致我开始头痛就是了。如果跟岛村说这种事情的话,她应该也只会用很微妙的表情点头说声「啊,这样啊」而已吧。

「这样啊。安达果然是会听很多音乐的人吗?」

「没有很多。」

「嗯……

她的反应越来越淡。我么平常就是这样,常常都是就这样气氛渐渐沉静下来。

不过,今天我要试着再多坚持一下。

「岛村以前是什么样的小孩?」

我提出从昨天保留到现在的话题。因为平常都没什么可以聊,所以我很努力地事先想好了一个话题。

「呃……很普通的小孩吧?我想应该跟现在没什么差别。」

岛村很流畅地回答。听她那么说,我便试着想象单纯把眼前的岛村缩小的模样。

小小的岛村。

……我想象到我牵着她走路的画面,就领悟到那样和我们不相称。应该反过来才对吧。

「我在运动会的时候没有很活跃,也不曾当过班长。总觉得我好像一直都在当午餐股长啊……还有……应该就那样而已吧?我没什么印象了。」

明明是在讲自己的事情,说法却像是在讨论一个跟自己没有交集的同学一样。感觉事不关己。

「啊,头发应该比现在还短。而且也没有染。」

岛村一边用指尖捏着自己褐色的刘海,一边说出回忆起来的事情。也就是说,就像岛村的妹妹那样吗?我很想看看短头发的岛村,还有黑发的岛村。

「那安达以前是怎样的小孩?」

她这句话就像是因为对方提出问题,所以自己也暂且先问了对方同样问题的感觉。

「或许跟现在没什么差别吧。」

我回答了比较安全、跟她相同的答案。岛村说了声「是喔」,然后闭上眼,露出笑容。

「也就是说,安达呢以前都是让保姆或是老师牵你的手吗?」

岛村一副像是在调侃我似的,用有些坏心的笑容说出那种话。

看来至今发生的时间,让她完全把我看作是「那种人」了。

「我才不是那种人。」

「那不然你是哪种人?」

「就是…………

我才不是爱撒娇的人。虽然很想那样反驳她,但要说出那种话意外很让人难为情。而且回头看过去的自己,就觉得要主张自己不是爱撒娇的人可能有点困难,于是不禁软弱下来。我无法从自己的否定话语中感觉到说服力。毕竟手也牵了,头也让她摸了,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

「应该说……我会挑对象……

说出口之后,我才发现这么讲就如同是在说我只想让岛村牵我的手、摸我的头一样。这样不就觉得像是在告白一样了吗?不不不。

不不不!

「嗯……为什么会是我呢?」

不知道岛村是不是也感到有些伤脑筋,说起话来很小声。听起来很不清楚,像是喉咙塞住了一样的声音。

为什么?这个问题很简单。

答案就是「因为是岛村」。

记得好像有人说过那样就足以构成喜欢一个人的理由,也好像是哪本书上有这么写,但也很像我在这个当下想到的借口。我没办法抬起自己低下的头。如果用这种话回答她,就会变成是完完全全、很明显地在表达自己很喜欢岛村。

我独自发出「唔唔唔……」这种呻吟般的声音,感到苦恼,岛村在那之后就没有再说半句话这点让我觉得很煎熬。先不论她说些什么会不会让事态好转,但我希望那会比一直维持沉默的状态还要不难受。所以我边祈祷她能够开口说些什么,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接着便发现岛村正面露安详的表情。应该说,她正闭着眼睛静静地睡觉。我直直盯着她看。

……她睡着了。

声音听起来会很小声、很模糊,单纯是因为她很想睡而已嘛?

我慢慢地静静离开暖炉桌。我边小心不弄出声音边接近岛村,然后,先是端坐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应该说「先是」又是什么意思?我战战兢兢地看向岛村的脸。俯视着脸上友善笑容消失、露出毫无防备的睡脸的岛村。反而让我更静不下心来了。不只是眼睛,似乎连脸颊都开始卷起漩涡,不断增温。全身都是破绽的岛村很少见。现在就好像岛村总是在与他人之间建立的那道墙突然变成透明的,然后自己借此偷看墙壁里面的景象一般。有种在做坏事的感觉,同时却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

那,我该怎么办?本来应该是来念书的。不,其实我也知道现在才开始念书也没用,那只是个借口而已。如果只是继续像这样一直看着她的话,感觉好像有点浪费。说「浪费」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想对岛村恶作剧吗?一开始在意起来,视线就不小心往岛村的嘴唇上飘去。大概是因为冬天空气干燥的缘故,她的嘴唇有些微的干裂。我试图去触碰她的嘴唇。然后又立刻缩回自己的手。

身体不小心稍微前倾了一点。这里没有其他人,岛村也正在睡觉。我自己曾想象过「如果是这种时候的话,可能就会亲她一次」的情况,而现在已经满足了打造出那种情况的条件。开始觉得头晕目眩。

脑袋里的某个地方变得朦胧,开始感到疼痛。

不不不。我用力敲打自己的额头,要自己冷静下来。

没有人能保证她二十四小时内都不会醒来。若岛村在我亲她的时候醒来的话,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而且我也不是说什么都想要亲岛村。如果是岛村缠着我要那么做的话,其中当然会具有相当重大的意义,但不是她要求我那么做的话,就不同了。

想和对方亲吻,跟会被对方要求亲吻的交情,两者各自包含的意义完全不同。

我寻求的是后者,而不是名为嘴唇相触的结果。

在我还在苦恼的途中,岛村醒了。她半开的双眼,将视线停在我的身上。

她会不会因为我来到她身边这件事而感到奇怪呢?就在我全身僵硬地看着事态继续发展的时候——

「嗯……」

岛村抓住了我的膝盖,接着开始缓慢移动。在我心想「她想要做什么?」内心极度动摇的时候,岛村就把头移到了我的大腿上。调整好头的位置之后,岛村又合上了双眼。

「这个比较软,真不错呢。」

岛村露出了松懈的笑容。她好像是在找枕头的样子。即使我想要故作镇静地用「喔,是吗」来带过,也无法正常发出声音。我的脸颊就仿佛是黏到暖炉桌上一样,开始发热。

「你……你很想睡……吗?」

「嗯~?我没有要睡觉!偶醒着,偶没事~

岛村不改变侧脸遭到挤压的模样,用一副觉得很麻烦似的语调回答。就如她所说,她的眼睛睁开了。

「你不冷吗?」

「完全不会~

「啊,是喔。要穿袢缠吗?」

岛村躺着拿起她挥动手臂勾过来的袢缠。因为她都这么问了,再加上真的很冷,所以我说声「那就穿一下」穿上袢缠。制服外面再多加一件袢缠的话,背部跟肩膀都会变得膨膨的,不容易行动。不过我在穿上之后,马上就觉得汗水好像要喷流而出了。

虽然我想这大概是随着紧张情绪一起流出的冷汗。

「岛村你……呃,圣诞节的时候都是怎么过?」

声音在讲到一半的时候差点破音。我用无比婉转的问法,假装不经意地提出圣诞节的话题。

岛村不改充满睡意的眼神,动了一下脸的位置。岛村在让因为肌肤接触而挤在一起的脸颊回复正常样貌之后,才回答我的问题。

「晚餐的时候会有炸鸡块,然后也会吃蛋糕喔。虽然不会插蜡烛就是了。」

「是喔……感觉好像很多人都是这样。」

虽然我没有特别去做统计,但感觉就是那样。有的家庭应该会把炸鸡块换成肯德基或是摩斯汉堡的炸**。我想,大概不会有吃到火鸡的机会。

「我妹妹她现在还能收得到圣诞礼物,而且也相信有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吗……

真是令人怀恋的名字。但她说「相信」,就表示果然还是不存在吧。

「岛村到几岁都还相信有圣诞老人?」

「我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了。」

她的回应直接了当。

「正常来说不会有人那么好的大叔吧?」

这是很有岛村风格的想法。是只有岛村才会有的那种虽然「宽容」却不温柔体贴的想法。

话说回来,准备考试是什么东西?

「安达呢?」

「我以前一直以为圣诞老人是托儿所里面的人。」

「你怎么会那么想?」

「我想是因为只有托儿所里的大人有提过圣诞老人的关系吧。」

在家里并没有提到那样的话题。虽然母亲曾问过一次,但我因为无法决定想要什么礼物就一直没有开口,结果从隔年开始就再也不曾提过了。

明明我就有很多想要的东西。

「我们两个当小孩都当得不是很称职呢。」

「或许是吧。」

我同意岛村的意见。不过就先不管现在也还是小孩这一点。

「不过啊,小时候比现在还要更蠢,还要更奔放……亏我那样还有办法过日子,真的很令人傻眼……我想那时候的我一定不会有肩膀僵硬的情形吧。」

岛村再度合上双眼,边轻笑边回顾以前的自己。她以能够稍微听出当中带有羡慕之意的语气吐露心情,并且用一副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躺在我的大腿上。她这幅模样,让我很难得地感觉到岛村好像变得年幼了一点。是因为她躺在我的大腿上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已经不再那么紧张,升高的体温也得到了调节。从会使人晕眩的高温,降到了正常温度。感觉就好像从大腿上享受到了缩在暖炉桌里的舒适感一般。

仿佛只去除了存在于翘课去体育馆二楼那段时间中的倦怠感一样。

我自然而然地开始希望这段时间与这个空间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算了。」

原本打算拿出圣诞节的话题,然后想尽办法跟她提出邀约。

不过今天就算了,下次再约她吧。

我现在只想像这样和岛村待在这里。

就像是用羽翼保护心爱的孩子般,继续度过这段时光。

岛村发觉安达变得“奇怪”了......

最近的安达看起来很奇怪。

呃,虽然从之前就偶尔会有行径变得很可疑的情形,但这次和那种变化不同。

首先,就是感觉到视线的次数增加了。在上课时间不经意发现到,有一道盯着我的视线而看向远处的座位时,大多数都会和安达四目相对。之后安达就会立刻低下头来,打开课本。她那样会让我很想对她做出「至少在一开始就先翻开不是比较好吗?」这种针对一点也不重要的地方的吐槽。这就是她第一个奇怪的地方。

第二点,她讲话的时候嘴唇跟肩膀都会颤抖。她的下嘴唇会呈现波浪状扭来扭去的,肩膀上下抖动的动作也很大。她一直持续散发出好像在忍耐什么,又或是想说什么却无法下定决定说出口的感觉。她的嘴唇不会因为这样产生肌肉酸痛吗?嗯,不会吧。

第三点,她期末考的英文成绩比我还要好。要出国旅游的时候把安达一起带去就可以安心了。这部分只是开个玩笑。

我想,她大概是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或是想问我吧。虽然我在想既然觉得是那样的话,就说一句「你有话想跟我说对吧?」来给她说出口的机会就好了,可是也怕催促她讲出那么难说出口的事情,要是内容很沉重的话该怎么办?所以我很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例如像是要借钱,或是把妹妹给她之类的。要是她来找我商量莫名其妙的事情——应该说,虽然不至于不可能,但会莫名其妙到让我觉得「为什么要跟我说?」的事情的话,我也会很困扰。

所以我现在虽然决定先默默观察她的情况,但要是这种情况持续三天的话,再怎么说我也没办法继续假装没发现了。我决定等到这堂课结束进到午休时间,在吃饭的时候顺便问她一下。这种时候大多都会是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的事情。

虽然我没有做过统计,不过我努力让自己那么想,好让自己的心情轻松一点。

日本历史课结束以后,教室内的气氛就松懈了下来。期末考结束了,答案卷也已经发回来,先不论结果的好坏,总之现在已经只要等着结业式跟寒假到来就好。教室里就如同寒风吹过的夜晚里有小小的灯光聚集般,虽然冷,却也交杂着大家轻快的声音。

有人把自己考试考不好拿来当成笑话,也有女生在谈自己圣诞节的时候要跟男朋友做什么。圣诞节吗……也就是说,再过个十天,长着胡子的老爷爷就要来了啊。妹妹今年也拿得到圣诞老人的圣诞礼物。她现在好像还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存在。因为跟她睡在同一个房间的我都没有收到任何礼物,所以她每年都会很得意地跟我说:「姐姐是坏小孩~!」从看到她这样还完全不处罚她这点来看,我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个好姐姐才对啊。

不过那些事情就先摆一边。我把课本收进桌子的抽屉当中,然后单手拿起钱包,离开座位。我斜眼看着日野跟永藤拆着便当的包装,同时走向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颊、一脸呆滞的安达身旁。她连课本都没收起来,而且不晓得她是不是正集中精神在想事情,甚至没发现我走到她身旁。

她实在是太心不在焉了,让我觉得直接跟她对话很浪费。我绕到安达身后,把下巴放到她的头上。接着安达马上跳了起来,害我的下巴被她狠狠撞了一下。

因为向后仰而从椅子上花啰,用手撑住地板的同时慌张转过头来的安达,以害怕的眼神抬头看向正用手压着下巴的我。我则是还咬到了舌头,眼眶开始泛出少许泪水。

「原来是岛村啊。啊~~吓死我了。」

她隔着衣服扶住胸口,同时也能看见她脸上的紧张松懈下来。知道对方是谁的话,恐惧似乎也会减弱……我是这么想,不过她视线游移的情况比刚才还要更加严重。

「话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是试着玩了一下而已。啊~好痛。」

之前也吃了妹妹一记头槌,我还没有得到半点教训吗?我伸手帮安达站起身。安达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使得周围的目光因此集中到我们的身上。安达似乎也发现到大家的视线,看起来一副很尴尬的样子。我感觉自己怎么说还是对这件事有点责任,就先把安达带到教室外头。我直接拉着刚才握住的手,走到走廊上。

「怎么了?怎么了?那个……怎么了?」

安达的眼睛不断转来转去,脸颊又有些微泛红。大概是因为一直处在动摇的状态,静不下心来的缘故吧。我放开手,然后拍她的肩膀说声「好,深呼吸」试着催促她这么做。背靠着墙的安达照我说的吸气,然后再大口吐气。不知道是不是没什么效果,她的眼睛还是停不下来。

我决定让她暂时先这样重复进行深呼吸。在我面前的安达,她看起来像是每当深呼吸一次时脸就变得通红,她正在进行用呼吸的能量把体温升高这种帅气的事情吗?

不过像这样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跟她面对面,就能实际体会到安达的身高比我还要高。虽然我从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不过我们的身高差距似乎没有明显缩小的样子。我既不会感到不甘心,也不打算跟她比赛谁能长比较高,不过我却被一个身高比我高的同学叫「姐姐」,而且我还摸了她的头,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就有股极度微妙的感觉。我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吗?

由于一直深呼吸似乎也没有产生什么效果,所以我把手拿开她的肩膀,中断这个举动。在我还在慌张地思索有没有其他好方法的时候,安达就在途中冷静下来了。原本不断转动的眼睛停止转动,脸上的红晕也开始消退。或许是深呼吸的效果迟了一点才出现也说不定。看来终于能跟她讲话了。

虽然要是我没有做些多余的事情,就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了。

「嗨,安达达!」

我模仿日野,试着用有些滑稽的方式对她说话。这句话同时也包含全部重新来过的意思。

「我比较希望岛村可以用普通的方式叫我……

安达小声地对我提出要求。总觉得她之前好像也有这么说过,也好像没有。

「你放心吧,我想那个昵称我不会再用第二次了。然后——

午餐还是不要吃好了。我考虑舌头的状况,决定还是不要吃午餐。真是吃到苦头了。我会想起自己被父母斥骂「别做些不必要的事」时的景象。

舌头上还残留着血的味道。还真是准备了一个讨厌的调味料啊。

「我在想,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是指?」

「啊……嗯,因为好像你常常在看我。」

要婉转地问她也挺麻烦的,所以我直截了当地询问。安达很明显地移开了视线。

明明表情一点也没变,不过眼睛却撒不了谎的样子。

「有……那回事吗?」

「有。」

我如此断定,然后绕到安达视线逃往的方向去。安达立刻就发现到我这么做,换成看往反方向。既然这样,那我也跟着动……我大概在走来走去绕了三圈左右时觉得腻了,换问她下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安达既迅速又不自在地动起缩起的嘴唇。

「有是有……

「嗯,嗯。那你说一下是什么事。」

我也很在意她到底想说什么,所以想早点问出是什么事情。究竟是有怨言,还是有什么不满呢?我是有先想过很难说出口的应该就会是那一类的事情,不过想让对方说出那种话也是挺奇怪的。

安达把声音含在嘴中,开始说起她想讲的事情。这样我听不到啊。

「那个……怎么说,就是冬天……应该说下个礼拜……啊,应该说再过十天左右?的那个……

她忸忸怩怩地持续小声讲着不找边际的话语。安达的喉咙像是被那堆话语噎到般卡住,接着她便敲打自己的胸口,非常慌忙。她慌忙得有如为了飞起来而四处飞奔助跑的鸡。虽然鸡不会飞,不过她没问题吗?

安达仍然不断转动着双眼,只有表面上转过来面向我,突然说:

「等我再有点胆量……啊,我再考虑一下再跟你说。」

……这样啊。」

都已经拍胸脯试图鼓起勇气了,结果却还是没做好充足准备的样子。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吧?

我也开始担心起来。要是她说了会让我心碎的话,该怎么办?虽然要说我是不是神经纤细到会心碎的人,倒是挺令人怀疑的。

唰唰唰——安达拖着脚步,一副想逃跑的模样,所以我就让路给她,而她也真的就逃也似的用小跑步跑回教室去了。我则是现在才发现到走廊的寒冷,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身体的摇晃给摇到掉了下来。

永藤和日野的故事2

我一直都对于熟食店的可爱吉祥物抱着一股微妙的情感。

像是猪排店穿着厨师服的可爱小猪,或是章鱼烧店露出微笑的章鱼。

「店里卖的可是那些家伙的肉耶。居然还一脸若无其事地在当吉祥物,这怎么行啊。怎么说,就是那种……呃,这很难用言语形容啦。这种完全就是照着卖方要求做出来的吉祥物是很可爱没错,可是看着看着九局的无法接受。心里会有种跟觉得可怜又不太一样的……同情?对,心里可能就会有种像是同情的情感。」

「是喔~原来日野也会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啊。」

「不要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我挥手说着「NO!NO!」,永藤的视线就跟着我的手一起左右移动。虽然这家伙曾被说过脑筋转得很快,却从来没有人称赞她很聪明。小学时的联络簿上也曾被写说「只有外表看起来很正经」。由于这种说法实在是太毒了,永藤的父母还去跟写下这段话的老师抗议,在当时造成了小小的骚动。虽然当事人自己很开心地在享受着结业式之后的春假,还跟我一起在玩玛丽赛车。

「嗯,我知道日野想说什么了,所以我就努力想一个吉祥物出来吧。」

「你根本一点也不懂嘛~

她每次都是这样。我说这段话也只是打算自言自语而已,并没有期待她的回答。

我们离开学校以后踏上返家之路(虽然我还没回家)来到永藤家,现在我们两个正在一起构思可爱的吉祥物。好像要用在永藤家的店里。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提议,但因为伯父他们拜托我来帮忙,所以我没能拒绝。好像是因为只交给永藤一个人的话,有可能会生出很莫名其妙的吉祥物,才把我找来的样子。嗯,我能理解。感觉她会做出明明是要构思肉店吉祥物却弄出一个海胆女孩这种事情。像她刚才就有在画鹦鹉,还画得相当好看。

在暖炉桌上摆上色彩缤纷的笔跟画纸,就觉得好像在画图来玩一样,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的永藤很喜欢画汉堡肉,然后都会用马铃薯来点缀。

「你有想到什么了吗?」

「嗯~用『乳牛永藤妹』就好了吧?」

「长什么样子?」

咦,要深入检讨这个吗?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她却探头望向我的手边。我什么都没有想到,但还是跟她说「等我一下」,连忙开始画起图来。明明也不是说有想到什么吉祥物,是要画什么?我把画图的事情全部交给我的右手,接着就画出了永藤的脸。虽然有简化过,但就跟她的脸一模一样。

永藤看了之后,便说:「好像在哪里看过。」

这个家里没有镜子吗?还是你想要说,我的绘图力不堪入目到无法分辨是什么东西吗,永藤小朋友?

应该说从名字去联想也该懂这是什么吧。永藤的反应每次都会让我心中充满许多想说的话。不知道该说她很笨,还是该说她很糊涂。我开始意识到这家伙有些奇怪,是在升上国中之后那阵子,然后就发现到她跟别人比起来是个步调很独特的人。她的思考并没有很迟钝,可是非常我行我素。这部分或许跟我们在高中认识的朋友——岛村很相似。也可以想成可能正是因为她们很像,岛村才会跟我们成为朋友。只是虽然岛村也有会去配合别人的时候,但永藤就几乎不会。真是令人伤脑筋的家伙。把那个令人伤脑筋的小孩拿来跟我的杰作相比,就能发现永藤妹没有戴眼镜。看来以我的角度来说,没戴眼镜的永藤比较正常。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来着?」

「小学六年级,那时候视力突然就『咻——』地掉下来了。」

到底是掉到哪里去了?因为是永藤,所以就算她的视力会在睡觉翻身的时候脱落,然后直接被她的身体压扁也不奇怪。或是在打哈欠的时候跟着眼泪一起掉出来。永藤就是个非常适合这种糊涂笑话的人。

不过她说是从六年级的时候开始戴的,那我就懂了。因为我跟没戴眼镜的永藤相处的时间比较久。永藤总是一下戴着眼镜一下拿掉,是有什么标准存在吗?

「话说回来,这个吉祥物跟我们店有关系吗?」

「啊~没有没有,是没有呢。好,那家伙怎么样?」

我拿起蓝色系的笔,开始流畅地画起图来。我画了一个Q版水蓝色头发女孩拿着冒着热气的可乐饼、露出心满意足笑容的图。前阵子她来这边买东西受到了大家的瞩目,所以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关系。虽然直接把她本人抓来招揽客人好像还比较快。

「可乐饼女孩吗……那就用这个好了。」

「喔~~居然给我说就用这个,还擅自帮她取名咧~

「那就给日野一些奖励吧。」

完全没有把别人的话听进去的永藤,说了一句会让我开心的话。

虽然差点就要欢呼一声「好耶~」,不过总觉得这种发展好像似曾相识。

「该不会又是亲额头吧?」

「你不要吗?」

难道以永藤的角度来说那可以算是奖励吗?……这家伙果然很奇怪。

她是不是觉得在额头上亲一下比点心之类的东西有价值啊,哈哈哈。

……这家伙真奇怪。呃,虽然刚才我也这么想过啦,但我还是有办法一直这么想。这家伙真奇怪。

「嗯~算了,就收下你的奖励吧。」

虽然会收下这种奖励的人也够奇怪就是了。我离开暖炉桌,拨起自己的刘海。永藤爬近我这边,在身体依然维持向前倾的状态下,把手伸向我的下巴。她的另一只手则叠上位在稍微有些距离的我的手上,形成我的手被夹在冰冷的地板跟温暖的手中间的状况。

永藤的脸开始朝我接近过来。她从让我觉得她会不会直接亲上我嘴唇的角度,自然而然地——虽然我慌了一下,不过她改变了前进的方向,确实朝着我的额头前进。永藤的嘴唇贴上我的额头。当我回过神来,就发现连永藤跟我的脚都交叠在一起,身体角度也斜到甚至会让我觉得她是不是会直接扑到我,然后大口大口地把我吃掉。永藤跟我静静地僵在原地。

我们两个一起变得像雕像一样。

现在映入我眼帘的就只有永藤的下巴和她苍白的脖子根部。

……会不会太久了?她想要这样「啾——」地贴着我的额头到什么时候?我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规则存在啦,有那种像是嘴巴至少要贴着几秒才能离开之类的严格规定吗?

「你们真的是很要好呢。」

旁边突然有人出声搭话,让我吓得肩膀跟腰都跳了一下。头也产生很大的动作,而永藤似乎也因为这样去咬到嘴唇,一边捂着嘴说着「痛痛痛」一边把脸移开。

从店里回到家中的伯母——也就是永藤的妈妈,看到我们之后就面带微笑的表情在笑着。我因为被看到我们在做什么而觉得莫名难为情,想拉开和永藤之间的距离,但因为永藤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所以我没办法离开她。而伯母就那样直接钻进暖炉桌,然后打开电视。永藤的眼睛转往电视的方向。为什么你那么冷静啊?

「要记得好好收拾喔。」

伯母看向桌上,永藤回了一声「嗯」……接着就望向了我。

虽然我想说的跟想喊出来的话多到可以堆成一座山,但因为伯母也在同一个房间里,使得那些话都只能在心里打转。那些话在心里不断打转,只有体温不断增高的状态下,永藤对我提出一个疑问。

「我们算很要好吗?」

「普通吧?」

当我觉得难为情而那样回答后,感觉永藤她……好像……露出了觉得很可惜的表情。

这家伙真难懂耶,把眼镜拿掉!那样我就能看得出来了!——虽然我如此抱怨,同时却也订正我的回答。

……呃,普通……我们是普通要好。」

只要加上这句话,我们很要好这件事就会变成一件普通的事情。感觉再细分下去会有点可惜,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这么做。

至于永藤听到这句话之后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果然还是因为眼镜的关系让我很难分辨出来。

岛村接受安达的邀请(——圣诞节约会准备!)

「嗨~~安达。」

「喔……喔!早!」

「为什么要弄得像是体育系的人一样?」

是不是只要安达以自己的做法来强调清爽感的话,就会变成哪种类型呢?

过去不曾在这么早的时候见到安达,所以看见她站在朝阳底下的模样就觉得很新奇。

安达的头发打理得很好,衣服也穿的很多。相较之下,我却是一头刚睡醒的乱发,还穿着睡衣。我揉着眼睛心想这样看起来很随便,不过就算了。毕竟现在这个季节要像之前安达那样让人在外面等会很痛苦。即使如此,我仍然觉得如果安达站在我的立场的话,还是会让人在外面等。

「那,怎么了吗?应该说你这时候来会不会太早了?咦,你是大概什么时候来的?」

我把所有的疑问一起丢给她。安达吐出白色的雾气,同时眼神游移。

「我有话想跟你说,然后我觉得这时间很普通,还有我才刚来。」

她规规矩矩地确实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前仰卧起坐的问题也是这样,安达的本性真的很认真。

不过她来的时间这部分是真的吗?不,假使是真的也是一样。

「嗯~

我把手贴上安达的脸颊。碰到脸颊的瞬间,安达的眼睛就突然开始动来动去,让我稍微吓了一跳。不过我还是没有放下手,用手去确认她肌肤的温度。比我的手还要冷上许多。要是安达从她家骑脚踏车过来,那当然会冷成这样。而且她的鼻子跟脸颊都想藏着红姜一样红通通的。有些东西穿再多也是挡不住,最重要的是我也觉得很冷。所以我抓住安达的手腕。

「外面很冷,就在家里谈吧。」

「等……等一……

我把安达拉下脚踏车,要她把车停到车库之后再把她拉进家里。从途中开始就感觉不到安达的不知所措跟抵抗,她很坦率地脱下了鞋子。虽然走上走廊之后有在犹豫要带她到哪里去,不过我想起自己饭吃到一半,就朝厨房走去。

「打……打扰了。」

「好~欢迎你来我家。」

我简单回应安达小声的问候,进入厨房。

「我回来了~

「回来得还真快……哎呀哎呀,这不是你的朋友吗~?」

原本把脚往天花板方向伸直、很松懈的母亲因为在意他人眼光而端正了自己的姿势。安达微微低头说声「打扰了」之后,她也做出「好~~欢迎来我们家」这种和我刚才说的话差不多的回答。这让我有点不是滋味。在关上门之后,我就坐上了平常坐的位子。由于安达还站在门口,看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所以我说声「你就坐那边吧」叫她坐到妹妹平常坐的位子。

安达说完「就这么办」以后把书包放到一旁,坐到了椅子上。跟安达一起坐在家里的厨房……好强烈的不协调感。而且安达也像是萎缩了般缩起身子。看起来很开心的,就只有母亲而已。

「安达,你来帮忙她吃吧。我们家女儿吃东西很慢,很伤脑筋呢~

「不用多说些不必要的话啦。」

赶快吃一吃去我的房间吧。我大口吃着青椒跟白饭。

「那个……我有先在家里吃过了。」

安达也真是的,明明没有必要那么认真回答她啊。

「我想也是。你吃什么?有吃好吃的东西吗?」

为什么要那么死缠烂打?虽然我想这只是母亲开玩笑的方式,不过安达有些害怕。

「有吃一个面包。」

安达一边拿下围巾一边回答。虽然我在想面包不是应该用「一片」来算吗?但是那好像只有吐司才是这样用。不过她吃得好少。要再多补充一点感想的话,我想她那份早餐应该是配着水吃的。她的饮食生活夸张到,感觉要是再努力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会变成植物。不过,如果光靠光合作用就能有足够营养的话,或许可以省下午餐前,在省钱方面挺有帮助的。话说我最近也开始认真去上课了,我觉得应该也差不多可以让我带便当了吧。而且柜子里的便当盒看起来也是闲得发慌。

「妈妈不会跟你说要再多吃一点吗?照理说都会这样讲吧?父母在女儿莫名在意腰围,还因为这样开始少吃东西的时候都会觉得很不安,稍微胖一点会比较让人放心。」

她说到这,不知为何往我看了一眼。到底是因为说到减肥,还是因为说到稍微胖一点才看向我这里?她的视线会因为理由的不同而大大改变其中的含义。虽然很想反驳些什么,不过我正在大口吃着饭,所以发不出声音。而且连安达都往我的腹部偷看了一下,在那之后她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她没有那么对我说。而且她不常跟我说话,也不常待在家里。」

母亲大概是察觉到了掺在话中的干涸气氛,原本身体向前倾的她说了声「啊,这样啊」之后就缩回了身子。

看来安达和她母亲之间的关系没有改善的样子。会让她们的关系因为之前的互动而产生改变这种戏剧性转变的机关,似乎并没有隐藏在我们生活的每一天当中。像我的成绩也不是突然就能变得很好。如果无法乘着什么很巨大的事物飞向远方,就只能用自己的双脚前进。即使那么做会慢上其他形形色色的人好几步,追不上也赶不及。

在那之后,一直到我吃完饭为止的那段时间都是一片沉默。

吃完之后我急忙走出厨房,安达也像是跳起来一样离开椅子,跑来跟在我身后。她把椅子摆回去的动作和反应跟我妹很像,让我有种非常微妙的心情。

「要乖乖去学校喔~不要一时兴起就翘课喔~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会乖乖去学校啦。」

我敷衍地回应她,走向尽头的房间。我在中途回头一望,就看见安达面露微笑。

「有什么好笑的吗?」虽然一定有,但我故意使坏问她。安达笑着说声:「没什么。」......

虽然我觉得从她上一次来就没有变的这个房间里,根本没什么有趣的地方就是了。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虽然昨天好像也问过了。」

今天要讲的会是昨天的后续吗?她是不是已经整理好她的思绪了呢?被我这么一催促,安达便一边玩弄着自己的刘海一边抬起头来。直直注视着我的那双眼有些血丝,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她是不是烦恼到睡眠不足了?总觉得开始有点对不起她了。

「岛村。」

「呃……有!」

「想问你要不要去哪里玩?之类…………

说到这里,安达就移开了视线。

「嗯?嗯……

我点头的同时,却在内心疑惑地歪起头心想:「咦?只有这样?」

她一直都在为了那种事情烦恼吗?她想讲的事情让我觉得,有种完全没必要特别去下定决心或是思考的感觉。既不是坏话,也不是对我有所不满,真是出乎预料。

而且,如果只是那点程度的小事,只要在学校谈,或是用邮件告知就好了啊。事情有重要到需要特地来我家讲吗?我实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安达了。呃,虽然我原本就不是非常了解她啦。

「是可以啊,要放学后去吗?还是说,你该不会想翘掉今天的课?」

「啊,其实……不是要约在今天。」

「我想也是,嗯。」

暂时停下对话的安达开始端坐在坐垫上。而原本随性坐着的我也受到她的影响,连带跟着把脚缩回来。

安达把手放上膝盖,身体不断动来动去。我实在是不觉得「要约在什么时候?」是很难说出口的一句话。我一边心想是怎么回事,一边摩擦着自己的脚在等待,接着安达便低着头开口说话。

而且还满脸通红到连耳朵都是红的。

「约在这个月的二十五日怎么样?」

「二十五日吗……我想想……

她不是指定要星期几,而是指定日期,我一开始的时候还无法理解到她的用意,甚至会去想当天是星期几。不过我察觉到她说的「这个月」是十二月,然后想到十二月二十五日是什么样的日子之后,便不禁瞪大了眼注视安达。

「二十五日不就是……

「嗯。」

安达缩起脖子点头回应。她脸的下半部被围巾给遮住了。

「是圣诞节吧?」

「嗯。」

安达频频点头。身体还僵硬得像是在忍耐什么事情一样。

既然她会承认是圣诞节,就表示她会指定日期似乎确实是有特别的意义存在。

……咦,意义?

指定要约在圣诞节,再加上安达泛红的脸,总觉得有些意味深长。难道她是想在圣诞节当天跟我约会吗?那样不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吗?

没想到居然会由我跟安达两个人,来让我在圣诞节出门的理由成立。

「唔……

我闭上双眼。这不是能随便开口的事情。

感觉只要我问了她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的骨干就会瘫软地扭曲。想要修复那样的关系,就需要付出莫大的努力、劳力以及时间。我会为了修复关系做到那种地步吗?这么一想的话,马上就会看见一个相当冰冷的答案,所以我没办法对她提出那个问题。虽说是这样,不过——

搞不好两个女生在圣诞节出去玩,其实还意外常见也说不定。因为圣诞节的时候我都不太会出门,而且也不会到车站前或是闹区,所以我也不清楚实际上是什么情形。不过我理解到安达为什么会看起来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还要花上好几天坚定自己的决心才能提出邀约的理由了。因为不论她究竟有什么意图,那都是相当大胆的提议。安达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股重量和我想象中不同,像是挥之不去的雾那样的东西压在我的头到肩膀上。安达还是继续保持像在反省一样低下头来的端坐姿势不动,没有更进一步的说明。因为是她问我,所以是在等我回答的意思吗?喂喂喂,这样我很伤脑筋耶。

如果不能问为什么的话该问什么?我如此心想,然后得出接下来的答案。

也就是圣诞当天要做什么。

「要去哪里?」

「我还完全没有想到要去哪里。」

她讲得非常快。

「要做什么?」

「我还完全没有想到要做什么!」

又变得更快了。快到让我觉得一直重复下去的话搞不好能够超越音速。应该不可能吧。

「虽然我是……还没想到啦,不过岛村你……愿不愿意……

低着头的安达不时往上看向我,观察我的反应。虽然暖气终于开始让房间变得温暖了,但或许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暖气。恐怕彼此都已经失去感觉寒冷的余裕了。

有如灼烧背部的阳光时强时弱。时而躲在云里,时而探出脸来。明明在我们这么做的时候,时间与天空应该都是毫无停顿地不断流逝、改变,却觉得好像只有这个房间内的物体呈现完全静止的状态。

安达她……这还是我第一次连内心话都无法流畅地浮现出来。因为安达在家里不曾感受过圣诞节的气氛,所以她说不定在寻求着那样的气氛。于是,安达就来拜托我这个她唯一的(大概)朋友陪她一起出门。

就这样描述她的心情如何?虽然擅自想象对方是什么样的心情很奇怪,但这是要这么做才能理解……不对,是才能接受的事情吗?不是指安达能不能接受,而是我。

因为,如果不那样解释的话会让我很伤脑筋。不论是安达的态度,还是她通红的脸。

这样看起来与其说是在告白,不如说几乎像是直接表明了不是吗?

表明「我很喜欢你喔」这样。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不只是对她突然在说些什么感到惊讶那么简单了。

「唔…………

我露出觉得很伤脑筋的抽搐笑容。我有些后悔,或许我不应该硬逼她说出来。虽说就算要一起出去的话也是等二十五日过后比较好,但我根本不可能有办法预料到会有这种事。于是我就像这样被迫处于困境,没办法说出半句话。

安达的脚开始躁动,可以感觉到她很想逃离现场。不过我希望她可以在逃跑之前处理一下这个状况。毕竟自己造成的结果就应该要自己承担。安达或许是感受到我那样的视线,开始像是要辩解一般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

「啊,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在圣诞节……应该说那种热闹的日子,跟别人一起出去玩看看吧……不对,就是想……过一下那样的圣诞节。」

「这样啊。」

原来是那种类型的理由啊。原来是希望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啊。那样的话,我想象出来的理由似乎也意外地并非完全扯不上边。前提是安达的说法不是假的就是了。

怀疑朋友不是件好事呢,嗯。对方的说法对自己比较有利的话,就会莫名相信对方。

其实这种事情本来应该要拜托家人才对,但到了这种年龄又没办法老师说出那种话。而且我觉得再考虑到安达家里的情形,又更是如此。

所以事情才会落到我身上。因为她没有其他朋友。

什么嘛,这不就是删去法嘛?

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

如果安达希望的不是跟我一起过圣诞节,而是希望有人跟自己过圣诞节的话——

如果是那样的理由,我也能以「算了,这样也不坏」的积极想法接受。

「我要在吃晚饭之前回来,如果这样你能接受的话,我可以陪你。」

我这样回答安达之后,她的背脊像是突然弹起来一样挺直,然后面向我。

「真的吗?」

「如果安达愿意自己想好要去哪里等全部的事情就可以。」

傍晚的时候,我要待在家里跟家人一起吃饭。我妹虽然是那个样子,但我不在的时候感觉好像会觉得很寂寞。虽然再过个两三年以后,应该就会变得就算姐姐不在也不会觉得伤脑筋,而且应该不会因为圣诞节这种例行节日感到开心就是了。但把安达的心情解释成她有像我妹妹那样的感性,所以很渴望过圣诞节之后就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嗯,我想应该就是那样吧。

而安达她现在则是左右摇晃着身体。她看起来实在是很开心。与其说她是在摇尾巴,不如说好像全身都变成了为啊不一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左摇右晃。她的表情也有如被压抑住的时间突然开始流动那样,突然变得明朗。她通红的脸颊有如白雪融化,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要是对那双湿润的双眼置之不理的话,甚至很可能会落下一滴泪水。

看她开心成那样,让我又差点开始推测她的心境……不不不。我摇头挥去这种想法。

坐在被褥上这种高了一点的地方,要着尾巴的安达看起来就像是忠犬一样。

安达犬……感觉好像真的会有这种品种。我想着这种无聊的事情,然后望向时钟。时间已经来到不去学校不行的时候了。虽然叫安达骑脚踏车载我的话时间上就还有余裕,但我很不安地觉得,今天真的可以让安达骑自行车吗?她看起来乐不可支,让我非常怀疑她有没有办法在骑车的时候去注意红绿灯。

而且感觉全身都开始在发抖了。她的嘴唇柔软地改变着形状。

总感觉即使我曾经有过想捏她脸颊的想法,也很难得会想玩弄她的嘴唇。

「喔?」

安达突然站了起来。这个举动再加上她的表情,就有如有座火山要爆发了。

「要赶快去学校才行!」

安达突然慌张起来,说出模范生会说的话。她要以有如指向时钟那样伸出右手是没关系,但那个方向只有我妹的书桌而已。

「咦……嗯,那就一起去吧。」

「快……走吧!噗……不快点走的话就来不及了!啊,好忙,好忙!」

明明讲话的流畅度就糟透了,却只有手脚的动作分明得像棍子一样。她展现出像人偶那样不弯曲膝盖的跑步动作,急忙地往玄关迈进。我听到一阵听起来像是非常慌张地在穿鞋的声音,还有门被大力打开的声音。她每次走出这个房间的势头会不会都太强了?这让我不禁在心中小声说出「殿下请等等我呐!」这种像是时代剧里会出现的话。

「让我站在脚踏车后座一起去学校啦~

原本还以为今天早上可以轻松一点。我转头看向窗外,就看到安达如同要逃离事件现场一般,正在用最快速度骑着脚踏车离去。她还站着踩踏板,是很认真在逃走。她的举止可疑到如果我是警察的话肯定会叫住她,而且可以问到发生事件的味道。

我想起她之前也曾像那样自己一个人先回家。

我这次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应该是这样才对啊。可是安达也没有做什么,所以问题可能还是出在我身上也说不定。房间好不容易暖起来了,却因为安达让门开着而越来越冷。

感觉就好像被寒冷的空气催促说「不要再待在这里了,赶快去学校」一样。

……~

最后再闭上一次眼睛,发出低吟。算了,不管了——我用这个想法忽视掉各式各样的问题。

我跟安达。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的命运,却有在相遇之后逐渐堆积起来的东西存在。于是,今年的圣诞节就决定和安达一起出去玩了。

反正,就算我待在家里,圣诞老人也不会来。


安达最终还是勇敢向岛村说出代表心意的一起度过圣诞节的请求,岛村疑惑安达为何这么做的同时,看似平静的表面同意安达解释的理由,并且为说服自己只是很普通的邀请就接受了,实则内心隐隐察觉到安达对待自己表现出“特殊而奇怪”的神情和表现,但是基于自己既不接近也不疏远的为人处事方式,暂且放下了此时的不解。伴随着圣诞节的临近,安达赢与岛村抱月会为对方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彼此之间的关系会因圣诞节的到来发生怎么样的改变?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后续内容会随着动画播出持续更新喔,欢迎收藏点赞啊!

从小说《安达与岛村》中摘取部分内容补充动画《樱与抱月》情节 第五弹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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