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旁观之人 第一章 灾难伊始
“会长，第一间断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请您，下令吧。”研究员难以掩饰目光中的狂热，兴奋地颤抖。
“终于.....为了新的世界、新的秩序！....计划第一阶段，现在启动！”被称为会长的中年男人从转椅上起身，走到窗边，一望无际的蓝色映入眼帘。视线下移，样貌、肤色、年龄各不相同的人们、统一穿着研究员的白色实验服，眼神中却闪烁着同样的期待。
“请您，确认口令”身后的研究员打开了便携电脑，解开一道道禁制，恭敬地候在男人身旁。
“它们昔在，它们今在，它们亦将永在！”
公元2020年，一场史无先例的瘟疫席卷了全球，前所未见的毒株，极高的传染率和死亡率.......医疗系统崩溃、民众恐慌、政府无能内部扯皮。全球各国囊括生物、化学、制药等各领域的精英们汇聚在太平洋中心的人工岛屿【舟】之上，开始了对瘟疫和毒株的攻关研究。但，石沉大海，五年来，【舟】没有任何研究进展对外公布。唯一的消息是，将精英们聚集的组织命名为【溯源】......
2025年，瘟疫的阴云仍笼罩着全球，反复爆发的隐患时刻存在。五年来，各种民间组织声称这是神罚，无神论者则将罪归咎于人类自身。争论不曾停止，死亡仍在继续。
全球范围内迎来了一次诡异的降水，但相比与死亡的阴云，这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插曲。但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人们惊奇地发现，所有感染瘟疫人都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痊愈。
人们走上街头，打破了社交封锁的沉闷与猜忌，高声欢唱。他们胜利了！这场艰难的战役，他们胜利了！无神论者与教徒共同歌颂着奇迹，只不过形式不同，各自的奇迹缔造者不同。
乌云瞬间消散，扯皮停止的各国政府欢呼雀跃，多么值得欢呼与纪念的时刻啊！人类战胜了恐怖的瘟疫，打赢了生存战争！未来，光明无比！
华夏，全球瘟疫防控最成功的国家，同样举国欢庆。
四月一日，Y市S中，战疫胜利暨考前动员大会正在操场上举行。人头攒动，高音喇叭正滔滔不绝地向高三党们喊着激励的话语，一旁的大屏幕正滚动播放着应试技巧。
“嘶——嘶啦——”刺耳的电流声从四处的喇叭中响起，那位讲的满头大汗痛快异常的领导在没有声音的尴尬下讲了半天终于停住了，赶忙派工作人员检查状况。“嘶——嘶——”，屏幕也缓缓亮起，浮现出【溯源】的动态会标：一段DNA双螺旋和夹杂其中无人可懂的符号。关于那些诡异的符号，民俗学家们争论不止，有人说是天使，有人说是恶魔；有人说是福音，有人说是灾难。
“——嘶——各位....容我介绍一下自己，鄙人是【溯源】——那个被你们遗忘的组织的会长。”话筒中传来陌生的中性声音，明显有被处理过。学生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幸他们还不知道！
无独有偶，全世界范围内，所有开启的电子设备都在被迫播放这段来历不明的视频，无法退出，无法关机，无可奈何的人使用物理方法才将这场闹剧停止。但从暴力中回过神后环顾自周，大屏幕与个人终端....每个设备都在.....
“想必各位中的大部分人正在庆祝吧，”那声音似有魔力，紧紧抓住了每个人的心弦。
“一个月前的那场降水，就是【溯源】对各位五年来等待的一个交代，是我们，【溯源】，战胜了瘟疫！”
人群的议论愈发激烈教徒们破口大骂，无神论者洋洋得意。
“但解药、那场雨，不过是个开始，请看下面这段记录”
大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不同的画面，一个禁闭房间内的成年男人，正在如木偶般活动着。视频似乎是从房间天花板的监视器拍摄的，画面却清晰到能看见对方手臂上的汗毛。
“在我们给实验对象注射与那场雨成分相同的药物后，已经过了一个月”那声音讲解着“请仔细观察实验对象的变化”
视频中的男人突然倒地，抱头抽搐，而他体表开始鼓包——大大小小，令人头皮发麻。大的竟如足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皮肤下高高地鼓起，内部的组织都隐约可见。
画面切至男人的面部，双眼剧烈外凸，鼓满血丝，舌头似窒息般吐出。下一刻，舌头不停抽搐，在某一瞬间表面爆裂，变成一根紫黑色的触手状器官，表面的褶皱与棘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其上的黑红色粘液更是令人作呕。
学生之中有人面色痛苦，低头开始呕吐，这是何等难以置信不可理喻的画面。
“请看，【劣化】的最后一个环节！”那声音高昂地宣判，将无数人的视线拉回。
视频中的人脑壳缓慢被撑裂，仿佛传来‘咔、咔’的开裂声，露出恶心的红白之物。与此同时，它（已经不能被称为他了）全身各处都鼓起泛红的肿瘤状脓包，毛发大半直接脱落，大脑如千年古树的根须一般盘在“头”的后面。
视频结束了，所有人都恢复了呼吸。刚才的视频虽然本身无声，但每个人都能想象到恐怖的异响如同来自异界的低语。等等，刚才是不是说，雨的成分与注射剂的成分相同？那他们不会.......有些人面露恐惧，还有人对着屏幕大骂。
“以上，便是被我们称为【劣化】的过程，由于药剂本身的特殊性，它无法被任何你们一直的技术检测，所以现在，全球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下一秒【劣化】，变成这样的生物！”
“只是通过消化系统进入，应该不会....”有自认为聪明的人嘀咕道
“有效成分会通过水分子直接进入血液，所以与注射无异。”那声音宣判了死刑。
“不....不是吧.....”“骗谁呢！”“....妈！....我.....”学生们炸了锅，校方立刻出动教职工控制场面，同时试着找出停止广播的方法。即便如此，诡异而难以抑制的好奇心仍在驱动每个人看下去。
“各位！人类的基因是残缺的！是不完美的！【劣化】，让生命回归最初的形式！”那声音病态地高昂起来“当然，我们为新世界的幸运儿们准备了些赐福——能够顺应并控制【劣化】的注射剂，它们会给予你不曾设想过的力量。现在，丛林法则将再度降临，生存战争，在此拉开序幕！”
所有的声音被虚空吞噬，画面消失，一片死寂。
远处的天空响起直升机螺旋桨撕破空气的轻微爆鸣声，循声看去，竟真的有一架漆黑的大型运输直升机摇摇欲坠，直逼S中操场。
“散开啊！！！”不知谁大喊一声，学生们四散而逃跑向操场边缘。
“轰————”剧烈的撞击与螺旋桨触底崩断的声音，尘土飞扬，火花四溅。
“请同学们有序地返回.....教...教室...我们....呃啊啊啊——！”喇叭里传来那位领导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后背正以恐怖的速度鼓起一个巨大的脓包，周围的人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劣化】，开始了。
“真的假的？”目睹这一幕的学生愣在原地，下一刻，哀嚎迭起。
“呕...唔...啊啊啊啊啊啊！！”有人抱着头向地面不知疼痛地砸着，额头与地面一片鲜红；有人两眼上翻，昏了过去；有人狂乱的喊叫含糊的话语，四处奔逃。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办？！
这时，有人想起，那架直升机！那个该死的声音说过，赐福！机身上漆有【溯源】的标志，那，说不定，那个什么注射剂可能在上面！
他们将目光从一个个惨叫的同伴转移到坠毁的飞机上，万幸还没有起火或爆炸。但“砰”地一声，机舱门被暴力顶开，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不成人形。
这就是劣化者？！
胆子大的学生们跑向直升机残骸，眼下唯一的生路！
人在危机的关头总是能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勇气，只不过不一定都能成功存活而已。
“呃...咳...啊啊啊——！”可悲地，有吓人没跑到一半就摔倒在地，身体四处开始鼓包，将绝望与不甘的目光投向前方。
“妈..妈呀！”男生被缓缓靠近自己的劣化者吓得瘫倒在地。一分钟前，“她”还是他的女友。“小...小雯，是..是...是我啊！滚开！别过来啊！”他挥舞双手，可笑地防卫着，但那怪物已近在眼前。
“噗！”它口中刺舌飞射而出，带着沾着红白之物的骨头碎渣从另一端传出。
“快！快进体育馆！”身材壮硕的体育老师抽出哑铃杠，“快！”，喊着，一只劣化者扑来，扭曲的脸近在咫尺。
“滚！”他忍住恐惧，手中的哑铃杆劈头砸下，缺仅将它打倒在地，污血四溅。“呸！怪物！”正当他打算回头查看学生们的情况时，后背一凉，随后剧痛闪电般冲进大脑。转向身后的眼看见的，是身上仍有校服碎片的劣化者，刺舌沾着血——从避难的人群中诞生的。
“啊..啊！”没能补刀的那只劣化者攀住他的腿，刺舌击穿了大腿。
“救！......”
“我的！滚开！”男生将身旁的人一拳打倒在地，抓起三根注射剂没命地向外挤去，没走出几步，却被那只“飞行员”扑倒，血花飞溅，成了一具尸体。
“我的，小丽的，爸...妈...”一人翻找着机舱内储存箱中的注射剂，却丝毫未注意到身后的人影；一人擎起飞机残骸，用尖锐的一段狠狠插入了眼前人的后颈，却不料手因恐惧而颤抖，未能击中要害。
“啊啊啊啊——！”被刺者捂住伤口与攻击者扭打在一起
校园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世界的缩影，人类变成劣化者，攻击人类，人类反击，人类相互厮杀.......混乱、暴力席卷全球，没人能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此刻，人类社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丛林法则！
借人群的暴乱隐蔽踪迹，一个黑衣的身影闪入了机舱。他推开死者的尸体，找到的注射剂非碎即空，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机首死去的飞行员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