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生花序》04 醒后
混乱的一切，红色，黑色，火焰……耳畔回响的呓语，黑暗中浑身散发金光的琉璃大树，树下捧着书的人影，书上的眼睛，二十二张空白卡牌，狼人牌，预言家牌，猎人牌，女巫牌……【契约成立】
突然显现的眼睛，令林劫溪从无边的黑暗中苏醒，如同溺水之人重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本能地直起身子。
但来自这具身躯的虚弱，没让他成功，只能用手肘支撑着，微微坐起。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刺激着他还未清醒的大脑：我在哪？头好痛……
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脑袋，但指尖传来的毛茸茸的触感令他不由得一愣。
林劫溪手回，手放在眼前：紫黑色的毛发，柔软的肉垫，尖锐的爪子。他同时也能感受到被自己压在身下，有些发麻的尾巴。
这一切都在说明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他变成了一只狼人。
想到这里，林劫溪进了半晌，苦笑着。
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念想了：他想死，但又不想让母亲担心。
这种矛盾像锯子一样切割着他的心，每一下都会多一丝愤恨，对这个世界，对这荒诞的一切。
林劫溪长舒一口气压下这些心思，暂且不去想它。
他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浑身各处缠满绷带，在此之下的皮肤传来些许瘙痒，除去这股虚弱感，他基本没事。
再次环视四周，房间的布置很精细，柔软的床垫，洁白的窗帘，窗台上摆放的金色花朵，以及窗外那能窥见的蓝天和白云。
还有很多细节无一不展现了设计者的用心和品味。
当然看起来就很贵……他在心里吐槽道，感觉就是走在钱的上面。
忽然，他听见门外有些喧闹。
看来听觉好像变好了，视力和嗅觉应该也有较大的改变吧…林劫溪开始努力适应这一切。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燕尾服的白发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对方看见坐起的林劫溪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如此美丽的眼睛，怪不得他会带你回来呢……”
莫名其妙的被夸了，林劫溪有些呆滞：果然还是个看脸的世界啊……不对，他看的好像是眼睛。
“请问您是？”虽然这样不太礼貌，但他现在急需搞清楚自身的状况。
听到这个问题，对方整理衣冠是指推了推夹在鼻梁上的眼镜，行礼后说道：“我是查尔斯，这座【巢】的管家，同时也是三位教父之一。”
林劫溪睁大眼睛，有些惊讶：虽然听不懂，但应该很厉害吧……
查尔斯很清楚面前这位并没有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但也没有半分怒意，回问道：“那么您的名字呢？”
“哦，我是……”正当林劫溪想要念出自己的大名时，忽然脖子一热，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捂着脖子，有些惊慌，不知缘由。
而查尔斯见状安慰道：“不用担心，这是这里的常态了，我们的名字也是契约交易的内容，一种筹码。”
名字也可以吗？林劫溪不由得惊愕，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可以当做筹码进行交易，太难想象了。
“那看来我是没法知道您的名字了，需要先去主人那里完成交易才行。”查尔斯微微一笑，“到那时，请允许我第一个知晓您的名字。”
然后他又好似想起什么补充道：“当然，是可以说的那个。”
回过神的林劫溪连忙点头答应道：“好……好的。”
忽然，房间内回荡着“咕咕咕”的声响，令林杰西瞬间面红耳赤。
但查尔斯对此并不在意，向门外挥了挥手说道：“这是我的失职，光顾着聊天了。”
在他的示意下，一队仆役装扮的人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美味的菜肴。
在气味的铺垫下，林劫溪咽了口口水，这对饥肠辘辘的他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们把餐食放好后，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物种，虽然确实是这样，有胆子比较大的，甚至直接上手来摸了摸。
临界席被这一举动搞得有些脸红，但他们眼神中没有一丝鄙夷或者其他恶意，只是对新人的一种好奇。
很快，这些人收回了打量的眼神，纷纷向门外走去，中途还对管家先生行礼。
“哇～好好看。”
“嗯，真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像宝石，很贵的那种！”
“你这是什么比喻？”
“要你管！”
几个女仆走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看起来并不像真正的仆役那样低声下气。
“听说是被带回来的哦～”一个男仆靠近搭话道，瞬间将女性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谁呀，是谁？”
“不知道，玉嫂没有看见，只知道是两天前送来的……”
狼人的听力很好，他们走出几十米林劫溪才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下意识抖了抖耳朵，看着自己大了一圈，但还算修长的爪子，神色有些暗淡。
查尔斯看见他头上的小动作，微微一笑：“您不用在意，他们只是很少见新人，有些兴奋。”
林劫溪打起精神，回应道：“只是没想到我都睡了两天了……”
“只要你没事，这些都不用在意。”
林劫溪点了点头，在饥饿的驱使下，伸手抓向桌上的美食。
查尔斯见状有些惊讶：“您似乎不抵触外形正常的人类？”
闻言，林劫溪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刚来到这里的人，像你那样饱受虐待的，大多见到正常人后就会出现应激反应，不愿使用我们提供的餐食，有甚者会对他们发起攻击。”查尔斯解释道，眼神中流露出赞许，“而像您这样平静的，‘正常’的反应，可是相当的少见。”
林劫溪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只是不喜欢一概而论，你们又没有伤害我。”
管家在听到这个回答后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也不再询问。
在短暂的沉默后，林劫溪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个……我可以吃了吗？”
查尔斯带着歉意的微笑：“当然可以，是我打搅您了。”
林杰西终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吃了！
但犹豫再三，他还是问出口：“能不能给我一份餐具呢？”
虽然他现在很饿很馋，但这些食物做的这样精致美观，他不忍心去破坏，就算要也是用工具才显得尊重。
“其实这里没有那么多利益，您可以放开来吃。”这位管家先生很有风度的笑着，从房间的柜子中取来一套餐具递给他。
这下林劫溪彻底没了顾虑，对着桌上一阵风卷残云查尔斯礼貌的从房间退出。
近半个小时后，林劫溪感受着胃中的饱胀感，终于停下了嘴巴。
还好，胃口变大了不少，没多少剩菜……身为吃货大国，盘子里有剩菜是绝对不允许的。
而且这也太好吃了吧，主厨怕不是某其淋的大师吧？他的思维略微跳脱的想着。
现在的他处境未知，就目前而言还算好，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这世界上真的有地方能接受我这样的异类吗？林劫溪低着头看向自己变化的后身躯。
就算要变，也是变得更加亲人一些的动物吧，再者外貌也要帅一些吧，那些人用的可是“好看”“漂亮”这些词欸……
苦中作乐算是林劫溪的一个优点了吧，至少这支撑着他到成年，有了赡养母亲的能力。
可一切才刚开始好起来，怎么就一步落入深渊了呢……
他摇头苦笑，消除这些念想。
这时敲门声响起，但还不等林劫溪有什么动作，门就被推开了。
查尔斯手上拿着一套干净整洁的衣物，双手递上：“换上这一套吧，一会儿还要送您去跟主人进行后续的交易，总不能半裸着出门吧？”
将衣服放在一旁的床铺上，管家从怀中抽出一张卡片，甩动手腕，那张卡片就被撕碎，随着一股无形之风吹向林劫溪。
他下意识抬手阻挡，但那些纸屑粘在他的手上，散发细小的光芒。
顿时，林劫溪只觉得一阵强风透体而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爽蔓延全身。
“哇哦！”他惊讶地呼出声，这感觉太棒了！
“清洁用的小道具，您不用再花费时间洗漱了。”查尔斯说道，指着床上的衣服，“请您更衣吧，一会儿我带您去见主人。”
接着不等林劫溪拒绝，在一旁指导他如何穿上这套有些繁琐的衣服。
经过两人的不懈努力下，一只穿着衣服的狼人出现了。
查尔斯不知从哪儿拖来的更衣镜中，他有着紫宝石一般的眼睛，紫的发黑的皮毛，胸前的毛发呈灰白色，与内衫的蓝灰色搭配的很成功，再加上这件镶金线边的外衣，显得魅力十足，裤子是经过特殊改良的，尾巴可以很轻松的伸出来。
当然，如果没有脖子上那些伤痕的话……
看着莫名好看的自己，林劫溪有些庆幸：看来就算变了个种族，我的魅力依旧不减～
但想到现在变为怪物的自己，他的心又有些痛了。
林劫溪忽然出声问道：“那个……像我这样的人…多吗？”
“当然不多了。”查尔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以为是指“这个样子”。
“这么好看的毛发，绝对罕见！”他一脸笃定的说道。
林劫溪听着，见对方没有明白自己的问题，急忙解释道：“不是我这个外貌，我是说像我一样变成怪物的人多吗？”
发现自己理解有误，查尔斯行礼道歉：“抱歉，是我会错意了。”
接着抬头推了一下眼镜，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相较于人类，被我们称为‘平民’的数量来进行对比的话，少的可怜。”
林劫溪先是对“平民”这个称呼抱有疑惑，接着又倍感失望，自己的同类貌似很少……
“但这里的少是相对那几十亿人口来说的，并不算是珍稀物种。”查尔斯慢慢的介绍着，“硬要进行比较的话，应该跟教会的那些‘神职’人员数量差不多。”
忽然，房间内刮起一阵旋风，这位管家的衣服随风飘动，接着黑色的烟雾，不知从何处涌现，围绕在他身周形成一股龙卷。
“请您放心，您并不缺少同类……”黑烟将其包裹在几秒后散去，林劫溪第二次见到了怪异生物。（有补充剧情）
原本样貌是中年大叔的管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长有黑色犄角，脸上布满半透明水晶，黑色的眼白包裹着一双接近透明的瞳孔，身后还有只尾巴在甩动的恶魔。
“我们是一类人。”这句话回荡在早已呆住的林劫溪脑海中，久久不息。
“身负罪业，恶果缠身，剥离人形的生物，说的就是我们，也称之为‘业障’。”穿着燕尾服的恶魔漫步走向门口，对着外面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欢迎您来到业障最后的乐园，【巢】。”
……
(σ′▽‵)′▽‵)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