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无烟 03

闲下来时，我总是下意识地问自己，“我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可惜，由于大脑时常被现实胁迫着在奔跑中、在风风雨雨间做这做那，时常忽略了真实自然愉快健康的自己，总是那样的“病态”与“疯狂”。

生活得太用力太辛苦真是不妙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没有很多可以去挑挑拣拣的自由和权利。我只不过是在为了活着而活着，早已放弃寻找和问询活着的意义，早已将孩童时期构建的名为梦想的虚假泡沫狠狠戳破，早已对某样东西甘拜下风，埋头认真做事，保持低调的秉性，努力对来自他人的各种投射负责，努力去做好一个齿轮该做的一切。

外面很冷，现在的我很享受这种寒冷。较低的空气温度让我清醒冷静，让我不受情绪操控，让我短时间内变成外壳镀了一层金属质感材料的机器人，我潜意识里发觉，我好似错过了什么，没有抓住什么，我从某种状态转换到了另外一种，我从一个“我”跳跃至另外一个“我”，我的大脑没有当机，却放弃了思考，变得僵硬，发觉得到，却无法伸出手拼尽全力去阻止，阻止自己滑向未知的令人惊恐万状的黑暗深渊。

就这么着吧，我就先这么着吧。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一座大桥边上，桥下是一条并不长的河，它清晨时的颜色，混杂着黑色蓝色白色绿色，我琢磨不透。

我现在该做什么呢？手机也快没电了。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行动，我走近河畔，默不作声听着周围环境中的那些微弱声响，又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企图看出什么名堂来，但什么也没有，空空的，蒙着一层灰一样，唯一的一抹亮色来自斑痕累累表面上了层锈的破旧街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我想起了某日与一群陌生人围坐在草地上烤火取暖的景象，靠近火堆会觉得过于滚烫，仿佛眉毛快要被烧掉，头发快要被烧焦了，离火堆稍远些，却又不小心让寒冷趁虚而入，实在是难以抉择。当时的我做了什么选择面临着什么情况？我怎么也记不起来，模模糊糊的，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

相见欢  李煜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一念之间，我想起了这首词，大声背诵起来。不料，这却引来了一只小野猫。那小猫朝着我喵喵地叫唤着，不怕生地向我走来。我不知道如何理解一只小猫，只是很羡慕小猫，羡慕它是另外一个物种，羡慕它不用讲人类的语言，羡慕它毛绒绒的身体，羡慕它虽然“流离失所”却不知其为何物，因此也从不会困顿于漂泊无定的生活状态。

又或者，在小猫的世界里，有着我作为人不曾想过的苦，区别于我，让我天真地以为投胎成小猫就很好过。不过呢，这事儿只能是“薛定谔的猫”，我单靠硬着头皮花大量时间去想是永远想不明白的，毕竟我不能做小猫几秒几分钟几小时几天几月几年再变回来，就等同于人生不能真正意义上地暂停一段时间再重启。“交给量子力学吧。”过往大脑里存储的某个信息给出了我答案，好似在安慰我，也好似在讽刺我的异想天开与不自量力。

小猫可真可爱呢，感谢小猫，感谢造物主，感谢大自然。

The City – Ed Sheeran 

耳朵里突然响起这首歌，我抱起小猫，心想“那在这个城市这片区域再多待些时日吧”，就这样，我任性地做出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