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
小引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本是哀愁的小调,却被小姑娘唱的十分欢快,我将撇在一边的水绿色旗袍搭回膝盖。良辰跑向我,甜甜地喊了一声“姨婆”,是地道的吴乡侬语,她的口音,她跑来的身影,恍恍惚惚间我就以为经年回来了,可是现在距民国有十几年了,连她的白骨都不知道销了几回。 我被良辰拉进阁楼,她说“姨婆,您都快五十了,再在阴雨天出去穿旗袍,您那双腿便别想要了”"你这小姑娘真是人小鬼大",我用手指捏了一下她有些塌的鼻子,也不再说些别的,任由她拉我进弄堂。 良辰把我拉进屋,用棉被盖住我的腿,磨一把烟枪,捻一缕烟丝,点上,递给我。明明那么果断,却还让我少吸一些。烟瘾,刚进入"雨霖铃"就已经染上了,哪能说少吸就少吸的。袅袅的烟圈中,良辰给我一张泛黄的纸,我老眼昏花,离远了看不清,便一手拿着烟枪,一手捏这纸眯起眼睛看。哦,一幅可以引起我回忆的旧画。 画中也是这样的阴雨天气,一个身穿水绿色旗袍的女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桥上低着头和一个小丫头说话。画工细腻,连小丫头头上的黄毛,女人大腿上的红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再假装思索了,撑伞的女人就是我,小丫头就是经年。我如是对良辰说。我问良辰,你从哪里找到的。她说,就藏在我的梳妆台的抽屉里。我忽然大悟,原来这就是…… 十几年了,我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尽管对方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我对良辰说,良辰啊,你可不可以听我讲一些我,我的家人,还有我和这个姨婆的故事呢。良辰明亮的眼睛望着我,闪烁着渴求的欲望,和经年一模一样。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那遥远的记忆。老旧却依旧新鲜就恍如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