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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归(羡忘)随机掉落小剧场一发完be预警

2021-11-06 18:06 作者:欲归处  | 我要投稿

  今年皇城里的第一场雪是在夜里落下的,清早开了窗,院子里已经白成了一片。

  蓝湛一低头,见着了照例在窗台上的一枝红梅。

  思追进门,见他已然起了,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与他笑道:“这是今年的初雪,您又收到花了。”

  是啊,又收到花了。

  从四年前开始,他的窗前就常有花。每隔七日一枝,随季节不同,送来的花也不同,看得出都是悉心挑选过的。

  “这次,您可见到送花的人了么?”

  蓝湛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院子里平滑的雪,轻轻摇摇头,他将那枝红梅放在手里细细端详了片刻,便像以往一样将那一点好奇和遗憾散在了心里。

  他是曾经有过,突发奇想,想见一见那个人,可那人看过他留的字条,却只回数字,曰,时机不成,何必相见。

  是了,云散却未必能见朗月,若只求月色清心,委实何必拨云。

  他宫里除了思追,也没有旁的服侍的下人,因而听见推门声,二人皆是微微一惊。

  他有些日子没见蓝曦臣了。

  他身披着龙纹朝服,应是刚下朝的样子,看起来庄严肃穆,只是眼角眉梢带着些难以掩饰的疲倦,没有印象里那么风度挺拔了。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而后张口唤道,湛儿。

  他也是……有些日子没有听人叫过他的名字了。

  蓝湛少时很喜欢这个兄长这么唤他,因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都不免少些温情,母妃去的早,父皇一向严肃刻板,其它兄弟姐妹对他多有忌惮,只有眼前这个人,曾经无条件的亲近他,作为兄长,填补了他对于亲情的全部渴求。

  他曾以为这位兄长,是最为淡泊名利的,几乎从不参与夺嫡的明争暗斗,他就像是风里的蒲公英,不显山露水,温柔睿智,只在他觉得累时,招呼他来喝茶聊天,赏花看月。

  他说,若他日湛儿荣登君位,他会是他一生都值得信任的臣。

  那年他奉命北征边疆,为父皇打了一场胜仗回来,自此收复了天下,众人皆赞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没人劝他盔甲太沉,早些卸下来。

  兄长提着药箱,与他说,湛儿过来,我看看你的伤,疼不疼?

  战场刀剑无眼,血肉之躯怎会不疼,但他还是笑着摇摇头,道,没事,不疼的。

  他不相信这宫里的任何人,却相信了蓝曦臣,相信了他的兄长。

  所以他毫无防备的喝下了他送来的药,于是在某个清晨醒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喉咙里弥漫着腥甜的气味,不等他张口唤人,便率先咳出一口血来。

  东宫引起了一阵骚乱,太医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说了什么他昏昏沉沉的也记不大清,只道他看似年轻强健,却常年摄入着微量的毒素,在体内积攒已久,蓝曦臣送来的药原本没有什么,只是普通的滋补药,只是里头有几味药恰好打开了毒素爆发的开关,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父皇当即气的摔了手里的青玉杯,下令彻查下毒之人。

  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挨了多少针,喝了多少药,流了多少血,太医们费尽心力终于保住了他一条性命,但也只是留住了一具虚弱的拿不起刀剑,多坐一会儿都会疲倦不已,要靠着汤药维持生命的残破躯壳。

  正是年少意气风发时,如何甘心,如何不生怨恨。

  何止父皇在查,他也在查,用尽了所有他曾经不屑动用的关系和渠道,誓要亲手杀了那个毁了自己的人。

  后来呢?

  他记得那天,父皇坐在他的床前,表情一向不大丰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复杂的神情,他带来了一个在他身边自小伺候的老中官,那中官先前有个妹妹,当差时死在了他母妃手中,后来母妃亡故,他成了新的仇恨对象。

  他那时只刚刚能下床,看着被几个人押着,仍旧挣扎不已,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吃了他一样的老中官。

  这个过往许多年伺候他都算细心尽力的人,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他露出了最狰狞的恨意。

  父皇说,孤将他交给你处置,来平你的恨。

  他望着眼前这个略显苍老,目光深沉的男人,沉默良久,直到发觉那人真的没什么要与他说的了,才深觉心底一酸。

  他质问他的父皇,一个无权无势的老中官,这么多年,是从哪里得来那样少见的毒,又是谁教他控制药量多年不被人察觉,这些连他都可以查的到,父皇怎会查不到?

  回答他的只有令人心悸的沉默。

  思追忍不住心疼,又怕他触怒帝王,连忙上前拦他,可一句太子殿下叫出口,就再也说不出话。

  “忘机,把这些事都忘了吧。”父皇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都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这个国家总归需要一个储君,几个弟弟皆资质平庸,难当大任,他如今做不了的事,总要有人来做。

  可不是要他来忘了吗,原也没有别的路,帝王家的孩子,都是最识大体的。

  父皇看着他,竟是红了眼眶的,大而暖的手抚摸了他的头顶,这是他在幼时都没能在这个严厉的君王父亲身上得到过的温情。

  可惜来的这样不合时宜。

  他微微偏过头,躲开了这一点点暖意,只觉得咬牙咬的两腮酸疼:“思追,你替我,将人拖下去杀了吧。”

  什么手刃害他一生的凶手,不过是个笑话。

  到底是谁错了呢?自古帝王家不缺手足相残,冷漠有余,温情不足,所以,大抵是他不该错信了自己的运气,以为自己真的逃脱了规则。

  原是他错了。

  “如此,还请父皇……废了儿臣这个太子,另立储君吧。”

  这话由他亲自来说,也算体面。

  体面的,终结他前半生所有的骄傲和荣耀。

  他搬离了不再属于他的东宫,选了最清净无人天启阁住了下来,他不再出门见人,就连后来蓝曦臣出于内疚封了他亲王,也只是差了思追去谢恩。

  起先蓝曦臣来看过他几次,都被思追推辞在门外,久而久之,他便不再来了。

  如今忽然再见,总有些恍惚。

  “孤今日下了朝,路过你这儿,想起过两日便是你生辰,所以来看看你。”瞧着他不说话,蓝曦臣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湛儿,这几年可好么?”

  蓝湛只觉得头疼,他实在不想再旧事重提,不想在应付这些半真半假的游戏,便冷淡道:“承蒙陛下照顾,臣弟过的很好,您事务繁忙,人既看过了,便请回吧。”

  蓝曦臣尴尬的攥了攥衣袖。

  总归是他先对不住他这个弟弟的。

  “兄长知道……不该再来叨扰你,只是近来西疆外敌入侵,一连失了几城,实在是……”

  “陛下。”蓝湛远远的坐着,闻言微微蹙眉:“臣弟早已不再过问朝政,这些年幽居一处,眼光亦早已狭隘了,陛下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

  思追将熬好的药端进来,正看见一地的杯子碎片,蓝曦臣早已走了,蓝湛正怔怔的看着一地狼藉,脸上是许久不见的怨憎晦暗,但见了他进门,便很快收敛了戾气,甚至抱歉的朝他笑了一笑。

  “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要劳烦你收拾。”

  只收拾这些倒也没什么。思追俯身小心将碎片收拢起来,犹豫半晌才问:“陛下今日来,可是和您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来求我,想借骁鹰军的兵权。”

  昔日他还满身荣耀时,手下最为骁勇善战的骑兵,便是他一手组建和训练的骁鹰军,皆为忠贞之士,唯认他这一个将领,后他因故被废,骁鹰军也随即退出疆场,再不见其善战风姿。

  至今,也有四年了。

  “我呸!他怎么还有脸来要骁鹰军,我骁鹰军向来只敬您一人,怎会向此等卑劣小人称臣!”

  思追也是骁鹰军出身,跟在他身边做了许多副手,性子一向温和,难得有这样激愤的时候。

  蓝曦臣走了许久,蓝湛才想起清晨那枝红梅,还在桌上静静躺着。

  他起了身,从柜子里找出一盏白瓷瓶,将那枝花插好放在床头。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窗前见到花的时候。

  他被废后与父皇兄长皆反目,固执的退出朝野,独居天启阁,谁知不过半年便听见了丧钟——他这才知道,父皇在他出事前就已身患重疾,后缠绵病榻许久,终于还是去了。

  蓝曦臣谴了人来,询问他是否要去国丧礼,送父皇最后一程,被他照一贯的规矩赶了出去。

  因为他是那样恨着这个未尽半分人父责任的父亲的。

  可那天晚上他没有睡着,清晨天还未亮便开了窗,见窗前摆着一枝带着水珠的半开的荷花,在盛夏的晨风里阵阵送香。

  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太液池的荷花开了,值得殿下一观。

  这事颇有意思,他想着原也烦躁不安的睡不着,不如走一趟一探究竟,于是蓝湛半年来第一次踏出了天启阁,去了太液池畔。

  时候太早,连宫人们都还未醒,他一个人,看见了一池的莲花,恍惚的就记起了幼年时,父皇与他并肩坐在这里,他那时还小,只知道嘟着嘴抱怨这个父亲少的可怜的陪伴。

  那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第一次有些歉疚的揉揉他的脑袋,他说,忘机,实在对不住啊,孤……先是个帝王,然后才是父亲。

  其实后来他长大一些便能懂了,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还常常与人说起,并引以为傲,可也只在那毁天灭地的几句话间,他便忘了。

  他还是去送他的父皇了,没有站在高台之上,只是在孤寂的城墙,沉默的看着那棺椁一路抬向皇陵,跪下来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

  到现在,他也从不后悔去送他的那一程。

  他不知道那支花为什么会出现,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指向了太液池畔的回忆,但他知道那个人冥冥之中救了他,在他怨憎一切的深渊边拉了他一把。

    那天起,他就常常看见花了。

    思追的惊奇变成了好奇,出了许多点子,想着必要看看这神秘人,可蓝湛想了想,终是没有深究这个人究竟是谁。

  就像他说的,何必呢?他满目疮痍,无边苍凉的一颗心再也撑不起温情了。

  这个人意料之外的了解他,甚至远甚于他对自己的了解,其实是谁都好,左右他没什么可图的了,这种奇异的沟通,就当了无生趣的余生里,还有点情趣罢了。

  蓝湛望着那枝怒放的红梅,坐了整整一天。

  他无法抑制心底情愫的蠢蠢欲动,甚至想不起自己这些年里,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习惯向那个素未谋面之人倾诉,甚至开始依赖这个人,和他留的只言片语。

  他想……想见见他。

  于是这天,天色渐渐暗下来,魏婴又看见了挂在天启阁伸出宫墙的老柏树枝丫的那盏兔子风灯。

  这灯有日子没有见到了。

  他还记得当初因着他的太子殿下性子实在是固执,忽然想起见他,便次次都要给他留话,只有寥寥四字,他说,我想见你。

  实在没料到,他的殿下被伤的那样荒芜的心,会真的对他感到好奇。

  他也是想了很久,最终送了他一盏兔子风灯,与他道,殿下若真的无人说话,便挂起这灯,在下去后院的北墙下与您说说话。

  天启阁北墙是堵楼花墙,从墙根底下长起来的凌霄花把墙攀了个严实,纵是到了冬日落了叶,爬藤依旧固执的包围着墙。

  魏婴站在墙外,透过藤蔓的缝隙,看见摇摇晃晃的灯笼的光,慢慢的近了。

  他轻轻笑了笑,开口道:“这雪小了不少,殿下撑伞了吗?”

  他最喜欢对方这样轻柔的,平静的,用这样话家常的语气同他说话。

  蓝湛裹了裹身上的狐毛大氅,半靠在那墙上,就听那人道:“今日的那支红梅,殿下可喜欢?”

  “……喜欢。白雪红梅,是很好的景象。”

  “可殿下今日仍是不大高兴的。”魏婴轻叹一声,道:“我听闻,因着南边零碎的战事一直未停,这些年消磨了不少兵力,近来西疆兵力不足,频频战败,陛下也很是忧心。昨日,陛下来看了骁鹰军操练,臣就在想,他迟早会来寻殿下的。”

  蓝湛愣了片,闷声道:“骁鹰军如今,还在操练……他们……都在么?在做什么?”

  他是个很自私的人。因为自己被毁的人生,因为难以从背叛的泥潭中抽身,因为多年来惩罚自己,他再也没有过问他的骁鹰军。

  终于,想起来了。

  魏婴笑笑,答他:“都在,骁鹰军三千人,一个不少,都等着殿下再赐予我们荣耀。”

  战场铁骑,曾经都是骁鹰军赋予他的,也是他带给骁鹰军的至高无上的荣耀和信仰。

  天知道他至今,都是怎样的怀念着那样身披荣光的日子。

  “我……”他只觉得张口只觉得喉咙干涩:“我早已拿不起刀剑。”

  魏婴亦靠在墙边,抬头望着零碎的小雪。

  他说:“我知道,骁鹰军的每个人都知道。从前殿下的战马一直都在咱们之前,每每总身先士卒。您守着疆场,我们就守着疆场,您退居一方,我们就等着您走出来的那一天,骁鹰军的铁骑,永远跟着您那匹白马。”

  “殿下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这样的下雪天,总在想,是不是边疆战场上的雪,飘到了这里。”

  他永远记得他在战场上身穿银甲,意气风发,眼神坚毅的样子,避尘划破长空,搅乱飞雪,诛宵小,卫家国。

  他就是骁鹰军的荣耀。

  他是个散兵出身,做的最多的是战后收敛尸体,是他将他带进了骁鹰军,带到了疆场,带入荣光普照的地方。

  他深爱他的领袖,他的信仰,他的荣耀。

  因而,不忍他就此困于一隅。

  墙的另一边,蓝湛微微垂了视线。

  “我想见你。”他一遍一遍重复。

  “我想见你。”

  我想见你。

  魏婴冻的有些僵硬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您见过我的,当您看着骁鹰军,就看着我。”

  “我一直在向殿下走。等我资格足够站在您面前,我保证,我们一定会相见。”

  隔天雪停了,天气意外的晴了起来,太阳竟还有几分暖绒绒的照在身上。

  蓝湛望着忙里忙外的思追,猛然有些恍惚。

  他开口问:“思追,你梦到过战场吗?”

  这话起的突然,思追闻言愣怔了片刻,手里刚擦净的青玉盏磕在那案上,声音清脆。

  “殿下……”

  床前的那支红梅依旧怒放。

  他说,思追,我们去校场,看看骁鹰军吧。

  他们都太长时间,没有看过骁鹰军,没有动过刀弓剑戟,没有见过疆场。

  思追看着昔日故人仍在这处,整齐划一的刀剑,划破了往昔与今朝之间相隔的漫长重叠的薄纱,不觉眼眶一热,氤氲起水汽。

      也老大不小的七尺男儿了,思追恍然也觉着不大好意思掉眼泪,只是一转头,却见他自四年前被废后再也没有哭过的殿下,无声无息的落了泪。

      骁鹰军视他为至高无上的荣耀,可他的将士,亦何尝不是他的荣耀。

     可他的荣耀,却太久太久没有站在属于他们的地方。

      这天蓝曦臣收到了天启阁的东西,打开一看,正是骁鹰军的飞鹰兵符。

      随即,昔日不败神话的骁鹰军即将重回疆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京。

      蓝湛来到北墙时,那里插着一支新的红梅,仍是含苞待放,红艳艳的一片,在一片白雪里,显得温暖又热烈。

      那个人仍在墙的另一面,看见他由远及近的灯光,便淡淡的轻笑。

      他说,原以为天会晴了,这会儿又飘了雪,可我猜殿下今日饮酒了,这会儿身子是暖的。

      是,他饮酒了,这会儿暖洋洋的。

      “我觉着,心里沉甸甸压着的东西,今日轻了不少。”他道:“我这些年走的路,思追常说很黑,我如今却觉得还好,因为还是有一点光的。”

      他靠着墙,笑问:“你那边呢?可有灯?”

      魏婴抬头望望天,冬日里没有星和月,但他这里也并非伸手不见五指,他的灯笼的光透过藤蔓,微微的暖着他的手。

     “有的,我有一盏灯笼,它总是亮着。”

      那天他们就像往常一样各居墙的两边,旧友一般的说了很久的话。

      他说,我明日就要出征了,去再看看那疆场,心里很忐忑,也很高兴。

      他说,殿下信不信,骁鹰军还是会赢,带回属于他们,也属于您的荣耀。

      他说,殿下若停歇的够了,他日归来,就回来到校场吧,总是不再手握利刃,您还是运筹帷幄的好手,或许有一天,您也可以再去疆场,那是会让我们发光的地方。

      蓝湛只觉得心尖一颤:"你怎么知道的?”

      魏婴忽然湿了眼眶。

      “因为......我与您曾在战场上并肩而战,我见过您在战场上的样子。”

      骁鹰军出征那天,雪依旧没有停,自九天而下,一片一片,寂静无声的落下来。

     思追跟着骁鹰军走了,去找属于他的荣光,他爱的人也跟着骁鹰军走了,去替他找回他丢了太久的勇气和方向。

       .......

       “你要重订宫中守军操练细则?”

       蓝曦臣放下手中的朱笔,将眼前这个人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仍是有些惊异。

        “是。陛下也看到了,这些年军队操练和培育都有很大的问题,不然何至于手足无措,致使您放下身段和面子来求我的骁鹰军?陛下若觉得我这个废太子还中用,就把军队交给我,我只要几年时间,陛下就可以看见更多的骁鹰军。”

        他在这里等着,等那人回来,等他带回来他走出多年来将他困守的高墙的最后一个理由。

  因为他说,殿下,我叫魏婴,他日骁鹰军归来,我们见一面罢。

        蓝曦臣沉默了良久。

        最后他说,好。

        打那以后,蓝曦臣便常常能在校场看见蓝湛了,他身子仍然不好,但精神却似回到了昔日时的意气风发,他看着操练的将士,眼底放射出奇异的光。

        那样的目光他总觉得眼熟,后来细细的想,就想起了骁鹰军重回疆场的那一天,每个人眼里都是这样的光。

         他这个弟弟是真的强过他,那样昏暗的一段路,他终究是走出来了。

         日子是真的转瞬即逝,转眼间就过了好几个年头。

         年年京城到了这样的夏天,走在街上,总能听见街边老树下,老妪坐在树下,给一群孩子讲述当年西疆的一战胜时,骁鹰军再次证明了他们的不败神话,铁骑走在街道上,百姓争先仰望,称赞之声不绝于耳的场景。

         “想想也有八九年了,你们这些娃娃还未出生......."那老妪感叹不已。

         蓝湛路过他们,淡淡的笑了一笑。

         他手里握着一朵莲花,径自朝郊外山上去了,那里有一块好地方,是许多许多年前,他就选好的地方,这里沉睡着骁鹰军所有阵亡的将士,当年他少年意气风发时,与思追说,若有一天我死了,也会同样葬在这里。

        那时思追笑得憨厚:“那怎么行,您可是太子殿下,将来要做陛下的。”

        他从一排一排的石碑前走过。

         许多人都已离去,但骁鹰军一直都在,荣耀也一直都在。

         他站在他的石碑前许久,最后与他道,喏,你的花。

         一回头,便见方才还在街角讲故事的老妪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

         她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问道:“骁鹰军?"

         蓝湛点点头。

         老妪又问:“心上人?”

         蓝湛仍点点头。

         这时自远处跑来一个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笑起来朝气蓬勃。

        “阿姥,你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姑娘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我阿姥年纪大了,许多事情记不住,偏记得骁鹰军的事,我阿娘说大抵是因着年轻时,被骁鹰军救过的缘故。这几年她有时候会乱跑,看见有谁来祭奠这里埋骨,便要问问这人是什么模样,回去缠着我半真半假的画下来,其实吧......我画了之后,她也很快就会忘了的。”

        她说:“我瞧着这碑也有好多年了,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要不要我帮你画画?”

        蓝湛闻言,将目光从那老妪的脸上移开,朝那姑娘淡淡一笑。

        “我.......没有见过他。”

        我从未见过他,但我知道我们曾经并肩在马革裹尸的疆场,浴血厮杀和荣光功成共享;我知道曾经我们一起走过许多路,沿途繁花似锦,落叶缤纷,风霜雨雪同赏,我知道我们曾经同去同归,身披战甲,走在我们的荣光里。

        我从未见过他,但我能在梦里看见他,看见他站在疆场之上,看见他走过长长的无人的宫道,和我隔着一堵藤蔓攀援的墙,他或许还有着一些揪叶片的小动作,我们背靠着背,缓缓的谈一些零碎的迷茫。

       他留在了带给我们无数荣耀的疆场,而我只是没有等到他,仅此而已。

这学期课也太多了,给孩子整的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正经写文的up

难得今天的课不上了

给大伙儿来个小故事热个场子

正经文在写,只是进度奇慢

枯辽阿我也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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