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余烬混沌之芽

刚刚的晚餐，安陵除了酒什么都没吃，实际上只有言悦溪自己吃得最多，相当于是把安陵那份一起吃了。而安陵一点反应也没有。 所以说…她们两个去哪里了？ 进入基地前的最后一段路上，安陵戴上一个面巾挡住了脸。虽然当时言悦溪并没有在意，但是在安陵从她身边走过迎向波波莎时，她还是看到了安陵面颊边缘的创痕。那只是一瞬间，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片黑暗中，那创痕和二人的表现在言悦溪的记忆中越发刺眼。 晚饭吃了什么？嗯……全罐头食品制作的奶油炖菜…炒肉？还有…没有记忆了。 仔细想想，从在外面见到波波莎开始到吃到第一口饭为止，中间的记忆基本空缺。怎么会这样？ 宛若断片了一般的记忆…这种感觉言悦溪从未有过，而她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内居然对此毫无疑问。 那么再仔细想想…我的路途… 很久很久以前，我，言悦溪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十八岁到了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国家… 然后发生了电影中一样的情节，世界瞬间崩坏成一片混乱，而她，远离混沌的中心，选择远离危险，也从此与世隔绝。 看情况，秩序远未恢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任何关于现代文明存在的证明了，天空中不再有飞机的轨迹，远方时有零星的枪声。所过之处，只是偶尔有和她一样的流浪者、废土客，有时他们拔枪相向，有时结伴而行，有时互相忽视。 远离城市群，往日的喧嚣在记忆中模糊，变为斑驳的色块，同行者不断增加，不断也有人离开。记忆再次模糊，他们在最后经历过两场噩梦般的战斗，队伍以各种原因减员，死亡与告别前所未有的堆积在几天内，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疲惫不堪的言悦溪倒在河边，遇到了这个与废土的生活风格完全不同的人。 从那夜起开始降下大雪，一场沉眠，已经穿过千里。 在雪林中跋涉，犹如从梦幻与现实的边界一天天向现实靠拢，伤口撕扯着意志，并使其愈发坚定。超越常理的事情发生，她也默认其存在。只要跟着安陵走就好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沉睡的心灵会逐渐苏醒，她怎么可以保持不变呢？ 擅自取消掉自己的想法，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就好了，这样做…是她所希望的吗？ 只是当一个随从一样的人，随着引领者前进，明白自己的能力范围，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现在的自己能做什么呢？只是一个拖累吧……无论那一点，波波莎似乎都比自己要强得多。 所以说我快要到此为止了吗？还是说，安陵善良过头，要在这种时候还带着她这个拖累？ 那么…如果说安陵的思维和以往遇到的人都不同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换一种方式呢？ 咔哒开门的一声轻微响动打断了言悦溪的思绪，她起身，看到波波莎走了进来。 “抱歉…打扰你了……二水小姐睡眠很浅吗？”波波莎略带歉意的说道。她背手拿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柱指向天花板，柔和的光充满了整个房间。 “安陵呢？你们去哪里了？” “安陵有可能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对自己的状态进行调整。”波波莎努力让自己看着言悦溪的眼睛，背后的手紧紧攥住手电筒。 “她经历了长途的跋涉，从各种意义上都已经到达了极限，是安陵要我来通知你一声的……我现在得去帮她做一些事情，可以请你暂时安心待在这里好吗？” 言悦溪一时间陷入了呆滞，当波波莎准备转身离开时，她一把抓住了波波莎的手腕。 “等一下。” 言悦溪低垂着头，语气是波波莎从未听过的可怕的阴沉。波波莎明显的浑身颤抖了一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我要一起去看看。”言悦溪的眼神从发丝间漏出，直刺向波波莎。 “啊……可是，这是不行的……”波波莎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不可以！”言悦溪生气的说，“明明是我先来的……” “呜……”波波莎快要被她吓得哭出来了，“可……可是……” 言悦溪看着白发小萝莉害怕的样子，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出了问题，顿了顿，收敛起来情绪，目光垂下，轻声道:“我失礼了。” 她坐回沙发上，道:“她的情况很不好吗？” 波波莎停顿了两秒，声线仍然有些颤抖:“对不起….我没有……我真的需要赶快过去了……” 言悦溪看向壁炉中的火，没有说话。 “好的……那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波波莎慢慢的打开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言悦溪轻咬下唇。刚刚她只是在装腔作势，虽然看起来很能干，但是波波莎的性格可能确实就像她的外表一样，像个胆小的孩子一样容易受惊。 安陵和波波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天真？ 面对着这炉温暖的火，她心中的疑虑无法驱散。言悦溪轻敲膝盖，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她是怎么这么轻易的睡着的？模糊的记忆…她无法找回，安陵捡到她之前一段记忆完全没有一般，只有深重如渊的抽象印象。 那么，安陵想让她做什么？只是什么多余的事也不要做吗？或者说，安陵需要做什么？安陵想做什么？ 言悦溪在手心画了一个圆圈。 安陵….想做什么我都不反对，但是…我想要知道… 我只是，想让她相信我更多。 那么，我现在在这里呆着吧。言悦溪顺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就着壁炉昏暗的光看起了书。 好好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