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4.愧疚生日会
她中秋节在我家时,我提了这么一句:“还有几天就是国庆节了,如意的生日正好是在国庆假期里。时间过得真快呀,他都已经十岁了。”
她听了后,高兴地说:“呀!如意都已经十岁了啊,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快告诉我,到时候我一定去。”
“农历8月23日,阳历今年是10月5日,正好是在长假里,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玩,真是巧得很呢!”
“嗯!是的呢。如意过生日,你准备给多少钱呀?”
“给什么钱呀,不用给钱,要是要你花钱,我就不会告诉你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还要生气了呢!”她急切地插了话。
“要是在老家,小孩子第一个整岁生日肯定是要摆酒席的,但是我们现在背井离乡,只能一切从简。也就我们姊妹离得最近,所以只要开心相聚比什么都好。真不要给钱,我也不给的,你若觉得不好意思,就把你们学校里用不着的学习用品,带一些给如意吧。”
其实在中秋节前,我就把两千元给我弟妹——阿蔓,其中一千元是给我母亲的过节费用,一千元是给我侄子的生日礼金。为了她,可以说我是费尽思量。
几天后,她打来电话,说如意的生日她不去了,因为“钻石男”要在长假里带她出去玩。我虽有失落,但还是祝她玩得开心。不久她又来电,说“钻石男”长假前两天没时间陪她。于是我擅自作主,让她9月30日下班后就来我家,10月1号早晨我们再一起去阿坛那里,把如意的生日提前过。
然后,我又跟阿坛打电话,不料却落了埋怨,他说:“怎么又改了呀?小孩子眼巴眼望的第一个整岁生日怎么能改来改去呢。”
我弟弟为何要这样说,原来他们打算按阳历生日给如意过生日的,那如意的生日就在假期之后,于是我提议让他们还是按农历生日过生日(他们以前一直按农历生日过生日的),正好在假期里,岂不更好,他们也欣然采纳了。现在我又提议让他们提前过生日,落他埋怨也在情理之中,要怪也只能怪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他们的情感而擅作主张。
“那怎么办呀?我和她已经说好了。”
“那还能怎么办?来呗,大不了多花一顿酒席钱,多去一次饭店呗!”隔着话筒,我都能觉着我弟弟阴阴地愠怒之情。不过,最终他们也没有多去一次饭店,10月5日那天的生日宴,只是在家里做了一些菜,吃了一个生日蛋糕。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节省,我除了心酸还有理解,底层人的抠搜真的不是吝啬,那是被现实压弯了腰的无奈。相反,我却为我的擅自主张,一直内疚不已。
10月1日那天早上,我们扛了很多的作业本去阿坛那里。阿宇没有去,他要做生意,没有时间陪我们一玩几天的。来车站接我们的是阿坛和他的内弟——阿琛(我弟妹亲姐弟共三人,两女一男依次排行,我弟妹排行老大)。她悄悄走到我身旁,在我耳边小声嘀咕,说她要坐阿坛的电瓶车。一个小举动,却是内心的真实表达,我自然也就明白了。
说到阿琛,这里插上一段。他和她是同龄,那时的他也是单身,大学毕业后也在蓝市工作。由于年龄相当,私底下聊到这,曾有意要撮合他俩,阿坛还想叫我当媒人,我说你是她哥,你也可以当呀,“诡计”被我识破,阿坛呵呵笑了。我们都知道,这是好了可能无功,坏了肯定有过的活,还是规避为好。“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缘分吧,有缘分的话,哪怕就是到了30岁了还会走到一起的。”记得阿坛当时还说了这句话。很是可惜,他们终是无缘,如今三年已过,都31虚岁了,她依然是孑然一身,而阿琛则是贤妻在室,珠胎已结,这是后话。而当时我们一致认为,制造机会让他们自然相识,如若有缘就是缘到自然成,如若无缘也就是擦肩而过,如风过无痕,谁也不会尴尬。
早在两个月前佳佳的生日时,他们就相识,那时阿琛给佳佳买了一个生日蛋糕,由此,她知道了那天是我儿子的生日,后来她给佳佳买了个水晶许愿球作为生日礼物。过后,我们闲聊中提及阿琛,我随口说了句:“他和你一样大,也还没有对象······”未等我说完,她就抢着说:“他人太瘦了,我不喜欢这样的。”
惊愕之余,我转而言道:“他大学里谈过一个对象,都要讨论结婚了,只因女方要在城里买房,他家暂时买不起,后来就分了。”
“原来他谈过对象呀!”她好生惊讶。
她的语气着实令人不快。我说:“他的那个女朋友,我们都见过,属于精明能干型的,人嘛······”我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说:“长得······也不错,呃······挺漂亮的。”其实那女孩比她漂亮多了,我终究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
其时,她急于否定阿琛,也是因为她的心里住进了更加“优越”的“钻石男”,虽然这个“优越”有待考证,但她应该是笃信不疑的。此时的她,在“钻石男”给她绘制的蔚然蓝图下,痴痴然憧憬着不远的将来双宿双飞的美好愿景,眼里哪还容得下其他。这也正是我所担心之处,因为以我的阅历来判断,这个“钻石男”于她而言极有可能就是海市蜃楼,而她一心痴迷于斯,一路走过,会错过本不该错过的风景。梦醒时分,谁会在原地等着她归来?人会老、珠会黄,日暮时分,谁又愿意为她贴花黄?所以我总会适时地给她泼一些凉水,希望她能及时清醒。然而,她却始终不明所以,我的片片好意,也成了我的斑斑劣迹,最后竟视我如陌路。
那一天,我们在饭店吃的饭,席间没有生日蛋糕,因为那天不是如意的生日,可以说是因为我的擅自主张,也全然是为了她的到来,阿坛他们才破例去的饭店。吃了饭后,我们又商议着去动物园玩。不过阿蔓没有去,因为她是蓝市国际商城里的营业员,此时的节假日正是他们的创收日,她又怎么舍得错过,所以饭后她径直上班去了。于是我们两辆电瓶车,四个大人,两个小孩,正好“装”得满满的。来去她都是坐阿坛的电瓶车,看得出她生怕与阿琛有所接触,有些反应过度了。
动物园里人头攒动,游人如织,节假日里的中国,会让你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人口大国。在“动物世界”里游逛了一通,来到了湖边,两个小孩想要去划船游湖,于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就加入了“一字长蛇阵”排队购买游船票。这当隙我和她就坐在公园里的马路牙子上,边聊边等,也是实在找不出其他可以落坐的地方了。“另辟小径通幽处,游人依然潮水出”,这就是那天人多的真实写照。走走停停、挤挤抗抗、站站看看、就是没有坐坐歇歇,两只脚那真不是一般的生疼生疼,所以有个马路牙子坐坐,在我看来就是贵宾级的享受。
他们终于买到了票,可以带着两个小孩划船游湖了。那是个电动船,只有四个位置,我和她就没有上船,只是把屁股从马路牙子上,挪到了设在湖边的长椅上,那是专供买了游船票的人使用的,我和她的“待遇”又升级了。我是由于人多,才没了游玩的兴致,而她的兴致索然,却不是因为人多,而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那份寡然。看着载有我儿子的小船渐渐远去,不禁让我想起几年前我和阿宇游湖的情景。
“我跟我老公刚认识的时候,也来这里玩过,那天还突然下起了小雨,我为此还写了一篇文章,还在蓝市的报纸上发表了,题目叫《风雨东园恰逢爱意浓》,这个动物园也叫东园。”望着绿莹莹的湖面,细风过后,一片粼粼波光微漾,我边说着话边用手捋了捋被风吹动的乱发。
“呀!那你现在还写吗?”她眼睛一亮。
“结婚后就没有动笔了,婚后的生活过得有点安逸了,就没有下笔的心思了,贪图‘享乐’了。”
“可惜呀,一个作家就这样被(婚姻)‘扼杀’在摇篮里了。”
也许吧,想想我以前发表的几篇文章,虽说是屈指可数,但却是每投必表的,想来文笔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也许就是安逸的生活,让我失去了下笔的动力吧。而如今,我又重拾旧笔,倒不是生活有了变化,却是因为心中的那团“气”,就是被狗咬过的吕洞宾心中郁结的那团气。这个“气”也不全是怨气,写作时更不会带有情绪,我只是基于事实,尽力地去还原陈述,以正视听,别无其他。
那一天,我们还想让她住下来,第二天再到其他景点去玩,她却坚持要走,那种急切的心情,我想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把她留下来,除非是绑架。别无他法,阿坛只得用电瓶车送她到车站,她就这么匆匆地走了。至于剩下的假期,她有没有和“钻石男”如约成行,我不得而知。据我估计,应该是没有,这在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里可以得到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