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雨中的猫

  一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一位先生和一位女士不得不暂时躲在了一家咖啡馆里。

  斜向的雨丝挂在窗户上，尾巴连接着一个突兀的小小透镜，透过透明的玻璃，透镜里的东西也都看不清了。

  不过何必要拘泥于那些小雨滴呢，我们将视线放在更多的透明窗户上就能看到窗外的更多。

  两排邻立着的小楼互相对视着，这是一条商业街。不巧的是这家咖啡馆的对面有着一家相貌看上去旗鼓相当的咖啡馆，不过对于消费者来说良性竞争是件好事，不然的话会很麻烦。商业街的地面是由许多青色大理石堆积，在缝隙里灌上水泥后铺成的，雨水打在上面，使青黑色的大理石显得发黑，使凝结了的石灰变得更白了。

  “我真没想到会突然下雨。”

  “不就是这种天气吗。”

  先生回复了自己妻子的话后打量了下咖啡馆，决定点上些东西，以免略微的尴尬。

  “先生请问要些什么？”

  “我要一杯蓝山，至于那位，请给她来一杯卡布奇诺吧。”

  由于没有多余的补充，所以服务员就在单子上记下了最常规的类型。他看了眼先生从钱包中拿出的钞票，将眉头皱了一下。

  “不好意思先生，您多给了些。”

  “我知道，那是给您的小费。”

  “不不不，我当然明白先生，我明白。”

  年轻的小伙子将多余的钞票慢慢地放到了桌子上，“我不太喜欢收人小费的，这个是我的一个习惯。”

  “呵。”先生轻叹了一声，“不必的，你看我这身打扮也该知道我是个旅人，无论印象如何你都是拦不到回头客的，收下吧。”

  “不不，先生，这真的是我个人的一个习惯。”

  “您待知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小费本就是该出的，如果不给的话我会良心不安。”

  “可是先生，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不收小费是我的一个底线，我也说的很明白了。”

  两人面面相觑着，明明是那么平常普通的就像是吃了饭就要付钱一样的事突然使气氛不愉快了起来，甚至有些火药味。

  坐在桌子对面的女士看着窗外雨中的那些，没有太注意她的先生。因为她知道，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首先，先生，我们讲明白些，这不是一个特别值得说是去严肃的事情。突然就说是底线什么的，的确一时很难让人理解。这中间有什么变故吗？”

  “的确是有的，但是您知道……我，并不太想说这些，总之是很奇怪，但不收小费的确是我的一个底线。”

  “但是我告诉你吧，我曾在巴黎的时候被一个服务员背着跑到了医院，总得来说是曾有一个服务员救过我一命，你知道的，这就是为什么不给小费会触及到我的底线。”

  女士注意着对面咖啡馆外面的圆形单腿圆桌，下面藏了一只灰色的有着黑色条纹的英国短毛猫。

  “很为难啊，看来我们的底线撞到一起了，那能怎么办？难道说我不点餐了吗？还有你看，还好现在店里只有我们，如诺平时你和我聊那么久老板不会怪罪吗？”

  “说笑了先生，起码现在我是不会怪罪的。”

  服务员和先生此时才注意到站在桌子旁的老板，他们都没注意到她是何时出现的。

  “好了，不用在意我。我知道这是件很头疼的事，但是我可是觉得我们店的咖啡是最好的，我可不想亏钱，即使是两杯咖啡而已。”

  外面的雨没有要减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那猫只能缩着身子往桌子里靠了靠。

  两人之间散发出了股尴尬的氛围，谁都知道所谓底线就是决不能让步的，而现在呢。

  不购买咖啡来解除底线冲突的唯一方式已经被老板给堵住了，那个年轻的姑娘也就是爱看热闹。那……剩下的办法不就是无解了吗？

  一个人的奇怪底线是绝对不能收小费，另一个的奇怪底线是绝对要让对方收下小费。

  啊……总不至于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吧？难不成还有谁跟钱有仇不想要小费的？

  “喂。”女士拉了拉先生的衣角，“我可以把那只猫抱回去养吗？”

  “不行，身为你的丈夫我觉得不能让你淋雨，一会儿我一定亲手帮你把它抱进来。”

  “你说起话来还真是令人害羞，其实……也没必要非是那样吧。”女士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条口香糖塞给了服务员，“收下吧。”

  雨愈下愈大，窗外的那只猫轻轻一跳，跳入了对面的那家咖啡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