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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前传(二)

2023-05-05 23:23 作者:Atlantic七氧化碳  | 我要投稿

六个月后。 正如人们只会关注冠军的名字而无视亚军一样,谁都会记得皇帝的诞辰,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今天是帝国内阁总理洛赫·克劳德的生日。不过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太在意——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是不会像小孩子那样对生日产生什么特殊想法的。他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帝国政府大厦三十二楼,拿出珍藏多年的手铳,用各种射击姿势自导自演着击败假想敌时的场景。 “总理大人,”不知是谁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打破了沉浸在虚构胜利喜悦中的克劳德的幻想,“这是您今天的行事内容。” 克劳德刚想质问“为什么不敲门”,然后才发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不过,自己的射击动作被帝国五亿大众围观也无妨,他还不相信如此标准的持枪动作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克劳德向门口望去,一个身着军服的士官生站在那里,军姿笔挺,手拿文件,一动不动。看到总理不由自主拿着手铳正对着自己,这才吓了一跳:“呃……” “进来说吧。”克劳德把手铳收了起来,坐回到自己那把雕花沙发软椅上。 所谓总理的行事内容,就是由他的助手先将每天各个部门需要交给他的文件、报告等整理出来,再交给他本人批阅指示的内容。而由于前线战时需要,这个助手的人选被不断的更换甚至一度被取缔,这让他心情很坏。在自己再三要求下,政府才从前线调回一名勤务兵替自己处理事务。他不需要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因为说不定哪天这个人又会被调走;而且克劳德很少直呼其名。 “这是您要的‘百花’牌香烟,”士官生将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到桌上,“这是政务大臣提交的关于加强帝都治安的报告,这是内阁大会刚通过的战时法案纲领——您那天缺席了——还有,这是兰德里元帅的军费开支申请单……” “了解,都放那儿吧。”克劳德往前挪了挪椅子,“你先出去,有事叫你。” 他把烟盒包装打开,拿出一支烟刚要点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哎,等等!” “什么事,总理?”士官生走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问。 “把门带上。”克劳德望了他一眼,随后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眼镜盒来。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克劳德有一种温和儒雅的长者气质。他看着桌上那些比印象中要多的文件,叹了一口气,点燃了手里那支拿了很久而不自知的烟,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尽管士官生已经给他挑好了重要的审阅文件。但他还会按照习惯——根据对文件的喜好程度——严格说来是对发件人的喜好程度,再把文件挑选一遍。 “我的办公室不需要废纸。”他常常对别人这样说。像什么致谢信,无聊的邀请函,厕纸一般无用的报告都会被他统统扔掉,或是用作研究莱缀洛四世的高等数学书的演算纸。今天也是如此。挑到最后桌子上只剩下了两份文件。两份都是从前线送来的。 克劳德其实已经多年没有收到前线的信息了。前线那些形形色色的密码写成的信函曾令他头晕眼花,于是这前线的文件便通通交给帝国保密局,译好后再转交军务大臣审理。所以要么是小士官一时疏漏,整理东西时落下漏网之鱼,要么是信息十分重要,需要克劳德直接向皇帝禀报。不过这来自所谓北十字军第八师师长梅森少将的信却很简单,没有密码,而且只有一句话。他将纸翻来覆去的看,确认没有隐形墨水之类的玄机之后,才开始仔细地读了起来。 “致洛赫·克劳德总理:北十字军已撤退至百家岭一带,特此告知。” 帕克沃·梅森 少帝二年五月十一日 日期署的是昨天。克劳德叹了一口气,批了句“已阅”,就将信放在一边了。百家岭在帝都东北部,距离帝都外郊300多公里,从地形和军事角度而言,百家岭是护卫帝都的优越的防护屏障。自从去年冬天边地将领瓦格伦率兵叛国以来,北十字军就节节败退。丢了北地,丢了德罗塞镇,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道门扇可以守护了。仗已经打了半年多,可优柔寡断的皇帝斯特赫鲁芒二世仍在和他的那群亲王们进行着“是否同意用武力和军事行动解决纠纷”的会议。因为要想开战,就必须说服管辖着帝国各地的亲王以及亲王缔造的政党放弃利益,组成统一战线共同抗敌。而这显然不可能;负责此事的统战大臣为此已经浪费了许多次口舌了。 克劳德知道这场会议根本不会结束。如果他们愿意,皇帝甚至还可以等瓦格伦统一全国后邀请他一同参加会议。没有损害到自己的利益,这群亲王们是不会积极出击的。 克劳德将手里的烟头扔进了废物箱,然后开始看第二份文件。令他稍有不悦的是,这份文件是用密码写成的。(尽管他对来自前线的非密码性文件感到诧异,但他还是更喜欢用人话写出的东西。)更令人吃惊的是,发件人的署名是瓦格伦·道格。于是克劳德觉得很有必要认真对待这次审阅工作。 现在对于密码的破译,不用像几十年前那样,一个破译员桌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密码书,满头大汗地翻译了。随着计算机技术的新兴与发展,帝国保密局与科技研究所合作,历时两年,终于发明出了电子密码破译机。经过国家特务们对密码种类的不断完善与改进、整理,破译机现在可以破译大多数的密报了。这对常年进行谍战的帝国而言简直是如获至宝。随着破译机的广泛使用和规模化生产,就连内阁总理的桌子上也可以有这样的一台机器。 根据《帝国保密工作条例》,为了保密起见,帝国任何蓝绶及以上官员不得将密报交给自己的——这话好像很有针对性——“助手”翻译。因为帝国曾发生过一次行刺皇帝的严重事件,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某个官员的勤务兵是高级间谍,向敌国提供了大量关于行动期间皇帝活动范围的信息。那次刺杀几乎成功了——没错,传言是真的,目标正是上一任皇帝——斯特赫鲁芒一世。不仅如此,那名间谍还借着公务之便获取了大量的重要机密文件(包括部分核武器使用规划),使帝国受到不可挽回的严重损失。 亡羊补牢,这就是所有帝国法律共同的致命弱点。人们在庆幸着皇帝没有身亡而长吁一口气的同时赶快在法律上又添加了一条。 所以这解密的工作还得自己来干。克劳德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启动了呜呜作响的破译机,然后输入密报内容,输入后发现没有反应,然后才想起要先输入代码程序——这个倒很容易分辨出来——然后,又是然后,克劳德在输入之后怀着莫名的激动心情,等待着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的那块电子墨水屏上出现答案。 克劳德很有耐心的等待了四五分钟,才等到自己所梦寐以求的译文。 尊敬的洛赫克劳德总理你是我见过的帝国官员中最聪明的没有之一不过我还是希望您现在依旧头脑机灵我想凭借您在国家的地位要求皇帝召开会议撤军应该是件易如反掌的事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们还是保存一点实力吧凭借我现在的军备情况完全可以全歼北十字军这算是我的一点劝告另外把你们最强大的军队调出来没错我倒要看看传说中战无不胜的近卫军到底有多能耐还有一件私事克劳德先生想加入我们随时恭候瓦格伦道格少帝二年五月十一日 由于原文是用密码写成,所以译文当中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标点符号出现。不过克劳德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尽管瓦格伦还使用着皇帝的称谓,但他发报时用的密码种类确实只有两国在国际交往中为了保密才能使用的外交代码。这意味着什么,谁都会心知肚明:瓦格伦已经开始代表自己所缔造的国家了。 “以下犯上,贼臣事君者也。”克劳德轻蔑的对信纸笑了笑,似乎希望千里之外的瓦格伦能想起这句古训。像克劳德这般年纪的人,身上都具备着从上个世纪良好年代所继承下来的优良传统,所以对于这样关乎礼貌的细节自然也会处处留意。当然瓦格伦也正是如此,所以才会在使用的密码上做文章。 克劳德又烧了一壶茶。这活儿在当初可是他从勤务兵手里抢下来的——昂贵的东方茶叶只有自己亲自沏泡才觉得放心。趁着火龙炉烧茶的当儿,克劳德赶紧启动文件传输系统,将帝国历史上第一个成功的叛国者的“外交要求”的译文发送到了皇帝那儿。由于是与皇帝进行信息交流,其文件传输渠道都是经过特制加密的,所以无需考虑保密性的问题。 这样一来,上午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了。克劳德呼出一口气,点上一支烟,从桌角的雕花玲珑书架上取下一本莫勒兰的诗集。正打算阅读时,却瞥见桌角上有一瓶酒。 这是一瓶产自贝瑞兰北部的上等葡萄酒。瓶身是由雕着花纹的黑色半透明玻璃制成的。瓶身上的标签贴纸画着一只剑尾龙,那是贝瑞兰北部最好的马蒂酒庄的象征。不消说这瓶里酒的的价值,就光是打造这样一个漂亮的酒瓶就需要数百阿尔法币。克劳德不由得拿起这瓶酒对着阳光欣赏起来,这才发现瓶子背面还贴着一张字迹极为潦草的纸条。更敷衍的是,纸条只粘了一角,这又立刻让克劳德觉得美中不足: 生日快乐   大难不死路22号赠 正当克劳德回想“大难不死路22号”是否有自己认识的人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克劳德赶紧把酒瓶放下,拿出纸笔,俨然一副写报告的姿势。 忙完这一切,克劳德才借着喘气的当儿吐出了一个字:“进!” 房门打开,门外又出现了那个军姿笔挺、一动不动的身影。 “那壶茶烧好了,你倒一杯过来。”克劳德用下巴指了指火龙炉。 趁着士官生转过身去倒茶的工夫,克劳德装作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那瓶酒:“这酒是谁送来的?” “我也不知道。”士官生把茶杯端放到桌子上,仍旧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今天早上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在大厦前拦了我的车,然后让我把这酒给您。” “哦——”克劳德眯起眼睛,老成的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没想起来自己会认识这么一个人(年过半百,其实克劳德也算老了,不过相比较于自己所在这个职位的平均年龄,他还算是年轻的)。 “哎,对了总理,”士官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皇帝已经收到了您的那份译文,他神情激动,要求您到皇宫去参加内阁会议,现在就去。” “好的,”克劳德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你先去准备一下车吧。” 看着士官生已经下去了,克劳德才匆忙的把酒瓶上那张纸条揣进大衣口袋里。 “年纪大了,这莫名其妙的事儿也开始多了。”克劳德一边喃喃自语道,一边披上大衣,也下了楼。 人类文明的建筑史同时也是文明进步史的映射。正因为如此,斯特赫鲁芒的每一位帝王都曾向来访的外国使节夸耀过帝都那些了不起的建筑,并亲自带他们参观。“皇帝未免太过于吹嘘自己的那些功绩了。‘这是人类建筑史上穷尽想象而富丽堂皇的奇迹。’在驱车前往目的地的路上的几分钟内,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北岛大使阿卡德洛尔曾这样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但直到他亲眼见到那些奇迹之后,他才心服口服,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惭愧。——我们看到,他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把“吹嘘”二字重重地划去,并在旁边改成了“介绍”一词。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个“人类建筑史上穷尽想象而富丽堂皇的奇迹”的范围内,——先不提象征着斯特赫鲁芒皇室无限荣耀的不落太阳城和权力殿堂,也暂且不说那将现代科技运用到极致的帝国政府大厦,就是莱缀洛四世用几何与数论构造的真理之塔,亦或是现实与幻想并存的残天梦陵就称得上独一无二了。如果说这些您都不以为然,那么您还可以在朔望台上与满天繁星对话,或者现在搭着帝国内阁总理洛赫·克劳德的专车,去帝国裁决会堂参观参观。斯特赫鲁芒那些写进教科书的历史上的所有伟大会议和决策都诞生于此,这使其在人们眼中增添了许多不可名状的威慑与震撼。 当然,皇帝这次邀请克劳德来可不是为了参观这些建筑的。——相反,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为了防止这一切被某个阴谋家和野心家占有和欣赏。他匆匆下车,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转来一阵砸东西和大声咒骂的声音。“卑鄙无耻!岂有此理!亏得先帝那么信任他!朕活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如此卑劣下贱之人!……你们不是说三个月内就能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吗?一群废物,你们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克劳德赶紧推开门,会堂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皇帝刚才那气势恢宏的声音还在回荡着。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于是依旧沉着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他一进来就感觉到了这次会议的压抑感。今天的人数比以往都多。尽管是内阁会议,但他注意到各郡亲王、朝廷大臣也都来齐了。看来又要有重大决议诞生了。克劳德想。 斯特赫鲁芒二世只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尽管他穿着那身威严而至高无上的帝王之袍,但他的一举一动中都显露着稚气,与他的衣着极不相称。在场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他父亲那时代的“遗臣”,他们鞠躬尽瘁也好,暗自谋财也罢,都将在有生之年发挥尽最后一点余热。 “就在今天早晨,帝国内阁收到了瓦格伦的恐吓信。内容已经复印好了,就是摆在你们每个人眼前的那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谋反问题了,这关乎整个帝国的命运。请各位认真思考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些问题。”皇帝一直背对大众,此时他冷静地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平常的语调。此刻,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1000吨钢铁铸成的一般,使人们不得不听从这声音支配的一切行动。 人们于是纷纷拿起那张判决令似的纸开始读起来。克劳德已经看过了,所以他此时只是听着人们所讨论的内容。同时他还注意到,原来那张挂在会堂正中间的“斯特赫鲁芒列王加冕”的巨幅油画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画满了红色和蓝色箭头以及各种各样符号的军事地图。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地理勘探图册上的暖流与寒流。 “恕我直言,各位。”斯特赫鲁芒二世看着下面这群死气沉沉只会随声附和的毫无主见的大臣们,终于还是强迫自己开了口,“帝国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危机。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帝国历史上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叛国并且具备和帝国抗衡到现在的能力;也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将自己的军队发展到一百万以上。请在座的各位记住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帝国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会影响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利益。谁否认这一点谁就会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场。扎洛克的死便是前车之鉴。” 扎洛克亲王在战争初期就宣布脱离帝国中央金融共同体,以免战争带来的经济损失会波及到自家银行。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三个月后,扎洛克亲王政府在决策失误和外敌入侵的双重打击下,其统辖领地格兰格郡的经济体制在一夜之间全部崩溃。很快叛军便兵临城下。两周后,格兰格郡沦陷,成为帝国第一块落入敌手的领土。扎洛克本人也在绝望和战火中死去。 “你们这群人以为瓦格伦是个像你们一样混吃等死的蠢才吗?前几天,你们当中的一位居然告诉我只需要稍稍动一动国库里的小数目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知道他所谓的小数目是多少吗?一亿四千万阿尔法币!你们这群废物!你们以为帝国国库里的钱是凭空变出来的吗?那是帝国四亿五千万纳税人的血汗!斯特赫鲁芒永远不会向敌人屈服!我告诉你们,永远!” 会场陷入沉默。一切都接受着暴风雨的洗礼。 “我不允许斯特赫鲁芒的任何一个人忘记劳德里克上将的死。” 克劳德抬头看了看皇帝。后者脸上的愤怒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颤栗的悲哀。 劳德里克是军务大臣伦特卡的长子,也是斯特赫鲁芒二世的挚友。与皇帝同岁的他精通战术,擅长指挥,当斯特赫鲁芒二世还在学习繁琐的礼仪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帝国的一把利剑和世人眼中的瞩目之星。在皇帝复杂的人际网中,他是为数不多的不需要靠利益去维持友谊的朋友之一。 劳德里克曾救过两位皇帝的命。当年大帝遇刺的时候,是他挡住了射向大帝的子弹,并带着躲在车上惊慌的二世皇储逃进大教堂。只此一回,两人便成生死之交。时至今日,斯特赫鲁芒二世还会时不时地去那座教堂回味劳德里克当初的英姿和自己可笑的仓皇神态。 劳德里克还喜欢演奏手风琴。每逢帝都有盛大的舞会时,你总能在乐队里看到它的身影。 劳德里克和皇帝已经有了十多年的友谊了。两个人曾一起捕捉蝴蝶,一起研究战术,一起打猎,一起乘船远航,一起捉弄朝廷百官…… 可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斯特赫鲁芒二世知道,他的余生将永远沉浸在悔恨和煎熬之中。 “伦特卡啊,请你饶恕我的过错。让我姑且得到一点心灵的解脱吧。” 军务大臣连忙走上前去,单膝跪下:“承蒙圣恩!……犬子为国捐躯而亡,吾岂敢有怪罪陛下之心!犬子虽死,帝国光辉尚存,必将击溃敌寇……” “但愿如此。”皇帝并没有理会伦特卡的行为。他走回王座坐定,长叹了一口气,“你们难道想不到吗?一个拥有可怕意志的人要的不只是你们的钱,还有你们的命啊。” 良久,皇帝才再一次开口:“军务大臣,前线还有什么消息吗?我要听真实的前线战况。”最后几个字他咬的特别重。 “回禀陛下,北十字军已于今日凌晨三时到达百家岭。为保存实力考虑,他们做了必要的战术上的撤退。” 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保存实力考虑”只不过是一个连三岁小孩都哄不过的荒唐谎言。从北十字军凌乱的军装、惊慌的表情和丢得遍地的步枪来看,这是永远的逃离而不是暂时的军事撤退。这群人欺骗了他的父亲一辈子,或者再搭上他的一辈子。 “克劳德,你知道北十字军的故事吗?”皇帝突然问道,“你们,在座的各位,听说过北十字军的那些往事吗?” 克劳德知道皇帝不需要他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种时候一定会有某个人来专门处理皇帝的问题的。 “北十字军由斯特赫鲁芒大帝于世界纪元1870年建立,是帝国北方的最高武装防卫力量。北十字军常备建制为80万人,是帝国历史上,也是自帝国创立以来装备最精良、文化水平最高等、军事作战战术最独特的军队。北十字军自建立以来,曾参与过斯特赫鲁芒内战、第一次卫国战争、南方战争、普斐登独立战争、第二次卫国战争,无一败绩……” “无一败绩?你们听到了吗?那这,”皇帝站起身,指了指身后的军事地图,“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嗯?” “一群混蛋!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挪用国库公款,发展私人名义的垄断企业,导致国库常年亏空,财政出现赤字危机;你们知道这个窟窿不能在明面上填补,所以你们就克扣军饷,大批裁员军队!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前线的士兵连黄油都吃不上,——这还是梅森少将告诉我的;而你们却告诉我士兵供给良好,物资丰富!你们这群只会捞钱的寄生虫!我真该让人抄了你们的家,让你们为劳德里克陪葬!没错,我们确实面临着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但这个危机并非来源于瓦格伦,而是——”皇帝双手一挥,“来自我们自己!”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们没有勇气直视皇帝的眼睛。亲王们尤其如此。当听到皇帝扬言要抄家的时候,有人几乎晕了过去。 皇帝没有再说话。他颓废地坐在王座上,看着三十年来辉煌的帝国版图正一点一点地被周围的敌人们蚕食。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父辈的铁蹄曾践踏着整个斯特赫鲁芒;他想起北十字军出征普斐登的时候,劳德里克大败十六国盟军的荣耀。帝国的命运,难道要终结于自己的手上吗? 他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之火也熄灭了。 会堂上仿佛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再说话。 良久,斯特赫鲁芒二世,这个主宰着帝国命运之船的人抬起头来,对自己,或许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启动战时宪法吧。吾将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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