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之国 ALL IN 6
第六章 初代
单一个累字哪里解释的清楚，是舍弃所有散漫悠闲和玩闹，拼命杀戮脑细胞背诵知识，比如一天背一千个单词或跑步一万米。悲剧融入肉族很难。
短暂绑定效率，在肉族短小精悍的一生中许多事要一天完成。
进入肉族的第二天，王带着宝石们游历整座皇宫并让众宝石记下皇宫地图，上午记地图下午将历史，本就蔫了吧唧的宝石们都在梦中完成任务。
“啊——好累啊。”火欧帕累的无精打采，躺在床上抱怨都有气无力。
肉族普遍比宝石年轻，恐怕平时都见惯了他们散漫近乎逼着众石勤勉。偏宝石与肉族的关系类似君主与臣民，过多拒绝正当要求并不好，颇有“赶鸭子上架”模样。
痛苦的简直要把胆汁吐出来。
“啊——”
三个月过去，深海就像无间地狱。
幸运的是适应某种规律并不难，久而久之记忆力偏强的绿幽灵要比其他宝石偷闲的时间长很多。
就像现在在宫殿死角躲着，少有人找。
恍惚间，脑里恍惚的元素周期表又发作：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心里的声音一直不停，耳边也若有若无想起类似声音。
？绿幽灵以为自己幻听。
抬头，转动身体。
一间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屋子在安静的空气中吟游他方才听到的旋律，微小又空档，和绿幽灵以往听过的任何声音都不同。
虚掩着的门闪动红光。
推开，意料之中的“人”在中央。
波塞冬怪异的身躯插着奇怪的长条悬浮空中，那些长条像柳叶纸条也像蛞蝓细手，场景让绿幽灵十分厌恶。
他与波塞冬礼貌打过招呼：“刚才是您在吟唱吗？”
“算是，悠久的曲调。”
在远古人族和肉族中，富有旋律并悠远流畅的曲调被称为音乐，可以传送并调动人的情绪。
曲调可以是轻松欢快的，也能是哀伤痛苦的，更可以愤怒。
“我很真主哼唱过同样的曲调？”凡是宝石人感兴趣，多少和真主离不开关系。
绿幽灵僵硬点点头。
他出生的时候，真主长时间维持在正常的清醒状态中，他又最小，自然沉浸在无尽爱与呵护的美好中。
那时其他宝石也没跟他提过昏睡的事，耳力敏感的绿幽灵常在寂静时伏膝静听，他只觉得曲子很有韵律，时长闹着要真主哼给他听。直到一夕沉睡，初尝滋味的绿幽灵才懂什么叫伤悲。
“你们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吗？”总爱哼唱这样的曲子。
波塞冬默然无声。
“真的有什么哀伤的事情吗？好吧。”绿幽灵愿意当个听众。
他那样乖巧，怎么像是有心计的样子：“你想逃学？”波塞冬不会看他的眼，否则真的会被蒙骗。
幽灵连说不是。
“听也无妨……但故事也不轻松。”长久只谈正事的波塞冬也要讲自己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太阳、月亮与地球孕育出意识的时候，人类作为第一个幸运儿诞生，后来人类创造了初代机，一个始于人类智慧的全能之物，初代机也很幸运，被人类委以重任，但第一代机器总是有缺陷，纵然全能，能力之外的东西却始终无法拥有。
情绪。
伤春悲秋喜怒哀乐，自创造就未计算在内的情绪让初代器好奇而渴望。
也是自渴望而起，初代机展开绵延良久的计划，并毁灭人类。
绿幽灵本就不太够用的脑细胞瞬间全灭。
普通生命并不能理解，真的。当某机器产生自我意识，偏他全知全能拥有强大力量，与任何种族、任何生命又不牵连。
“所以你毁灭了人类，创造并掌管肉族？”
“并不是。”
演进来说预测灾厄的失误无法避免，人类走向灭亡只是时间问题，若说是他导致也无可厚非；况且他欣喜若狂，一直控制自己的生物灭亡了谁不开心。
至于创造并掌管，且不说创造出来的生命无法同为神族，宝石人、肉族、月人不过是人族走后自然分化的种族。
波塞冬只能促进骨与肉的诞生，而且这样的催化和闲来无聊的寂寞也很让他内疚，现在他唯一的同族因为巧合活的极为痛苦。
混动中而来，复归混沌困苦。
哎……
“现在呢？”真是曲折离奇的故事。
绿幽灵颇为共情，他也冥冥中也有这种感觉，被难于言喻的东西牵着。他好不容易找到唯一的同族，如今要送人家去断头台，自己还得帮着。
“世事弄人，真悲伤。”绿幽灵感叹。
总结这些年的过往很简单，简单到这些年过的每一日都比此刻辛苦的多；
当做机器那些年也罢了，深海，底部寂静异常，就算水压尚能承受，一日寂静如同千年，静默之下意志和神力都能被磨平，那些静默的日子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有，再僵硬的灵魂遇到永恒的孤独都会损破，万幸他自此而生，不过是受些折磨。
波塞冬回绝他的怜悯，幸运的是，周围人声鼎沸唯有自己的孤独和无尽深海四面八方袭来的寒冷现已结束，哪怕所行之事仍不算美好，有海族的陪伴时间轻松很多。
现在又把一切倾诉，说出来好受很多。
比惨还是真主惨，从怜悯他至今的岁月里，波塞冬偶感愉悦。
听到愉悦两个字，绿幽灵再次怔住。
确实很难理解，但的确是这样，愉悦和痛苦从不冲突，在重视之人的痛苦中享受愉悦也常见，人或逼近人性之物的情绪都是复杂的，纯净的宝石人，石头，单质才只有单向思维。
单纯和复杂也不分高低贵贱，单纯常会犯错，不知变通会在‘伤害自己’和‘迫害别人’中轮回。
人，是单向与复杂的结合，有时候宝石也是，只不过复杂的时候极少，绿幽灵听这个故事更像是在理解波塞冬眼中的宇宙，几经判断之下肉族也不是多友善的种族。
“那当然，友善怎么活下来。”波塞冬意味深长：“最后一个问题。”
他布满管子的身体渐渐暗淡红色裂痕的光芒，像极波塞冬此刻并不美好的心情。
细长的绳子比章鱼触手还纤细却足以控制住波塞冬另其固定。大概神也不自由，真是悲哀，难道神明都是比谁更惨来决定实力地位的吗？绿幽灵思考着询问。
“什么最可悲？真是个有深度的问题。”
绿幽灵的悲，本身是和惨沾边的，可以说他的询问的是什么最悲惨。
首先悲惨这一感受来于自我，自我意识、三观、特别是所处的生活环境，假如生活环境中平均每人只有以数字十为代币的综合幸福感，只要你所拥有的代币超过十就能感受到极大幸福。
宝石人不愁吃穿，群体条件关系良好其综合数字幸福感早冲的数值膨胀，但他们体系中的所有人这个数字都很高，且宝石人根本无法体味挨饿等生理痛苦，是无法想象人类和肉族摆脱生理痛苦。
“嗯，可以理解。”
以这样为基础，忽然有一个宝石人能够感应到生理痛苦并被排挤，最可悲是他有不被左右的主见，有见识并对世界有了一定的追求，他用尽全力追寻却一次次碰壁被更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变化。
他失去身体，失去记忆，失去本心失去原本的目标，最后却发现，根本没人在乎。
周围人不在乎，神不在乎，世界不在乎，只有自己在乎。
此时他的内心兵荒马乱翻天覆地，山洪和岩浆从破碎的心脏伤口瘀堵膨胀，可别人不理解，甚至不认同。
在另外的宝石看来，他早已变的奇怪，只是比平时奇怪一点，没人会深究除非你涉及到他们的生活和利益，这种时候躲不过争斗，过程也注定单枪匹马。
最后变成彻头彻尾的异类，工具的神。
“神也是工具？”
“现代世界的两个神，都是工具。”
细小耳鸣带着模糊的视线开始头晕，已知两个故事，一个是人为触发的悲剧，一个是命运触发的悲剧，想被践踏布满鞋印的纸。
无数不在意的脚落下，那纸，就不受控的变的肮脏。
“噹——”小裂痕布满的脸胸口眉心处散发出更剧烈的破碎声音。
绿幽灵太能共情，或者他从没想过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竟有如此瓜葛。
早已破碎的身体熬过小磷的故事遇到深海压强和隐约泛着诡异的波塞冬故事起着微妙的化学反应，淅淅沥沥破碎掉到地上，圆溜溜的双眼还深邃着震惊的故事真相，轻轻扬起的水流散开绿晶花一样破碎的宝石。
波塞冬泛着金光的机械触手护住那些碎片，轻柔将破碎的人笼到一起。
“故事当然会偏向自己更占理，你还是当年的幽灵吗？”那些洋洋洒洒飘向海面的丢弃者，如今这副模样，波塞冬忽然不确定让他重生是否正确。
波塞冬看着近在水中的绿幽灵，上千大小不一的晶体断截面映射他的眼清澈却诡异。
原本单枪匹马的结局已然改变，两个神，足以让月人‘享受’他们最浪漫的死亡。
一定，要故事悲剧，要让你们痛苦，这是对神明对冷漠、狡黠月人群体的，歇斯底里的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