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奇谈】守望篇终审入围17号《妖怪之山上的守望者》

（一）

本州岛的中部高原上有一个名为白马的小镇。小镇四面环山，只有一条残旧的公路蜿蜒着通向繁华的大都市。由于交通不畅，小镇的规模很小，也没什么人，镇上的人也没什么钱。在这个全国上下经济都迅猛发展的时代里，没有工业也没有旅游业的小镇简直可以说一穷二白。人们在田里耕作，收获，在市场上交易粮食，填饱自己和家人的肚子。偶尔也会有人开着卡车，拖着一车水果或者什么作物，风尘仆仆地把它们卖到附近稍微大一些的城市，却也只能赚到更多一点点的钱。

小镇边缘有一座山——虽说是山，其实只是一百多米高的小土包而已。镇上的人并不喜欢这座山，因为山上的土质很差，种不了粮食，甚至连很多果树都活不下来；没什么人参貂皮之类的特产，更没有观赏价值。再加上这座山其实并不紧挨着小镇，于是除了偶尔有调皮的孩子会在这里玩闹，镇上的人并不会到这里来。

雾雨魔理沙是唯一在那座山周围居住的人。她大概是在四五年前的一个夏天来到这里的——孩子们捉迷藏的时候发现了一座简陋的木屋。他们正热切地讨论木屋里住着的究竟是公主还是女巫的时候，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巫打扮的年轻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大姐姐，你是女巫吗？”

在其他孩子都畏缩地后退时，一个胆大的男孩抢先问道。女人一怔，摇摇头。

“我不是。我是雾雨魔理沙。”

在电器和网络都普及的年代里，除了这些孩子，已经没什么人会相信神怪的传言了，就连那些孩子也不怎么当一回事。他们那天仍旧很开心地玩了捉迷藏，魔理沙看了一会，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了，而那些孩子甚至在傍晚回家后，也忘记跟家里的大人描述一个奇怪女人的出现。

两天后，那个神秘女巫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全镇——在这样规模的小镇里是没有秘密的，早上妇女们嚼舌根的内容，傍晚就会出现在每家每户的餐桌上。但是人们很快就失望了，魔理沙根本不会什么魔法，也并不神秘，她在第一次来镇上购物之后，就换掉了那套黑白的女巫服饰。

随着魔理沙阔绰的购物行为，人们的好奇心又一次被勾起来了。有人说她是大城市里富豪的女儿离家出走，有人说她是赚了一大笔黑钱的骗子，种种说法不一而足，但是魔理沙也从未对这些风言风语有过任何回应。久而久之，自讨没趣的居民们就逐渐把她当成普通人来看待了。

然而魔理沙却也并不普通。她婉拒了不少热心人让她搬到镇上的请求，固执地住在那座被她称为“妖怪之山”上，她自己搭建的那间小木屋里。值得一提的是，镇子周围的这些山本来便没有名字，或者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习惯称呼，那个“妖怪之山”的奇怪名字却很轻易地被近乎所有人接受了：毕竟大家都不相信真的有妖怪嘛。而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山包，有人想给它命名的话，也没什么人提出异议——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座山究竟在哪，直到有人解释道：

“是雾雨魔理沙住的那座山。”

于是人们就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连声应道：“噢……那座山就是妖怪之山啊。”

除此之外，魔理沙对那座山似乎也有特殊的感情：她会时常在镇上买一些耐寒的树苗，也有人看见她带着工具在山上挖土，除草，或是用石板铺一条更好走一些的路。对此，人们也并不关心——只要不碍着他们，无论魔理沙怎么折腾，都只不过是为他们增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二）

今天的天气却也不怎么好。

天阴沉沉的，虽然看不见太阳，但是夏天独有的闷热还是能影响到每一个不在空调房里待着的普通人。魔理沙提着桶和铲子之类的工具从山上沿路走下来，原本应该在头上的草帽被提在另一只手上。她感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黏糊糊的，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盼望回家后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她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于这种生活了，对于没有魔法又不怎么借用科技成果的普通人，这就是生活的常态。

路旁的杂草又开始猛长，即使不久前才除过一次，在夏天里它们也能很快又长起来，有些地方已经可以没过脚踝了。魔理沙在心里默数了一下日期：大概下个星期又要过来除草了。这些跟树种抢夺养分的东西着实烦人。

木屋已经近在眼前，魔理沙发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恭敬地站在自家大门前，不知道等了多久。她耸耸肩，淡然地从旁边走过去，推开门。

“有什么事？”

“是雾雨魔理沙小姐吗？鄙人藤田秀一，是太阳花公司的业务经理。”

男人鞠躬，双手递过来一张打印得十分精致的名片。魔理沙接过来看了一眼，招呼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十分感谢！”

屋子里剩下的茶叶已经不多了，魔理沙摇了摇装茶叶的罐子，感觉勉强能够招待客人的量，于是把它们全部倒进茶壶里面，又去洗了两个茶杯。水壶在火炉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藤田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上身的西装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普通的茶叶，可能不入您的法眼。”

“不敢不敢，雾雨小姐客气了。”

藤田抿了一口茶，似乎对魔理沙家里的廉价茶叶真的没什么看法。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魔理沙说：

“雾雨小姐，我们公司希望从您这里获得关于这个山头——您叫它妖怪之山是吗——关于妖怪之山的授权。我们打算承包这座山，用来开发成旅游景点。”

魔力沙也喝了一口茶，随口问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穷乡僻壤，荒山野岭，就连来这里做生意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旅游的吧？”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据我们公司的信息，平野市将会修建通往白马镇的公路，以后交通就再也不成问题了。此外，我在上个星期已经在山上稍微转了一圈，也将资料交给了我们公司的董事，最终以高票通过了提案。”

因为没听懂关于董事会的内容，魔理沙不置可否地继续喝茶。

“那你们打算怎么弄？”

见魔理沙没有反对的意思，藤田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他趁热打铁道：“魔理沙小姐，我们公司有丰富的运作旅游景点的经验。我现在暂时还不能给您具体的方案，但是我们相信这里的人流量一定不会少，我们也能给出绝对让您满意的酬劳。”

魔理沙点点头，放下空了的茶杯，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要是按你说的，就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旅游了对吗？”

藤田自信的点点头，“正是如此，然后我们就可以……”

“好了，我拒绝。”

藤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雾雨小姐，您看……”

“不必再说了，请回吧。”

魔理沙挥挥手，粗暴地打断藤田的话。藤田看起来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后，只是站起来深深地鞠躬，低声道：“打扰您了，我下次还会再来拜访的，这次就先告辞了。”

藤田走后，他杯里剩下的茶水，连带着茶壶里的那些都被魔理沙毫不犹豫地倒掉了——确实，她没有钱来买什么好茶，所以她已经很久不喝茶了。

（三）

魔理沙再见到藤田，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那时她正在房间里看书，就听见了敲门声——毫无疑问，那些熊孩子是绝对不会这么礼貌地敲门的。

门外是仍旧西装革履的藤田，他仍旧礼貌地鞠躬，然后将手上拿着的一个小袋子递给魔理沙。

“这是我家乡的茶叶，但是我家里人都不怎么喝茶，就想着给雾雨小姐带一些过来，请您务必收下。”

魔理沙接过那个小袋子，打开一闻，只觉得清香扑鼻，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的更灿烂了些。

“有心了。藤田先生再次登门，有何贵干呢？上次我拒绝您的消息暴露之后，可是有不少白马镇的人来找我麻烦哦？”

“我这次不正是来谢罪的吗？”

藤田陪着笑，继续说道：

“自从我上次来拜访雾雨小姐，就一直没放下那个想法。如果雾雨小姐今天有空的话，能否抽时间与我一起在山上逛一逛呢？”

魔理沙耸耸肩，又掂了掂手中的小袋子，笑着回答：“乐意之至。”

夏天的山林虽然比大都市要凉爽些，也有浓密的树荫可以遮蔽日光，但是毕竟温度摆在那里，身着正装还兴致勃勃的藤田就显得更加让魔理沙感觉不可思议了。

“雾雨小姐，你看，这里有个遮阳的亭子，我们可以把它改造成更大的，也更漂亮的凉亭……”

“雾雨小姐，这里跟下面有一点落差，可以弄个玻璃栈道之类的项目……”

“雾雨小姐……”

魔理沙心不在焉地附和着藤田的话。她跟着藤田在山上漫步，踩过地上的碎石和杂草，微风掠过树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这对于魔理沙来说算是全新的体验，她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视角，而非建设者去观察这座她待了上千个日日夜夜的小山。

“雾雨小姐……雾雨小姐！”

魔理沙猛的惊醒，“在！藤田先生，有什么事？”

藤田向前走了几步，指着一条蜿蜒进树林深处的小路，而小路的入口有魔理沙立在这里的木牌，上面用大大咧咧的字体写着“禁止入内”。

“雾雨小姐，冒昧地问一下，您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的存在，而拒绝我的提议的吗？”

“……藤田先生，你很聪明。”

魔理沙犹豫了几秒，她看向那条小路，目光顺着小路蔓延到很远的地方。

“是的，原因就是这样。”

“里面有些什么呢？”

“很遗憾，里面什么都没有……藤田先生读过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故事吗？”

“当然读过。照这个说法，雾雨小姐其实叫爱丽丝？”藤田开了个玩笑。

“不，我是雾雨魔理沙……但是我的兔子洞就在那里。”魔理沙郑重其事地说。

藤田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魔理沙的脸，好像一句本来要说出口的俏皮话被噎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吞不下去。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斟酌着语句，问道：“总之，雾雨小姐只是不希望这块地方被人打扰对吧？”

“没错。”

“那就好办了，我们并不一定需要一座完整的山。您大可以保留这块一小块地区，我们会替您管理和运营剩下的区域。”

魔理沙挠挠头，不置可否。

“让我考虑一下。”

“雾雨小姐！”

可能是发现了魔理沙的心动，藤田提高了音量。

“我们可以给您一大笔钱！”

魔理沙愣了愣，叹了口气，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刚才收到茶叶的场景，那淡雅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是的，藤田先生，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但是我最后还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叫妖怪之山呢？兔子洞里会钻出妖怪来吗？”

“当然不。”

魔理沙大笑，解释道：“因为有一座山叫妖怪之山……我喜欢那座山，也喜欢那座山上的人。”

（四）

平野市的繁华，在霓虹国内都是排的上号的。其中最引人称道的场景，便是在群星璀璨的深夜里，站在两栋高楼之间的人行天桥上，举目四望都是庞大而狰狞的钢铁造物——高楼大厦遮天蔽日，万家灯火构成地上的银河。有一位摄影师在两年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场景，而这张照片不仅为他带来声望与财富，也着实成为平野市，或者说大都市的代表性特征。

而在平野市内，最著名的建筑物除了高达数百米的观光塔与连绵不断的巨型商业城，就是魔理沙与藤田所在的金山大酒店了。对于这样一个象征着身份、地位与财富的地方，很难用具体的什么词语或者句子形容，只能说无论你想要什么，在这里获得的体验都会让你觉得自己的花销物超所值。

“雾雨小姐，我已经吃饱了，所以你其实不用着急。”

藤田微笑着举起酒杯示意。他志得意满地透过身边的落地窗，俯瞰着城市里川流不息的车辆与行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确实，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过这样美味的食物了。”

魔理沙吞下嘴里的海鲜，却似乎还沉浸在刚才享受到的美味中，不禁很不淑女地砸了咂嘴。

“您可以先看看这份合同，如果满意的话，您在合同上面签字，我们的交易就正式达成了。”

“不用着急，藤田先生。”魔理沙用桌子上放着的手帕粗暴地擦了擦嘴，然后丢在一旁，悠然地说：“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希望您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如您所见，那座山上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您的那些理由虽然看起来很充分，但是它们还不足以说服我……那么，您，或者说贵公司不惜大价钱也要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真是瞒不过您。”

藤田好像早有预料，他抿了一口高脚杯里鲜红的名酒，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这似乎比茶更能让他高兴。

“雾雨小姐，您应该不清楚现在很多公司的运营方式，这不奇怪，谁让您生活在那样偏僻的小镇呢？”

“愿闻其详。”

“对于我们来说，省钱当然是重要的，但是花钱也是很重要的。我们公司会接受其他个人或者团体的金钱，用这些钱来扩大规模，而我们也会把赚到的钱按照比例分给他们……要是我们花的钱不够多的话，我们收到的钱就会越来越少。”

魔理沙叹气，摇头。

“我没听懂。”

“总而言之就是，如果你能用1000円完成目标，那么下次为什么别人要给你两千円呢？”

“真现实。”

“所以我们今年还需要建更多的景点……更重要的是，白马镇政府的人有我们大老板的亲戚。所谓招商引资嘛，他们也需要一个项目为白马镇带来人流量和资金。雾雨小姐的那个山头几乎是白马镇唯一具有旅游价值的地方了，于是我们就一拍即合。”

藤田重新往自己的酒杯里注满红酒，远远地看向白马镇的方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感觉自己看见了一条铺满黄金的路。

“雾雨小姐的好奇心满足了吗？如果没问题的话……”

“是在这里签么？”魔理沙从桌子上拿起藤田的钢笔。

“没错，就……”藤田用余光瞟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然后，他大声惊呼。

“我草，那是什么？！”

这是魔理沙第一次听见，那个儒雅庄正的藤田经历爆出这样的粗口。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就在白马镇的方向，出现了一抹红色。

那一抹鲜红本来只有小小的一点，但是它雀跃地舞动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看起来变成了夜色里的一把火炬。火炬里面会烧些什么？或许是薪柴，薪柴是树木的身躯；也或许是一整片山林，那片山林对藤田来说是财富与地位，对魔理沙来说却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在想自己的兔子洞。

藤田的酒杯从他的右手滑落，在桌子上摔成碎片，鲜红的酒液浸湿了洁白的纸张。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给不知道哪里的谁打电话，他们开始大声争吵，急迫地交流着火情，但是魔理沙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雾雨小姐，那个纵火的人已经被逮捕了。”

藤田身心俱疲地放下手机，也顾不上风度了，只是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镇上一个开旅馆的混蛋，可能他觉得您之前拒绝了这笔生意让他损失惨重，就在您的屋子旁边放了一把火。”

“说不定他知道最新的消息，但是嫉妒我可能拿到的巨款。”魔理沙随口补充道，似乎烧掉的不是她家。而藤田烦躁地抓着头发，让他本来精致的发型变得一团糟。

“随便怎么样都好，但是那个蠢货几乎点燃了整片山林。雾雨小姐，我们的合同……”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藤田先生……您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藤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魔理沙，似乎在看着什么完全不可交流的珍惜动物。

“我的孩子正在上小学，我的妻子身患重病，我的父母垂垂老矣。我需要钱，我也喜欢钱——雾雨小姐，难道您不喜欢名贵的茶叶和精致的美食吗？您不喜欢别人尊敬的眼神吗？”

“——当然，我喜欢这些东西。”

魔理沙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但是，我的青春，我的美好的回忆，我重要的朋友和爱人，都不是钱能追回来的东西。她们被留在幻想乡里面了，而白马镇的雾雨魔理沙孓然一身。”

“幻想乡……您是在说理想乡吗？阿瓦隆（Avalon）？”

“不，就是幻想乡，或者说那个兔子洞里面的世界。”魔理沙笑着解释。

“……或许您真的不是个正常人。”

“或许。但是还好，我从那里获得了一小笔钱财……这让我可以拥有那块土地，守望着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一边说着，魔理沙往窗外看去，那一抹红色已经消失无踪了，但是她还能隐隐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即使她坐在远离白马镇的地方，并且酒店的空调开到了24摄氏度。她无所谓地笑笑，低头又夹了一筷子食物——虽然已经有点冷了，但是与魔理沙平日里吃的相比，仍旧是无上的佳肴。

“藤田先生，那份合同还有效吗？”

谁知道藤田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缓缓地说：“实不相瞒，雾雨小姐，我认为它还是有效的。据我所知，由于潮湿的天气，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而您居住的地方也不是森林茂密的地区，除了您的住所，只有一部分树被烧掉了，我认为……”

“是吗，但是我不打算交易了。”

藤田似乎已经失去了惊讶的能力，他把桌上沾了红酒地合同揉成一团，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为什么？”

“藤田先生，我们的合同尚未签署，就有人在金钱的影响下一把火烧掉了我的家……就算按你们所说，树林里的那一块地方仍旧归我所有，但是你们又怎么约束那么多的游客呢？在金钱的推动下，我还要面对多少烦心事呢？”

魔理沙把面前的碗筷一推，毫不留恋地说：“雾雨魔理沙无父无母，没有爱人也没有子嗣，没有工作也没有社交。为了幻想乡的稳定，也为了妖怪之山上我在乎的那些人……金钱有什么意义呢？就让我在妖怪之山上做一个单纯的守望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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