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海魔音三
前情提要
抢夺小队将目标一网打尽,但这只是个目标放出的烟雾弹,小队一无所获;安哲拉遇到了一个神秘的女子,她邀请安哲拉今晚在艾斯俄斯见面。
Date6.30 21:45
罗德岛舰内 干员宿舍
没等自动门完全打开,安哲拉便把移动终端扔到床上。
脱下斗篷和外套,挂到大衣架上。
放下自己的黑提包,靠坐在床边,往地板铺上一张绒布。
打开枪匣,把墨枪零件一个个拿出来放到上面。
又从枪匣里捻出一张专用擦枪布,蘸上从调香师那得来的植物清洁剂,开始细细地为铳清理污渍。
再用干布吸走水分,给所有金属部分涂上机械润滑油。
将零件挨个拼接,组装成完整的武器。
安哲拉端起铳,瞄准镜子里的自己,习惯地拉动枪栓,绷紧弩弦。
就在这时,嗡嗡的震动声从床上传来。
按动松弦的开关,安哲拉将墨铳规规整整地摆在绒布上,扭身把移动终端拿到手中。
未读消息:一条
蓝毒:茶会,要来吗?
安哲拉:报告交上去了嘛?
蓝毒:呵呵,是的。说来,那个黑蛰,是个心急的人呐,我刚从博士那出来,没多久就又见她急匆匆地离开了,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
蓝毒:不说这个了,茶会,来吗?
安哲拉:嘛,你做的蛋糕确实很好吃,但是,怎么说呢,真是诡异的回忆,总之,我可不想对那个东西上瘾。
实际上,安哲拉还觉得吵闹,主要还是麻烦。
蓝毒:呵呵,过会我会给你送一小块过去的。
安哲拉:……随便你啦。
安哲拉叹了口气,把脸埋进床铺,顺手把终端扔到里面。
趴了一会,安哲拉解下身上剩下的所有衣物,打开浴室的灯,背身对着镜子。
手指轻轻摩挲着脖颈上的红痕,凝结的血痂细碎地掉落,本就浅薄的伤口早已愈合。
她不禁在心里回想起那个有着浓厚海水气息的女子。
她和自己梦中经常出现的人很像,然而记忆过于模糊,安哲拉想不起那人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瘦。
打了个寒颤,安哲拉打开了莲蓬头。
温暖的水淋在她的身上,她似乎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惬意。
捧起一洼水盖在脸上,好像自己今天才知道,与水接触是那么安心舒适。
推开浴室门,就着一段毛巾,用吹风机快速干燥短发。
换上干净的T恤和夹克,离开了宿舍。
低着头,她一路走到罗德岛酒吧,进门后就坐到自己常坐的吧台边缘。
环顾四周,每到这种下雨天,酒吧里都会格外热闹。
泥岩,红松骑士团的干员占据了一半的座位。
黑角和巴蒂,迪伦,查得四个干员玩牌。
嘉维尔和祖玛玛掰手腕,特米米负责给输了的人递酒。
看来今天嘉维尔不会无聊得想要把她拖去喝酒。
不论如何,比起那边嘈杂的混乱场面,这个角落安静得多。
总是在这迎接她的,是一个粉红色的阿戈尔女孩。
刚坐下,绮良便将一杯翡翠葡萄放在了她面前。
两个阿戈尔女孩,一个讨厌麻烦,一个不擅言谈,但她们都很喜欢这个角落。
安哲拉默默地拿起杯子,喝一口果汁。
低头转了转手里的杯子,盯着漂浮的冰块看了好一会。
半晌,安哲拉才喝完这一小杯。
安哲拉:“给我来一瓶萝尔百莓吧。”
绮良:“啊?”
是因为太惊讶了吗,绮良总觉得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绮良:“你认真的吗?安哲拉?你不是不喝酒的?”
绮良放下了游戏,转身到酒柜角落找出了一瓶紫黑色的酒,却不知道应不应该交给安哲拉。
安哲拉从有些犹豫的绮良那接过酒瓶,倒满杯子,一口便喝下了一半。
安哲拉:“其实,我第一次去酒吧,是因为莫妮卡。”
安哲拉:“当我看着琳琅满目的酒柜而不知所措时,莫妮卡让酒保拿出了一瓶萝尔百莓。那是一个很厚,但是完全透明的玻璃瓶,瓶子里是沉醉的暗紫,像是装着深邃的夜空。”
安哲拉:“刚喝下去,它很甜,然后逐渐变得酸,最后苦。”
安哲拉:“莫妮卡说,她第一次看见它,就觉得它和我很配。”
绮良:“诶。那安哲拉,今天出任务遇到什么好事了?值得你喝这么贵的酒,要知道,这一瓶快抵得上你半个月的工资了。有这么多钱,我可以买好多个S级大作啦!”
安哲拉:“……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念它的味道。”
这时,一个粉发的萨科塔坐到了安哲拉旁边。
安比尔:“哟。来一杯蜜灵幻想。”
绮良:“今天来的有点晚啊,安比尔。”
安比尔:“哎,别提了,本来只是普通的巡逻,却因为刻俄柏,变成……算了。”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太妙的事情,安比尔摇了摇头,喝了口绮良递来的果汁。
绮良:“那个佩洛的女孩吗?呵呵,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感觉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安比尔:“是啊,虽然她蛮可爱的……”
此时的安比尔终于是看清了一边紫色瓶子的标签。
安比尔:“诶,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号称最难卖出去的萝尔百莓酒嘛!怎么,安哲拉你?”
看了看眼前很是惊讶安比尔,安哲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安哲拉:“嘛……我账户里钱还剩挺多的。”
安比尔:“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老是爱坐在这个位置。喝果汁时眼睛一直往那前面瞟,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果汁党啊!可恶,安哲拉你这个叛徒!”
安比尔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安比尔:“……算了。”
粉发的萨科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布件。
安比尔:“喏,你要的枪套,哦,还有这个,定制的战术小刀,我保养完武器,从火神那过来,顺道就给你带过来了。”
安哲拉:“谢啦。”
安哲拉把杯子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拿起那几样东西。
安哲拉:“我要回去了。”
安比尔:“嗯,别太纠结枪套和缠布了,早点歇着。”
安哲拉:“嘁,你还真是懂我啊。”
告别了绮良和安比尔,从椅子上下来,转过身。
瞥见不远处的角落。
那里常常坐着有一个阿戈尔女子。
白皙至极的皮肤,红色的眼睛,黑白交杂的大衣。
带着微微咸腥的海水味道。
歌蕾蒂娅,她总是默默待着,一个人听些古典乐。
但她今天并没有在那里。
想到这,安哲拉匆匆忙忙地走出酒吧。
她绝对是个怪人。
但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
微醺的安哲拉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寝室。
将枪套、小刀随便扔到桌上。
算了,这样的生活又何尝不好呢,尽是胡思乱想,一点也不像自己。
安哲拉胡乱地脱掉衣服,直接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却又梦见了那个,穿着大黑斗篷,满是海水气息的人。
一阵像是鲜血喷发般的疼痛,将她从梦中拽起。
抬头看见对面墙上的时钟正指着十二点十一分。
安哲拉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自己的身体异于常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不怎么锻炼,身体也强韧得很,强到连酒精的分解速度也快的离谱,甚至一般毒素侵入体内也能自行排出。
坏处就是,安哲拉从来都没有喝醉过。
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然而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安哲拉这才想起今天忘记给它装水了。
只好下了床,赤脚走去卫生间的专用饮水口那接上一杯。
回头看见自己后颈,光滑洁白的皮肤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但,安哲拉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动。
安哲拉这才猛然发觉,不知为何,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去医疗部做检查。
算了,只要明天去医疗部,无论它是什么,华法林她们都有办法解决的。
重新躺倒在床上,安哲拉翻来覆去,却怎么也不能睡着,脑子里总会想起那个奇怪的人,总会想着自己身体那些没理由的变化。
烦闷地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抱起杯子,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抓起桌上的爱枪,将上面的缠布一点点拆下来。
缠布下面有大大小小的擦痕,一点也不美观,但她却不想把它们去除。
似乎抱着它在各个地区战斗的事情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安哲拉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凹痕。
将缠布裹上去,拆下来,裹上去,又拆下来。
她想起了博士,想起了莫妮卡,甚至想起了那对令人讨厌的夫妇。
放下杯子,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
发觉镜子里的自己,眼瞳幽暗深紫,竟真和那酒有几分相似。
回头看见摆在桌子上的枪套,还有在旁边的小半块,形状诡异的黑紫色蛋糕。
拿起一边的叉子小小品尝了几口,一如既往的美味,但又古怪。
将枪放进枪套,刚刚好。
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终端,一条两小时前的未读消息。
博士:有空的话,到我这来,我想和你说说话。
安哲拉不自觉地微笑,将终端郑重地放回桌上,拿起了战术匕首,提起了枪。
Date7.1 00:50
罗德岛舰内 下层边缘走廊
披着斗篷的安哲拉,试图从最少人的地方绕出罗德岛。
午夜的罗德岛舰船,会关闭大部分不需要的用电设施。
下层的走廊很黑,过很远才有一盏昏暗的灯。
也很少会有干员会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却不巧,转过拐角,安哲拉迎面撞见了一位黑发的菲林。
煌:“谁?站住。”
无处可逃的安哲拉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一脸警惕的煌。
安哲拉:“……是我,安哲拉。”
煌:“啊,安哲拉啊。这么晚了你想去哪?”
安哲拉不语。
煌笑了笑,向安哲拉勾了勾手指:“你是想趁夜外出吧。”
安哲拉砸了砸嘴:“是这样没错。”
安哲拉盯着煌看了一会,继而把装备扔到地上,做投降状。
这反而让煌有些不知所措。
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先打报告,别一个人……”
就在煌没有防备地走向她时,安哲拉甩出手上的瓶子。
粘稠的黑色液体瞬间洒在了煌的脸上。
安哲拉立刻抓起包裹,砸到煌的身上,将煌打到一边,狠狠撞在墙上。
安哲拉抱起包裹朝前跑去,却被煌拉住,又被她扫腿绊倒。整个人向后摔去,落入了一个四分坚硬六分柔软的胸膛里。
煌:“很疼啊,唔,还真是被你摆了一道。”
煌一脸黑色粘液地倒在地上,一手卡住安哲拉的包裹,两手紧紧抱住安哲拉的身体。
安哲拉再次用手肘捅向煌的侧腹,一下吃痛的煌放开了安哲拉。
煌:“别动。”
重新站起来的煌大声呵斥,法术的能量在她身上流动,四周的温度在逐渐升高。
察觉到空气的变化,安哲拉不得不转过身与她对峙。
黏在煌脸上的液体在渐渐变软,被她一把抹去,甩在地上。
煌:“你的格斗课程一定没有好好学习吧?空有一身力量却不懂得如何使用,还是老老实实和我回去吧。”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啊。
回想起自己在格斗上偷的懒,安哲拉有一点点后悔。
虽然知道自己在近身战斗上没有多少本领,却也不愿就此放弃,安哲拉只好硬着头皮揍了上去。
然而,不到半分钟,安哲拉便被煌反剪双手,按在地上。
安哲拉:“……我不跑了,我真的认输了。”
虽然知道煌是精英干员,自己打架也算不上有什么本事,又在这种狭窄的地方碰见。
打从一开始安哲拉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尤其那个发烫的源石技艺,光用拳头压根就没办法取胜。
煌:“认输了?呵呵,那就走吧。”
煌放开安哲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皱的衣服,又把安哲拉扔在地上装备包丢还给她。
安哲拉接过包裹,只见煌全身上下都在冒着蒸汽。
煌:“哎,又出了一身汗。”
燥热的身体,肉眼可见汗津津的脖颈。
当安哲拉第二次被煌紧紧勒住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她蒸熟了。
煌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自知没有办法在她手下逃脱,安哲拉只好抱着包裹,无奈地跟在煌后面。
安哲拉:“不对,你这是要去哪?”
然而,安哲拉很快发觉,煌走的这条路与罗德岛任何有关部门都不连通,反而……
煌:“虽然罗德岛不会过多干涉干员的人身自由,但你不会觉得能在完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离开罗德岛吧?像你这样一个人乱跑,可是很危险的。”
煌:“并且,我似乎没有说过要把你交给博士,凯尔希或是别的谁吧?”
安哲拉“……为什么?”
安哲拉:“你不想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煌:“哈?,那种麻烦的事情我干嘛要知道啊。”
煌:“呵呵,你知道吗?我原本从没想过要成为什么精英干员的。”
煌:“就算变成了精英干员,一开始我也只是想帮上小兔子的忙。”
煌:“可是,自从去过那个该死的废城,我就知道了,这件事决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阿米娅他们要走的注定是一条艰难的路。”
煌:“你记得,博士的桌子上有一个相框嘛?”
安哲拉:“记得,上面不是照片,是一幅画,画的是个白色的卡特斯,相框上面还挂着一颗糖果。”
煌:“是的,在泰拉这块大陆上,大多数的人都任人摆布,顺从所谓的命运,而这个人告诉我,还有别的选择。”
煌:“所以我相信我们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煌:“并且,安哲拉,你没有感染矿石病,你还有很多可以选。”
煌:“虽然我和你不熟,但我却在干员的晋升仪式上见过你。那天,博士亲自给你颁的勋章,他对你一定很信任,而我愿意相信博士。”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来到了罗德岛的出口。
煌:“等会见机行事。”
今天值班的干员,是重装教官,坚雷。
坚雷:“是煌啊。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外面可是还在下着大雨呢。”
煌:“我得陪这家伙去趟外面。”
坚雷:“是安哲拉啊,你要去外面干什么?”
安哲拉:“今天执行任务,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了。”
坚雷:“安哲拉,你也算是在罗德岛工作很久的老干员了,不是我说你,这种低级错误是不应该犯的。”
安哲拉:“是,我知道错了。”
坚雷:“唉,那在这里签一下字。”
待安哲拉在记录上签了字,坚雷打开出口,雨声沥沥,凛冽的空气缓缓侵入室内。
坚雷:“注意保暖,别着凉了,尤其是你,煌。”
说着,坚雷朝煌扔了件雨衣。
煌:“谢了,我知道啦,你放心吧。”
坚雷笑了笑,目送她们离开。
出了罗德岛,煌穿上雨衣,和安哲拉漫步在雨中。
煌:“就在这分开吧,你去做你的事情,我会去外面找个地方消遣会时间,错开坚雷再回去的。”
安哲拉:“唉,被你这么一折腾,我突然不想去了。”
煌:“啊?呃,你想现在就打道回府也不是不可以。”
安哲拉:“呵呵,开玩笑的,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咯。”
安哲拉:“不过,煌,我要告诉你,有一件事,你没说对。”
煌:“嗯?”
安哲拉:“在泰拉这块大地上,就算我不是感染者,我也不会有太多选择。”
煌:“嘁,安哲拉,看起来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别忘记,不论发生了什么,罗德岛永远欢迎你。”
安哲拉:“我会的。”
煌:“还有,别死在外面了。”
安哲拉不语,只是离开了煌,消失在夏夜的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