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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罔见闻录

2023-06-22 22:46 作者:渡鸦不会掷骰子  | 我要投稿

瀞岛郁江

                                               雪国

  

                                              【一】

  繁星在浓厚的夜色下坠落,但山峦与天空的界限并未因此模糊,因为大地的光芒将这分明,鸿雪白茫茫一片,反射着群星的闪耀。银河流转,漆乌的夜空里没有月亮,星点们如辛德瑞拉般加入了午夜的舞会。

雪国的列车在荒原与山之间穿梭,漆黑的煤烟污染着落雪。钢铁巨兽发出鸣叫。

         “呜——”

响声埋藏在雪国。

若罔靠在车窗,借着车内的昏黄暖光欣赏雪国的寂静。机械的摩擦声通过木板传导在车厢形成白噪声,为乘客的梦乡提供保障。

“咯噔”

列车与轨道发出调情般的嗔怨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将若罔从飘渺遥远的思绪中拉出。

若罔下意识想撑懒腰发出哈欠,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停住了她的失礼行为。

若罔轻轻踮脚,女士皮靴与木板发出摩擦声,与车厢的白噪声完美融为一体。

虽然车厢里的乘客稀稀疏疏,但扰人清梦可是罪大恶极。

若罔轻轻站起身往车厢的连接处走去。

修身的女士长裙从后被伸出就,简易但优美的褶皱重叠在小腹处收缩至无,与其说是长裙,倒不如说是一件充满女性干练的燕尾服,棕黑色长裤呈现腿部的优美曲线。

“咔哒”

“咔哒”

如果从车厢顶部看去,这位少女的头部没有任何摇晃,好像机器精确控制自己的移动。

到了车厢的连接处,若罔轻轻摘下自己圆沿帽,拍了拍装饰羽毛的灰尘。

“呼——”

少女的吐息在这狭小的空间响彻。

她松开盘起的金色头发,然后一甩金发彻底放松下起来。

接下来的行为可能与少女之前的表现有点不相称,各位读者请做好准备。

少女从腰间掏出一个黄铜制小盒,小盒上是精美的神秘学符号浮雕。

她用纤细的手指弹开小盒,露出了小盒的内部。

锡制的内衬裹着的是一根根香烟。

若罔用指尖抚摸,凭着触感挑选将要缓解她多日疲惫的小宝贝。

“嗯,就你了”少女的嘟囔听起像皇帝挑选妃子。

食指与中指相互施力,“妃子”被夹在关节之间。

“呲”

火焰自虚无中涌出点燃香烟。

少女的唇齿轻咬住香烟,胸部悄悄使劲,吸入弥散的烟雾。

烟雾与少女共存在这空间。

这一夜很安静。

压力渐渐的释放,少女把身体靠在门板上,望着在昏黄灯光下显出形状的烟雾。少女迷离着将单手伸出,烟雾没有随着若罔的动作变形。若罔移动手腕沿着烟的轨迹移动,仿佛在抚摸它。随着若罔的抚摸,烟雾突然一凝,时间仿佛静止般。

    奇迹出现,烟雾在瞬间收缩凝聚,造物的威能显现,一只知更鸟出现在若罔手中。

   “咕叽”

    知更鸟在若罔娇小的手掌中跳动,调整身姿。张开翅膀用喙调理羽毛。

“啧啧啧,还算熟练。”少女感慨。

若罔叼着香烟,用另一只手抚摸知更鸟,然后放飞,知更鸟飞起,在触碰到木板的瞬间化为烟雾穿过缝隙,又化为知更鸟,飞进白茫茫的荒原,飞进雪国,无限的接近夜空,最终消散在辽阔无垠的星野中。少女望着消散在天际的知更鸟陷入沉思。

  “哪怕被制裁了,海外权益公司还是这么财大气粗。”若罔嗤笑着。

   香烟燃尽只剩烟蒂,少女取下烟蒂置入掌心,轻握后,烟蒂化为火焰消失。

   海外权益公司给了若罔很多钱,人生在世无非追求欢愉,权力,爱情之类的。空洞的纸币放在那里只会发霉,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百年一过,枯骨一捧。

   若是纵情在这雪国畅游,这纸币也用得其所。

   列车在这白茫茫的世界行驶,世界无声无息。

   若罔借着玻璃中隐约的影像把头发盘起,后退几步对着车窗里的自己旋转一圈确保发型固定好后,把浮在空中的圆沿帽拿起,重新戴上。

   昏黄的灯光中。

   靴子的落地声中。

   来回的途中除少女外无一人从梦乡惊醒,可以说是一场完美的行动。

   回到自己座位,若罔轻轻的整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稍微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让自己靠着车窗。

   车厢的震动随着车窗透过头发传入若罔的感知中,传入若罔那悠远的梦乡。

   ……

   太阳从远处升起,光芒形成一条线,平分整片天天地,一切从混沌鸿蒙分离,请轻的向上,浊重的沉淀。雪国群山间的小小村庄从浅眠中醒来。

   瀞岛郁江在天地分明前便早早醒来。

   木屐一点点的辗轧路上的煤渣。积雪在路边堆积,好似栅栏挤压这小小的通道。

   瀞岛郁江怀中抱着木桶,木桶里是客人们的衣物。昨晚上又是大摆宴席,客人们吃完食物喝了酒,就把食物混着唾沫与胃液一齐吐了出来。

   在唾沫和胃液的分解下,食物的残渣变为了一种恶臭。

   如果是一件衣物还好,但男人就是这种不自知的生物。齐齐呕吐的景象可谓十分壮观,无论是满脸络腮胡的大叔,还是油腻富商,虚伪的文人都在酒精的魔力下,揭下遮羞布吐个天昏地暗。

   于是瀞岛郁江手中木桶的里面叠积着如山般发馊的衣物。

   但瀞岛郁江没有在意,只是习以为常的执行。

少女走在路上如同提线木偶般摇晃。

    因为和服的关系少女的脚步很小,一晃一踩,煤渣随着这极具韵律的摇晃发出伴奏。

   少女的肌肤极为白晢,那不是普通的白,少女的白肤白的透彻,白的空灵,仿佛身体里没有血管似的。整个人行走在这雪国,仿佛雪的化身。

   眼睛默默注视着前方,没有丁点移动的迹象,仿佛真如人偶般,好像眼睛粘在眼眶里。要不是少女眼睛映射着这片白茫茫的天地,恐怕会被人认为没有生命的物品吧。

少女轻起贝唇,声音在白茫茫的天地悄悄出现。只听她以令人心碎的澄澈声唱道:

 

どのくらいの距離ですか?届くまでどれくらいですか?
雪国はとても広いです。
道に迷った放浪者。
あなたの家はどこですか?

森には野生動物がいっぱいです。
哀れな放浪者には骨しか残っていない。

どのくらいの距離ですか?届くまでどれくらいですか?
雪国はとても広いです。
道に迷った放浪者。
誰があなたを食べたのですか?

シオン氏は「

どこまで旅行できるでしょうか?」と言いました。届くまでどれくらいですか?
雪国はとても広いです。
道に迷った放浪者。
誰があなたを食べたのですか?

オオカミは言いました:

どこまで行けるでしょうか?届くまでどれくらいですか?
雪国はとても広いです。
道に迷った放浪者。
誰があなたを食べたのですか?

みんな口を拭いていました。

 

    行了有多远呢?还有多久才到呢?

    雪国可是很辽阔的。

    迷失路途的游子啊。

    你的家在何方?

 

森林里全是野兽。

可怜的游子只剩白骨。

 

行了有多远呢?还有多久才到呢?

雪国可是很辽阔的。

迷失路途的游子啊。

是谁吃了你?

 

熊说:不是我

 

行了有多远呢?还有多久才到呢?

雪国可是很辽阔的。

迷失路途的游子啊。

是谁吃了你?

 

狼说:不是我

 

行了有多远呢?还有多久才到呢?

雪国可是很辽阔的。

迷失路途的游子啊。

是谁吃了你?

 

众人擦拭嘴巴。

 

 

少女边唱,边行走着。不知行了多远,一片热气开始蒸腾,少女看到一圈平整的石头围着一眼温泉。

少女轻轻的跪下,木屐与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瀞岛郁江将恶臭的衣物展开,一点点的浸入温泉里,开始搓洗。

客人们的衣物尽管恶臭无比但触觉却舒滑柔软,一摸面料就知道是上好的丝绸。少女根本不敢用刷子之类的东西,只好在温泉的温度下一点的用手指搓掉污垢。

……

呜——

火车发出长鸣,声音由远即近。

列车的速度渐渐慢了,火车停靠在站台。

在七年前现代的文明成功入侵了这座与世隔绝村庄。铁轨一直延伸贯穿了整片荒原,当然包括整片村庄。

村庄作为重要线路的唯一补给站,并且还有着远近闻名的温泉加上雪国那寂寥壮观景象很快成了度假胜地。

在现代文明冲刷下的人早已精神疲惫,被这座大自然的处女地趋之若鹜。

但靠近大自然的人不会喜爱大自然,瀞岛家的族长开始借着东风改造村庄,原本的一些自然美景因为要建滑雪场,温泉旅店之类的东西,而被毁掉。

尽管村庄的行为在一些杂志上的风评不好,但那些诋毁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凉话,村庄收入可是实打实的。

说到底那些客人说想要亲近自然只是借口,他们只是想被人供着,享受上流的感觉顺便体验异国风景。可别不信,账本上的收入可是证据。

火车缓缓进站,停靠在站台。

一只穿着女士短靴的脚迈下站台。

若罔一只手扶着帽子,抬头望向雪之乡,回忆涌现。

“好耶,麻烦事终于完了。”若罔不顾自己在外的形象在空中散开头发,扑倒在事务所的大沙发上。

“咳咳,所长注意一下。”颇尔放下自己手中正在泡的红茶。

“嗯——#@&&@#&@&@@&。”若罔的头部埋在枕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有枕头?那肯定是我们无家可归的男助手颇尔在沙发上睡觉啦。什么?孤男寡女共眠一室?不可能,咱们若罔可是有自己的公寓。

“所长。”颇尔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可以把头抬起来吗?我可翻译不了若罔语。”

“#@&&@#&@&@@&,嗯,呼——。”若罔把头抬了起来说:“我被资本家折磨这么久,享受一下还不行?”

“海外权益公司怎么还不倒闭。”若罔坐了起来,双手重新盘起头发后,开始整理起自己凌乱的衣服不满道:“半截入土了还能这么折腾。”

“所长我提醒你,咱们事务所的大部分收入都是海外权益公司打来的。”颇尔开始过滤红茶的残渣:“没了收入咱们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时费因事务所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若罔陷入了思考。

颇尔神态自若,把泡好的红茶放在盘子上,同着盘子里的牛奶、方糖送到若罔面前的茶几上。

若罔看着红茶面上映着的脸以及天花板,想了一会,然后姿势优雅的倒入了微量的牛奶和十二块方糖。

红茶早已到达溶解饱和度,过度的糖使红茶变成类似稀粥东西,然后若罔用茶匙搅了搅这稀粥让大块的方糖碎成小块。

若罔这才满意轻轻抿了一口,红茶伴着碎糖块进入口中,然后若罔开始咀嚼口中没完全融化的方糖碎块。

颇尔看着若罔喝茶的样子陷入了思考,初次看到所长喝红茶时颇尔心灵受到巨大冲击,于是颇尔将这一次冲击命名为“第一次冲击”

尽管“第一次冲击”并未有之后的冲击大,但“第一次冲击”却给他留下一个长久的疑问:所长为什么还这么纤细?直白点说就是她怎么还不长胖?

仿佛察觉到什么失礼的事,若罔眼睛瞟了过来。

看到所长的眼神颇尔马上停止了大脑的发散。若罔这才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这杯“稀粥”咀嚼上。

一杯茶的时间过后。

若罔放下茶杯,平静了一下,仿佛还在回味。突然猛的立了起来,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颇尔:“普洱你——”

若罔尽管在女性中有着高挑身材,但比颇尔这个高个子依然要矮一个头。而在气势上用颇尔的视角看来此时若罔比山还高。

我叫颇尔不叫普洱,颇尔在心里默默反抗,但碍于若罔气势一丝都没有表现出。

“让我包养吧。”若罔带着深思熟虑特有的语气说道。

“哈?”颇尔大脑有点当机,大脑系统重启后开始在脑内以光速搜寻解决方法。

颇尔不着痕迹的转动视线,桌边、窗户、天花板、门边、门边的杂志架、文件柜,等等?门边的杂志架!

颇尔找到了他的救星,一本旅游杂志进入他的视线。

颇尔快速移动脚步。

“喂,问你话呢。”若罔在后面伸出手想要抓住颇尔的肩膀。

短短几米成了生死赛跑,为了增加胜率颇尔也伸出手臂,手臂靠近杂志架,五厘米、四厘米、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

若罔已摸到颇尔的肩上。

不管了,颇尔下定决心。

名为空气的屏障被突破。

颇尔拿到了杂志,随手一翻,以高速咏唱到:“所长你不是觉得劳累吗?去这个地方怎么样。”

“转移话——”若罔意识到颇尔的为难,便顺着他给出的台阶走下:“雪之乡吗?不错。”

颇尔长呼一口气,毕竟他真的对所长抱有爱意。但爱情对友情实在不是对手。

“怎么样这可是我为所长精心挑选的地方。”颇尔脸不红心不燥。

你才刚拿起来吧,若罔内心吐槽道。

“雪之乡是个好名字。”若罔收回了放在颇尔肩上的手臂然后用手刮了刮下巴。

“是啊,是啊,一听就充满东方的诗意。”颇尔附和道。

喂,说露馅了吧,若罔在心里无奈道。

“价格还算合理。”若罔的另一只手紧握。

胡说!贵得要死,若罔的心灵怒吼道。

“当然,我可是为所长精心挑选了的。”颇尔有点汗颜,因为他从不看杂志只有若罔在看。

你个恬不知耻的家伙,若罔心里不满道。

颇尔在知道自己的厚脸行径后放下杂志,对若罔说:“今年所长还没休假理论上可以一口气请五十多天。”

“你还知道。”若罔没好气对他说道,拿过杂志翻开:“在日本啊,也是我除公差还没有以私人名义去过。”

“所以所长去看看就当放松。”颇尔一副为他人着想的表情。

若罔压住了自己的拳头。

唉,我发什么癫啊,自作自受吧。以此若罔在内心安慰道。

安静,十分安静,两人的对话已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五秒或是三秒后。

若罔放下杂志说道:“让一下。”

“喔。”颇尔灿灿的让开。

若罔抓住门把手,打开门,关上门。经过走廊,看着巴黎的车水马龙,拐入走廊阴影,靠在群星协奏侦探社门边,拿出烟盒。

火焰自虚无涌出点燃了香烟。

“真的好贵。”少女发出悲叹。

颇尔在若罔走后翻开杂志,目光定格在价格那一栏。

“早穿帮了。”颇尔呢喃。

……

若罔从回忆中醒来,把手提箱放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

捡起手提箱,出火车站走上通往雪之乡的石板路。

……

正午太阳高悬天空。

瀞岛郁江完成了普通人难以忍受的工作,少女面部毫无表情,仿佛完成这项工作只是完成一次呼吸一样。

她缓缓的抬头,露出笔直洁净的颈脖。空灵的眼神有了一点聚焦,望向山下那是缓缓停靠在站点的火车。

山的外面是什么?少女的心灵少有的波动起来。

这个问题若是换个尺度对于任何人都是个难题。

少女轻轻的摆动身体,小腿包裹在和服里抬起,木屐的头部敲击地面与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女的思绪随着声音远去。

在与世隔绝的村庄一切都很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的规律支配着每一个人,少女童年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老病死,嫁人结婚,人生终了。

本应该是这样的。

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直到我见到光明”大概能形容少女现在的心情。

啪嗒

木屐异样的声音将少女的思绪拉入现实。

“断了。”少女依旧无表情,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在陈述事实。

少女伸出笔直修长的手将自己的视线半遮,抬头望了望太阳的高度喃喃道“回去。”

连木桶抱起叠好的散发出清香的衣物,少女沿着煤渣小路下山。

风中起着与刚才不一样的小调。

 

山の向こうはまだ山だ

私以外は私

迷ったら

静かに聞いてください

 

地は空

水は空

火は空

風は空

縁と合

縁性本空

 

南無阿弥陀仏

南無阿弥陀仏

南無阿弥陀仏

南無阿弥陀仏

南無阿弥陀仏

 

 

山那边还是山

我之外还是我

若是迷失

请静倾听

 

地即是空

水即是空

火即是空

风即是空

因缘和合

缘性本空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声音清澈的让人心碎。

咔呲声与啪嗒声与歌声相互交织。

如此走着就像少女七年前的人生看似不会改变。但来自现代文明的侵蚀总会猝不及防。

……

在温暖的小店里若罔一点点的咀嚼着红豆糕汤。

异国的美食完美击中她的癖好。

就像若罔特制的稀粥红茶,她并不是对甜味情有独钟,她只是对咀嚼一心一意。

尽管大家看到若罔喝茶的样子都以为她对糖分上瘾,为此若罔很苦恼。

无论是上门拜托办事的客户,还是海外权益公司都提着可以甜掉牙的甜品来拜访她。

她明明只是喜欢咀嚼啊。

但这些甜品最终还是落入若罔的肚皮。

因为她那恬不知耻的男助手可是稍微品尝这些甜品就脸色大变。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若罔只得吃下这些甜品。于是误会加深,大家都以为若罔喜欢吃甜的。

虽然若罔对咀嚼一心一意,但常年累月下来,最终若罔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糖分还是咀嚼了。

停。

若罔摆脱逐渐飘远的思绪,品尝美食时分心可是大忌。

店内老板看着这位来自异国的女客人,十分入神,并不是因为她清丽的容颜,而是他从没看过吃食如此认真的人。

是遥远国度的传统吗?老板如此想到。

“咳咳,老板结账。”若罔把兑换过来的货币放在柜台上然后轻咳来提醒老板。

老板反应过来,收下钱。

若罔缓缓起身,戴上圆沿帽,提起自己的手提箱朝帘外走去,掀开帘子,滑雪场景象映入眼帘。

欢声笑语在滑雪场充斥。

“呼哈,普洱那家伙也算歪打正着。”在异国美食和欢声笑语的刺激下,若罔呼出一口白气。

走向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若罔发现了一条煤渣路不知通向何方,她决定去看看。

什么?你说去滑雪?

滑雪在之后有的是时间,但好奇心可经不起等待。

若罔的短靴踏上这隐秘的煤渣路。

“咔呲”煤渣被碾碎。

若罔提着手提箱走上这未知之路。

……

少女随着歌唱摇晃着身体。

一切如刚才一样。

不。

她忽略了一个细节,木屐的带子裂了。

一晃。

刺啦

二晃。

刺啦

三晃。

刺啦。

四晃。

刺——

带子断了。

沉重的木桶和断掉的带子打断了少女的韵律,如同歌唱失误的破音般少女的一晃大大超出以往的弧度,中从跌下山崖。

少女没有惊呼,在空中划过时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啊。”

在空中四散飘荡的衣物中,少女如同被抛弃的玩具般坠落。

“哐。”

“咦。”

一个声响,一个人声。

“Surprendre.”那人用怜爱的口吻说道。

瀞岛郁江呆呆的看着,万年的古井无波如猛烈桀骜的大海般巨浪迭起。一潮又一潮的冲撞少女那遗世独立的世界。

大大的木桶悬浮在若罔头顶上,手提箱被她丢在一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这位雪一样的少女。

“Bonjour,beauté.”一改往日的严肃,若罔以轻佻的口吻说道。

“失礼します。”少女带着郑重的表情说道。

两方语言根本不通,但人与人的感情跨过这层障碍可是很轻松的。音乐不就是例子吗?

“Désolé, j'ai oublié.”若罔微微一笑启动无间狱术式。

少女很轻,若罔感觉自己像抱着一根羽毛。

“没受伤吧。”若罔把瀞岛郁江放下,然后微微蹲下,看到撕裂的和服,和服内是纤细的的小腿,皮肤白的跟没有血管似的。

火焰自虚无涌出覆盖在撕裂的和服上化为新的布料。

造物的奇迹没有让瀞岛郁江的内心波动,在若罔放下后,少女往后轻轻移了一步,少女空灵的眼神不在只是单纯倒映世界,因为眼中多了一轮太阳。

 

【二】

保重。如果,这是永远的离别。就祝你永远健康。拜伦。

瀞岛郁江借着月光嘴中轻轻念道这首诗。抬头露出白埑的颈脖望向天边那月钩。

少女跪坐在屋檐下,瀞岛郁江把拜伦的诗集放在另一旁。拿起另一本书,放在双膝上,用指尖轻轻一拈,翻到一段文字。

人类就是为了恋爱和革命而出生于世的。

不论是革命还是恋爱,其实是都是这世上最好,最美的东西。由于他们实在太美好,那些大人就故意骗我们那是不可以吃的青葡萄,还自以为一点都没错。我确信:人类就是为了恋爱和革命而出生于世的。

少女的愁思如同蛛丝,看似轻柔但却是世界上最坚韧的东西。

“恋爱吗?”少女察觉到自己收缩的心房。

天边一轮新月照着白茫茫的大地。

……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庄的时间观很简单,那怕现代的文明侵蚀也无法改变,这里是大自然领地的事实。

但少女在太阳升起来前就踏上了煤渣路。

客人们昨晚上又喝的大醉,吐了一身。

整个村庄只有少女有耐心洗完这些衣服。

所以,少女又一摇一晃的走上煤渣路。

但与之前有点稍稍不同,少女很安静,没有唱歌,脸上还是无表情但若仔细看她的眼睛,那是剪不断的愁思。

光秃秃的树枝在在空中蔓延。是啊,树枝即使没有花和嫩叶也能生存下来。少女感慨着。

启明星在远处高高挂着,指引着归途的游子。

“革命?恋爱?”少女轻喃。

有伟人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那恋爱是不是与革命一样?少女这样想着。

少女渐渐靠近山顶的温泉。

内心开始悸动。

少女把木桶放在温泉旁的石头上,首先取下一块白包袱。

少女跪坐在温泉边一块平整的大石上,指尖夹住布尖动作稍微大了些,打开了包裹。

包裹里是件浴衣。

是若罔穿过的。

少女紧紧地把它包住,想让她紧紧的贴住自己的肌肤。回想她的一切。

昨晚上的宴会上,她仅仅隔着纸窗的缝隙偷瞄。她很厌恶那些污浊之人,但又羡慕那些污浊之人。但若罔与那些污浊之人的区别如同黄金与烂泥般巨大。

瀞岛郁江便再也没有对那些污浊之人有一丝羡慕。

瀞岛郁江望着若罔,她明明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却在男人堆中安定自若,仿佛永恒的太阳,仅仅是气场就让那些自吹美男子的文人望而退却,油腻的富商不知耻的上去搭讪,她也能轻松应对,让那些富商忘记原本的目的沉浸在与其他富商的勾心斗角上。

她是那么从容,镇定。

鬼迷心窍下瀞岛郁江出场了。

她端着一盘清酒,小碎步的来到她身边。

“客人。”清澈的声音让全场安静。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瀞岛郁江故意摔倒在若罔的跟前,清酒洒满了若罔的浴衣。

嘈杂喧闹消失剩下的只有剥皮碎骨的视线。

宴会的太阳被污染了。

达官显贵们笑呵呵的面具被摘下,露出了原本的青面獠牙。

宴会的太阳这时却带着潮红面颊打趣道:“什么嘛,你还挺喜欢我的。”

太阳融化了坚冰成了潺潺,宴会重新喧闹起来。

富商开始献殷勤,文人带着微微的笑容。

太阳这时起身,起身行了个异国的礼节说道:“稍稍失陪,让在下打理自身。”

若罔轻轻牵起瀞岛郁江的手:“小姐,愿意补偿我妈?”

就这样,在瀞岛郁江失神的瞬间,她们已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幽暗阴森的竹林,踏着积雪来到了温泉处。

若罔解下了浴衣,高挑的身体全部展现在瀞岛郁江面前。

少女那无血管的皮肤奇迹般的展现出潮红,若罔的身体看着纤细,实则感觉充满力量感。

大自然的健美与人类文明上千年的沉淀在这幅身躯达到了完美统一,绽放冠绝古今的魅力。

硬要拿个有形之物来说的话就那种:野花的美感。

若罔走向温泉,脚指尖先试了试水温,然后整个人都滑了进去。

“哈——”

若罔的长呼带来的热气与温泉的蒸汽一同飘向天空那月钩。

“过来。”若罔敲着石头,然后转头瞄向瀞岛郁江。

少女没有动。

沉寂。

月亮照耀雪地。

少女移动了。

但少女犯了个糊涂事。

她进入了温泉但她还穿着衣服,和服被水浸湿,头发也因雾气而湿漉漉的。不知是温度,还是因水分紧贴的衣物,少女如同熟透苹果红的里里外外。

“欸?”若罔看着少女的奇怪行为发出感叹,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带着妖娆的笑容走向少女。

若罔身体隔着衣服与瀞岛郁江摩擦,嘴唇在瀞岛郁江的耳垂嘶磨:“你害羞了。”

瀞岛郁江后退一步。

若罔前进一步。

瀞岛郁江又后退一步。

若罔又进一步。

一退。

一进。

一退。

一进。

如此反复,直到温泉边缘。瀞岛郁江身后的坚硬触感提醒她已到温泉边缘。

无路可退。

若罔越过瀞岛郁江的身躯单手撑在岩石上,用自己的身体形成包围。

二人身体紧贴,瀞岛郁江感受到坚韧的触感,隔着一层布料对方的呼吸,血液的流动,心脏的跳动,毫无保留传递过来。

生命开始颤抖,瀞岛郁江低垂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眼睛想要凝视却看到了自己。

准确的说是蓝宝石般的瞳孔里是她的身形。

她在看我,瀞岛郁江胡思乱想。

若罔的另一只手开始移动。隔着浸湿的布料用指尖点在瀞岛郁江的小腹上。

“啊。”瀞岛郁江发出一丝呻吟。

指尖开始用力,一点水分挤出。

若罔调整手掌的姿势,整个人更贴近瀞岛郁江。

瀞岛郁江感受到更加炽热的体温便屏住呼吸,仿佛在此时呼吸都会烧坏少女的大脑。

若罔反向放置手掌使整根手指黏在少女小腹上。

“呃。”少女无法控制,娇声从喉咙深处发出。

“哦——”若罔调皮的在瀞岛郁江的耳边传递自己的躁动。

“嗯。”瀞岛郁江马上压制住了自己的喘息。

然后。

若罔的手指开始移动,好似将士们攻城拔寨,若罔一点点拆下瀞岛郁江的防御。

手指从平坦的小腹向上移动。

若罔的手指带着衣服的褶皱,挤着里面的水分。

瀞岛郁江感受到衣服粗暴的在自己的肌肤上摩擦,想发出声但压住了。

手指渐渐移动,从小腹到胸前的两块肉间,再到瀞岛郁江的下颌。

瀞岛郁江闭上眼,感受移动在自己下嘴唇的手指。

若罔感受手指传来的触感,在瀞岛郁江的耳边深吸一口气,再次调整手掌的姿势,用指尖触摸瀞岛郁江的嘴唇。

少女的嘴唇很光滑,像泉水一样。

接着瀞岛郁江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若罔的手指尖到了她的嘴间,仿佛能触及她的牙齿。耳边的呼吸声消失,少女感到害怕。

害怕此时的幸福是梦。

瀞岛郁江睁开眼,看到是一轮残月前的清丽容颜。

她的眼睛中尽是她。

然后。

心脏停止跳动,世界停转。

她吻了上来……

……

深夜少女独自跪坐于廊檐下,看着那高挂的残月。

“人类就是为了恋爱和革命而出生于世的。”

回想她的凯呢,恋爱的火焰熊熊燃烧。

……

少女抱着她的浴衣,感受她的气息。

太阳渐渐升起。

地平线的光芒惊醒了少女。

该工作了,太阳如是提醒少女。

少女拿起旁边的白布把浴衣叠好放入其中。

开始了重复的工作。

……

“人类就是为了恋爱和革命而出生于世的。”

少女做了个令人大跌眼镜举动。

她抱着木桶,步伐加快。

木屐与石板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近乎小跑。

 

到达洗衣间。

瀞岛春树正监督着洗衣女工。听到啪嗒声,转头差点惊掉下巴。

“郁…郁江。”瀞岛春树企图平复语气但很显然失败了。

“交给你。”郁江喘了口气。

春树大脑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她说话了。这个想法占据了整个脑海。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春树的大脑当机。

“我想拜托你。”瀞岛郁江娇羞道。

在一块四曡半的和室内。

瀞岛造新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少女开口了:“想去玩?”

“嗯。”瀞岛郁江的声线毫无波澜。

瀞岛造新低头看着少女送过来的丝绸浴衣,清洗质量大不如前。

瀞岛造新想到昨天的晚宴有点头疼,这孩子最近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然后盯向瀞岛春树,瀞岛春树浑身打了个寒颤。

然后瀞岛春树不知死活的开口:“爷爷,就半——”

瀞岛造新抬手,瀞岛春树马上闭口。

瀞岛造新缓和自己的声线,试图以慈祥爷爷的身份对话:“郁江啊,你自己说。”

“我想玩。”郁江抬起了头,看向爷爷。

“好好,可以可以,郁江是不是累了,那么就多放半天,放一天吧。”瀞岛造新笑着对郁江说道,然后转过头板着脸对瀞岛春树叫道:“明天的浴衣就你去洗吧。”
    “啊?”瀞岛春树哭丧着脸。

“怎么,不满意。”瀞岛造新反讽道。

“很满意,很满意。”瀞岛春树嘴上说着满意但脸上表情却更难看了。

……

若罔趴在柜台生无可恋的喝着甜酒,耳边是嘈杂的交谈声。

现在她根本无心在意她现在的姿态礼节。

一口一口的抿着甜酒,感受甜味在味蕾舞蹈。

虽然甜酒度数很低但若罔戴上了败犬特有的痛苦面具,不知不觉眼中的世界开始朦胧。

身体的僵硬,飘落的樱花,无不刺激她内心。

“好想再长一点。”若罔的嘴里发出悲鸣声。

“好想再见一面。”若罔嘟囔着,然后若罔将甜酒一饮而尽不顾形象的吼出来:“老板再来一壶。”

“额。好。”老板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回答道,这位客人已经喝了四壶了。

将甜酒递到若罔面前,若罔醉眼朦胧看着老板手腕。

瞬间。

老板手腕被紧紧的钳住。

巨力传来,老板吃惊的看着这位女客人。身体纤细但力气却出乎寻常的大。

力量越来越大,老板感到吃痛,为了不得罪客人他压住了怒气快速吼道:“放手,客人。”

“啊。”若罔发觉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又没有精神的趴下。

柜台的木板附这一层油脂,尽管老板每天都要仔细擦洗柜台但经年累月下来,油脂还是积累下来了。

油脂恶心的触感由若罔的脸蛋传过来。

若罔没在意,在意的是心中的愁思。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若罔用无间狱作弊念出了一句她根本没读过的诗。

吨吨吨吨吨

若罔爬起来,直接抓起酒壶对吹。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愁明日愁。”又念出一首没读过的诗。

“哈哈哈,嗝。”若罔笑着,好像变了一个人。

风连着雪卷起窗帘。

店内的嘈杂消失。

空灵澄澈的声音传来:“若罔君。”

“嗯。”若罔好似被初春的寒风拂过,脑袋瞬间清醒。带着醉眼看着瀞岛郁江,她正捂嘴轻笑。

若罔忍住眼泪,不知是风吹的还是酒劲使然。

“怎么了,若罔君。”少女轻步来到若罔身后,洁白的手臂放在若罔肩上,最后整个人趴在若罔身上。

少女的体香好似凛冬的梅花,让若罔清醒。

瀞岛郁江嘴唇靠近若罔的耳垂:“去滑雪吧。”

若罔感觉少女吐出的气息温度都像凛冬的风。

“好,好,去滑雪,我们去滑雪。”若罔笑了,她很少露出那种笑容。

七分妩媚,三分哀伤。

若罔转过身来紧紧抓住少女的手,直至十指相扣,她想感受少女更多的温度。

……

若罔系了个马尾,穿上雪裤。看向旁边的少女,少女终于脱下和服,跟若罔一样穿着雪裤,只不过没系马尾,因为少女剪发型是波波头。

“好,欢迎瀞岛老师教学。”若罔在旁边鼓掌。

瀞岛郁江则是有些苦恼。

第一:她没想到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若罔,她不会滑雪。

第二:她从说过这么多话。

若罔则是很开心。

第一:少女苦恼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第二:她会滑雪,准确的说是用血母系法术作弊。

“咳咳。”瀞岛郁江郑重的咳了咳嗓子,恋爱就是革命,她豁出去了。

“啊,这个,啊,首先,啊,要……”少女手足无措。

“哈呵呵。”若罔捂着很没品的轻笑起来。

“要,要……”少女急的快哭出来了。

“好好,我看书学可以吗?”若罔打趣道。

“啊?”少女的声音中透露一丝失落。

“你看时间不早了,我快点学就可以——”此时若罔鬼魅般靠近少女在耳边倾诉“早点跟你一起啊。”

噗呲

瀞岛郁江的脸又红了。

山顶的滑雪店内。

若罔坐在长凳上看着《滑雪速成》这本书,瀞岛郁江静静的端坐在她的身边。

“好,可以了。”若罔把小册子递给瀞岛郁江,瀞岛郁江又把小册子端端正正的放回原位。

若罔站起身来整理自己身上衣服的褶皱。

到头来还是要用血母的法术啊,若罔在心里无奈的想。

拿起一套雪板,若罔准备固定。

“那个。”瀞岛郁江的声音传来:“初学者要固定松一些。”

“噢——”若罔发出坏笑,接着把滑雪板固定的更紧了:“你是在担心我。”

“没有。”少女撇过头甩开她绸缎般的头发。

“放心,我心里有数。”若罔朝她眨了眨眼,尽管少女因为撇头没看到就是了。

少女选择相信她。

在山顶若罔站了起来,调整好姿势。

若罔开始调动魔力。

【神秘历一月,执岁虞姬。】

血母系法术发动。

魔力转化成现实,侵蚀肌肉细胞,通过执岁虞姬完成术式构建。

心脏成为魔力熔炉。

雪杖触地,若罔调动肌肉群,神经里的信息交换速度提升百倍,视野中的飞鸟停止飞行。

在这暂停的世界里若罔再看了一眼瀞岛郁江。

“唉——”

无人知晓的长叹,在暂停的世界出现。

瀞岛郁江紧紧攥着衣角看着若罔,难掩她的担心。

接着。

若罔动了。

砰。

象征着音爆的尾流出现。

只是一瞬间。

从天空上看,滑雪场留下了巨大倒锥形的裂痕,裂痕从山顶贯穿至山脚。

瀞岛郁江还没反应过来。

若罔无奈的甩了甩头, 甩掉粘在头发上的雪花。

若罔刮着脸蛋自言自语:“额,该怎么解释呢。”

……

“其实我是魔法师。”若罔带着认真的神情。

仿佛是童话里的语言。

“嗯。”少女带着郑重的神情点了点头。

若罔呛了一口:“你就没有其他疑问吗?”

瀞岛郁江反而困惑了:“为什么?”

在少女的心中若罔本身就是奇迹的一部分了,会魔法并不出乎料。

这倒让若罔轻松了。

因为抑制力和回归力,魔法的作用必不能长存并且神话生物因为稳定质事件在百年内近乎绝迹。如此与世隔绝的村庄应该没有任何人见识神秘吧。

见少女如此反应,若罔也省去解释的功夫。

然后若罔看着从山顶延伸至山脚的巨大狰狞裂痕。

若罔暗骂:“怎么都是徒劳。”然后转头对瀞岛郁江带着抱歉的笑容道:“看来今天是滑不成雪了。”

少女无表情的点头:“嗯。”

“去喝红豆年糕汤吧。”若罔建议道,顺便牵起瀞岛郁江的手。

瀞岛郁江撇过头呐呐道:“好。”

店里很安静。

窗外此时正是阴阳相交,生死颠倒的逢魔之时。

若罔撑着脑袋,隔窗一瞥。

所见之处是一片火焰燃烧般的暗红。

所执皆空,徒劳无用。

眼中所见皆是悲伤,道不尽的阴郁悲喜交加。

逃不出,也逃不了。

正如黯淡黄昏未开始就结束。

低下头回到人间。

感受嘴中的甜味,不停的咀嚼。

少女就在她对面。

小嘴将年糕拉的老长,此行为与少女的面无表情形成强烈对比,爱怜之情油然而现。二人相对无言却又把风情万千洒在这温暖的空气里。

沉默就是最好的情话。

黄昏拉长的光影转瞬即逝。

老板没有打开昏黄的电灯。

店内一片漆黑一片。

夜,来了。

残月未升起。

人们站在远方点燃引线。

呲——

嗙。

花火升空。

接着一个又一个。

夜,被驱散。

一个又一个升空,经历短暂一生。

死亡。

星点在黑暗中四散,死亡。

转瞬即逝的光芒在若罔脸上拉出摇曳不定的阴影。

夜,回来了。

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a question.

烟花死亡的瞬间。

远方的篝火为窗内的二人附上轮廓。

在短暂盛开灿烂的盛宴后,若罔回过神来:“真漂亮。”

少女在微光中回应:“是。”

“去外面吧。”若罔抬起头,凝视黑暗中的轮廓。

没等少女回应,若罔便抓起瀞岛郁江的手腕。

掀起帘子。

烟花升起。

闪耀中,煤渣路被照亮。

走。

快走。

跑。

小跑。

狂奔。

在崩坏的世界狂奔。

奔跑中,紧紧联系的俩人,重重的喘气。

少女的手腕传来力量,带着她。

二人的笑声随着烟花升起。

烟花绽放的如此之近,那消散的星子仿佛触手可得。

山顶就在眼前,温泉表面是,欺凌破碎,色彩纷呈的光点。狂奔上山顶,二人早已十指相扣,平复肺中狂躁的空气。

呲——

砰。

花火盛开。

就在她们面前。

准确的说,她们在烟花内。

那是一片光的国度。

仅仅换一个角度,周遭一切就像梦境。

光芒死亡。

万籁俱寂。

人潮腐朽。

残月在天边升起。

积雪白茫似镜,温泉波光粼粼,清冷的月光在积雪上剪出影子。

“呐,如果明天世界就会毁灭,你怎么想。”若罔提出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咦。”少女的脑袋从没想过这种事。

世界继续安静。

仿佛须臾,又仿佛永恒。

少女脱离了若罔的手,一步一步的退到温泉的浅水中,泉水刚好没过少女的脚踝。少女先弯下腰,那白晢不似人类的指尖轻触水面,点出层层波纹,光影随着波纹变形。

少女舞动身躯。

尽管舞资笨拙,但月亮为她伴奏,泉水为她和声,美自天成。

波光粼粼中少女展开她空灵澄澈的声音:

 

私の君衣が濡(ぬ)れることを待って、君衣は不可分で、

 

山の雨のために、幸運(こううん)にも君に会えますように。

 

待我君衣湿,君衣不可分,

愿为山上雨,有幸得逢君。

 

余音袅袅,婉转久绝。

之后许久余音散去。

少女终于说出来了口:“假如明天大家都会死,我也幸福。”

少女脸上竟浮出决绝之色:“与君相遇我已知足。”

对于少女来说最重要的告白已经完成,然后便是籁音死寂。

若罔没有说话。

她站着。

一刻后,伸出手但并没有伸向少女,而是伸进

若罔

上衣兜。掏出一个黄铜制小盒,小盒上是精美的神秘学符号浮雕。她用纤细的手指弹开小盒,露出了小盒的内部,锡制的内衬裹着的是一根根香烟。

若罔用指尖抚摸,凭着触感挑选,最终夹起一根。

火焰自虚无涌出,点燃香烟,但没有熄灭,而是悬在空中。

一瞬间。

火焰胀大,笼罩整座山丘。继续扩大,整个村庄被吞噬。火焰染红了天空,暗红色撕裂夜色。

在无尽的火海中有片真空地带,若罔看着站在温泉中的人偶。

那人偶长着少女的容颜。

死者不可复活。

人偶师的人偶化是不可逆。

村庄的人早就死了,人们只是人偶还未消化残存的意志。

若罔尽力延缓少女的人偶化直到少女说出刚才的话。

因为她不是神,到了午夜她就再无力维持了。

若罔吐出了烟雾,声音像石盘摩擦般低的可怕:“多尔。”之后便是咬牙切齿,字单个单个的从牙缝挤出:“滚、出、来。”

大地开始震动,雪国万年不化的积雪开始汽化。

笼罩村庄的百米烈火开始凝聚,成为直冲天际的火龙仿佛能触摸月亮。

火龙钻入地下,将一块石棺材连着岩块翻出地面。

若罔愣了一下,看着这个棺材。

整块棺材都由高度提纯的稳定质制成,神秘历上的十二个执岁雕刻在上面,原典符文巧妙的排列。让术式一年四季都能运转。

“呵,乌龟壳。”若罔打了个响指。

放在某处的手提箱自己打开了,箱子的内边沿是锋利的牙齿,在中间是黑洞洞的食道,里面伸出了几根黏腻的触手,箱子从里到外翻转,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爬行生物。

爬行生物的触手舒张,然后紧绷,像弹簧一般蓄力。

爬行生物冲破屋顶,在残月下。

落下。

一下蹦出千米。

借着重力积累,弹性势能。

触手收缩,弹出。

再次直冲天际。

如此几次。

几个呼吸间便来到若罔身边。

.若罔伸出手摸了摸应该是爬行生物的头部器官说:“#@&,@#&@&@@&#@&&@#&@&@@&。”

“#。”爬行生物叫到。

触#手缠住棺材,触手上生出小嘴,小嘴里牙齿看起来像圆片锯齿。

锯齿与棺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十二执岁,原典符文都被磨掉。术式失效。

触手把棺材拉近,箱子的主体变成血盆大口咬碎棺材。

里面的高质量灵质流了出来。

爬行生物的嘴里又生出一条触手,贪婪的舔食灵质。

若罔眼色一冷说:“不准吃。”

“#。”爬行生物发出无可形容之音,好像在悲鸣。

“不、准、吃。”若罔一字一字道。

爬行生物这才收回触手。

若罔看着重伤的人偶师,巨大的伤口让他的他骨骼,内脏裸露在外,伤口的边缘有肉芽生长,但每次刚长出就有黑色的光芒将其剿灭。

若罔扔下香烟评价道:“阿克琉,你下手太轻了。”

人偶师本名多尔·弗朗·约翰,海外权益公司的通缉犯。

曾将西班牙城市梅里利亚的居民转化成人偶,后被神话生物对策局平定。

其对灵魂结构的造诣相当高,在后面缴获的研究资料中证明此人已经找到升华之路。

后被海外权益公司执行官雷特莱特· 霍尔·阿克琉重伤。

若罔回想人偶师的资料,如果是升华之路那想必村庄的人的本我都在哪些灵质里了,那么这些灵质里就有少女。

但人死不能复生。复活,这是魔法不能触及的领域。

“喂,别装死了。”若罔叫到。

“没想到……”多尔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巨大的撕裂感和灼热感,“呃啊——”多尔发出惨叫。

“没死就好。”若罔勾了勾手指,火焰从口,耳,眼,鼻,喉,肛钻进多尔的身体,内脏被火焰灼烧。黑烟钻破皮肤喷了出来。

“#@&,去。”若罔命令道。

“#。”#@&叫了一声,伸出触手。从口,耳,眼,鼻,喉,肛钻进多尔的身体,分泌粘液,血母术式发动把多尔从死亡边缘拉出。

“神对局局长应该很喜欢你这个标本吧。”若罔邪笑道。

若罔想到那个变态的手段:“你可不能死哦——”

……

残月高挂天空。

若罔把吊着口气的人偶师塞进手提箱。

村庄内的雪没了,鲜活生命也没了只剩下跟他们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耨。

若罔打了个响指,火焰化为石板与寒冰,包裹瀞岛郁江将,她深埋地底。

村民的人偶在几个月后就会在回归力和抑制力的作用下化为纯净的魔力,那时季节性的暴风雪会埋葬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生灵的喧嚣重归死寂。既无犬吠也无虫鸣,回归雪国独有的寂静。

或许报纸会报道这场惨剧作为桌上谈资,但人们是善忘的,几年后就会被其他东西代替那时就只有若罔记得她曾经活过

 

站在离开雪国的夹道,若罔回头,只见一钩惨白的月,夜鸦从村庄的上空掠过,化为冰冷雪原上的一粒残灰。掠过若罔后传来空气的搅动声,凄厉鸦叫刺的她耳膜生痛。

“唉——”

长叹一声,声音埋葬于雪国,若罔回头一步一步远去。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三】

  巴黎今晚格外寒冷。

昏黄的路灯下,若罔拉了拉衣领,吐了口白气。

看着事务所还亮着灯。

  若罔露出近日来第一个笑容,然后一步一步上楼。

转身,直走路过群星协奏侦探社,来到费因事务所。

掏出钥匙,打开事务所的门。

“所长欢迎回来。”颇尔泡好了红茶。

看到了这张厚颜无耻的脸。

若罔不知为何难压愤怒说:“都怪你,普洱。”

  “啊?”颇尔没太搞清楚。

“咬他,#@&”若罔对着手提箱说道。

“使不得啊,所长。”颇尔连退几步。但狭小的事务所里他能跑到哪去呢?

“啊——”

颇尔发出惨叫,回荡良久。

若罔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手里端着红茶。

颇尔愈合好伤口后站在窗旁看着若罔,但没出声,他想问但不敢问。

良久后,他望向窗外,巴黎今晚依旧繁荣。

满月高挂,白色的雪花开始落下。

“所长,下雪了。”颇尔试图以此试探。

“啊,下雪了。”若罔喃喃道。

早点去就好了,若罔如是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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