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一击的坚强《艾迪姆神话》（3）

洞里比山下想象得更开阔，也更深。里面黑不溜秋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封因特维尔给山下看的信上规定了加入冒险者公会的期限，这期限不是公会而是信上给的。由于不确定时间是否足够，山下决定尽快完成这个充当测试的委托。 但她不知道，这个决定终究成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原本啼丁还走在山下前面，然而山下一下子就跑了过去，超过了啼丁往前走。山下的力气似乎无穷无尽，尽管洞里空气稀薄，依然敏捷地跨过了高高低低的石芽。啼丁本来就有些疲惫，看见山下像个火车似的催促着他，慌慌张张就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这个坑挺漂亮……怎么回事？等等…… 山下的脚步忽然停下了，她浑身一震，脸色发白，就像缩小了似的蜷缩起来，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因为刚刚在洞口的那恐惧感像恶魔一样再次抓住了她的心脏，同时胸口与脑袋也是绞着似的痛。朦朦胧胧地就听见了一阵低语。 当他从烦闷不安的梦中醒来时…… “……怎……怎么了？”啼丁一边一声一声地喘着气，一边赶过来问。 山下记得，啼丁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有自己的信仰与理想，还有虽然艰难但是足以谋生的工作…… “快……滚开……！”山下双手挤着脑袋，艰难地说着，她的下巴就像肿了似的难受，说的每个字都十分吃力。 “什么？”啼丁显然没有听清。 “滚远点！快！”山下竭尽全力喊，但终究只是小小的嘶吼。同时她不顾一切地撞向啼丁。然而，史莱姆提前了一瞬间，咬住了啼丁的脑袋，也同时吃掉了他的命运。 ……当他从烦躁不安的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得吓人的虫子…… //*神经中枢瘫痪，修复中 //*修复完成，正在唤醒 山下醒来，感觉自己趴在一个沟里，鼻子里面灌满了水，难以想象的窒息感压迫着她。山下意识到，自己似乎把自己撞晕在沟里了。咳嗽几声，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在沟外找到了啼丁。啼丁静静地坐在那儿，全身覆盖着一层粘液。祂，现在已经是一个史莱姆人了。那只作为罪魁祸首的史莱姆已经跑了。 “噢！”看见啼丁还活着，山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喊道，“啼丁！那没事吧？” 啼丁慢悠悠地回过头来，脸上却挂满了泪水。 啼丁张开嘴，本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 ………… 山下说，每个普通人都有一定几率在被史莱姆侵蚀的情况下转变为史莱姆人。与史莱姆相比，史莱姆人与人类亲缘更近。是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可以直接视为人类。 啼丁说，史莱姆人就是人被同化而成的魔物，魔物不可能与人共处的。 山下说，史莱姆人是有与人类一模一样的智能与社会性的。可以看做人类的一个种族。而“魔物”则是一种带有歧视色彩的称谓。 啼丁说，就算祂原谅自己，祂的家人也不会原谅自己。 ………… 简言之，祂已经不是他了。他已经死了。 ………… 苹果曾经被人喜爱，但当养分被汲取殆尽，只剩空壳之时，除了被丢到角落慢慢腐烂，别无去处。 从梦中惊醒，但是事实既定，无法撤回。 ………… 山下完成了加入冒险者公会的测试，同时也完成了信上的第一个任务：加入冒险者公会。但她并不快乐。 听到山下的报告，在确认情况属实后，前台的小姐立马赶制了一份委托。委托是前往那个落水洞里讨伐史莱姆人，更直白地说，是讨伐啼丁，掐灭祂本就一文不值的生命火焰。山下接下了那份委托，但没有真正接下。 这天夜里，小镇上来了一个客人。 一个小小的商队，从遥远的地方赶来，被拦在了小镇外，让每个成员都很沮丧。这一切只因为祂们是史莱姆人。 “经商的史莱姆人多不多？”山下对着领头的史莱姆人真诚地发问。 史莱姆人不分性别，没有一般人用于区别男女的特征。这些史莱姆人与啼丁的最大不同就在于——不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些是沙漠种族。沙漠种族与一般的温带亚热带史莱姆人不同，比常人还要更加适应干旱环境。 “啊，只是我们家那边多而已。我们家那边无论什么种族都会来做生意的。大部分史莱姆人都在遥远的南方，还有史莱姆人组成的国家呢。那里到处是海，但是绝大多数史莱姆人都是在种地。” 领头人用温和而带着慵懒的语气说着。忽然，身后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了。一个史莱姆人小孩探出了身子来，用稚嫩的声音说：“爹爹，我们还没到吗？马车不是停了吗？” 祂长发似的身体组织使祂看起来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领头人赶紧招呼祂回去。钻回去时，这小孩还留下来一句：“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吃甜龟糕呢？” 甜龟糕和乌龟没关系，是伊维国的一种甜品。山下在意的不是甜龟糕，而是史莱姆人组成的国家。 “那是你的小孩？原来你把家人也带来了啊。你们史莱姆人的家庭组成是什么样的呢？”山下借着这个小插曲问。 “额……”领头人回答得有些犹豫，“两个人，相爱，结婚，然后养孩子……就这么简单嘛。” 史莱姆是无性繁殖，但史莱姆人不是。 在南方的南方，能见到海洋的地方，有着史莱姆人组建的国家，还有数不清的自由生活的史莱姆人。啼丁需要知道这些。虽然那封揭示山下命运的信上没说这件事，但这同样是山下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