たかなほ//How great is your love
*生日快乐 高嶺
我很久没做这个噩梦了，可梦境依旧清晰得可怕。以至于醒来后的整整一分钟里，我都只是愣愣地瞪着天花板喘息，心有余悸。
叶星不在身边。这很正常，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厨房准备早餐，再过十分钟才会来喊我起床。可拜刚刚的噩梦所赐，我迫切地想要看见叶星，想要确认她毫发无伤，再把她抱进怀里，感受她的体温和心跳。
我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恢复了些许理智——若是以这副狼狈的模样急急忙忙跑去找她，肯定会被察觉的。
我不想让她担心，于是悄悄去洗了把脸，躺回被子里装睡。
我大概头一次感觉早晨的时间走得太慢。
叶星开门的动作很小心，脚步声也听得出有刻意放轻。真可爱，明明是要来叫醒我来着，还怕吵到我吗？
“早上好，小高岭。”叶星晃了晃我的肩膀轻声说着，然后又转身去拉窗帘，“今天天气真好啊，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
出去？虽说确实是休息日来着。
“……今天、没有军团的加练吗？”我揉着一时不适应强光的眼睛问道。
叶星闻声看过来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应该是发现我的确一脸迷茫，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真是的……难道说你忘记了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叶星趴在床边，使她自己的视线和我的持平，“生日快乐，小高岭。”
她笑起来真是好看，我失神了一瞬，才哑着声音回道：“嗯……谢谢你，叶星。”
我也不算是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只是醒来后完全被噩梦搅乱了心思，根本还没来得及去想其他事情。说起来生日当天做了那样的梦……也真是够不吉利的。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小高岭看起来还很困呢。”
我摇摇头，掀开被子坐起来。叶星还维持着双手扶在床边的姿势，顺着我的动作仰起脸看我：“真的不需要吗？你过生日哦？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
像只小猫在撒娇。我不由自主地笑了，伸手揉她脑袋。
“我又不是小孩子……”叶星微微拧起眉，低声抱怨着，但也没有躲开。
我认真回应：“嗯，我知道。是我出于私心想要摸摸叶星的头。”
她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正经地接她的话，愣了好一会儿。
*
循着飘了满屋的食物香气，我很轻松地找到了正在厨房忙碌的叶星。她很专注，甚至连我走近都没有察觉，被我抱住的时候吓得一抖，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小高岭真是的，不是说过在厨房禁止这样做吗？很危险的哦？”叶星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往我怀里靠了一些。我心满意足地蹭蹭她的脸颊，嗅着能让我安心的气息：“嗯……对不起。”
只是因为我的耐心消耗殆尽，再多一刻也等不及了。
“……”
短暂的沉默后叶星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我明白这是叫我先放开的意思。尽管心里不情愿得很，我还是顺从了。没想到的是叶星并没打算继续完成手边的早餐，反而回过身，不等我反应便措不及防地捧起我的脸，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紧紧盯着我。
“嗯……”
她凑得好近，还眯起了眼睛，灼灼的目光让我莫名心虚，只好试探着唤：“……叶星？”
“果然，小高岭有点不对劲呢。”
“诶？”
“刚才在房间里就感觉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看来不是我想多了。”
“……被你发现了。”
叶星的语气那样笃定，加上被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我再想反驳或是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也不太现实，万一弄巧成拙可能还会惹她生气。
“真是的……小高岭也要对我坦诚一些哦？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我也可以帮小高岭分担……好想帮你分担。”
叶星的声音里充斥着难掩的失落，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是啊，我固执地认为只要保护好叶星，自己怎样都不重要，却一直都忽略了她会因为我的奋不顾身而难过。或许在叶星看来，我是不愿意依赖她，甚至可以说是不够信任她，才一直藏起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
“告诉我怎么了，好吗？”
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叶星用近乎恳求的态度来问我，愈发强烈的罪恶感涌上了心头，我除了坦白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噩梦？”“嗯……”
叶星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不论我怎样喊她都不曾睁开眼睛……自从新宿那次意外后，我常会梦到类似的情景。可能会失去叶星的恐惧在多少个深夜里反复折磨着我，梦里的我生不如死，即使摆脱了可怖的梦境，也会怕打扰到睡得香甜的枕边人，只好在一片黑暗中独自缓解。
我尽量平静地把这些说给叶星听，过程中她握着我有些泛凉的手，微仰着头看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而待我话音落下，她却缓缓垂下了眼睑。
“对不起，小高岭……”
“为什么叶星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你一直被这样的噩梦困扰着，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一切也是因我而起，如果我足够强大，就不会让小高岭为我担心了……”
叶星懊恼得嘴角耷拉下去、眉毛都绞在一起，我笑着捏捏她的脸，“别说傻话了。照这么说，我才是更应该道歉的那个，毕竟向来都是我让叶星担心的状况更多吧？”
“那是……”
“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我决定赶紧结束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叶星，今天是我的生日。”
“啊，对了，小姬歌她们好像说晚上要给你好好庆祝一下，可能有什么惊喜呢。”
“那叶星呢？”
“我？嘿嘿，暂时保密。”
话锋一转，叶星的表情开朗了许多，我挑了挑眉，笑着表示很期待。至于我早就发现她和那些孩子们在悄悄准备着什么这种事，就不用让她知道了。
“可我有点贪心，现在就有一个愿望，叶星可以为我实现吗？”
“当然可以啦，今天是你生日嘛。”叶星不假思索地答应，和我对视两秒又迅速补充，“啊、但是不能太过分！”
我被她条件反射的警觉模样逗笑了，故作疑惑地问：“哎呀，‘过分’是指什么样的事呢？”
叶星瞪着我不说话，我笑得更欢了，被她轻轻捶了一下。
不闹了。我敛了不正经的笑意，说：“很容易的，我只想再抱你一会儿。”
叶星眨了眨眼睛，“就这个？”
“就这个啊。”
我晃晃张开的双臂，她乖乖地走近一步任我抱住，自己也抬手搂住我。
“小高岭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平时抱我也不会问我意见吧，今天却用生日愿望来换？”
“如果是平时，叶星会拒绝我吗？”
“倒也不会啦……”
“那就没有问的必要了对吧？”
“……真是的，我说不过小高岭。”
叶星把脸埋在我肩窝嘟囔着，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打在我身上，惹得我发笑。
“小高岭。”
房里安静了一会儿，耳畔忽然响起叶星柔和的声音，我轻轻揉着她的发，“嗯，我在哦。”
“我会一直陪在小高岭身边的。所以，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要说出来哦。我很乐意回应你的需要，就像一直以来你对我做的那样。”
说话间，叶星用手来回抚着我的背，像是要抚平我所有的不安。
……原来我刚才那么努力地试图掩饰，终究还是失败了。叶星就像我了解她那般，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无论我怎样故作坚强，都瞒不过眼前这个陪伴我从牙牙学语走到今时今日的、我最重要的发小。
“遵命，公主殿下。”
我郑重地回答，并且更加用力地收紧了双臂。
“还有——谢谢你，叶星。”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