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翻译] 圣吉列斯不朽 第十章(老墨舌战重生天使,拉芬挑起兄弟决斗)

第十章
黑暗自夜空中盘旋而出,在地平线投下深重的墨色阴影。一些重生战士紧张地挪动着身体,嘴里嘀咕着,他们更用劲地抓住咔咔作响的武器,害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拉芬在人群中向前移动,以便更好地观察阿基奥和墨菲斯顿的意志对抗。他在寒冷的空气中尝了浓浓的油腻味道,和以前斯特雷使用他的特异功能时他闻到的油气一模一样,但这次的程度要大上一百倍,他周围的大气厚度让拉芬觉得自己正在穿过一片沼泽。
他能看见死亡之主额下的地狱之火,他的眼睛像远处的灯塔一样,投出两道可控的威胁余烬。他周围弥漫着灵能巫术的臭味,拉芬觉得肚子里直反胃。接近如此赤裸裸的灵能力量的释放使他感到肮脏与不洁。
他现在更接近了:他能看见斯特雷的光头,他耳朵上纯净的银色饰钉在闪闪发光。审判官看起来很苦恼,似乎站在墨菲斯顿的光环下对他来说太过艰难。在他身边,那个女人在兜帽下颤抖着。拉芬发誓他能看到从她鼻孔里冒出的缕缕轻烟。星际战士捏了捏爆弹手枪的握把,强迫自己更靠近一些。
凝视是一面透镜,为墨菲斯顿的感知打开了隐藏的世界。他内心燃烧的力量像虔诚的探照灯光束一般,穿透视觉之门,钉在弱者和不洁之人身上。他的超视界剥开现实的幻象,揭露其下的灵魂,如此死亡之主便可审视他们苍白赤裸的真相。他看着阿基奥,仿佛他是某本生物学教科书上的解剖草图,皮肤、骨骼、肌肉和神经层层可见。这男孩就像是块玻璃,墨菲斯顿的目光透过他的身体,照亮了他精神的每一个角落,像炽热的阳光穿过棱镜撒下。
在那里。它隐藏得很好,被埋在精神障碍的重重屏障之下,它渗入了星际战士的骨髓和血肉,但它的污点无法避开墨菲斯顿的力量。黑暗之卵漂浮在阿基奥的阿斯塔特的完美生理中,破坏了圣血天使神圣的机理设计。混沌之种在闪烁跳动。
他隐约感到有些失望。也许他在心里真的有那么一丝期盼阿基奥的事迹是真的:但墨菲斯顿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蒙受欺骗的傻瓜,一个对自己毒害本质一无所知的变种人。如果换了别人,在这时可能会感到同情:但他不会。
死亡之主惊叹于污染的完美和精巧——它的确是灵能艺术的杰作,是天才和疯子的创造。它的方方面面都清楚无误地显示出变化之路的痕迹。他从感染中摸索细微的思想丝线,追循突变的线条,追踪使男孩从战士变成现在的拟像的操纵者。微弱的闪光在阿基奥的光环中舞动,像花朵一样弯曲着寻找太阳,全都转向了一个人。
斯特雷。墨菲斯顿能闻到他的情绪,就像溢出的血一样,一种傲慢与可控的恐惧、欲望和贪婪的混合物,在他冰冷礼貌的伪装下肆虐。但在这里,审判官并不是操控傀儡的主人:就像镜中之镜,斯特雷又受到了其他智慧的指引。他的视线掠过了那个女人。她就像油在水上一样,立刻就排斥了他。墨菲斯顿的目光看不透她。
“告诉我,大人。”阿基奥说。“现在你已经见识过我的灵魂,你看到了什么?”广场上的紧张气氛在他讲话时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你要否认大天使赐予我的祝福吗?还是说你愿意接受我是圣吉列斯的化身?”
墨菲斯顿收回了目光,嘴角挂着冷漠的笑意。“要是你的神性与你的傲慢程度相匹配的话,孩子,那你看上去还真像回事。”
“大胆!”萨基尔脱口而出,向前迈了一步。“他可是重生天使,是——(the light of——)”
“安静,祭司。”灵能者只瞥了一眼就止住了他,萨基尔掐住喉咙,咳嗽起来。
阿基奥脸上亲切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墨菲斯顿,谨慎一点。我给你机会加入我的血之远征。别这么快就妄下定论。加入我吧,我欢迎你做我的战斗兄弟。”
他皱起眉毛,估量着时机。“我要是说个不字呢?”
“这对你可不利,死亡之主。你从生命之沙里借来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你继续挑战我,你就不会像在阿米吉多顿那样受到祝福了。”
一个柔和的笑声脱离了灵能者的嘴唇:他决定让这个男孩接着说话。“你的自以为是让我觉得可笑,阿基奥。告诉我,你的这场‘远征’,是什么给了你指手画脚的权力?说得就好像是你在指挥我们的战团。”
“正是如此。”阿基奥回答,“你们的主人但丁统领圣血天使的时间太长了。他会让位于我。”
冷淡的幽默瞬间从墨菲斯顿脸上消失。“他不会为你这样一个冒牌货让位。”智库的声音像铁一样硬,充满了威胁。
阿基奥仔细地端详他。“也许不会。如果他无法摆脱对我的恐惧,那我们就推翻他。为此我们将尽一切努力。”这位身披金甲的人召集了三名萨基尔的荣誉护卫,他们中间夹着一个钛圆筒。阿基奥打开盒子,让圣枪的光辉照亮黑暗的四周。随着一个快速的动作,阿基奥拿出这把古老的武器,在一道灿烂的弧光中将它立起。
“那是……忒勒斯托之矛……”技术军士低声说,他谦卑地倒吸了口气。
阿基奥将长矛指向墨菲斯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以血管里流淌的原体之血起誓。知晓吧,智库。我是圣血天使的化身。我是重生的圣吉列斯。”金色闪电在泪滴矛尖周围划过。
“要么效忠于我,要么走向灭亡。选择在你。”
在那个眩目、恐怖的时刻,当长枪进入他的视野时,墨菲斯顿感到他的世界在周围倾倒。这怎么可能?他挥舞着圣物!风暴般的聒噪怀疑包围了死亡之主:一个卑鄙的冒牌货怎么可能染指这支长矛,但阿基奥挥舞着圣枪,就像他生而为此。是我弄错了吗?
他真的是重生的天使吗?还有谁能施展忒勒斯托之矛的伟力?
墨菲斯顿摇了摇头,把纷乱的思绪甩开,蓝色火焰在他水晶般的灵能头箍上噼啪作响。“不,”他咆哮。这里有某种邪术在起作用,一种如此微妙和阴险的邪术,甚至连神圣泰拉锻造的武器都受其欺骗。
“我不会受骗,冒牌货。你的小把戏对我的信仰毫无影响。”圣血天使的手垂到他那把古老的灵能宝剑——维塔鲁斯的剑柄上。“真正的圣吉列斯之子不会向你屈膝,骗子。你不过是个伪物。”一股愤怒的浪潮在重生战士中轰鸣,阿基奥的忠诚者们爆发出暴力的呼声。他们挤着拉芬往前走。
阿基奥恼怒地摇了摇头。“可怜的老傻瓜。你被但丁的恐惧感染了,就像在你之前的沃德和加里奥,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真正的圣血天使的人。我即为道路。”他挥舞着长矛喊道,“我即是真理的重生。你的盲目让我作呕,巫师。我同情你。”
墨菲斯顿的战士们集结起来,爆弹枪拉栓的声音响个不停。智库挺直了身子,高耸在阿基奥的金色身躯和明亮白翼之上。“省省吧,蠢货。你和你的审判庭同伙满是混沌腐化!你们身上散发恶臭……”他直指审判官,审判官对他的指控报以冷笑。“这个软骨头是毁灭之力的走狗,所有遵从他的人同样会被打上异端之名!”灵能者的话引来了一阵否认和恶毒的反驳。“雷米斯·斯特雷,我认定你是叛徒。你与黑暗勾结,以腐败为乐。你就是这场变节的策划者!”
“不!”审判官吼道,那喊声像霹雳一样砸向远处的废墟。“受祝者是对的。你谴责你所恐惧的一切!你满口谎言,墨菲斯顿,谎言。阿基奥就是圣吉列斯。”
“那他就该证明自己。”死亡之主反驳道。“在《领主之书》中说,至纯者能够匹敌现存的任何战士。如果真是这样,那或许你所谓的‘受祝者’会愿意在决斗中面对一位真正的圣血天使。”墨菲斯顿亮出獠牙,“倘若他是大天使意志的容器,他便会得胜,若他只是一个伪物,那他就会死。”
他看着自己的挑战在阿基奥的忠诚者中蔓延的效果,感觉到它所产生的愤怒与恐惧的融合。他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反应。
墨菲斯顿把这个年轻的傻瓜玩弄于心,将他带向这一时刻,现在他要把这个冒牌货像野兽一样宰了。如此残酷而明确地摧毁这个首脑是必要的——当阿基奥死在墨菲斯顿的剑锋下时,他的信徒和奴隶就会崩溃。这会让死亡之主更轻松地处决他们。这场叛乱必须以最公开最血腥的方式予以镇压。
双方的人开始后退,为即将到来的决斗留出空间,萨基尔再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场骗局。”他结结巴巴地说,脖子上的青筋因近乎疯狂的愤怒而绷紧。“您不能接受,受祝者。灵能者在激您。”
阿基奥对祭司简短而仁慈的一笑。“萨基尔,我的朋友。你的关切让我感动,但这是多余的。我不会无视挑战。如果墨菲斯顿想要见识大天使的怒火,那么我以圣杯起誓,我会让他如愿以偿!”他一脸严肃,大步走上前去,圣枪靠在他的羽翼下。
“我愿意面对这里的任何人。”阿基奥告诉智库,“我会让他看到我的神性的真相,然后送他去见帝皇!”他向聚集的人们张开双臂。“谁会拿起武器与我决斗?你们中谁愿意用血来证明我的威严?”
伴随着低沉的剑鸣,维塔鲁斯应声出鞘。“阿基奥,”墨菲斯顿呵道。“将由我来——”
“我来挑战他!”喊声划破空气,人群回过头来,双手僵在武器上。
“谁?”墨菲斯顿身旁的士官说。“是从那边传来的。”老兵用爆弹枪指着阿基奥手下的暴徒。
当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部队分开,让一位圣血天使走上前来时,灵能者的困惑增加了。来者的盔甲是典型的战术小队的盔甲,因血迹和胸甲上的凹痕而变样。在墨菲斯顿的注视下,这位战士走过阿基奥的随从,摘下头盔。他第一次在伪物的脸上看到了愤怒或傲慢之外的表情——纯粹、原始的震惊。
“拉芬!”阿基奥说出了这个名字。“你还活着……”
“不可能。”萨基尔尖叫着,抓起他的枪。“工厂被毁了,他就在里面,他不可能——”
“安静,你这蠢货,”斯特雷咆哮着,迫使祭司放下武器。“看来你对他死亡的定论还为时过早。”
拉芬和阿基奥对视了好一会儿。“兄弟,”金色的身影说,“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是幸存者。”拉芬回答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之前发生的一切的厌倦,“而现在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你想毁了我,拉芬。你背弃了我。”阿基奥的话里充满了感情、痛苦和愤怒。
他摇了摇头。“我从未背叛你,兄弟。是你背叛了自己。我警告过你。我恳求你不要迈向深渊。”拉芬看向别处。“你没有听劝。”
“现在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阿基奥重复道。“那好吧,兄弟。如果亚赞的儿子今天必须死,那就去死吧。”
死亡之主猛地将剑收入鞘中,示意拉芬靠近。“到我这儿来,兄弟。如果你想挑战他,那就先让我认识你。”
拉芬跪在墨菲斯顿面前,抬起头。“是啊,我希望如此。”灵能者双眼放光,照亮了一条通往拉芬心灵的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紧张,墨菲斯顿突然伸出手,托住他的下巴,这样他就不能把头撇开。
智库强大的灵能视野撕裂了拉芬认为自己可能拥有的任何意志防御,在力量的洪流中滑入他的心灵走廊。他的大脑就像滚烫的岩浆一样翻腾燃烧,被尘封已久的记忆风暴被挖掘并检查。
拉芬的一切都逃不过墨菲斯顿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当死亡之主在战士的意识中筛选时,他们的意志曾短暂的统一。墨菲斯顿感受到了拉芬的内心,感受到了他灵魂的色彩和阴影——他看到了连拉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碎片。责任和荣誉塑造了他的精神,它们像一棵尼亚树的年轮一样刻在拉芬身上。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个人任性自大,一心只有自己的荣耀:那个拉芬已经走了,从孩子长大成人,懂得了人生最艰难的教训。
这位战士代表了圣血天使的理想。他高贵而谦逊,身为战士却并不好战。在所有迷失的兄弟中,只有他仍走在圣血之路上。没有比他更好的冠军了。
墨菲斯顿感觉到了别的东西,只在拉芬的灵魂中留下了碎片。某种更崇高的接触,一种远超死亡之主的力量短暂地影响了拉芬的印记。
一个愿景……
智库松开了掌握,退了出去,眼中的火光消退了。两人之间进行了无言的交流,他对拉芬已经预见并必须完成的事感到悲伤。“他是你的血亲。”墨菲斯顿说。
“是的,大人。”
他点了点头。“拉芬,你忠于我们的准则。我会站在一旁,让你代替我接受挑战。”墨菲斯顿向旁边的老兵示意。“士官,把你的动力剑给他。”战士抽出武器,递给拉芬,拉芬轻轻一鞠躬接受了。他把剑在手中翻转过来,手指轻松地落在带刺的护格后面,握在雕花剑柄上。剑与潜伏的威胁产生共鸣,抛光的银刃与橙色天空交相辉映。
拉芬抚摸剑柄上的天鹰雕饰。“好剑,”他说。
墨菲斯顿后退一步,给他让出空间。“事已了然,”他吟道。“兄弟对抗兄弟,胜利垂青于忠诚者。”
好极了。
当拉芬拿起剑时,斯特雷差点笑出声来。这太理想了,他自己都做不出比这更好的结局——兄弟面对兄弟。拉芬鲁莽妄为的回报只有死亡。这样的对决将是这个恼人战士最合适的结局,最终斯特雷将摆脱自他们来到赛比列的战争坟墓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眼中钉。令人遗憾的是,阿基奥的兄弟对斯特雷在圣血天使中建立的信仰如此抗拒——这样一个拥有如此不屈灵魂的战士本可以成为重生天使最优秀的随从。如果拉芬能跟随他的战斗兄弟们的道路,真正接受阿基奥的神性,他现在就会在这里作为血之远征部队的指挥官:相反,他将成为第一个受害者,他的生命将成为祭酒。
但不,斯特雷告诉自己,他还是死了更好。在拉芬活着的时候(合着你就认定他要死了是吧),他就难以预料,在审判官精心设计的阴谋游戏中,他永远是一张未知的卡牌。这纯粹是侥幸,当加兰派怀言者去攻击赛比列时,这名星际战士恰好在那里,但他的存在很快就变成了最严重的麻烦。拉芬永远不会真正把心交给他已经改变的胞弟——在拉芬在伊卡利要塞的教堂里宣誓时,斯特雷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必须死。
拉芬将死在他的兄弟手上,而阿基奥也将永远无情地走上一条远离帝皇之光的道路。一旦他最亲近的兄弟的血溅在他的金甲上,一旦它从圣枪燃烧的锋刃上嘶鸣着变为蒸汽,阿基奥就会斩断与人类的最后联系。一旦拉芬死了,阿基奥就会向着八重之路前进,无可阻挡。他将扼杀自己的良知。
斯特雷察觉到墨菲斯顿正在注视他,他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智库,但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也许灵能者感觉到他的一些想法,也许没有。这无关紧要,他会等待拉芬眼中的光芒消失的那一刻,然后发出屠杀的号召。有了乌兰令人窒息的灵能屏障保护他们,效忠者们将摧毁死亡之主和他的手下,他们的人数如此之多,但丁的星际战士绝无幸存可能。
但如果事与愿违,斯特雷还有一张牌可以打,还有一位演员可以登场。
拉芬抬起动力剑,举在胸前,剑刃直指天空。他肃穆地向兄弟致意。
作为回应,阿基奥将指尖划过忒勒斯托之矛,微眯双眼。暗淡的琥珀闪电在枪刃周围噼啪作响,枪柄上雕刻着圣吉列斯的金色圣像。
两人都站了一会儿:决斗在一片寂静中保持平衡,他们注视着彼此突然爆发的肌肉运动,这是预示对手行动的最小迹象。
像这样的战士之间的战斗在帝国战争可谓司空见惯,冲突往往是双方的冠军进行单挑。就像每一个阿斯塔特修士一样,拉芬和阿基奥都被训练为精湛的决斗家:在过去的几年里,作为新人,这对兄弟曾多次对决。那时,他们已经非常了解对方,足以反击每一次攻击,抵消每一次格挡——但时间改变了他们。
拉芬沉浸在这一刻,让他的思想和精神一同流动,融合为动作与运动的单一机器。阿基奥看着他,无动于衷,就像一尊金色的雕像,矗立在城市广场上无色的废墟中。拉芬的视线越来越窄,直到他眼前只有他的兄弟,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一个敌人。
突然间,他动了起来,一声咆哮从唇边撕出,尖牙亮出战斗的怒火。动力剑在他身边发出嘶响,划出一道亮银的惩戒弧线。阿基奥立刻做出反应,用长矛摆出犀利的防御姿态,落入拉芬的佯攻。拉芬用另一只手举起爆弹手枪,连续打出三发爆弹。
阿基奥以惊人的速恢复架势,催动长矛,飞速旋转嗡嗡作响的枪柄,好似闪亮的圆盘。爆弹被闪烁的“护盾”粉碎,发出尖啸。拉芬一击不成,调整身体,旋转脚跟,用剑低扫。阿基奥从松散的泥土上闪开,剑刃划过空气。刹那间,他把长矛调转向拉芬。
拉芬发现阿基奥的后脚失去了平衡,于是向前逼近,沿8字形向他挥出利剑。矛尖与剑刃相迎,两件武器不断碰撞,迸出一片片绚丽愤怒的火花,发出烟花般的嘶鸣。
阿基奥一步步地后退,不慌不忙,面无表情。在拉芬的剑刃落下的地方,都能看到旋转的长枪扫出的扇形虚影,它止住了野蛮的挥击,用灵动的招架化解了每一击。在门外汉看来,这个穿着金甲的人似乎处于守势,只是在抵挡不断的攻击。一些重生勇士发出了刺耳的嘘声,直到指挥他们的忠诚战士做出激烈的呵斥。阿基奥让拉芬在一连串的打击中消耗体力,同时用最小的力气进行反击。他本对自己的兄弟期望更高。
拉芬不是傻子。如果他的攻击多拖沓一秒,阿基奥就会转而反击。他向前扑去,这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沮丧绝望的战士。阿基奥相信了表象,阻挡住袭击,在左侧露出了短暂的破绽。毫无疑问,这位背生双翼的战士相当强大,但他缺乏他的兄长的经验。拉芬绝不会被假动作骗到——但阿基奥上当了。
爆弹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突然出现在阿基奥面前,枪管仍然温热,散发着火药残余的臭味。拉芬的手指扣动扳机。
阿基奥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做出了反应。他收束的双翼在一道明亮的白光中猛然张开,他飞向空中,跃出了拉芬的火力线。那个金色的身影在他兄弟的头顶上画出一道迅速而优美的弧线,盘旋着,转向20英尺外的地面。拉芬原地旋转,用枪追循着阿基奥。他朝那个俯冲直下的战士连开四枪,但每一枪都只差一点。
阿基奥飞身着地时,地面发出隆隆的声响,撞击震碎了在他们周围的石砖,激起涟漪。当他旋转长矛,将光辉的泪滴枪尖刺向拉芬时,那痛苦的神情破坏了他的完美容貌。金色光辉与发光粒子在武器尖端凝集为一个嗡嗡作响的能量球。拉芬无法躲避,他看到了它的到来,举起双手,枪与剑交叉在面前,就像在绝望地呼唤帝国天鹰。
超自然的伟力从圣枪上倾泻而出,变为一道舞动的黄色火焰。当它吞没拉芬时,他感到皮肤在灼烧:他想起了怀言者,他们的尸体在神龙工厂的深处化为灰烬。在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拉芬以为他的世界走到了尽头,但随后火焰迅速消散,他受了伤,但仍然活着。他用手抚过自己的脸,擦去皮肤上被闪电灼伤的一层薄灰。
“赞美圣吉列斯。”他听到了墨菲斯顿的声音。“忒勒斯托之矛知晓他子嗣们的灵魂!他将圣火从拉芬身上移开!”
战士点点头——当然,这柄武器带有基因编码设计。它只服从于携带原体基因模板的人,且不会伤害那些血液中有相同印记的人。拉芬在阿基奥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恼怒的光芒——他不能用如此炫丽的力量来像杀死叛徒战士那样除掉他。这很公平——这场决斗的胜负取决于武功,而不是武器的威力。拉芬咆哮着再度扑向阿基奥,用动力剑嘶嘶作响的刃锋刺向他。
阿基奥忍住咒骂的冲动,责备自己忘记了武器的基因保护。
相反,他放低长矛,双手握柄,就像挥舞一根棍棒一样挡住拉芬的进攻,剑刃在击中牢不可破的枪柄时弹开。他迫使拉芬失去平衡,并把他推了回去,扭转了他的兄弟刚才使用的策略。
拉芬脚下的混凝土碎片和碎石在移动,他陷了进去,抵住阿基奥。剑和矛合在一处,两件武器都紧逼着战士的胸甲,灼热的光芒在他们身旁闪烁。兄弟俩头对着头,竭尽全力地碾压对方。
“臣服吧,拉芬。”阿基奥咆哮道。“臣服于我,我便会干净利落地结束这一切。”
“我绝不向腐化臣服,”他喘着气。“兄弟,你身上一定还有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你灵魂的某些部分仍然纯洁。”
“我就是纯洁本身。”阿基奥的皮肤因愤怒而绷紧,露出尖牙。“无知的蠢货,你在违逆你的主人。我是不朽的圣吉列斯——”
“你这个被玩弄于股掌的傻子!”拉芬吼道,“你不过是那个审判庭贱人的玩偶。是他干的,是他把你扭曲成现在这个变态邪祟。”
阿基奥仰头咆哮。“骗子。叛徒。懦夫。”随着一个剧烈、恶毒的动作,带翼战士把长矛转过来,用雷鸣般的力量将钝头猛击拉芬的躯干中央。
撞击像炮弹一样击飞了圣血天使,他划过空气,用爆弹枪疯狂地打出几枪,爆弹从破碎的岩石上偏转,在阿基奥的盔甲上呼啸而过。拉芬落地时撞出一片碎石,一股砖灰升到空中。他挣扎着,双脚在身下打滑。
阿基奥意识到他的名字在风中飘动,重生战士们的如心跳般的吟唱着,因为他们意识到对手的末日即将来临。熔铁般炽热的血充满他的身体,带来杀戮之力,黑怒的失控潜力正在包裹他。
阿基奥发出一声怒嚎,鼓动双翼冲向空中。长矛在他手中哀鸣,像一匹痛苦的坐骑一样抽动,他强迫它转向拉芬。长枪试图避开他的目标,但在愤怒中,阿基奥绝不允许。
在飞行弧线的顶端,阿基奥旋转着,冲向重力的怀抱,羽翼迎着狂风,像猎鹰捕食一般俯冲而下。泪滴枪尖在黑暗中闪烁。

他的骨头还在撞击中发出响声,拉芬强迫自己离开地面去应对攻击:金光闪闪的身影模糊地向他而来,长枪直取他的心脏。拉芬的目光与阿基奥的目光相遇,战士早早地跃起迎上他。
那一瞬间就像融化的油脂般伸展开来。长枪偏离了拉芬的肩膀,发出一阵嘶嘶的火花。战士越过阿基奥的防御,他们在半空中擦肩而过,相距不到一掌之遥。拉芬的剑抢先一步,那把噼啪作响的动力剑刃在阿基奥的羽翼上划开一道伤口,红色的血液在深红色的花朵中爆炸,赤裸裸的白羽像花瓣一样在他周围飘落。
两人都重重地落地,但只有一人流血。拉芬把剑转过来,这样他就能看到留在剑刃上的液体。它像焦油一样黑而稠,被污染了。
“首血!”墨菲斯顿的一个手下喊道,但他的喊声淹没在阿基奥的效忠者们的咆哮中。
“不……”这个字微弱而哀怨,像孩子一样否认眼睛看到的东西,却不愿相信。萨基尔把手放在脸上,这时他才意识到那声音是他的。一大片深红的血迹毁掉了阿基奥无瑕的金色战袍,这冒犯的景象像烙印一样烙进祭司的视野。
伤口的剧痛似乎立即转移到了阿基奥的每一个随从身上——看到他们的君主被一名战士所伤,他们的身体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有好一会儿,他们都被这可怕的场面吓呆了。
萨基尔闻到了血腥味。作为一名高阶圣血祭司,血液的气息就像美酒的芬芳或娇嫩花朵的香气一样独特。萨基尔在担任战团的药剂师时,就对血有了深刻的了解,在他的服役生涯中,他尝过一千种血,碰过一千种血。在战场上,他曾见过敌人和盟友的血像瀑布般倾泻而下,他曾目睹血像红色喷泉一样从人们的动脉中喷涌而出,他们呼喊着帝皇的安宁。萨基尔知道他自己的血的气味,也知道圣吉列斯之血的气味,因它被采集并保存在巴尔的赤红圣杯中。从阿基奥身上泄露出来的臭气像一记带甲的拳头击中了他的感官。他感觉到腐化,黑暗,毁灭,某种肮脏的污染之种在受祝者的血管里蠕动。
萨基尔的胃似乎在抗议了,要把里面的东西吐到地上。这不可能。
祭司在内心挣扎,想找个解释,却一无所获——他的感官以前从未背叛过他,现在也没有。萨基尔转过身去,挡住了视线,尽管气味像看不见的花环一样包裹着他。他的目光落在斯特雷身上:审判官正对着他那戴兜帽的女巫咆哮着发号施令。斯特雷一眼就看到了他,萨基尔看到他开始了。
“你”。萨基尔成功了,这个词从一个深藏不露的地方冒出来。“你……”就像玻璃破碎一样,斯特雷在“贝勒斯号”上放置在萨基尔心灵中的压迫突然破灭了。也许是阿基奥受伤后的震惊,也许是萨基尔最后的一丝自尊,但就在这一刻,祭司摆脱了灵能者对他意志的掌控。
萨基尔的世界如此完美,如此合理,如此精心地为他的自我服务,却在他身边轰然倒塌。被否认的、被遗忘的记忆闸门崩裂了,祭司被它们的力量击倒在地。他跨越的每一条底线,他为了提升自己而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斯特雷都在那里帮助他。萨基尔的厌恶逐步加深,突变的恶臭充满了他皮肤的每一个毛孔,污染了他,窒息了空气。
“哦,大人,”他哭了起来,苦涩的泪水从脸上滑落。“我做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斯特雷,只见审判官正低头盯着他,残忍的嘴唇上挂着一种完全轻蔑的表情。“你对我做了什么?”
斯特雷俯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给了你自我毁灭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