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重返血腥之海(上)
黑海三,人类踏足的第二颗沙漠星球,只不过覆盖它的表面并不是像“金海四”那样,由常见石块研磨而成的沙尘:大部分是无数细铁矿粒,呈现黑色,两极因为固态水的存在,为锈红色。 拥有丰富铁矿藏已然让这颗星球的战略价值在各方势力眼中非同一般,随着更多稀有矿产在黑海三上出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们也彻底陷入狂热,几大集团为矿源划分大打出手早已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他们从各地调拨大大小小的私人武装投入攻守对战,一时间,黑海三也因为伤亡巨大的“绞肉战役”被冠为“血海”之名。 战争一直持续到现在…… 战术机器人TR-36俯身捡起路边褶皱不堪的沙虾罐头广告,它自从离开基地就活跃得像个孩子,经常拿着些五花八门的旧物跟在夜帆跟前问这问那。 经过数年的冬眠,夜帆见到此景也并未阻拦,他此行所依仗的,只有那段战乱年代的铁血回忆,正好需要外界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每当记忆开始不安分地翻涌搅动,像是从胃管里在翻涌的呕吐物,黏滞,让夜帆恶心。 见身旁蓝衣青年没有说话,它转头冲人眨眨眼。 “夜帆?” 青年与其四目相对,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这让TR-36不禁一愣。 “我听到了,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5公里,你们人类,总是让我难以理解。” 夜帆的嘴唇蠕动几下,张口无言,又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听过谎言吗?” “没有,我始终相信并服从你的命令” TR-36动手调整好肩上枪带,目光流露出些许异色。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继续前进,进入星亚城只有这一条路,根本不用担心走错。 细嗅血与机油的气味混杂的空气,在断壁残垣,报废机械和零碎肉块上留下一个个猩红脚印。 这样的人机组合在路上并不少见,不过所有队伍都默契地保持安全距离,无意眼神交流,也可能引起误会。 越是接近多方势力混杂的星亚城,队伍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大。 这里的安静有两种:行人间缄默不言。 尸堆中静谧无声。 数不清的无主躯壳堆积在路旁,灵魂早已远去,骨肉渐趋腐朽,散发出阵阵腥气。 因为局域传感器互联的缘故,TR-36能感觉到夜帆的心率正在缓慢加快。 “需要休息一下吗” “继续走,我没事。” 从路边尸体移开视线,夜帆打开携行具,摸出粒水果糖塞入嘴中,脸色这才慢慢缓和。 “这段路,我以前陪很多新人走过,而你是我见过最冷静的。” “可能是早年间也亲眼目睹过不少死亡。” “看来我又能听到一段独特的故事。” “不错,你要感谢这条路真有流言中那么漫长无趣。” 蓝衣青年双手抱臂,步伐不停,脑中却已被年少往事塞满。 出生于战争地带的夜帆自小受到枪火纷争的耳濡目染,随着年岁增长和实战中的摸爬滚打,他也像不少同龄少年一样,从当地的集团军官中接过武器,拿着微薄的学生会,作为无名小卒被填入不断延长的战线中。 造化弄人,谁也想不到战术机器人将会在短短几年内改变作战方式,无论是廉价量产型号还是精英定制型号,战争似乎不再需要人类进入正面战场拼杀。 战争形态为什么会在短时间改变?多方势力得出的答案出奇相似:即使是最简陋的战术机器人也远比培养一名合格的人类前线步兵便宜。一时间,除了部分欠发达地区,士兵们退居二线负责遥控这些钢铁机器已然成为最优解。 像TR-36这种战术机器人,一般配有一名专业技能经验丰富的人类搭档,在伪装与欺诈方面,它们倒是远不及人类。 夜帆自然不会跟TR-36坦露心声,所以故事的开头也就变成了在A国游学时曾遇到过的枪击案件。 TR-36听完,显示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夜帆
不禁摇摇头,故事尚且带有多半真实,已是他认为对这台人造物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