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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庄风云》3

2023-06-18 12:37 作者:形意-晓木  | 我要投稿

送了拜帖,挑了一个天气好的日子,上午,容扬去了酒庄,刚进房间,一年轻妇人迎上前来,笑夸道,“真不愧是侯府贵女,一看就是贵人的样子,一派英气。”听得容扬心里甚为舒服,落座,二人闲聊。容府是酒庄的大客户,军中关系多,如今愿意入股这里将这做大做强,二郎夫妻自是十分高兴。如今愿意入股这里,二郎夫妻自是十分高兴。

 

王氏道,“酒庄的生意只靠我家二郎一人忙活,我这个做妻子的只能稍微帮些忙,不足得很,如今有了容大小姐帮着照料,酒庄的生意必会整整日上,容府是高门贵户,军中朝中熟人多,若有机会,也可照看照看二郎。”王氏心知,侯府虽不如以往,但关系还是在的,说些恭维话总是有好处。又道,“我家二郎是极好的,一人操持着酒庄所有事,尤其今年来,姑姐病着,这一年来饮食医药耗费颇多,全靠我家二郎供养。实在辛苦。”容扬听她自卖自夸,张口间全是二郎的功劳,心中直呼此人了不得,这些话也必定常在丈夫跟前说,几个男人能经得住这样捧,林二郎本就是无德之人,听了这些,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且眼前女人如此贴自个儿心,林二郎也很快就将她当成自己人了。

 

容扬住了些时日,看王氏一副忙里忙外的样子,理事熟稔,确实是精明能干。心想,若不是听林伯母讲了那些,她真会以为眼前人是个辛苦持家的好女子呢,谁能想到她蛇蝎心肠。这段日子也不提林母和林吟,只把眼前人当成当家人,跟他们谈生意,让他们放松警惕,等过些日子后再去看林氏母女。

 

一月有余,只在庄子里走走逛逛,了解酿酒流程,熟悉这里的人员和账本,酿酒流程是固定的,秘方稍有差别,出来的成品便一家一个口味了。和主顾们的相遇全凭缘分,喝对了便是一辈子。日子很是舒服,只是有时听到下人们说起二郎夫妇的好,心下不快。

 

时间差不多了,容扬提出要包间林伯母和林吟,说的很随意,只是出于礼节性的拜会,二郎夫妇也看不出他有何想法,只能同意。

他们住得不远,隔着一条街,林吟受伤后林母提出要到外面住,理由是酒庄嘈杂,不适合女儿养病。二郎夫妇本来不同意,但这回林氏主意坚定,人前骂了二郎,吵闹起来,二人担心母亲说出些什么,怕坏了名声,只好同意了,就在庄子不远处的一条街上寻了房子。

 

这日一起来到院子,院子里寂静,只两个丫鬟在忙,王氏没有往屋里走,只停在院子里,招手叫一个丫鬟过来问话,“姑姐怎样了,好几日好些了没有?”一副担心状,丫鬟回说还是原来一样,王氏又笑着叙说了几句,便跟容扬道,“我不进去了,婆母见不得我,容妹妹自己去吧。”

 

容扬心下冷笑,回了一礼。道,“好,夫人且回去吧,今日要在这里多呆会儿,吃了饭才回。”说完吩咐了身旁青儿一些事,青儿自去了。王氏警觉,“姑娘来时没跟我说这些。”容扬笑了笑,“这么点子事,不值得一说。就是吃顿饭而已,我叫青儿去问问老夫人和林吟爱吃什么,出去买了食材做了,一起在这用了饭,饭桌上最是轻松,想说什么便说了,入股一事必得经过老夫人和林吟,我想探探他们的想法。”王氏“哦”了声,转身走了,心里始终警觉,回头望了好几眼。

 

容扬轻轻推开屋门,缓步到床边,见林母床边坐着,林吟闭目沉睡,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药味。容扬在旁边看了会儿,见林吟安然睡着,偶尔轻蹙眉头,微微张口吸气,想来便是血脉阻滞难受。林伯母床边守着,看到女儿神色不对,就伸手去轻揉女儿胸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的关系,见林吟几次蹙眉,容扬心里也是微微一刺。

 

床边坐了一阵,林母见容扬面有担心之色,欣慰说道,“那日你家见你,我心中惊喜,你与吟儿眉眼处竟有好几分像,真真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呀,如今的情况,也只有你能帮她了。”容扬点点头,回,“是,这是我分内事,”林母正面看向容扬,解释道,“大夫说了,久卧床于气血流通不利,必得经常给她按摩疏通血脉才行,每天如此。她刚受伤那会儿,总是睡着不醒,我真怕万一.....便时时守在身旁叫着,照料了这些时日,总算好些了,不过想要恢复,还需时日,你看她的头发,大夫说她气血太虚了,可得好好养着。”容扬伸前了腰,探头到林吟跟前,见她发根处隐隐有白发滋出。容扬劝道,“伯母宽心,会好起来。”林氏敛起愁容,挤出个微笑,道,“你来,我本该迎接照料你,只看着吟儿,没顾上给你添茶水,怠慢了,你坐会儿,我这就去吩咐人。”

 

容扬扯住她,笑说,“这样吧,我在这里照顾阿姐,伯母去看看厨房吧,我特意带了青儿来让那个她置办食材,就想和伯母阿姐一起吃个饭,说说话。伯母去厨房监督着,照料着口味甜咸,尤其是阿姐,病中有什么忌的,跟他们说,茶水也让丫鬟端来就行了。”林母笑回,“好。”又道,“庄子里住着还好吧,我本想着去见你,又想,已离了那院子,倒不方便回去了,总觉得进的不是自己家门,要看媳妇脸色。想来二郎媳妇会照顾好你的,也不用我费心,她惯会在人前做好。”说到媳妇王氏,林母语有怪怨,神色带怒。容扬皱眉,道,“伯母还真和吟姐姐是一个样子,她被欺负了就想着躲出来,躲出来便不敢认自己家了,倒不好意思回去了。天下有这个理吗,一块地方,谁在那站着占住了就是谁的?怪不得他们那样嚣张呢。”林氏自觉无能,羞惭低头。容扬并非想斥责长辈,只是心中旧情涌动,没有忍住,容家时见林氏,容扬就觉得她卑微得很,对儿子多有纵容,本就心下不悦,如今听她又给二郎让路,义愤涌起,不得不说。林母默了会儿,起身去了。

 

 

容扬趴在床边,依着林氏的办法,见阿姐蹙眉,就给她揉心口,她本是爱动的性子,如此安静的环境,很无聊,一会儿后就趴着睡着了。待醒来,见林吟微笑着看着她。她回以一笑,细看去,林吟表情似乎又有些难受。容扬直起身子,此时才发现,林吟手掌红红的,想起刚刚握住林吟的手,又不觉睡着,竟是枕在她胳膊上,手上睡了,忙去给她搓手搓胳膊,林吟睡到一半就按醒了,不忍打扰她睡眠便一直忍着。

 

容扬不好意思笑笑,道,“阿姐何时醒的,怎么不叫我?”细看林吟,见她容颜秀美,观之可亲。林吟笑道,“你是容扬,母亲跟我说过的。”容扬点点头。林吟痴声道。“真漂亮”。酒庄里寻常客人多,似容扬这般光华夺目的少见,她曾也多看过她几眼。

 

慢慢坐起,指了指水杯,容扬见状便去倒水,丫鬟已进来过,水壶中已蓄水,倒了水端了过来,容扬想她刚醒,身上无力,且胳膊手被自个儿按了许久,这会儿怕是麻劲还没过来,便端着喂到唇边,她以前照顾病了的二妹三弟,喂水喂饭是常事。林吟口拙,想到的事一时间说不出来,她要了水本来是要容扬喝的,想她睡醒必定口渴,此时才道,“你喝。”过往都是她照顾人,弟妹都是小孩子心性,哪里管她,此时她却做了被照顾的那个,眼前的是自己阿姐,虽病着却还是先照顾她,容扬心中暖暖,只觉多年遗憾似被补足,不觉红了眼睛。柔声劝道,“阿姐先喝,壶里多呢,一会儿我喝。”林吟依言喝了。等用饭还有阵子,二人床边坐着,拉着手缓缓说话。

 

容扬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打起来了呢?”林吟道,“那日我们是按时辰去的,那人却非说我去晚了,身旁小厮也说就是那个时间,先是为这件事争执,他们口气粗硬,说着话面目也凶恶起来,我不愿多争,他们说几时便几时吧,我赔礼就是。只要把账款结了就行了,反正以后也不见,可是他们不给,非要让我少钱,说如此才能抵了迟来的过失。我不同意,两方再次吵起来,便动了手。”林吟轻叹一声。

 

在容扬看来这事太简单了,生意,要加还价,也没什么,不明白林吟为何不少,便道,“少便少了,以后还有的生意做,买卖吗,便是这回让,下回抢,不必如此死板的。”容扬高声道,说到抢字,硬是带出一股土匪的气势来。林吟愣了下,笑了起来。起了兴致,笑回,“我竟是没想到这个说辞。若当时答应他们了,也许不必受这番苦,这说辞可以用来交代二郎的,我果然是个笨的。”

容扬忙道,“我这事后诸葛而已,阿姐的想法自有其道理。这件事看情况,若照我的脾气,也是不让的,好好说话怎么都行,越在我跟前凶狠,我越不让。阿姐当时不同意,只是因为担心交代不了二郎?”林吟回道,“是,二郎平日里总说我办不成事,又有那许多话,我不敢在他面前出错。这些钱是收到公中的,我又不拿,多与少我无所谓的,但若少了二郎会责备我。”容扬想想之前林母转述的那些难听话,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心智,林吟就像是惊弓之鸟,心中没有主意,没有对错,只有林二郎的命令了。”

 

又聊一会儿,林氏过来叫饭,林吟容扬携手出门,饭桌上,几人都很愉快,林吟伤已好了,行动自如,只是有些气虚,偶尔心悸,没有大碍。席上便动来动去,给容扬夹菜。容扬心下不好意思,一个好人倒要病人来照顾,看她开心又不忍打断,林氏看女儿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且想着大夫也常说动动好,便也没有阻拦。吃完饭,又聊一下午,到天色不早了,容扬起身告辞。林吟对身旁丫鬟道,“取我披风来,外面凉上了,给容妹妹穿。”想想,又道,“不要拿我穿过的,拿那件新的来。”丫鬟应声去了。容扬心里一阵暖,笑说道,“阿姐,以后试着参与酒庄里的事,你是主人,理应做主。不用怕二郎,有我给你撑腰,不止我,还有容敏,容斌,都是你的弟妹,等有空了,我带他们来见你,一起拜见姐姐。”林吟低了头,一会儿回道,“不必了,我给不了他们什么,白叫人家叫声姐姐。”容扬听她如此说,略想想,便明白,她是被林二郎诋毁过多,已失了自信了。丫鬟送来衣服,容扬举起,说道,“这是什么,这不就是你给我的吗?”穿起披风,道,“我不还你了,就当你送了我。”林吟点了点头。容扬轻叹一声,续道,“世上王侯将相有几人,哪能每家都培养出王候高官来,就算偶有机遇,也难免将来失了,这世间大多还就是普通人,日常生活里,身旁人说些好话,关心衣食冷暖,这已是圆满了。”容扬说这话有感慨侯府之意,也是她现在的真实想法。这些年她确实累了,想过没什么大成就只是平平常常的日子。这些话林吟倒是从来没有听过,多年来听二郎说的都是挣更多的钱,最好能入朝廷做大官,又听二郎每每说她无用,生活里多觉沮丧,听到这话,一时便痴了起来,细细思索。

 

容扬扭头对林母道,“伯母,以后多教着阿姐做事,将你那二郎放一边吧。”林氏道,“二郎是个能干的,我不靠他靠谁?”容扬质问,“眼前阿姐靠不得吗?”林氏看了眼女儿,放低声音,轻轻道,“吟儿自小怯懦,柜台上时遇到有些凶的客人,少给了她钱她都不敢支起声,闷声回去找我诉苦,我又有什么法子,做顿好吃的便哄好了。之后几天不来柜上,非得平复了心情才去。她迟迟未嫁,总说外面的人靠不得,要留在我身边,也是为此,我准了,虽说女儿未嫁是会被别人指点,但只要我儿愿意,我也不愿管旁人说什么。我一样也纵着她呀。可是我已年老,只是给她找个依靠。好在她天性仁厚,付出总有回报吧。我始终抱着一线希望,只要对二郎好,他会照顾她的,谁成想成了这个样子。”

 

林吟知母亲说的是对的,心下羞惭,面上挂不住,抬步便走,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距离刚好能听到他们说话,林吟其实也很苦恼,她也想听旁人意见,只是母亲每回都说不出什么,二郎则一味责备,她就只好逃避了。如今容扬在,所说皆有道理,刚刚那几句话就听得她心头大震,此时便想听听容扬说什么。

 

容扬提高声音,笑说道,“伯母既知阿姐这样不妥,为何不去教她?”林氏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想,又道,“再说,我也没有教过二郎呀,那些机变处事的法子都是他自己想的。”容扬摇了摇头,“所以伯母便觉得二郎聪明,阿姐愚笨,也看不起她了。”容母忙道,“哪有,我怎会瞧不起自己女儿。”容扬冷声道,“还是不一样,我听之前你说,每次阿姐二郎有争执,你总不问是非,劝阿姐忍让。久了,二郎不知错,阿姐亦不知对,这么个教法,她自然是越来越愚。”想了想,续道,“事情的根本不在怯懦,在于有没有想办法,若有个五尺大汉站我跟前凶我,我也怕。假如我吃了亏,我要想,记着他容貌,下次他再来,我得让身旁高大些的伙计出面制他,同类情况也是这样,总之要寻找助力,而不是说林吟一句怯懦就完了,我觉得呀,是你把她说成了这个样子。”林氏低头思考,容扬笑了笑道,“伯母慢慢想,我要走了。”林吟一旁听得心头热流涌动,几乎要哭出来。抹了抹泪,踱步过来攀住容扬,送她出门,一路思索。容扬见她如此,心道,“阿姐是个聪明的,过往如此,只因为无人教授而已,她先学的是忍让,后来沉迷圣贤书,书中也只有修身养性,离世道远了。”容扬突然想起父亲来,这个阿姐跟父亲倒是一个样子,想着当年母亲之所以要陪着父亲四处走,也是怕他想不开,苦笑了笑。

 

至门口,林吟不舍,又送出巷子,还是不舍,一直到大街上,听得人声嘈杂,匆忙来回之人有面目不善者往这边看,林吟心中不适,这才道,“我要回了,妹妹自去吧。”容扬点点头,款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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