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转生变成史莱姆这档事后传 番外：涌潮悲歌（5）
利姆露四处打量着宫殿里的装扮，觉得新奇和怪异，按理说海底世界的王国是宛如童话一般美丽的存在，但事实是这些东西与他的审美并不相符，所以不能对他产生吸引力。这里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可以行动的，因为水深只及小腿。
在他的身后，部下们走来走去。这里是刚才正在举办宴席的宫室，有许多菲利普的臣子在载歌载舞、酒色淫靡，而魔国联邦征服者们的突然到来，几乎是在呼吸间便将他们全部控制，五花大绑，堵住嘴巴。
迪亚波罗端来一杯烈性白兰地，利姆露欣然接受，喝了一口。塞拉在身后轻声说：“是现在开始吗？”
利姆露说：“不急，时间还没到，加冕要择吉日，杀戮也要选良时。”
“我把人带来了。”这时泰斯塔罗莎回来了，她一手提着昏迷不醒的菲利普，把这个高大的男人鱼、所谓的新国王随意地扔在地上。
利姆露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嗤笑道：“原来这就是人鱼王国的菲利普殿下啊，昏得像死了一样。”他挥挥手，部下心领神会地把菲利普也五花大绑，施展弱化其四肢肌肉的魔法，让他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真的不可能放过他吗？”塞拉平平淡淡地问。
“不可能。”利姆露说。的确不可能，这是利姆露带了些私人想法在里面的决定，他不会让一个侮辱了他和魔国联邦的人存在。允许这种人活着，利姆露的威严往哪里摆？被利姆露宣判死刑的人没有活路，但在死之前，菲利普在某方面还有利用价值。
“人都到齐了吗？”利姆露对部下们询问。
“齐了。”迪亚波罗说。
环顾四周，人鱼王国里支持塞拉的派别、与菲利普同流合污的反贼们、来自魔国联邦的征服者、以及联合国中数个国家的外交武官，上百人齐聚在这海底的宫殿，有的人站立、有的人跪地。
面对着浩荡的人群，利姆露拿出了他大陆之王的气势，高声宣言：“今天，我们齐聚在此，即将见证一位新女王的登基，和一个新王朝的诞生！”
与此同时，多方势力集体行动，海洋之下暗流涌动。（接下来是多个视角）
虎鲸帝国的军队已经潜伏在边界线，正对着虎鲨王国。
在紫苑和同盟势力的控制下，人鱼王国的部队也进入了作战前线。
黑色军团潜行在人鱼王国的各处，已成箭在弦上的紧绷之势。
利姆露带领众人移步，来到了宫殿中最富丽堂皇的地方——王座之前。海底几乎没有太阳光线，全靠建筑使用的特殊矿石来发出淡蓝光，但利姆露不喜欢这种颜色的光，认为它不符合即将发生的仪式的氛围，于是利姆露贴着墙壁施展了一道外表不规则的可以反光的结界，将蓝光全部阻挡。又变出了十几枚能散发淡淡的昏黄色光线的光团，将它们布置在宫室内四处，这使得室内不亮也不完全暗，气氛开始变得神秘、庄严、典雅。
王座完全露出水面，利姆露一步一步走到珊瑚雕刻的王座之前，到了这里就已经不会涉水了，迪亚波罗手捧着几件华贵的宝物跟在后面。泰斯塔罗莎组织各国的外交武官整齐地排队站好，反贼们被押到通向王座的路的两旁，排排跪好，头埋在水里正好额头磕到地板。
利姆露回过身，对着台下安静的所有人，点头示意，
下一刻，除了菲利普还趴在台上昏迷，所有反贼的头颅都被同时斩落，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一路的海水。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理素质都十分强悍，即使见到死尸也无所畏惧。这是因为魔国联邦特意只邀请心理素质强的人。
刀落头掉的同时，魔国联邦方的军乐队那里，一段以管风琴开头的圣乐渐渐响起，刚开始还是令人舒缓的节奏。
在利姆露的注视下，盛装打扮的塞拉机械性地徐徐前行，踏过鲜血淋漓的道路，血腥味和血迹沾染到了她的身上，两侧都是尸体，她却目不斜视，眼里只有王座。
这是一场非凡的仪式，既是血的洗礼，也是王的登基。
同时，在远方，虎鲸大军和人鱼族的部队开始进攻，虎鲨王国突然遭到两面夹击，一场新的腥风血雨被掀起。虎鲸的攻势极猛，杀得虎鲨节节后退。最令虎鲨想不到的是来自人鱼王国的攻击，他们原本想的是既然已经结盟了那就没必要过分地防范对方了，结果却突然被狠狠地背刺。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支进攻的部队不是人鱼王国的菲利普麾下的正规军，而是秘密支持塞拉的那几派势力的私兵，目前在紫苑的带领下对虎鲨发起猛攻，势必夺回先前失去的领海，并且还要与虎鲸一起瓜分掉整个虎鲨王国。虎鲸需要更多的生存空间，人鱼需要夺回失地，魔国联邦需要海洋世界的稳定尤其是人鱼王国的稳定，三方的共同利益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并发动战争。
宫室之外，血雨腥风。宫室之内，宁静庄严，简直神圣而不可侵犯。塞拉端坐在王座上，没有陷入与曾经坐在这里的母亲有关的回忆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利姆露。
这时，利姆露一脚踹醒了菲利普，与他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帮助他搞清楚当前的情况。利姆露很亲切的样子，甚至礼貌地蹲下来，头稍稍低了一些，眯眼笑着说：“等会就是你死到临头的时候了呀，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虽然我不一定会听。”
菲利普没有回答，甚至朝利姆露吐口水。
他的口水当然不可能吐到利姆露的脸上，利姆露身边的结界会为他阻挡一切。利姆露也没有生气，但菲利普的这个无礼举动极大激怒了迪亚波罗，任谁都看的出来，迪亚波罗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碎尸万段。
利姆露还是笑，仿佛那笑容是天生就长在他脸上的，“既然你不说，我就当你没有遗言了。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回答呢？”
菲利普还是不打算回答他，但这次他才刚准备吐口水，唾液还没来得及含一口，利姆露的刀就塞进他嘴里了，冰冷的刀锋贴在舌头上，刀尖直指咽喉，生命的威胁近在眼前。做出这些的利姆露本人是最淡定从容的，既不暴躁也不放狠话，这才是他如今的作风，冷静的愤怒，优雅的暴力。
“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利姆露收回小刀，他压低声音问：“先前，你的确按照我的要求把女王的尸体交给了我们，但有些事情我现在想知道，女王的全副内脏，哪里去了？”
“被我煮成一道菜，喂给那个死胖子了。”菲利普表情平淡得堪称可怕，仿佛他煮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利姆露也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他问：“给你的哥哥吃了？”
“对，那个胖子也死了！”菲利普突然咆哮。
利姆露一刀捅进了他的咽喉，小刀没入嘴里堵住了菲利普想要继续发出的声音，利姆露十分享受安静，实在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大喊大叫，无论任何人。他说：“你的母亲，我不知道她对你是犯下了什么罪才让你这样残忍地报复她。至于你的哥哥，是个弱智，理应对你没有威胁，可你也杀了他。还有你的妹妹塞拉，她现在就坐在那里，你看见了吗？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眼神如此冷漠吗？她知道你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作为兄长，夺权后对待一个仰慕你多年的亲妹妹的做法，居然是派了一群畜生去轮奸她，还用酷刑对待她，抽她的肉扒她的皮，明明她从未有过与你作对的行为，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你毫不在意亲情。是我带她回来的，因为不可能把国家交到你的手里，在你手里，人鱼王国必将灭亡。”利姆露摇了摇头，“残害家人，作为一个男人实在不像话。菲利普，你让我感到恶心。”
利姆露取出小刀，刀锋一脱离嘴巴，菲利普就开口说：“亲情，那是什么？真是好笑哈哈哈——呕……”菲利普的话被打断，因为利姆露用尼龙绳捆住了他的脖子。
叹息一声，利姆露说：“倒也是，海底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能有多少温情呢？”
大海的表面，美丽而壮观，而大海之下，是一个黑暗的世界。这不是一句假话，而是真实的描述。科学研究显示，阳光能穿透海水的最大深度是1000米，在这之下，是一个黑暗得如同外太空的世界，在这里，生物互相捕食，同族也互相残杀。黑暗、寒冷、寂静、空旷……这里永远都是这样，每一个生物既是猎人也是猎物，食物链很广泛也很遥远，因为海洋太辽阔。任何一个黑暗的视角里都有可能藏着敌人或者食物，能不能发现对方或躲避对方则凭各自本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被所有生物奉为铁律，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生存，极其凶狠地猎杀，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而菲利普，是在黑暗海洋中征战多年的人鱼，他能有怎样的思想和道德，还需要考虑太多吗？
对待没有温情的人，也不需要温情。
“恶人自有天收，如果上帝死了，收不了你，那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你这样的人呐，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我只能这样说。至于你会怎么死，我想不一定要我来考虑，你肉体死亡是肯定的，灵魂的话，我手下有几个恶魔，她们对折磨灵魂小有造诣，可以把你的灵魂交给她们中的随便一个，反正在我看来你怎么个死法不重要，但绝不能死的太舒服。”
利姆露一只手刺进菲利普的胸口，“现在，你的心脏被征用了，它将成为新女王登基的祭品，这是你此生做出的最大的贡献。”他从里面抓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还在跳动的心脏，菲利普倒地身亡。利姆露眼神示意了一下，泰斯塔罗莎心领神会，前来收取菲利普的灵魂，接下来他在泰斯塔罗莎手里会极致痛苦多少年，利姆露已经不关心了。
他当着人鱼的面杀死了他们的王，当着外交武官们的面杀死了一个种族的首领，当着塞拉的面杀死了她的哥哥，利姆露还宣称这个人的死亡比他一生做的贡献还要大，何等冷酷无情。
利姆露变出了三个黄金铸造的高脚杯，把心脏一捏挤压出鲜血来，倒满了三个杯子，捏皱的心脏则摆放在迪亚波罗的托盘那里。
“第一杯，向继承者献礼！”利姆露高声宣言，接着他小声说：“来，喝下去。”利姆露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塞拉，让她喝下这杯来自哥哥心脏的鲜血。这也是一种仪式，旧王毁灭，新王诞生，新王踩在旧王的尸骨登上王座，寓意着生命流转、权力更迭，是一种残忍又血腥的仪式。
塞拉接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她淡定地、一口一口地喝，直到杯空血见底。饮下鲜血的她，嘴唇上也沾染了血腥，猩红的嘴唇有种异样、邪魅的妖艳之美。
在旁观者看来，这个家庭真的太悲惨了。次子几乎杀光了亲人，折磨死母亲和哥哥，差点还弄死了妹妹，而现在，妹妹带着千军万马重回家园，在她登基的典礼上，亲眼目睹哥哥的死，不加阻拦，亲口喝下哥哥的血，毫无抗拒。
“第二杯，向海洋献礼！”利姆露又拿起一杯，将其倾洒到水上，呈一条直线，鲜血在水中渐渐晕染开来。
那么，第三杯该向谁献礼呢？这个答案要由塞拉揭晓，她主动站了起来，手捧盛满鲜血的黄金高脚杯，朝利姆露一拜。
“第三杯，向神明献礼！”
利姆露欣然接受，一口将其喝光。这个行为意味着，利姆露身为嗜血的魔王但是自认神明，正如他所说，如果上帝死了，那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
利姆露轻声说：“请坐下，我的公主。”其实利姆露看得出来，塞拉没有太大的反应是因为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她没有忘却悲伤，也没有释怀痛苦，只是，绝望了、心死了，基本失去思考能力，需要利姆露推她一下她才动一下。这样的情况他可以理解，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突然遭受巨大的打击当然会死气沉沉，不是谁都能在被背叛、被轮奸、被折磨后还能笑的出来的，悲剧对人心的异化总是令人担忧，几乎没人知道一个突遭巨大变故的人会想干嘛，可能会发疯，可能会寻死，也可能是其他。
仪式可以正式开始了。
奏乐声逐渐高亢，庄严肃穆，更多的管弦乐器加入进来，多层次的音调、音色组成浩大雄奇的圣乐。当音乐进入舒缓低沉的部分时，利姆露与塞拉开始了加冕典礼的必经的对话。
利姆露：“你是否愿意庄严承诺，宣誓统治人鱼王国及你属地的人民，管理他们的土地，并在统治中尊重他们的法律与习俗？”
塞拉：“我愿庄严承诺。”
同时，远方的战场上已是血染红了大片的海洋，虎鲸与虎鲨对冲搏杀，人鱼背刺虎鲨，黑暗的海洋里犹如无底深渊，哀嚎声很难传出来，似乎那是发生在地狱的战争，魔鬼们互相撕咬，发出可怕的声音。
利姆露：“你是否愿意怀着仁慈之心，尽己所能，把法律和正义事业交由法官手里？”
塞拉：“我愿意。”
同时，黑色军团发动了对人鱼王国的大清洗，无限制屠杀，把属于菲利普势力的几乎所有人鱼斩尽杀绝，尤其是军队，因为菲利普以前长期在军队扎根，所以利姆露决定把这些军队如同裁剪枯枝败叶般去除。由于大清洗是短期内的速决战，这就意味着会有很多人是被误杀和冤杀，甚至可能会严重动摇人鱼王国的社会基础，但他们还是做了，做的干脆利落，做的毫不留情。这是利姆露下的命令，而塞拉得知后并不阻拦。仁慈、法律、正义，那些东西在这里真的重要吗？
利姆露：“你是否愿意承认魔国联邦的特殊地位，并在将来任何可能的情况下，接受魔国联邦的建议？”
塞拉：“我愿意。”
同时，紫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挥舞大刀砍断了一条又一条虎鲨，还在周围环境卷起了水流的漩涡。但她杀死的不光是敌人，还有很多是人鱼，因为她有一个身份——督战员，有权立刻处死任何临阵脱逃的人鱼。果然私兵的意志不够坚定，逃跑者众多，这让紫苑陷入了同时屠杀两边的尴尬局面，至于战线更几乎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顶，一人战一军，还偏偏仅凭她就撑住了，一看到那些不是逃跑就是傻愣着不动的所谓友军，身为督战员又向来脾气不好的紫苑差点气得要大开杀戒，两边都全部杀光。最后她没有这样做，而是把怒火倾泄在了敌人那边，这一刻起，斗神王紫苑决心全力以赴，即使这里是海洋深处，她属于是在对方的主场战斗，但作为觉醒魔王还持有究极能力的她，在虎鲨族看来也是死神一般恐怖的存在。
利姆露：“你是否愿意承认魔王利姆露·特恩佩斯特成为你终身的教父，并在往后的人生中接受我的教诲和引导？”
塞拉：“我愿意。”
同时，王宫之外也是血雨腥风，在这座海底城市，乌尔缇玛和她的部下正在搜捕菲利普的所有家属和部下，一经发现，不论男女老幼，立刻消灭，对大恶者则处以株连数族。
利姆露为塞拉带上黄金的皇冠：“我，利姆露·特恩佩斯特，以神明、魔王、教父之名，为你加冕成王。”
今晚，会有很多或有罪或无辜的生命逝去，这是利姆露为塞拉扫清一切障碍，把权柄上的尖刺以血腥手段拔除后交付与她。这也是魔王为新王的诞生进行血的洗礼，以鲜血沾染她的身躯，让她饮下冷酷的兄长的血，让那残忍之人的血液进入她的胃，那里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在那加冕戴冠的时刻，乐队开始齐声歌唱祝福女王的登基，圣乐奏响最高潮，杀戮也在此刻达到最恐怖。
虎鲨王国境内的正中心位置，天地色变，大海以顺时针方向超高速旋转并向下凹陷，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飓风也与海水同向旋转，高处的厚实积雨云层受到牵引也开始呈顺时针转动，很快就形成风眼，宛如是行星的瞳孔，得以窥见了黑夜。
可突然间，黑夜被照亮得犹如白昼，一个太阳般明亮的物体从风眼降临。强光刺穿夜幕，厚实的云层被染成了金红色的倒悬的大海，光波层层叠叠，然后，巨大的冲击力驱散了云层，一束光柱从天而降。
那是一柄星体般巨大的通天巨剑，剑身缠绕着流云火焰，其威势无与伦比、无边浩瀚、无可阻拦，锋锐的剑尖直指大海。时隔13年，审判之剑重临世界！
战争结束了，海洋世界的动乱也结束了，虎鲨王国被瓜分，人鱼王国不仅收复失地还开疆拓土。在魔国联邦的扶持下，塞拉成为了新的人鱼女王，而做完了这些事情的利姆露也回到了魔国联邦。
对于这一系列的事情，所有的战争和悲剧，利姆露都不打算太在意，这短短十几天的经历只是他漫长岁月里的一段极短的记忆，他还有很长的人生，可能几千万年，可能几亿年甚至几百亿年。时光总能磨灭一切，如果在一亿年里面，前面的一千万年会诞生文明，后面的九千万年足以抹消这个文明存在的痕迹，而利姆露的寿命是极可能是会超过文明的，与之相比，区区十几天并不值得留念，这是长生者该有的觉悟。
利姆露是个很复杂的存在，他是长生者，也是权力者，同时无比强大，这些都使得他的内心被异化成了非人，我们已经无从知晓他是否还留有人的感情和所有其他的美德，就算有，也不知道他的行为是真善还是伪善。
如果在很久很久的将来，魔国联邦灭亡了，他的部下们都逝去了，只有他还活着，那他会悲伤吗？
20年前，这个答案是肯定会。
可现在，答案无人能确定。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也许，是他的心里……藏着一个魔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