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三幕：月下庭

周一的早风吹过枝丫上的嫩苗，让它们变得更加翠绿了。湖面上歇息的鸭子们被风吹开了眼角，懒散地蹬蹬脚蹼，掀起阵阵涟漪。

林老师走进实验室，发现了正在给一块半透明布料做测试的牧笛组三人“小家伙们，上周过得怎样？”林老师饶有兴趣地问道。

“林老师早。”三人转过身向林老师道。

林老师凑近一看，伸手摸摸这半透明的布料，在手里品味了一下，笑道：“原来如此。”

“说说吧，这东西有什么性质。”林老师悄悄在三人耳旁说道。

“隐形斗篷。”迪赛尔随口说道。林老师是从SIN公司转来的支教，与赫文斯图没有直接利益关系，自然不会过问迪赛尔出校的事。

“你们现在，对‘复原’掌握到什么程度了？”林老师一边帮他们调试机器一边询问道。

暮落霞把红外线摄像头搬来，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大抵是了解了，但是还是有些地方不太理解。”

“说说是哪里。”

红外线成像下，披着隐形斗篷的迪赛尔仍然不见踪影。

“为什么要创造这种根本没什么用的技术呢？除了修复古物时还有点作用，但现在还有谁会大费周章去用这样一个高成本低效用的技术呢？”

暮殷灵将数据递给迪赛尔。

“谁知道呢，也许创造它的人根本没想那么多吧？”

暮落霞打开紫外线灯，照向迪赛尔，但在屏幕上，迪赛尔的身影还是没有被捕捉到。

“试试古代雷达吧。”林老师看着天衣无缝的隐形斗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实验室没有这么古代的东西，但基本原理就摆在在场众人的脑中。没花多少时间，迪赛尔就完成了超声波发射器，而暮殷灵完成了超声波接收器。

理论上，隐形斗篷的结构可以吸收雷达发出的超声波，但经过反复的实验后，发现在现有的各种屏蔽功能的影响下，隐形斗篷在雷达下暴露无疑。

四人找到了隐形斗篷除人眼之外的第二弱点。

“真没想到，我们的杰作在古人笨拙的耳朵面前什么都不是......”暮落霞失落地说道，“抱歉小迪，送你的礼物并不完美。”

暮殷灵看起来却比暮落霞更加失落，她整个人蹲坐在地上：“如果再加上雷达屏蔽功能，又会影响其他功能的正常运行......”她肯定是想把完美的生日礼物送给迪赛尔的，但是失败了。

迪赛尔拍拍暮落霞的肩膀，轻轻笑道：“至少它能屏蔽引力波探测器。”

林老师看着失落的三人，心里闪过一丝对过去时光怀念。心一软，就草率做了个决定。“看来你们已经有坏消息了，那我公布个好消息吧。先去我办公室一趟，这里不适合说话。”

 

林老师的办公室由校方提供，由复古风格装修，区别于其他办公室的清新味道，林老师的房间里总是有一阵熏香，也没有把各种各样的投影屏被贴满墙壁。林老师把他的办公桌摆在了正对门的窗前，透过早晨的朦胧阳光，把他工作的影子印在铺上深灰地毯的木地板上，让整个房间的色调偏暖。

办公室里细小的灰尘都像雪花一样在丁达尔状态的空气中飘着。迪赛尔一走进办公室，一股干暖的感觉就传遍全身。

其实每间办公室里都配备了纳米虫，可以加湿和清理房间，只是打开的话纳米虫会腐蚀房间里的原木桌椅，爱清静的林老师也不会想到哪里都听到实验室里的那种噪音。

林老师招呼牧笛组的三人坐在办公桌前的几张小沙发上，然后坐在办公椅上，从抽屉里翻出一封信件，摆在三人面前的桌上。

“这是......”迪赛尔觉得这封信有点眼熟。

“这是我那边的研究员们发来的邮件，本来藏在校门口的自动贩卖机里，还以为没人会胆大到去买那里的东西呢。”林老师倒了几杯茶，先拿起一杯抿了一下，然后把另外三倍递给三人。

迪赛尔尴尬地笑道：“对不起林老师......”

“没事，本来就是要拉你们去的。但乱动情报不明的信件是很危险的哦。”林老师摆摆手笑道，然后凑近迪赛尔，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样，这里的加密信破译出来了吗？她们还专门给你做了提示哦。”

迪赛尔摇摇头：“时间太紧了，只来得及看加密信和两张密码表中的一张，解不出来。”

林老师笑了几声，然后把摆在桌上的信件拆开，三张信纸摆在迪赛尔面前：“现在试试。”

“那我试试......”迪赛尔小声说道，然后看看一旁的暮落霞和暮殷灵，意思是：如果我不行了，帮帮我。

暮落霞比了个“OK”的手势，暮殷灵以微笑回应。

信纸和一张密码表他看过了，迪赛尔看向了桌上的第二张密码表，如果说有密码表的加密信是“无效加密”，那两张密码表的含义就很明显了。

信息在对不上的那张密码表上。

可那张密码表里记录的不是信纸上的点阵图，而是各种乱码对应的字符，有的还有好几个翻译，就像一张小众文字的翻译表。

这......

迪赛尔在脑海中找不到这样用乱码构成的文字，而这种文字又无法在这封信上找到，他顿时陷入了迷茫，他有一个猜想，但他不敢赌。

他向暮家兄妹求救，后者都摇摇头。

见无法求助，迪赛尔决定赌一把。他唤出一个程序，把信纸放进去，按信纸上的信息，信上说的下一次新月是4月12号，也就是两天之后。取两个数的各种组合得出的数字为进行这个程序的次数。

在运行到第48次，也就是两个数的积的次数时，纸上的点阵图变成了有序的乱码，刚好可以与第二张密码表对上。

“尊敬的L先生......”

迪赛尔停止了翻译，他抬眼看着林老师的眼睛，眼神里在说：“我破译出来了。”

他把破译的结果投影在实木桌上。

暮落霞凑上来，看看迪赛尔的破译成果；暮殷灵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迪赛尔没有理会那么多，向林老师问道：“我的方法对吗？”

林老师微笑着点点头。

“好了，”林老师拍拍手掌，让三人的注意都落到自己身上，“该宣布那个好消息了。”

林老师指指迪赛尔手上的信封：“我有个研究所，那里的小家伙给我寄了封信邀请我们去参观她们的研究。就在明天早上，你们有兴趣吗？”

“真的可以吗？”暮殷灵询问道，她担心赫文斯图学院会给他们安排别的事情。

“不用担心，老师帮你们打好招呼就是。”

“就是就是，大不了就当逃课咯。”迪赛尔笑道，说完就被林老师一记手刀敲在头上

“不要老是逃课哦。”

“啊，知道了。疼！”迪赛尔双手抱头。

正在研究迪赛尔刚破译出来信件的暮落霞轻声笑起来，一直看着迪赛尔的暮殷灵继续微笑着看着他。

“这可是不常见的长见识的机会哦，要去吗？”林老师双眼微眯，摆出完美的微笑，对牧笛组的三人发出邀请。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完后最后全都点点头。

暮落霞举起左手，提出第一个问题：

“林老师，那间研究所是研究什么的？”

林老师把食指搭在嘴唇上，神秘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这里不方便说哦。”

“我们一共离开多久？”

“两天左右，可能更少。”

“大概在哪？”

“新欧。”

“新欧？”三人同时诧异地说道，他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旧欧在第一次威慑失败时就被造山武器“海格力斯”和“愚公”摧毁了七八成，在第二次威慑失败时更是被各种如今仍然未公开的技术武器蹂躏。不管是“三角”公司联盟还是联合会都向公众宣称旧欧已完全毁灭，也不会有所谓“新欧”出现。那块大陆的一角完全沉没在汪洋中，就像千年前的亚特兰蒂斯一样，留存于世的仅有一星半点的神话传说。

传说旧欧的古老联盟在第一次威慑失败后致力于完成一项究极神话，试图赶超其他拥有神话的超级势力，最后却消失在了电光的闪烁和空间的碎裂中。现在那片海洋仍然有很多古怪的传说：比如古时代的人类突然出现在海岸上，误入该区域的船只经过几十年后重新出现等等。

“那真的是现实存在的地方吗？”暮落霞轻轻地问道，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提出这个问题。

林老师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总之，今天下午在校园里一个能停飞机又没什么人的空地见。”林老师留下这句话后就潇洒离去。

看着林老师离开的背影，三小只低声讨论道：“林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林老师个人在赫文斯图能的查到的资料很少，就算迪赛尔能骇入资料库中，他们能掌握的信息也很少。

牧笛组动用三人全部实力，也只能查到林老师隶属于SIN公司，职权大概在高级管理员到经理之间。

而林老师在来到赫文斯图的时候宣称的“调来”也是他自己向赫文斯图校方要求的。

赫文斯图从来没有向三大公司中的任何一家靠拢过，就连联合会的面子都很少给，竟然会同意来自SIN公司的林老师的要求？

还有就是，SIN公司的人为何不惜打破三大公司和联合会形成的国际联盟制约，也要把林老师送进赫文斯图，当牧笛组的导师？

三人的天赋和努力虽然是世间少有，但也远远不能让SIN公司做出如此草率的举动。

所以，

要么SIN公司有其他目的，要么是林老师的一意孤行。

虽然SIN公司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没少做过以利益出发的缺德事，但在事后算账时他们不会否认他们的所作所为。总体而言，对清醒的人来说，SIN公司的名头要比另外两家公司要好。

而赫文斯图虽然身为第一学府，但坐落之处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连用亚空间运动绕开的必要也没有。身为第一学府的资本也远远不如三大公司，甚至连周边的小国都不如。SIN公司没有必要对他们用计谋。

所以牧笛组的三人一致认为，林老师成为他们导师的原因在他自己身上。

 

极光城（COS公司）：

讯使整理整理自己的白西装，拍拍公文包上落下的冰霜，看向窗外的城市。

一座城市建立在离南纬0°附近的厚重冰盖上，犹如一根长钉扎人坚硬的岩石里。极光城的垂直占地远远大于其平行占地，整个城市都嵌在这座古大陆的冰盖中，30%的部分甚至延伸到了大陆的骨架里。

迅使现在身处冰盖上层的空间里，听着窗外狂风在呼啸中激烈地拍打窗户的声音，就着春天的第一片雪花喝下了一小杯清酒。

南极大陆曾经融化过，在古代战争的疯狂产生的余波下露出了它本来的大陆原貌。

和科学家和地理学家们的猜想差不多，南极的冰盖下藏着和其他大陆古代底层差不多的岩石和古生物化石。但他们早就被战争前的污染下被腐蚀殆尽了，人类能知晓一切纯粹是应为他们的技术能在痕迹被破坏的情况下探测其构成。

本来人们以为南极在被融化后会成为比战争区域稍微宜居一点的“新大陆”，但人们猜错了。

被封印在冰层里的古老病毒早就和污染物一起协同进化成更加致命的毒物，踏上南极的科考员们全部都失望地返回战争区中，向世人宣布这一扫兴的消息。

好在COS公司创立不久后就占领了南极，在他们数十年的努力下，南极的冰盖重新复原了回来，而在冰盖下的世界也被他们全部改善为宜居区域。

被赋予“尖之塔”之称的极光城被联合会与其他超级一线城市被评为“地球之柱”。

“叮铃铃”

回想着这座大陆的历史，清脆的铃声从门外响起。

没有等讯使回复，一位白发的老人直接推门而入。

来者一进门，就让房内的色调变冷了几分。

来者名为雷蒙·阿尔加利亚，是COS公司目前的总裁，不久后就即将告老，但他却很健壮高大，进门时还稍微低了低头。他身穿紧实的黑色皮衣，将肌肉隆起的轮廓暴露无遗，若忽略他沧桑的白发和泛黄的皮肤，雷蒙看起来像是艺术作品中的“暴君”。相比之下，讯使一米八的身高到显得娇小。

“TAN的迅使大不辞路途遥远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雷蒙用一种不客气中强行带礼貌的语气寒暄道，全程用他的双眼冷冷地盯着讯使，像一只在进攻前紧盯着猎物的眼镜蛇，不时从眼眸处闪过一抹寒光。

“晚辈哪里受得起前辈如此客气，既然您如此直接了当，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讯使站起身来故意也用了一种客气中带不客气的语气对雷蒙寒暄道。

雷蒙走到桌前，一把拉出桌前的木椅，坐了下去。看见雷蒙坐了之后，讯使才重新坐下。

“秦黎先生想和您，和COS公司谈谈。”讯使上来就搬出TAN的总裁，表示自己是代表他说话。

雷蒙自然知道讯使想把他们的地位拉平再谈，若真是那样，COS的主场优势也会不复存在。雷蒙不会给他那个机会。

“既然不是他亲自来谈，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雷蒙甩出这一句话，目的是让讯使认清自己的地位，好掌握话语的主导权。

谈话刚开始，不等火药味蓄满，二人的气氛就擦出了火花和闪电。

TAN那边自然想到了这一招，也相应地给予了讯使应对手段。只见讯使微笑着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封纸质信件，摆在雷蒙面前，这时茶水才刚刚送到。

“秦先生吩咐过，这件事不能他亲自来，不然惊动联合会那边就不好了。”讯使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同时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这句话说到雷蒙心坎里去了，三大公司的总裁虽然互相提防，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联合会。

联合会作为第二次威慑失败后建立的国际联合组织，他们在继承前国际联合组织的基础上吸收了四次世界级混乱的经验教训，建立了一个前所未有强而有力的国际联合政府。他们以世界第一的实力制约着三大公司，并扶持着其他小国，以各种手段维护着世界的相对稳定格局。

本来三大公司有四个。COT公司被联合会打压殆尽，其势力和产业明面上被三大公司瓜分，事实上受联合会掌握，以牵制三大公司。

“那，”雷蒙故意停顿了一下，“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宜要TAN和COS商议。”他拿起面前的信封，完全放弃了好不容易摆起来架子，耐心地把封口慢慢撕开。

“既然先生愿意倾听，我自当全数告知。”

......

“和探子们调查到的内容一致吗？”雷蒙翘起二郎腿，靠坐在原来的椅子上，呼吸中带着寒气，让空气中蒙上一层薄雾。

此时他与讯使的谈话已经结束，讯使就回到TAN使馆安排的住所，而雷蒙迟迟不肯挪动他冰山一般的身躯。

（说来可笑，原来“冰山”一词是用来形容冷漠的女人的，但以它的寒冷和重量却足以形容这个冷冷的男人。）

雷蒙年轻时被称为“冰山总裁”，这倒不是什么美称，只是和他打交道多了，自然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就像海洋里的冰山一样见深藏不露，寒冷而不易亲近，但不管你是什么巨轮，一次碰撞就能让你沉船。

整个COS公司，在他的带领下也像寒流中的冰山，不时撞沉一些没有防备的小轮，然后将它们吸收为自己的养料，让它看起来像一艘远行的死亡战舰。

雷蒙沉思着，然后吩咐一下后把接待所其他人全部清走“如果只是那样还好，但......”

思考中的雷蒙不时皱皱眉头。

他已经有点厌倦这个身份了。他看看眼前两杯空空的茶杯，若有所思，然后抓起讯使送来的信件，在手中烧成了灰烬。

外头的风雪难得消停了，透过厚厚的恒温玻璃，可以看到天边的鱼肚白。那一条条连接到极光城的光路正是悬浮列车通道。

像太阳在这片冰原撒出的种子。

 

 

赫文斯图综合学院：

暮家兄妹很早就到了这片没什么人的体育场，这时太阳才刚刚天空的西南角。

暮落霞脱去了校服，穿着更显休闲的卫衣，只是手臂和衣角部分还保留着校服的电脑装置，而暮殷灵却是全部换上了自己定制的复古风学生装，洁白的衬衫搭配深蓝的短裙，电脑设备全由小手中攥着的掌机代劳，如此暴露的设计不适合再增加设备，故不太符合“实用审美”。

但谁管他呢，好不容易不用再穿宽松的校服了，穿穿喜欢的衣服就行。

而且这件衣服可是被迪赛尔夸赞过的！

虽然他的意思大部分是表达对这种勇敢的赞扬，没有特意称赞衣服本身的设计。

他们本来可以更早的，但还是等到暮殷灵准备好后才动身。至于迪赛尔，那家伙说还有点小事，就叫他们先去了。

看着仍然穿着校服从实验楼吃力走来的迪赛尔，暮落霞差点笑出声来。

只见迪赛尔背着比自己体积都大的金属箱子，一步一步地从台阶下走上来，他的腿虽然吃力，但都能迅速找到落脚点，又能快速站稳，让他的姿势看起来有些诡异。

暮殷灵小跑下去，观察着这个不对劲的“迪赛尔”。

在她靠近“迪赛尔”三米处，“他”停下了，之后就一动不动。

不管暮殷灵怎么招呼，“他”始终一动不动。她把头探向“迪赛尔”，看看“他”的状态，眼前的一幕让她直冒冷汗。

那张脸毫无疑问就是他，但总感觉缺了什么东西，让暮殷灵下意识想要远离。

“嘿，我在这呢！”台阶下，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暮殷灵扭头看向台阶下，迪赛尔正慢慢走上来。

“不好！”看着暮殷灵苍白的俏脸和头上豆大的汗珠，再看看台阶上的“迪赛尔”，他知道自己大概又犯错了。

迪赛尔赶忙从裤袋中取出遥控器，点按了几下，台阶上的“迪赛尔”一个箭步冲上台阶，把金属箱轻轻防在地上，然后就走下台阶。

但在经过暮殷灵身旁的时候，“迪赛尔”又停止不动了，像突然卡死的程序。

迪赛尔早就来到暮殷灵身边，一把扛起快要跌落下台阶的“迪赛尔”，把它搬到台阶下后，它自顾自地走掉了。

“对不起，没吓到你吧？”迪赛尔知道人类面对类人物体会本能地感到恐惧，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暮殷灵。

“刚刚的是......”暮殷灵看到迪赛尔后，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她本能地想要接近他，但是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渴望者’号，我自制的人，哦！机器人，本来打算有什么事都找他代劳的......”迪赛尔想也不想地解释道。

“行了，别再在台阶上待着了。”暮落霞出手让他们换个场合，虽然有了自己的参与会稍微破坏他们氛围，但殷灵穿的水手服不允许。

“那先走吧。”迪赛尔直接走上台阶，头也不回。

暮殷灵脸红了一下，她想拽住迪赛尔的衣角，但是还是在半空中收手了。

迪赛尔皱皱眉头，抿着嘴走上了台阶。这里的台阶有很多级，想做什么事是足够的，但他硬着头皮先走了。

他在拖延。

暮落霞心想着，他目睹了这整件事，虽然很小，但也足见问题。

迪赛尔不敢迈出那一步，暮殷灵不敢再迈出那一步。

他把迪赛尔拉上来，没说什么，只是用一种不太友善的眼神看着他。

“为了看清你是什么人，我花了整整四年，虽然只能查到你的基本身份，但你的本质我大概知道。”暮落霞的眼神这样说着。

迪赛尔逃避了暮落霞的视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凄凉。

以他的观察，迪赛尔是一个绝对的富家公子哥，但在他自己眼里却不是这样。

他敢肯定，促成迪赛尔的有两个截然不同环境，甚至更多。

他把迪赛尔的头扭正，让他不得不直视自己。

“她喜欢你，你知道吗？”暮落霞的眼神这样说道。

迪赛尔垂下了眼睛，他的眼里读出的复杂感情让暮落霞一时手足无措。

“你也喜欢她，对吗？”暮落霞追问道。

“那又怎样......”暮落霞从他下垂的眼神中只读出这四个字。

见暮落霞没有反应，迪赛尔一把推开暮落霞，后者一个踉跄，前者不敢去看刚刚才走上台阶的暮殷灵。

 

林老师的私人飞机上：

整架一共就四个座位，暮落霞选择和林老师一起坐。

飞机表面有许多细微划痕，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机身里的设计简洁，分了两个舱室。前舱室用于工作，后舱室用于乘坐。

用一种叫“空中梯”的基建技术将飞机直升至空中，然后在空中直接加速到起飞速度。向赫文斯图政府发了申请后，鸟笼般遮住天空的穹顶为这架飞机开了一个口子。

飞机加速冲出赫文斯图，现在从窗外可以看到赫文斯图穹顶外黄昏下的戈壁。

金黄的阳光把最后的紫外线照射在茫茫戈壁上，在天空反射投影了一层金黄的光幕。幸好飞机上有可以匹敌穹顶的紫外线强吸收膜，不然在飞机上的四人轻则患上皮肤病，重则身死当场。

迪赛尔和暮殷灵靠的很近，二人都紧张到将双手攥紧。

迪赛尔坐靠窗的那边，他全程死死地看着窗外的荒芜风景。虽然飞机仍然处在高空，但一眼往下，古代城市的残骸收尽眼底，唯数不多的绿色就是害草和污染植株，看到这种风景，迪赛尔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本能地将双手抓向彼此的手臂，直到在他嫩白的皮肤上拉出一段红印才停下。

他不打算再看窗外了，但他也不能看那边，但他还是忍不住瞟了几眼。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暮殷灵关切地看向他，虽然紧张，但看到迪赛尔这样，倒是被吓了一跳。

他面色惨白，汗珠从下巴上不停落下，浑身颤抖着。

是因为我坐在他旁边吗？

迪赛尔看到了她美眸中的忧虑：“没事的，只是看到外面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你坐悬浮列车也这样吗？”暮殷灵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

迪赛尔摇摇头，随即笑笑道：“悬浮列车会给你看真实的景象吗？”

以防万一，暮殷灵将手背靠在迪赛尔的额头上，虽然后者闪躲了一下，但还是把额头送了上去。

在二人碰到的瞬间，他们都感觉到了一些躁热。看到迪赛尔为自己脸红了，暮殷灵才满意地将手伸回来，对他轻轻笑笑，道：“如果不舒服的话要说哦。”

“好。”迪赛尔摸摸额头，看着暮殷灵如鲜花绽放般的笑容，仿佛感觉心里的一部分缺口被填上了。

迪赛尔摸摸脸，只感觉温温的，全身血管和心脏一起扑通扑通跳着。

 

夜晚的风景比古代要好，戈壁的能见度很高，能数星星。透过舷窗，迪赛尔将思绪放飞，比飞机更高更快。

暮殷灵已经熟睡，她的小脑袋轻轻靠在迪赛尔肩膀上，小手也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暮殷灵的确填上了一条大裂缝，但也让两块碎片的色差变得更明显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把头靠在后垫上，深呼一口气，然后打算就此睡去。

“叮咚”迪赛尔的电脑上闪出一条消息：

“没睡的话来前舱。——林老师”

简洁的信息。

迪赛尔考虑了一下，他把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撤掉，轻轻把暮殷灵放倒在两个座位上，使出一招金蝉脱壳，把外套留在了座位上。

等待了一会，迪赛尔才轻手轻脚地去往前舱。

前舱。

“小迪，帮我把这个开关打开。”林老师指指门边的一个旋钮，奇怪的是，这个旋钮只有“开”和“关”两个档位。

迪赛尔把这个旋钮打开后，整个舱室亮了起来，飞机内的设施全部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他和林老师两个人。

“超脑计算机的神经元模拟空间？”迪赛尔有点诧异，这可是战略级技术，当代基建技术之一，不对外开放。

“不要乱走动，现在的客观空间仍然是飞机里的前舱。”林老师提醒道。

迪赛尔向身后模去，摸到了凉凉的门把手。

“林老师，这么晚把我叫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迪，你有在机器人上加载过人工智能吗？”林老师的表情有些奇怪，迪赛尔读出了一丝犹豫。

“没有，我都是直接遥控的，就算有也只是三级人工智能而已。”迪赛尔斩钉截铁地道。

“我有哦，而且是禁忌级。”林老师随口说道，就像在谈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随便。

研发和转载禁忌级人工智能是死罪。

迪赛尔退到门边，抓紧门把手。“真的吗？”

“哈哈，你就当我是在将故事吧。”

“好的，我愿意听。”

......

林老师对迪赛尔谈论了很多，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了。林老师很欣赏迪赛尔反叛的性格，因此当牧笛组的导师纯粹是因为迪赛尔。

和他一样纯种人，一样的性格，一样的矛盾。

“‘矛盾的L’”林老师低声说道。

“什么？”

“没什么。总之，到了地方，你就能知道了。”

 

迪赛尔回到后舱，看见暮殷灵自己坐了起来，本来紧攥着的外套被她放在他的座位上。

等到迪赛尔睡去后，暮殷灵又靠在了他的肩上，这次迪赛尔没有反抗，也把头靠在她的头上......

 

新欧：

一大早，飞机就到了地方。

“正在检测外部大气构成：氮气74%、氧气24%、二氧化碳1%、其它气体1%。未发现有毒气体和致病微生物。”

“这里没在穹顶里吗？”暮殷灵看着这近乎完美的空气成分构成表，有些惊异。

“小家伙们，”林老师整理了一下熬夜带来的疲惫，“欢迎来到月下庭！”

 

 

设定补充：

“二十六字母”：

描述：由二十六个英语单词代表的各个职权和手腕强大的人员。由联合会颁发名片，仅此二十六张。如果有人手持已故字母名片，该人员立马成为新任字母。字母拥有所有法律的豁免权，但仅限新技术实验造成的犯罪。

现存的字母：

始源的A、传承的B、坚守的C、恶毒的D、无限的E、掌握的G、天命的H、无我的I、血染的K、矛盾的L、暴食的M、圆润的O、贪婪的P、幕后的Q、滞缓的T、傲慢的V、征服的W、神秘的X、拐弯的Z。（未出场的字母皆为无人传承或名片丢失）

 

囚天者——最终战略毁灭威慑装置：

描述：搭载了人类所有顶尖科技的囚天者一旦启动，人类将完全陷入“安乐”狂潮，直至其自生自灭。

数量：保守估计：12台。

只要有一台成功启动，就会大大加快人类文明毁灭的速度。

古代被隐瞒的秘密：

“造山武器”

描述：

威力巨大，能够大规模改变岩石板块形状的武器。启动时会向周边半个板块地区辐射引发强地震，从启动中心掀起巨型山脉和巨型峡谷。

战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