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LSword长剑

校对：stimub

校对：斯派尔

统稿：Lbq

交谈与到达

      +加维尔。+

      “我在忙，大人。”闪避，侧步，旋身，左侧出剑，斩首。

      +我看到了，战士。今天的战绩怎么样？+

      “十八个。”转身，调整，格挡，再次格挡，右侧出剑，护手下方，洞穿。“十九个。”再次调整，后撤步，再次摆开架势。

      另外四个，从右边来，重装风暴兵，身披战甲，准备倚多取胜。

      +怎么，今天有点儿慢了？+

      “刚开始而已。”调整剑柄，采取低姿。

      +像这样双手交替旋转剑刃……有什么用吗？或者单纯只是挽个剑花？+

      “可以甩掉血迹，让剑更加锋利。”格挡前两人，踢开第三个，拍开剑锋，前推，击杀。“也向他们表明我的意图。”

      +我没试过。我需要和你谈谈，加维尔。+

      “您正在和我谈话。”挡住脸，下切，击杀，向外一步，闪避，侧切，击杀，斜向格挡，锁住剑身，交叉护手推刺，击杀。

      +面对面谈谈。+

      洛肯后退一步，放下手中的剑。链锯剑继续发出嘶哑的轰鸣。在他手中，卢比奥之剑只是一把死寂的金属利刃，但依旧趁手。他看了看周围，围栏区已被肃清，尸积如山。下方附属城墙的战线上，帝国军反击小队摧毁了最后的攻城梯，现在战斗就在他脚下十米处展开。

      “我不会离开我的岗位，掌印者大人。”洛肯说道，“从黎明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进攻这个区域。”

      +佯攻而已，加维尔。马曼克斯西侧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去和我身边的战士说，和那些死在这里的人说。”

      +洛肯，你在城墙上的作为有目共睹，我高度赞扬。尤其是你为集结和协调凡人军队所付出的努力。+

      “我已经没有能够并肩战斗的军团了，掌印者。您口中的凡人军队现在是我的兄弟。”

      +洛肯，我有一项特定任务需要你来执行。+

      “大人，我已经不是您的手下了。”

      +我知道。不过还是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而我拒绝。您知道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作为您的亲选，行走在灰色地带，需要唤醒我心识的力量。这是前提，是入选的要求，您自己说的。我从来没发现自己有一丁点迹象，但您说它的确存在，只是潜藏起来了。就算是吧。它大可以保持原样。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那种代价我见得够多了。”

      洛肯走到护墙边，卢比奥之剑搭在肩上，链锯剑在身侧低吼。他向下望去。战火更加炽烈，叛军已经攻入下层堡垒，反击小队被迫缓缓撤退到工事边缘。

      +没什么好害怕的，加维尔。+

      “我在战场中心，而您从数百里之外在我的脑子里和我说话。只有蠢货才会不害怕。我已经给出我的答复。我为帝皇服务，只有一个理由。”

      +复仇。+

      “别说得像个弱点一样，它是我仅剩的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我来找你。我需要的服务很特殊，正好满足你的理由，而且直接来自禁卫官。你得明白，这是极大的信任。他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尤其是你。知道、了解某个特定对手的人。+

      “说清楚。”

      +我不需要。我感觉到你的心率加快。我觉得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多恩的需求完全符合你。加维尔，这就是你要的。+

      踏上护墙，判断距离和高度，下方多个目标，措手不及。

      出剑，跃下。

      “我在听。”

                                                                          

      影月议会沿着大道进入战争营地，路旁跪满头戴兜帽的机械教修士。二进制颂歌[1]中融入战士们的姓名，向崇敬的万机神黑暗面颂唱他们。后方，沉风山坡陡峭的巨大悬崖一直延伸到下方远处的黑暗平原上，沸腾的紫罗兰色闪电风暴撕扯天穹。前方，越过机械教战争营地的建筑和攻城机械，能够望见拔地而起的皇宫南部城墙，精金之墙、极限之墙，虽然距离遥远，但仍然宏伟壮丽。

      这个地方被称为艾普塔七号[2]，它是包围皇宫的要塞之一，一个由火星军队和奴工共同修建的战争据点，用于发动攻城，也是叛军宏大的环形封锁的一部分。阿巴顿对机械教的好感和对未生者一样寥寥无几，但他们是有用的工具。他们拥有他所需的机器和设备，以及富余的人力。这次访问是必要之举，充分表达尊重以确保叛军中最为反复无常、高深莫测的盟友能够鼎力支持。

      “连长大人。”一名资深修士上前迎接他。她的原生双眼被摘除，已经彻底瞎了。藏在兜帽下的感官采集节点从她的人造前额探出，这件丑陋的强化部件被隐藏起来，直到她掀开黑色兜帽，在阿巴顿面前站直身子，昂首挺胸，仿佛在寻求他的钦佩之情。她的喉咙和嘴仍然是原生的。阿巴顿怀疑这就是她被选为对话者的原因。

      “艾普塔七号欢迎您。”她说道。

      “仪式纯属多此一举。”他回答道，“这不过是简单的例行公事。钢铁之主已经向你提出需求清单。”

      “收到。”她说道，“清单很长。内容翔实。我们资源丰富，但并非无穷无尽。这里和其他据点的储备正不断送去供应围城所需。”

      “我相信我们的钢铁之主已经明确表示这是对他的慷慨相助。”

      “是的，他确实通过硬密码和巧妙的加密传达了。他很擅长我们的语言。”

      “保密方面呢？”凯博问道。

      “万无一失，凯博大人。”她回答道，“我们不会陷入人类脆弱的谵妄。我们不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为了满足需求，部署物资，我们需要了解此项任务的细节。”

      “而我正是为此而来。”阿巴顿说道，“怎么称呼？”

      “肉身的？埃特-一号-标签。这是简称……”

      她周围的修士齐声颂唱一长串二进制代码。

      阿巴顿点了点头。“我们能私下谈谈吗？”

      她摊开双手。“我们全都是链接的整体，阿巴顿大人。众皆艾普塔，众皆私下。”

      艾希曼德碰了碰阿巴顿的胳膊，歪了歪头。阿巴顿看到了他正在看的东西。

      “埃特-一号-标签，也许你可以在你的控制站和……凯博大人与托玛嘉顿大人进一步复核需求的细节。对我们这些未链接者而言，在开阔地交谈风险很大。我必须离开一会儿。”

      修士将凯博和托玛嘉顿引向附近的一座模块化建筑。小荷鲁斯跟着阿巴顿穿过噼啪作响的指示火环，来到营地停机坪的边缘。

      “他想干吗？”艾希曼德问道。

      “我建议直接问他。”阿巴顿说道。

      阿格尼斯，战帅的侍从，正在解除飞行装甲的保护片。他驾驶的剑尾截击机停在身后的停机坪，光滑的轮廓上装饰着十六军团的颜色和徽章，逐渐冷却的机体正不断排出蒸汽。

      “我很惊讶他让你单独行动。”阿巴顿说道。

      “我有公务在身，一连长。”阿格尼斯回答道。

      他摘下头盔盯着他们。

      “你在干什么，艾泽凯尔？”他问道。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基诺？”阿巴顿针锋相对。

      阿格尼斯叹了口气。“我觉得。”他说道，“你正在组织一场未经批准的行动，并违背了战帅的意愿。”

      “全错。”阿巴顿说道，“这项行动被批准了，是钢铁之主战略的正式部分。想查就去查。你知道佩图拉博有多喜欢帮人解决琐碎的问题。而且这完全符合战帅的意愿。”

      “那为什么要保密？”阿格尼斯问道。

      “为了确保效果最大化。”阿巴顿说道。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艾希曼德问道。

      “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包括加斯塔林和卡图兰在内的第一大连，以及高盛[3]的第二十五大连和玛尔[4]的第十八大连都被轮换下来，没有任何解释。”

      “他知道什么？”艾希曼德问道。

      阿格尼斯对小荷鲁斯怒目而视。“他知道你不可信任。”他回应道，“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目前而已。担任伟大的卢佩卡尔的侍从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荣誉。在不知道该找谁背锅以前，我不会去承受他的怒火。”

      “合情合理。”阿巴顿说道。他并不羡慕侍从的职位，但他尊重无疤者阿格尼斯。这是个真正的来自科索尼亚的荷鲁斯之子，残酷、高效、恶毒、忠诚。他还知道作为伊希地[5]飞行队的队长，阿格尼斯已向一连宣誓效忠多年。他是阿巴顿所知最优秀的飞行员，而阿格尼斯海绿色的胸甲上仍然佩戴着铮亮的羽毛徽章，表明他仍然自豪于过去的岗位和忠诚。“你能这样保守多久，基诺？”

      阿格尼斯轻声骂了一句科索尼亚脏话。“什么意思，艾泽凯尔？”

      “我问你能保守多久。”

      “要多久有多久。但最好还是知道我在保守什么。至少为你着想。”

      “出现了一个机会。”阿巴顿说道，“快捷，而且完全可行。佩图拉博非常喜欢，我也喜欢。但如果消息传开就会功败垂成。如果……某人插手。”

      “某人？”阿格尼斯说道，“你是说他？”

      “他喜欢掌控全局。”阿巴顿说道，“让别人围着他转。这个计划会让他高兴的，但如果他知道得太早，就会插手，留下他的风格，进行……改进。可能会让计划胎死腹中。”

      “噢，确实有可能。”阿格尼斯说道，“我很惊讶他居然放手让钢铁之主独自运作他的大计。也许他明白佩图拉博在他的干涉下会难以发挥。老实说，我很高兴他还没下来加入战事，引领我们。这不像他。”

      “他还在复仇之魂上面？”

      “还在。”阿格尼斯点点头，“几乎隐居，与世隔绝。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许他想利用他的兄弟，还有我们所有人，作为推倒城墙的炮灰。”小荷鲁斯说道，“然后，你懂的，踏过我们的尸体攫取奖赏。”

      “这些日子里。”阿格尼斯说道，“我不敢向他汇报任何事。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我……我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或者在想什么。他……”

      侍从的声音低沉下去。

      “什么？”阿巴顿问道，“基诺，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比任何人都更需要知道。”

      阿格尼斯坐上一辆弹药车的车轮罩，摘下右手手套，屈伸手指。他的身上满是白刃战留下的白色旧伤疤。他的绰号堪称讽刺，因为他的脸是唯一没有在漫长服役中留下疤痕的地方。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他悄声说道，“研究计划，还有佩图拉博的报告。他也在阅读，书籍和手稿。我不知道那些东西从哪儿来，或者谁给他的。”

      “猩红之王？”阿巴顿猜测道。

      “我不觉得。那位朋友不在他身边。我怀疑是艾瑞巴斯那个小混蛋，甚至可能是洛嘉，但他俩没胆子在这里露脸。那些书本和纸张，就这么出现在那里。我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语言。我甚至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纸做的。”

      他有些哽咽。阿巴顿蹲在他面前，凝视他的脸。他知道基诺·阿格尼斯和他一样对亚空间的显现十分不满。艾希曼德仍然站着，眼中满是担忧。

      阿格尼斯瞥了眼阿巴顿。他的面容憔悴、疲倦、焦躁不安。

      “我爱戴他，艾泽凯尔。”他说道。

      “我们都爱戴他。”

      “他是卢佩卡尔，独一无二的卢佩卡尔，我们的基因之父，最伟大的人，最优秀的战士……”

      他摇了摇头。

      “我受不了看到他这样。”阿格尼斯说道，“疏离，孤僻。他……他有时会要些东西，只是一些小东西，比如一杯酒，一支笔，或者他房间里的某些东西，然后，当我拿过去时，他不记得问我要过。或者他……就这么拿着。那些东西往往是过去的战利品，我得从他的架子上翻找出来，他拿着它们，然后盯着看上几个小时。他还自言自语。至少，我希望是自言自语。还有些时候，他——”

      “他怎么？”

      “他叫我马洛赫斯特。一开始我付之一笑，礼貌地纠正他。但他还是这样。我觉得不是他认错了。我觉得他认为我就是马洛赫斯特，或者至少……他看着我时就会看到马洛赫斯特。”

      阿格尼斯猛然站起身，清了清喉咙，开始把手套锁回原位。

      “当我听到这些传言。”他说道，“这些……部署变动，我就来找你了。只有影月议会有权调动他们。我不希望有任何事冒出来让他心神不宁，至少不是现在。”

      “基诺。”阿巴顿慢慢直起身，“我需要你保密。在我们完事之前别告诉他。不知道就不会有烦恼。”

      “但如果他发现我有事瞒着他。”阿格尼斯说道，“或者更糟，如果他发现你有……我很担心后果。”

      “我们要做的事会拯救他。”小荷鲁斯说道。

      “什么？”

      “艾希曼德是对的。”阿巴顿说道，“一旦事成，这个行动将彻底赢得战争。而且很快，远远早于最乐观的预计。他会高兴的。这能振作他的精神。它会把我们热爱的那个卢佩卡尔带回来。”

      “你确定吗？”阿格尼斯问道。

      “确定。”阿巴顿说道，“我做这事儿就是为了他。”

      “不是为了你自己的荣耀？”

      “噢，也有。”小荷鲁斯说道，“一如既往，都有。”

      阿格尼斯不由自主地笑了。阿巴顿也笑了起来，表明一切在他们之间稳稳当当。

      “眼下，我需要你严格保密。”阿巴顿说道。

      “那就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吧。”侍从回答道。

[1]:Binharic chants：二进制颂歌。Binharic是机械教使用的一种口头二进制语言。该词可能来源于binary（二进制） +Amharic（埃塞俄比亚地区在宗教仪式上使用的一种特殊语言），或Aramaic（阿拉姆语，传说中耶稣所说的语言，也被用在部分犹太教的宗教仪式上）。

[2]:Epta：埃普塔七号。泰拉围城期间，黑暗机械教铸造统领克博哈尔麾下九大使徒驾驶机械教方舟降落到皇宫周围，建立了八座战争营地。《迷失之人与受诅咒者》中出场的克莱恩·“第五”·朋特就负责朋特五号营地。本文所述的这一座由九门徒中排行第七的伊利维亚·“第七”·艾普塔统辖。Epta本身即为“第七”之意。

[3]Lev Goshen：高盛，全名李维·高盛，是荷鲁斯之子二十五连的连长。

[4]Tybalt Marr：玛尔，全名泰巴尔特·玛尔，是荷鲁斯之子十八连的连长，常与十九连连长维卢兰·莫伊共同行动。二人相貌极为相似，常被认为是孪生兄弟。玛尔绰号“非此（The Either）”，莫伊绰号“即彼（Or）”。

[5]Isidis：伊希地，现实中是火星北部的一块小平原，是中国“天问一号”火星探测器的预选着陆区之一。该名字是埃及女神伊希斯（Isis）的拉丁语属格。